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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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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子堪堪在打到该人时才又卷了回来。他转身, 正是盛帝,只是却穿了身宫人的衣服。盛帝头上未带金冠,发髻上挂了些灰尘, 分明已经有些狼狈, 转过脸的神色却毫不慌张, 反质问染烟“你如何认出孤的”

    染烟指了指盛帝脚上金丝绣成的九龙靴, 月娘匆匆行了个礼,问“圣上怎么在这里太子殿下见养心殿方向失了火, 已经带人过去看了。”

    盛帝刚要说话,个老太监喘着气跑了过来,警惕地打量了下月娘和染烟,才对盛帝说“拿来了”

    打斗声离这里愈来愈近,盛帝矮身又往假山洞里要钻,弯着腰,犹豫了下,并未回头, 却往身后挥了挥衣袖,说“你们也跟来吧。”

    打斗声越来越近,月娘也有些慌张,悄悄往打斗处张望了下, 并未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 就推了把染烟, “走”

    两人跟着盛帝和老太监进了假山洞里, 却原来这假山下面整个都是空的洞穴, 七拐八绕,不知到了哪里,光线越来越暗, 老太监从身里的包裹里拿出火石和蜡烛灯,点燃了,才看得清路。

    老太监和盛帝对着块石头推了推,却死活没推动,月娘放开拽着染烟的手,说了声“我试试”,就上前发力猛推。

    看似严丝合缝的巨石渐渐有了缝隙,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老太监拿着蜡烛灯先爬了进去,在里面大概照射了下,对外面叫了声“圣上”

    盛帝也爬了进去。染烟和月娘随后跟上。爬进去后,倒是能勉强站立的,只是也就人多高,盛帝高大,几乎要顶住了头。老太监前头秉着蜡烛灯,盛帝紧跟,染烟走在中间,拉着月娘的手。

    “月娘,兰鸿”纵使这山洞里黑魆魆、阴森森,很是恐怖,染烟心中却还是最牵念着兰鸿。圣上虽未说明,但是皇宫中突然失火又打斗,连圣上都换了衣裳钻了这黑洞,染烟即便不懂治国理政,也能猜测出,恐怕是有什么不好了。

    蜡烛灯光线有限,到了染烟这里,已经仅剩点余光,月娘要盯着染烟走过的路,绕开地上的水坑和墙上的石头,全神贯注着走路,都没分神注意到染烟的担忧。前头盛帝却说“你倒真是个忠心的丫头。”说罢竟叹了口气。

    染烟心中忧虑更盛,还想大着胆子再问问盛帝,究竟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可有看到兰鸿。

    月娘却在后面“嘘”了声,然后对前头说“这个洞还有多久出去可有岔路能不能再走快些,我听着声音,只怕是有人跟了进来,还不少”

    月娘的话说完,前头烛光忽闪,老太监脚下急的踉跄,拉住盛帝,加快了步伐,染烟也提起裙摆,被月娘半推着努力走快了些。

    只是她们四人却实在走不了太快。盛帝虽看起来高大康健,却毕竟也已经年过半百了,又养尊处优了半辈子。老太监看起来比盛帝还老迈些,染烟虽年岁轻,毕竟弱质女子。也只有月娘能快,却奈何要迁就其他人。

    因此,他们虽已经又急又累走出了汗,身后追兵的声音,却明显越来越近,开始还只有耳聪目明、听力过人的月娘听到,到了后来,其他几人也都能听到了。

    染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因着惊惶,倒也不觉得累,只是脚下坑洼不平,碎石甚多,好几次几乎绊倒,加上绣鞋底薄,硌得脚有些疼。

    幸好,终于走到了头,四人挪开堆碎石和垃圾,出了洞口,见是条干涸的河道里,幸好并没水,只是到处扔着垃圾。

    月娘抬头看了看,惊道“西北城”

    盛帝皱眉四望,显然也是才知道。

    河道有些高,又是平直的,不好爬上去,幸好月娘跃便如飞燕般轻轻松松上了河岸,先把最轻的染烟吊上去,然后才用腰带,切把盛帝和老太监也想办法拉扯了上去。

    四人出来后,虽把洞口略微又掩了掩,但是若追兵已在洞中,听脚步声人又不少,追出来也是早晚的事。所以也不敢久留,瞧着有可能掩藏的地方急急逃走。

    幸好西北城本就如蜘蛛网般,七拐八扭的,只是有时候也会因此碰上走不出去的死胡同,要走回头路,这般绕来绕去,已经隐隐能听到追兵的声音。

    月娘暗暗觑了眼盛帝和老太监,心中盘算,若是丢下他们,自己带着染烟,肯定会更快更安全。若是实在不行,就只能如此了。

    幸好追兵的声音还有些距离,只是,好像又有人坠在了他们身后很近的地方。

    不知月娘发现了,染烟也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不凑巧的是,前面偏巧是个死胡同,盛帝和老太监也只能止住了脚步。

    四个人小心翼翼靠在小胡同破旧的泥墙上,齐齐注视向胡同口。月娘手里的鞭子已经做好了准备,染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学着盛帝,在地上捡了块破瓦片,紧紧捏在了手里。

    拐角的墙下,露出半个脑袋,看了眼染烟,露出个无比欢快的笑脸。

    “果然是你我就说是,二愣子还说我认错了”

    在说话的小乞丐背后,又走出个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子,挠着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就看到个背影,没认出来呢嗯小石头,确实眼尖”

    盛帝和老太监瞧着这两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倒似与染烟很熟悉似的,面面相觑。

    月娘却是知道染烟给这帮小乞丐送馒头送棉衣的事情,也陪着来过,心念动,问“你们可知道哪里有比较隐蔽,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二愣子这回可比小石头机灵,压低声音问“可是有官兵在追你们我们之前瞧见他们了,手里都拿着刀剑,好吓人”

    盛帝眉头愈发皱紧。染烟轻声道“是,应该是他们”

    小石头贴近二愣子耳朵,说了几句话,二愣子点点头,对染烟说“跟我们走”

    月娘和染烟对了个眼神,跟着他们往外面走。盛帝和老太监犹豫了下,也无奈地跟了上去。这西北城他们是真的不熟,而且,方才走远的追兵,好像又绕回了这里。

    两个小乞丐带着四人绕来绕去,眼前的景象,对于染烟看起来开始熟悉起来。正是小乞丐们平日里呆的那个破屋子跟前。

    看到四人,小乞丐们面露警惕和怀疑,待看到染烟,明显都放松下来,有些性子活泼的小孩子,就走近些,对着染烟傻笑。

    有个光头的小男孩凑过来,抬头对着染烟说“你怎么很久没来了,都是红豆和金花来,她们说是你让送来的前些日子送来好多肉包子我吃得饱饱的”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就好似刚吃的饱饱的般。

    到了这里,二愣子和小石头就跑进了破屋子里,这时候,同两三个大些的孩子走了出来,小石头冲着染烟几人招手“来”

    染烟虽来过这里很多回,却从来还没进过这个看起来已经腐朽得岌岌可危的破屋子,等进去,才发现里面倒是还好,还放了几把桌椅,只是个屋角那里,堆着些木柴和稻草。

    有人正在把其中些木柴挪开,然后扒开稻草,伸手,竟然拉起个木板,然后对着染烟几人招手,“快躲进去”

    外面已经传来有人问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追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四人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跳进了木板下的坑里。

    里面很矮,大人只能蹲着,也不很大,估计顶多能拥挤蹲个七八个人的样子。

    等四人都蹲好,头上木板落下,里面瞬间片昏暗,只能听到小乞丐们把柴火和稻草重新堆到木板上的声音。

    “真的没见到”他们躲进去没多久,追兵就到了,厉声问着小乞丐们,听他们说没看到,又利诱道“这是五两银子,有人看到了,告诉我们,这五两银子就归谁了”

    木板下面,众人皆是有些紧张,毕竟对于小乞丐们而言,能吃饱才是最重要的,而五两银子,且不说个人,都足够好些人吃上阵子了。

    而木板外面,小乞丐们也突然片沉默。那个拿银子的追兵等了下,又说了遍,才终于有人开了口。

    “我们虽然刚才没见到,但是官老爷们要是赏点银两,就请老爷们放心,我们定到处去帮你们找找”

    “对对对我们定帮你们找”

    追兵骂了句“王八羔子”,又说了什么话,估计边说边走远,木板下越来越听不见了。

    又过了阵子,木板上又是阵窸窸窣窣,有人凑到模板上的缝隙说“他们暂时走了,不过还在这附近转悠,你们就继续躲在里面吧。”

    染烟想起来问“能帮我去找下红豆金花她们吗告诉她我在这里,让她去找胡子大叔但是不要让她们来这里找我定不要来”

    因着兰鸿易容时的胡子形象,红豆和银花以前直说他是胡子大叔。

    “好,不过估计要很久,你多等等。”

    因为木板上有缝隙,即便上面压了柴火和稻草,也是透气的,只是蹲着有些腿脚麻木,但是如今,这个都不算什么了。

    倒是后来,那帮追兵还来过两回,只是小乞丐们要么问三不知,要么总想要好处,他们就又走了。似乎还有小乞丐挨了打,染烟握着月娘的手,听得都是紧。

    几人在木板下不知,夜幕已经渐渐降临。等木板再次掀开,外面已是星稀月明,有小乞丐在坑里找到染烟的方向,伸长手臂,递了两个馒头给她。然后才又从身后接了三个馒头,依次给了月娘、盛帝和老太监。又把木板轻轻掩上。

    染烟把其中个馒头递给直在身旁扶着她的月娘,说“这个也给圣上吧。”

    月娘在黑暗里摸索着递给盛帝,盛帝推辞道“不用了,这个是人家给你的”语气分明有些阴阳怪气,不过后来还是收下了。

    四人吃了馒头,不再饿得发慌,又疲倦又困乏,都有些昏昏欲睡。

    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恍惚又听到外面有了喧嚣声,四人都被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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