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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 我的孩子。”大祝祭神态温和,语调却透露着威严, 当他开口,众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到了烬渊身边的少女身上,这名面容陌生却异常美丽的少女,刚一出场,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有那心怀嫉妒的同龄少女甚至开始偷偷打听起她的来历来,当然,这样的打听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此刻,听得大祝祭主动问起,好事者立刻拉长了耳朵。
感受到周遭犹若实质的目光, 少女终于抬起头来,她的目光直直看向上首的老者,神色从容又坦荡,即便被老者锐利的目光逼视着, 她神色里依旧没有任何不自在, 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能看清人心底埋藏极深的秘密, 老者在她的注视下, 缓缓的错开了视线。
目光微垂,大祝祭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疑惑,不久前,他从炽罗口中偶然得知的一则有关烬渊的趣闻, 那被烬渊深深掩藏的少女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他有心刺探,便随意借了个由头, 想要将那躲藏起来的少女逼出来。
在他最初的预设里,这名来历成谜的少女一定有某些不能现于人前的缘由,所以才会连续数天躲藏在烬渊的屋帐中不敢出来,而烬渊一定有其他不可对外人言说的隐衷这才会选择袒护这名藏头露尾的少女,两人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外人传言的那样,这个发现让大祝祭对于夜半的祭礼兴致高昂,他心中笃定,那名心虚又胆怯的少女,肯定不敢现身在这万众瞩目的祭礼中,而烬渊为了继续遮掩某个秘密,也必定会找理由不让她出现,而如果他私自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便抓住了他的把柄,到了祭礼开始后,他势必会要求烬渊向所有人解释这名少女的来历,届时,烬渊即便心中不愿,也必定要做出选择,一味的拒绝,只会让传言和猜测愈演愈烈,而若被迫让少女现身,则会让他的秘密暴露于人前,不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会对他的威信造成巨大的印象,而这也是大祝祭乐于见到的。
当然,若是他更聪明些,提前察觉到大祝祭要求中隐藏的凶险,为了避免事态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继续发展,也一定会提起那找到他,届时,不论是自白还是妥协,大祝祭都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只要他把握住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就可以将原本被烬渊收走的权柄重新夺回来
被削夺的权柄,是大祝祭心底一直无法忘怀的隐痛,他无法忘记,手握一只如臂指使的勇士队伍,是一件多么让人振奋,又是多么让对手胆寒的事,在烬渊回到部族之前,这支队伍被他牢牢握在手中,而正是凭着这份武力,他在整个部族中,树立了无上的威信,成为了真正的祝祭之首,其他祝祭,全都以他马首是瞻。
可惜,在近烬渊回归部族之后,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那群好容易被他拢在身边的壮年勇士,在之后,被烬渊借助甄选和对垒,轻巧的收拢到了自己手中。
这件事一直让大祝祭耿耿于怀,他至今都在后悔轻易答应了烬渊,开始挑战和甄选,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逆势而为,毕竟,勇士首领,对于一众勇士有着天然的统辖权,当烬渊亲口提出,开启对战台,他无法拒绝,而烬渊的身手也的确能配得上他的自信,
一场又一场的对战,那强悍的男人通过自己的实力,让那群壮年勇士们输的心服口服,勇士本就敬畏强者,当烬渊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势,原本对他空降勇士首领之职,颇有微词的青壮们轻易倒戈,而后,烬渊再度通过重新整编组队,引入受伤退役的勇士作为教官,最终,让族中这支新老交替的新队伍,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自然干脆,仿佛这一贯沉默的年轻人早有成算一般,大祝祭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只得眼看着男人一点点将原本一盘散沙的勇士队伍重新凝聚在自己手中,而随着一次次外出狩猎,烬渊在部族中的声望越发高涨,与之相对的是大祝祭岌岌可危的权势,没有了来自勇士队伍的强横的武力支持,其他祝祭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毕竟,祝祭之首,是整个部族的精神领袖,谁不想成为部族中绝对的精神权威呢。
这群在部族大乱中,趁乱出逃的祝祭们,本就不是意志最坚定的那一批,真正的笃信者,早就跟着毁坏的庙宇一同殉葬,被那漫天的黑暗拉扯进了深渊深处,而大祝祭因为年龄最长,资历最深厚,才会在一开始,被推举为大祝祭,
如今,部族在远离黑暗深远的地方,重新安顿了下来,那些年富力强的青年祝祭们,立刻变得蠢蠢欲动起来,随着殿宇被毁,家园不存,信仰崩坏的他们,开始追逐全新的目标,而在祝祭的角逐中脱颖而出,牢牢抓住部族最后的一丝权势,似乎成为了他们有生之年,最大的追求。
年轻的挑衅者开始变得层出不穷,也让大祝祭对于烬渊的怨恨与日俱增。但心性深沉的他,一贯善于忍耐,平日里面对烬渊时,也会将心底的情绪收起来,甚至会授意自己的孙子,好好追随这位勇士首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短暂的蛰伏,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一旦让他窥见了合适的时机,他会果断地出手,将丢失的威信与权柄全部找回来。
而此刻,他一直等待的机会,似乎终于到来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大祝祭在祭礼开始前,甚至有些按耐不住心底的急切,谁知,他所期待的所笃定的一切,都没有出现,少女竟然真的出现了,还无比大方的做到了他眼前,那从容不迫的态度,跟大祝祭最初所设想的,既然不同,这样的变故,大大出乎了老者的预料。
看着一派淡漠的烬渊,他心底的怀疑甚至都有了一瞬间的动摇,但当他的目光再度转向一侧明艳照人的少女,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动摇的心态,很快便又再度坚定下来,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但他在记忆中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出,有关少女的任何信息,仿佛,她从未在部族出现过,但老者在上位之前,一只在做的,就是登记部族的人口点录人员的工作,按照常理,部族内的所有人他都应该见过才对,而只凭借这一点,便可以推翻之前的所有,眼前的少女标签的再大方自然,也不能抹掉大祝祭心底的怀疑
想到此点,老者的眼神再度锐利起来。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来自于哪里吗”他以长辈的口吻,扬声问道,随后,不等少女回答,又继续道“我似乎从未在部族中见过你呢”
随着大祝祭的话音落下,人群里立刻响起了一连串的窃窃私语,人们再看少女时,视线里不由得多了几丝怀疑,毕竟,以少女的美貌,原本不应该默默无闻才是,而刚刚,在所有消息灵通熟知族人同时面面相觑之后,大多数有心人意识到,眼前的少女,过往很可能从未在部族中出现过
这样的认知,不由引得一阵哗然,不少人眼底的善意慢慢消退,目光变得凛冽起来,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深渊之中,不是同伴那就只能是敌人或者对手了
眼见周围的气氛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改变,大祝祭看向少女的目光变得更加尖锐锋利了,而让他惊讶的是,面对此刻的囧境,那面色从容的少女,神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她一副被冒犯到了的模样,眉眼微蹙,那情态中的轻慢看的大祝祭一阵心头火气,他不由加重了语气道 “为什么不回话”
一众族人感受到了大祝祭的怒火,不由的跟着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原本热闹的祭礼顿时安静的针落可闻,而身处风暴中心的少女似乎毫无所觉,视线转过一圈后,落到了身边的烬渊身上,仿佛在等待对方说出正确的答案。
大祝祭早就等待这这一刻,眼见那少女目光所指,他立刻将那风雨扫向了一侧的男人。
“烬渊,人是你带回来的,既然她不愿回答,就由你来说说吧。”
安坐一旁的男人闻言抬头看向了上首的大祝祭,他面上还是惯常的冷静从容,仿佛早就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大祝祭的质问没有让他产生任何不安的情绪,眼见周遭的目光全都凝聚了过来,烬渊从容不迫的开口道“她来自深渊边沿,是巡夜人的后代,生来就不会说话。”
简练的几句话,将少女的来历和不曾开口的因由说了个明白,一旁的听众闻言,面上大都露出了然来,守夜者,勇士队伍中最为特殊的一支,他们常年游走在深渊裂缝周围,找寻黑色的浓雾蔓延肆虐的地方,在那里,做好记号,建立起女神祭坛的基座,因为深渊的裂缝太过狭长狭长,巡夜者几乎常年游离在部族外面,许多年才能回到部族一次。
那在部族中短暂停留的巡夜者,如果幸运的收获了一名部族少女的芳心,往往会在离去时带着女人一起离开,毕竟,这份常年驻外的工作,一次分离就意味着数年无法再相聚。
而随着这些追随着巡夜者离开部族的少女们人数增多,她们逐渐成为了整支巡夜小队的后勤保障,在一个个临时驻扎点,在男人们外出巡视时,她们搭建起帐篷,搜罗周边可食用的物资,防卫着周遭的生物侵袭以及黑雾凝聚。
当男人们风尘仆仆的回归时,她们又会捡起各自在族中的活计,为各自的丈夫修补衣物和护具,正因为有了她们的存在,那群常年巡视周边的巡夜者们,才能避免缺衣少食的困境,而随着这群坚韧的女人在深渊边沿逐渐扎根,一些孩子也逐渐在这险恶的环境中降生,这些脆弱的孩童,若是有幸能避免夭折,大多从既事起便跟随着父母在深渊周边徘徊,因为深渊莫名的影响,她们多少会有一些身体缺陷,此刻,少女口不能言的,显然便是深渊所带来的。
当烬渊毫无保留的说出了她的来历之后,她身上的无数谜团顿时得到了解答,原来,之所以
无人见过她的模样,是因为她原本并未在部族中生活过,而是跟随着父母,长年在外,原来,她迥异于周围统领者的气质,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离群索居,原来,她没有回复大祝祭的提问,并不是有意冒犯,而是口不能言。
烬渊的理由十分完美,大多数部族居民都被说服了,她们看向少女的目光,重新变得柔和起来,很多人还因为最初的误解而面露歉意。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接受了烬渊的解释,但大祝祭却本能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异样“你在何处找到她的,你们原本并无交集,为何会对她的来历知道的如此详细”
大祝祭的问话似乎一下子指向了事情的本质,可惜,他面前的男人早有准备,面对大祝祭的质问,男人停顿了片刻便语气从容的道“我与她的父辈曾有交集,在我还是部族外围的巡查勇士时,经常会在他父亲所设立的临时驻扎点歇脚,我原本的小队成员都可以证明,烬渊说道这里,慢慢顿住了话音,一旁的听者更是面露黯然,大多数人都回忆起了数日前,那场可怕的变故,以及在变故中,失散的家人与亲友。
可惜,大祝祭无法与旁人共情,此刻的他更急于抓住男人的破绽,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便连声追问道“她的父亲既然是你的熟识,那你一定还记得,他父母的名字吧“
“当然,”男人闻言,面色没有一丝改变,他准确的说出了那对夫妻的姓名,甚至连同那一只巡夜者小队所有成员的名字,全都说了出来。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全都消失在了部族的那场突然的变故之中,此刻,没有人能够证明烬渊话中的真伪,但又有谁会怀疑这份言辞诚恳笃定的“证词”呢,毕竟,当烬渊提起了那对夫妻的名字时,部族中大多数的同龄人都从久远的记忆中,找出了这两个人来。
记忆中,那对常年漂泊在外的夫妻,似乎的确是容貌格外出众的一对,随着这两个人的身份被坐实,顶着他们女儿身份的少女,形象立刻丰满了许多,毕竟,通过她的“父母”,她有了一段可以追溯的过去。
当烬渊在这之后,陆续说出了更多人的名字时,绝大多数族人眼底再没有一丝怀疑,甚至于,在听过了少女父母双亡,亲人离散的经历后,大多数人站在长辈的角度,将慈爱的目光投向了她。
而这气氛的微妙转变,立刻便被大祝祭察觉到了,眼看最初的期待即将落空,大祝祭终于无法维持一贯的矜持风度。
他紧紧盯着面前如山岳般静默的男人,几乎是气急败坏的道“那你又是如何遇到她的,若是按照你的说法,她不应该早就跟着她的父母们一道,回归了女神的怀抱吗”
“是一次外出时,偶然遇到的。”男人并没有因为老者咄咄逼人的态度,而面露不悦,依旧是语调恭敬的回应道,他用简练的语调,诉说了自己在部族外,那片岩石堆积的地方,如何遇到了被梦魇花迷惑的少女,又是如何带着奄奄一息的少女,一路回到了部族的经过。
因为这部分内容本就是真实发生过的,烬渊在描述中,没有一丝迟疑,而听众们也在烬渊的描述中,将关注的重点,转向了那棵变异的梦魇花上,烬渊描述中,那有一人多高,枝杈繁茂,连果实都有头颅大小的可怖花朵,超出了大多数人对于梦魇花的认知,听者无不惊诧不已,同时对于周遭生存环境的忧虑不由得又加深了一层。
而就在不安的讨论声逐渐甚嚣尘上的时候,大祝祭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无论深渊如何恶劣,女神都与我们同在”
老者威严的声音,如黄钟大吕,一下子便将不安感尽数驱散,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部族成员们,此刻,全都是一副备受激励鼓舞,倍感安慰的模样。
那围绕在部族上空的焦灼气氛,似乎也在此刻,被尽数驱散了。
不愧是大祝祭,一句话,便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大多数人,在此刻,升起了这样的想法,只有侧坐一旁的少女,此刻若有所觉得抬眼看向了人前的老者,她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深深的看了老者半晌,眉峰微挑,一副惊讶又新奇的模样。
老者似有所觉的朝她看过来,而不待她面上的神色尽数掩去,却听老者突然转向她身边的男人,高声问道“既然你对她的过往如此熟悉,那应该也知道她的名字吧,我的记录上,一直没有登记过她的讯息,既然她口不能言,不如由你来告知我吧。“
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人措手不及,男人罕见的迟疑了一瞬,随后才道“丽,她的名字是丽”
烬渊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几乎已经做好了被大祝祭看出破绽的准备,毕竟,这个名字并不是少女的真名,而是被她冒用了身份的,那名早已死在深渊边沿的幼小女孩儿的名字。
烬渊虽然不爱说谎,但却深谙其中的规则,只有交织着真相的谎言,才最为可信,在他的叙述中,大多数信息都是真实的,那被他准确报出姓名的男女,的确是他的熟识,虽然他与他们并不是同龄人,甚至年岁有着不小的差异,但他们最终因为深渊边沿的短暂交际,而逐渐熟悉,在交流变多之后,烬渊对他们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因此知晓了,他们曾有一个女儿这件事。
那被黑色雾气弄得天生孱弱的少女,并不止是不能开口说话,她甚至无法支起身体,站立行走,这样病弱的身体,自然无法承受长久的深渊生活,双腿的残疾,也让她无法轻易回到部族里静养,毕竟,一名无用的族人在没有父母庇护的陌生地域,将会遭遇什么,几乎不问可知。
她的父母最终决定,将她带在身边,让她平安的长到生命最后一刻,而这个决定,也让她的生命之旅变得异常的短暂,她甚至并没有长到成年,便如花朵一般凋零了,成为了那对夫妻只能偶尔提及的存在。
烬渊根本没有见过那名早已死去的少女,他对于那小小少女的记忆,仅剩下了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并不是眼前的少女所熟知的,当他念出这个名字,对方必定毫无反应,而这样的应对,恐怕会在一瞬间被不远处目光灼灼的大祝祭看破,烬渊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谁知,眼前竟然有了出乎预料的变故,当他念出这个短促的音节之后,身边的少女竟然若有所觉得看了过来,着心有灵犀般的一瞥,仿佛无声的做实的烬渊的话,向所有人证实,这的确是她的名字一般。
烬渊忍不住偏头回望少女,他们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双方眼底的错愕,而烬渊在短暂的怔怔之后,心底隐隐有了猜测,想来,面前的少女,姓名中有一个音节,应该和他刚刚的发音相似
这样的巧合,让烬渊吃惊不已,不过,这份诧异,被他极好的掩盖了过去,而在成功通过了姓名的考验之后,烬渊在接下来的叙述中,再度变得从容起来,毕竟,不论是少女的年龄还是生平,他都有现成的腹稿,结合那已然死去的名为丽的少女的生平经历,艾丽在此间的身份与过往生平,再度变得详实而丰满起来。
而就在烬渊与大祝祭一问一答的过程里,直竖着耳朵旁听的众人也多少拼凑出了少女的“过往”,这是一名巡夜者的后代,因为深远的影响,她天生残疾,无法说话,而又因为深渊的异常,她被迫跟父母离散,最终成为了一名孤苦无依的孤女,好在她的运气还没有坏到底,就在她被梦魇花所困的时候,遇到了偶然经过那里的烬渊大人,最终获救,而这段让人唏嘘的经历,搭配上那凄惨的身世背景,一瞬间,便让人涌现出无限的同情。
人群里,只有大祝祭还不甘心于这样的结果,敏锐如他,自然还是感觉除了烬渊说辞中的不合理之处,可惜,所有能够证伪的人,全都在那次的变故之中丧生了,大祝祭即便心中不甘,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向面前冷静自持的男人和落落大方的少女,暗自下定决心,终有一天,他会将他们的秘密找出来
他对首的男人仿佛没有察觉到大祝祭目光中潜藏的深意,此刻,结束了形同拷问的对话,他将全服心神放在身边的少女上,就见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乌鱼子的爪尖,用桌案上的木签穿好,放在桌案上的兽油灯上炽烤,乌鱼子的爪子口感颇具韧性,炙烤的火候得当,是一道颇受欢迎的小食,而又因为处理不易,可食用部分过少,很少有人将它端上餐桌,此刻,当烬渊神态自然的将一串串准备好的乌鱼子爪尖,炙烤到恰当的火候之,递给身边的少女后,不少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其中,绝大多数,是烬渊手下的勇士们,在他们心中,首领大人一贯冷淡自持,又何曾有过这般温柔的服侍他人的时候。
而就在他们暗自咋舌不已的时候,更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那少女看着一大把殷勤的递到眼前的食物,竟然嫌弃的摇了摇头,似乎对于烬渊大人亲手烤制的食物,十分看不上眼。
这样骄纵的态度,让一众围观着,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特别是那群年轻勇士们,除了极少数幸灾乐祸准备看热闹的人外,大多数都吓得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烬渊恼羞成怒抑或是拂袖而去,只可惜,他们所笃定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里,他们威严无比的首领大人,对于这样明显的嫌弃竟然甘之如饴,思索了一会儿,将手边一串还未烤制过的递到了少女面前,后者见状迟疑了片刻,终于伸手接过来。
只见她轻巧的握着那只木签,煞有介事的在明火上吃烤了片刻,过程里,还将桌案一侧放置的各类香料添加了少许,不多时,独特的烤物香气弥散开来,让周边落座的一众勇士,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少女似乎也对这串添加了佐料的乌鱼子手爪格外满意,先是凑到鼻尖嗅了嗅,随后满意的塞进嘴里。
整个过程中,烬渊一只含笑着在一旁看着,仿佛少女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不自觉地关注留意。
而等到少女满意的吃完了第一串,他立刻殷勤的递上了另一串,这样的相处方式,带着奇特的默契,那不同寻常的氛围,一瞬间,便将周遭一切隔绝在外。
两名当事人尚且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旁围观的一众部族成员们,却各自有了新的思量,此刻,所有人此刻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论原本的传言中有多少夸张失实的部分,勇士首领烬渊大人,钟情于眼前少女这件事,一定是真的
凭借几串不起眼的乌鱼子手爪,两人再度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少女的存在,更是在这个夜晚,被大多数深渊之民所熟知。
在祭礼结束的第二日,少女终于得以走出帐篷,大方的出现在了部族里,她似乎对部族内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沿着部族内的主干道,兴致勃勃的游荡了一整日。
而在她兴致勃勃的看向四周的时候,其他人也将同样的目光投向了少女,毕竟,在祭礼进行的整个过程中,只有地位足够高,最靠近烬渊作为的少数人,清晰的看到过少女的全貌,那些地位不高的部族平民离得太远,除了少女的背影外,几乎没能看到少女真实的模样。
此刻,在她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部族周边的环境时,旁人也在光明正大的看着她。
少女周身依旧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姣好的面庞来,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健康的浅棕色,虽然底色和深渊之民差不多,但却比他们要白皙许多。
她似乎习惯于穿戴罩住全身的衣饰,在白日里,依旧用一件罩袍一丝不苟的罩住身上,唯一的区别是,那斗篷不再从头盖到脚,而是只包住了她身上的衣饰。
少女用一条麻绳制作了腰带,随意束在腰间,这样的神来一笔,让原本直通通的罩布有了清晰的轮廓,将她纤细的腰身展现了出来,而她的头发则被整个盘起,则用一块儿亚麻质地的深棕色的布整个包住,亚麻包布在接口处,被少女扎了一个别致的花型,让这块儿深色的头巾变成了别致的装饰。
这样的打扮,让她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而她的面庞配合着这一身奇特的搭配,竟然也没有任何违和之处,愣是被她穿出了别具一格的韵味来。
深渊之民大都面容清秀漂亮,但是,即便是族中最为漂亮的几名少女,在见过这名为丽的孤女的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是有别于旁人,独树一帜,这些年轻稚嫩的少女还不知道,和所谓气质,她们只是敏锐的感觉到,“丽”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而就在这群年轻的少女们暗中较劲的时候,族中年长些的女人们则凑在一起感叹起来,丽的平生可以用坎坷来形容,出生在环境如此恶劣的深渊边沿,又因为变故而失去了父母,好在,她的运气还没有坏到底,她被勇士之首烬渊大人所救,又得到了他的看重,这真是一份难得的幸运,毕竟,在这环境无比恶劣的深渊,一名纤弱又身有残疾的少女,又该如何存活呢,如今不但有人庇护,免于孤苦无依的在部族内讨生活,真是再好不过的境遇。
当然,少女能得到烬渊大人的垂青,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真的十分美丽,特别是周身那种独特的气质,让人总忍不住多看几眼,也难怪烬渊大人会的目光会为她停留了,几名年长的女人谈论到此处时,不由得会心一笑。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让她们津津乐道的事情发生了,烬渊对待少女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他几乎不让她做任何艰辛的工作,很快,族中的女人便都知道了,心来的丽不需要做任何繁重的活计,因为,首领大人,会代替她去做
而这名幸运又清闲的少女,也的确骄纵,她竟然心安理得的任凭烬渊大人帮她完成一切族中的工作,每日里,无所事事的在部族里闲逛,这份闲适,让族中的同龄少女们,嫉妒的眼睛发红,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同龄少女,都对她颇有微词。
而有别于这群又羡又嫉的少女,族中同龄的男士们,对于这名身世奇特的少女,观感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了,特别是那些年少气盛,精力又格外旺盛的家伙们,他们生来胆大,直接无视了烬渊对于少女无声的主权宣示,在少女外出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几乎是全天候的蹲守在少女的必经之地,兴致勃勃的看着少女们的一举一动,
毕竟,按照深渊之民的习俗,族中的少女,在成婚之前,全都默认接受所有族中男士的追求,即便少女跟烬渊大人关系匪浅,但少年们依旧蠢蠢欲动,
今天,少女难得有兴致,竟然随同部族中的其他女人们外出采摘,更是让这群围观的少你们兴奋不已,因为,这样的劳作,让他们的观察时间得以延长,当然,同样躁动不已的,是那群随随同护卫的勇士们,他们看向一众少女的目光,更加大胆赤裸。
有别于兴致勃勃的少年们,此刻跟在少女丽身侧,同她一起采集的族中少女们,则完全是另外一种观感了,在她们看来,这无用的少女不但骄纵而且娇气,她根本不懂如何采集,今日出来,也完全是为了玩耍,在所有人都忙碌的搜集着尽可能多的果实,只有她,一路挑挑拣拣,此刻,看着她拿起一片枝叶,几只果实,仔细摩梭,一副探究的模样,便让人忍不住牙痒,偏偏,她似乎对于周遭的视线毫无所觉,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探索世界里,对于少女们暗流涌动的眼神变化,没有任何反应,当然,就像她无视了少女们的冷眼样,丽对于其他少年的围观同样吝啬于给出任何一丝回应,仿佛手中的那些深渊果实,才是她最感兴趣的存在,这样全然无视的态度,让四周翘首以盼的少年与勇士们,不由得失落不已
而除了这些只敢于在暗中观察,暗自失落的爱慕者,也有选择主动出击的,就在少女满怀热情的观察着四周的植物时,一名手快的勇士,抓了一大堆的乌鱼子,全都放置在了桶里,飞快地窜到少女身边,将那一满桶乌鱼子丢在她脚边,随后然后飞快地跑开了,少年勇士快步回到了同伴们中间,立刻收获了一大票赞扬与感叹,只有事件中的另一位主角,并不为此感到开心。
艾丽看着飞溅在裙摆上的污水和墨汁,目光微凝,她已经开始生气了。
偏偏远处的一众少年们并不自知,只觉得自己的做法,成功的讨好了面前的少女,毕竟,这可是少女最喜爱的食材呢
随着祭礼结束,有关少女的各种传言,开始变得异常流行,这其中,有的一听便知是随口杜撰的谎言,有的则言之凿凿,听起来让人十分信服,少女喜爱乌鱼子的爪子这条流言,可信度就非常高,毕竟,它是从兑换点那名喜好八卦的守柜女人口中说出的,在她口中,这名神秘的少女对于乌鱼子这种食材情有独钟,在祭礼这样重要的时刻,也央求着烬渊大人去到兑换点花费巨大的代价进行兑换,而烬渊大人也的确十分宠爱这名少女,即便是如此不合情理的要求,他依旧答应了,不但如此,还在众人面前,大方的炙烤这道经过精心处理的食材,当真是把珍爱落到了每一个细节里。
这样的传言,自然是让部族的少女们嫉妒的无以复加,但对于那些对少女动念的男人而言,借由这件事,清楚的知道少女的喜好,才是最大的收获,一时间,部族外出的勇士们,捕捉到的乌鱼子骤然多了许多,兑换者也骤然多出了不少,乐的那兑换点的矮胖女人不断提价,让这原本不受欢迎的兑换物,逐渐成了一件难得的爆品。
而对于自己带货能力毫不知情的艾丽,收获的自然只有烦恼,毕竟,没人想是不是的收获一大桶充满污迹的软体动物
好在,在这些毫无眼色的追求者中,也有一两个不那么拉跨的。
正当艾丽看着衣摆上的墨迹暗自皱眉的时候。
一束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艳丽的赤红色花束,含有火焰的热力,无毒还有保暖属性,是一种十分难得的深渊植物。
艾丽抬起头看向送花之人,年轻的勇士,身形和烬渊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分属于年轻人的单薄,艾丽对他印象很深,因为他时那天第一个掀开了帐篷帘幕的人,也是这几天,唯一能送对礼物的人。
此刻,他低头看向她,眼底有炽热的感情在其中涌动,如果艾丽的心理年龄再年轻几岁,恐怕也会跟着脸红心跳,甚至暗自心动,可惜,她早已过了这个年纪。
当然,这样的关注多少还是带来了一些新奇的愉悦感,她仔细的看了看面前年轻的男人,视线在看到他的耳垂一侧时,不由眉头微皱,在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冲他伸出手,手指轻轻的将耳垂附近,轻轻的将掩藏在那里的一小束仿佛发丝阴影般的黑色细丝够了出来,
将那一丝黑色的线从对方的发丝间勾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中握紧,艾丽这才收回了手。再看眼前的少年,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少女忽然的亲昵,让他激动的面颊爆红,正当他上前一步,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觉脖颈一痛,而不等他回神,已经被拎着脖颈丢到了一旁。
炽烈顺着少女的视线回头望去,正看着一脸沉凝的烬渊,后者居高临下的看向他,比他略高的身形,让他带来了尤若实质的压迫感,他警告的看向他,面上明显有了怒气,待炽落终于后退了一步表示臣服,这才转眼看向了一侧的少女,此刻,他的目光不再冰冷,反倒变得温和了许多。
少女对待他异常随意,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在前面,她摇了摇手中的花束,有些歉意的冲炽罗笑了笑,随后提着手中的篮子,快步离去,徒留那英挺的少年,在她身后,长久的注视着她追随烬渊离去的背影。
每一次都是如此,他永远争不过那强大又可怕的男人,炽罗心底第一次涌现出强烈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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