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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三岔路口, 下面一条是上山的路,往上走通往山顶,还有度假酒店。观景台对面是一片竹林, 晚上轻风掠过, 龙吟细细, 凤尾森森, 坡下一个面积辽阔的人工湖,沿着湖边是一圈古香古色的长廊, 黑水之下连鱼儿都是安眠的。
此刻的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点,清月高挂,月光大盛。出租车沿着马路边稳稳停下,台阶之上一颗巨大的古树弯下腰来,一座绿桥横跨天空,彩色的霓虹缠绕着枝桠, 就像月宫中安静神秘的桂树。
袁娴站在地上, 打算给陈朗打电话,就看见不远处栏杆边那个瘦长的影子,微微歪着头, 头发都是帅气的弧度。晚风撩起袖口, 黑暗中隐约可见他的笑容, 就像每一次胜利归来的怪盗基德。
她的神情无奈, 一副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表情, 缓缓走到他跟前, 没开口说话就打了一个喷嚏。陈朗上前一步,用一种笃定又久违的语气,“你来啦。”
他站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不确定她会不会来, 只是想等着,等得越久心里越平静。徐志摩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以前从没有什么深刻的想法,偏偏在等她的时间里,琢磨起自己的心理。
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能不能见到她,这条路始终要走到黑,所以这一次她来不来没有任何影响。可是,自以为无坚不摧,原来还是在意,见到她那一刻,就觉得所有的忐忑等待都值了。
陈朗不由分说拉着袁娴走到观景台最高点,风声浩浩从耳边掠过,长发狂乱飞舞,她的裙摆就像荒漠中猎猎的旗帜。他站在她身边,指着天上的月亮,“刚才就发现现在这个角度好看,你们回去早了,都没等到最好看的时候。”
“妈妈没跟你说过,不能指月亮吗等你睡着了月亮就来割你耳朵了,赶紧原地跳三下。”她笑着开玩笑。
陈朗果然就在原地跳了三下,感情中最难得就是有人愿意包容你的奇奇怪怪,陪你闹陪你笑。她想起那一次喝醉酒,胡话说了三箩筐,他也是特别温柔,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有问必答。
袁娴认真思考起自己对陈朗的定位,刚开始只觉得这是好朋友的弟弟,爱屋及乌,也是她温柔体贴的本性使然,对他很好。自从陈朗动不动就开始撩人,暗戳戳表达自己的心意,碍着陈晓,对于他的存在就感觉异常矛盾。
陈朗小她四岁,谁有耐心陪着一个男孩子长大,很有可能最后无疾而终呢。天性里的悲观让她面对感情裹足不前,就是很有好感的云冲,心里悸动,表面也没有承诺过一句话。
而且经历过那件事,不得不说,再极力忽视,也有负面的影响产生,也需要时间去平复突如其来的冲击。可是今晚陈朗又让她感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保守平稳,偏偏他进攻猛烈。
如果对他没有一丝好感,可以冷眼旁观,或者也不至于如此纠结矛盾。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很好,那份若有若无的喜欢掩饰的再好,也有忍不住流露的时候。
就像今晚,明明知道他就是仗着她心软,故意折腾的,却没办法真的狠下心肠丢下他不管。袁娴默默叹口气,无可奈何瞅了他一眼,“现在学校管理很严格吧,你怎么出来的啊”
“我不舒服啊。”笑的灿烂无比,活蹦乱跳的,没看出来哪里不舒服。
陈朗接收到她嫌弃的眼神,嘴巴一撇,“本来就不舒服啊,心里不舒服,心跳很不规律,不信你摸摸看。”
“别闹了,我认真的。”她转过身,背上靠着栏杆,长发将脸遮住了小半。
沉默片刻,陈朗也道“我也是认真的,我没玩啊。”
她立马嫌弃,“你玩得还少吗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他非要搞得她心神不宁,那也不管他羞不羞了,就说气话刺他。
陈朗立马像是一只被主人训斥的大狗狗,低着头,只是抬起眼睛用余光觑她,心虚地解释,“我不玩了,遇到你之后我就没玩了,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很麻烦的,某些禁忌还是不能打破,即使双方心照不宣,只要玻璃纸没捅破,就有的耍赖。
“那你勉为其难了解一下啊,就这一次好不好,算我求你啦。”又耍赖撒娇,真的是个弟弟啊。
袁娴抬头望天,黢黑一片,“我真的觉得你挺好的,就是吧,不大合适。就像一个很美丽的瓷器,摆在皇宫人家说相得益彰,摆在贫民窟,那算怎么回事嘛。这个比喻不恰当,但就是这个意思,这个世界上最难得合适。”
“你怎么知道不合适,那美丽的瓷器或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还有你认为的贫民窟万一在某个人眼里就是金碧辉煌呢。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都没有试过,就不能根据自己的主观臆断下结论,我不承认。”反正她就是想方设法拒绝他,俗话说得寸进尺,今天她来了,陈朗就确定了某些事情,哪里会这样轻易让她逃走。
“你老说我纠缠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就没纠缠我吗如果没有一点希望,我不会坚持到现在,你说对不对”
“你长得帅,你说的都会。”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想不起一点水花解决掉某个难题,可是陈朗又是个寸土必争的。他转到袁娴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昏暗中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声音带着蛊惑,“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让我了解你吗不想让我走进你的内心世界看一看吗对我难道就一丁点感觉也没有。我感受到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清楚你在纠结什么,可我知道你的优柔寡断,你的患得患失,你的悲观你的消极,我都知道。”
“你有没有试过长长久久去观察一个人,就只是看着她,琢磨她,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很在意。我有,第一次这样投入,一生中仅有一次的勇敢与冲动。”此时此刻,此地此人,得不到会永远过不去。
内心不震撼是假的,袁娴没有想到陈朗这样观察入微,将她的小心思剖析地明明白白,那些不可言说,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他都知道。
可是随之而来也有很多问题啊,他的乐观真是叫人羡慕,袁娴气闷闷道:“说得倒是容易,遇见了就能在一起吗在一起就不会分开吗心动了就不用考虑其他问题吗真的,很复杂的。”
她现在对他的感觉真的很矛盾,既想放弃又想联系,既想前进又在犹豫。大概十几岁的少年人才会有这样赤忱灼热,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不顾一切的人。
陈朗的想法就真的很天真,喜欢就是当下最强烈的感受,喜欢就应该在一起,除了当事双方,谁也管不着。
“反正只要你不是因为讨厌我进而抵触,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他就像一个天生的乐天派,享受当下,及时行乐。所以跟她这样心思重,顾虑又多的人真的不合适。
双方都不能理解彼此的想法,又不肯轻易放下坚持,再讨论也讨论不出来什么的,袁娴换了个思路,“你不要笑我,经过云冲这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太小看人心了。你说得对,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那咱们就先这样吧,我不想方设法避开你,可是你要保守秘密,不准给人知道。咱们就从试试开始。”
“从什么开始”是从接触开始,还是交往开始,陈朗有点不明白。
“就从了解开始。你现在喜欢我就是因为不了解我,看见的只是我想给你看见的,就从加深了解开始。”
她的语气很笃定,这是交谈这样久做得最大让步了,再胡搅蛮缠下去得不偿失,陈朗有心想再争取一下。袁娴抢先一步道“人心思变,欲壑难填,你别看自己的心,我都不相信自己的心。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能发展成什么样,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她至少比陈朗多活了几年,又是个老成早熟的性子,分分合合、朝令夕改的事情看得太多了。
他不再说什么,算是勉强答应下来了,一时又高兴起来,拉住袁娴的手就绕着十二生肖的石像跑。风从耳边呼呼而过,整个世界空旷安静,都是他们的。
跑了两圈,有点气喘吁吁,袁娴摇晃他的手,“开心了吗可以回去了,好晚了。”
刚刚庞媛媛就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里,袁娴只好说她回家了。明天她还有事情,而且陈朗也要上课,大晚上不睡觉,在山上喂蚊子,着实没什么好玩的。
“多好玩啊,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大,都感觉月亮离地球近了不少。”他高兴到想飞起来,心情飞扬,干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精力充沛。
一巴掌拍掉手臂上黏上来的蚊子,细嫩的肌肤上又是一个红疙瘩,山上的蚊子毒,被咬之后又痒又痛。袁娴一边抓着,一边道“老是咬我,为什么你就无人问津,我的血甜吗”
“是啊,连蚊子都觉得你甜。”女孩子脂肪比男生多,热量高,血液中含糖量高,确实招蚊子。陈朗摸摸袁娴的小手臂,果然好几个明显的疙瘩,自责起来,“走了走了,回家吧。”
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袁娴在想回家要怎么说呢,本该在学校的陈朗却与她一起到家。两个人轻手轻脚打开门,她指了指陈晓的卧室门,两个手指头在空中轻轻走,示意他安静,跟哑语似的。
陈朗看她胆小怕事的样子,忍住好笑,捣蒜一般点头,悄悄将头伸到她耳边,呵呵地热气,“我想洗澡。”
“明天洗吧,吵醒你姐怎么办”
他轻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袁娴微笑,指尖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睡觉去吧,很晚了。好梦。”
“那你做个噩梦,然后喊我,我就来救你。”因为凑近说话,他的脸离她鼻尖很近,那种暧昧的氛围,撩人刺激,几乎下一秒就会亲下来。
陈朗认真盯着她的脸,不自觉咽了一下喉结,咕嘟的一声,两个人顿时脸上都有点红。他小声抱怨,“一点都不想睡觉,睡觉有什么意思,睡十来年了都。”
给他逗笑了,袁娴按着他的背,将人转过去,扶着他肩膀往前走,“不睡觉,想修仙吗赶紧去睡觉,不然打你。”
袁娴打开手机的灯,轻轻悄悄上床,陈晓已经睡得很熟,察觉到动静嘤咛了两声,呼吸又平顺下来。手机滴滴两声微信来消息的提示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
整个人窝进被子,屏幕亮光全部都挡住了,袁娴警告陈朗,“快睡觉,不然不理你了。”
“一个人睡,孤枕冷被,好寂寞。”
又来了,袁娴无语得很,可是心头又有点小悸动,“不然咧,你想几个人睡”
“不多不少,再来一个就好,我的要求不高的,很容易满足。”
“梦里什么都有。”说完之后,她把手机摁灭塞去枕头下,心想这一下他该要睡了。
结果是连着枕头嗡嗡震动了两下,“我有点醉,感觉晕乎乎的,难受啊。”
本来是不想理会他,因为越理会越来劲,今晚谁都别想睡了,可是怕他真的有事,“是不是在山上风太大,吹感冒了,我去给你找点感冒冲剂喝一袋,你等一下。”
“没用,什么药都没用,只有看到你才能好。好想好想啊。”好几个可怜兮兮小狗表情包。
“想什么”
“想瞅瞅你。”
“”默了半分钟,她道“明天再瞅,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真的”
“嗯。”
“睡睡睡,谁不睡谁小狗”
这一下应该是真的安静了,心满意足把手机放去一边,刚刚闭上眼睛,滴滴两声屏幕又亮了。这一晚上没完了,想不理,可是又忍不住,袁娴闭着眼睛把手机摸过来。
“你真的送我去学校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顺便再送我个女朋友吧。”大笑的表情包真的有点欠揍。
“我有悔。”小脾气上头,忍不住怼他了,“我做什么要搭理你,还不睡觉,熬死人了,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他发过来几张在山上拍的全月图,又大又圆又明亮,“看,月亮。”
“谁说这是月亮,这分明是太阳,你喊他一声月亮,你看他答应吗”不睡就不睡,她也跟着胡搅蛮缠。
还是上面那张图,这一次多了点细节,瞭望亭里,她靠着栏杆站着,四肢修长,黑暗中只有纤细的轮廓。红色的圈圈把她圈起来,“看,我的月亮。”
瞬间被撩住,袁娴摸摸脸,就没回复了。
早上陈晓起床吵醒她,眼睛仿佛被糊住一点也睁不开,稍微张大就胀痛起来,喉咙里也感觉有东西,咽口水也很痛。就知道昨晚吹风感冒了,陈晓听她说话声音有点哑,不让袁娴起床,“躺着吧,我去给你拿点药,喝了再睡一觉就好了。”
陈朗打着哈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撞上端杯子进屋的陈晓,“怎么了”
“袁娴感冒了喉咙痛,我给她拿点药。”
“怎么了,严重吗喉咙痛喝什么药,你又没事,带她去医院看看啊。”他一脸不满,盯着她手上的药苦大仇深,情绪略激动。
陈晓看怪物似的,摊开的手心里两颗白色的药粒,凑到陈朗跟前,“头孢,咽喉肿痛药到病除,你捣什么乱,不用看医生。”
他好想进去看看她啊,又知道她不愿意被陈晓知道他们关系亲密,只好先忍着,嘴巴喏嗫,“你这药管用吗没发烧吧。”很后悔了,昨晚应该早点带她回来的。
这会儿挺早,陈晓好些时候没在家认真住过,一直是袁娴收拾房间,所以就把客厅卫生打扫了一遍。陈朗一直在等姐姐出门,好进去看看袁娴,没有机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扫完垃圾擦桌子,整理了沙发又准备拖地,陈朗频频望向陈晓,后者莫名其妙,“你还在等什么今天不去学校吗”
他手上转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差点砸到自己脸上,“去啊,就是好久没看见你,在家里多待一会儿不行吗”
陈晓心里甚慰,弟弟长大之后就没小时候可爱,也不黏姐姐了,原来还是想念她的。陈朗又道“有点饿,好想吃蛋卷啊,可是外面买的没家里做的好吃。”
那是她的拿手好菜,高考完了那段时间没事干,天天给弟弟妹妹做早餐,说起来好久没做过了。陈晓解开围裙,也不拖地了,“饿了不早说,我现在做饭,你吃完再去学校应该来得及。”
陈朗一脸感动点点头,等到陈晓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扔下书立马跳起来。
没有睡醒,可是醒了之后再努力也进入不了之前熟睡的状态,只好闭着眼睛假寐。房门轻轻磕响,袁娴睁开眼睛,陈朗弓着腰小心关上门,跟做贼似的。
她的嗓音哑哑的,所以说话的声音很小,有种别样的软糯,“你干嘛呀”
脸色果然白白的,嘴唇没什么血色,陈朗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四处打量了一眼,端起杯子还是温热的,只是认真看着她,心疼却做不了什么,“要不要喝水,我来看看你,要去学校了。”
“对不起,昨天说好送你去学校,要食言了。”她忍着喉咙的痒意,想咳嗽的冲动抑制不住。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早知道我就不玩那么晚了,害你感冒。”他懊恼地说完,耳朵拉耸着,后悔自责。
“没事啊,小感冒而已,这几天天气反复,本来就容易感冒。喝了药就好了。”她温温柔柔,总是这样,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从来不会纠缠过往,也不责怪任何人。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好受,“你不如骂我一顿,抱怨几句也好,下一次我就不敢瞎搞了。”
袁娴轻声笑出来,“你也说我温柔,对任何人都特体贴,难道反而对你还不如别人吗”
“你为什么对我更宽容我有什么特殊啊。”他故意意有所指。
明明知道他想听什么,偏偏不说,“你姐姐呢”
“在做早餐。”他老老实实回答,不敢再骗人。
“那你还过来,给她看见了,怎么说啊。”她有点怕。
“我有什么拿不出手的,我们的事情管别人什么事。”他老神在在,换了盘腿的姿势,更轻松了。
“你先出去啊,不然我生气了。”她急得咳了两声。陈朗怕她着急,连忙站起来,“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
“嗯。”
“你好好休息。”
“嗯。”
“记得想我。”
“快出去吧。”她避重就轻,陈朗不满,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出去了。
这一次感冒在家里待了两天还没好,她急着工作,坐在床上还放不下电脑。陈晓看不惯,把电脑合上,“出来陪我看会儿电视,你也让眼睛轻松一下。”
说是看电视,其实根本没开,陈晓往沙发后一仰,伸着懒腰,“啊,要开学了,好快啊就要大四了。”
袁娴捧着水杯,感觉脖子确实酸痛,顺时针逆时针慢慢运动。陈晓叹口气,“好烦啊,要找工作了。”
“不是决定了要回来教书,还烦什么。”她们俩算是比较好的,都有点胸无大志的感觉,袁娴已经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陈晓家境好,性格和能力虽然平庸,自己也没多大野心,生活虽然平淡但都轻松。
“话是没错,还是有点不甘心啊。而且当学生和上班族有本质的差别吧,以后就真的是个大人了,什么都要靠自己。”陈晓感叹着。
袁娴对于陈晓类似长大的言论没有感觉,她的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农村人,半辈子种地。等她上大学那一年才在镇上买了房,种地不景气,所以一直在外面务工,常年进厂。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后盾很薄弱,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争取,这样的意识根深蒂固。因为从小喜欢看书,本来高中想学文,但是家里亲戚都说学文没前途,找不到好工作,没办法只能报了理科。
高二自己动笔写小说,刚开始一年没成绩,好在看的书够多,勤于反思总结,高考后出版了第一本书,成绩还不错。就一直这样坚持下来了,到现在五六年了,也有过几本畅销书。
她喜欢安静,虽然有时候赶稿赶到疯魔,从来没想过放弃写作。写作已经不仅仅是安身立命的资本,更有一种无形的安全感,什么东西都不是永恒的,但是自己的付出和汗水永远不会骗人。
陈晓觉得挺羡慕袁娴的,就有那种人,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关键自己还拼命努力。她道“我想在家这边找个中学上班,要不你也过来找工作,我觉得长沙薪资水平还可以吧,到时候可以一起租房啊。咱们俩都不是特别懒的人,性格又相投,总比跟陌生人好。”
还是挺幸运的,大学宿舍几个舍友都很好相处,没有遭遇奇葩。其中她最喜欢袁娴,性格好不作妖,特别宜家宜室,所以才会邀请她来家里住。
这里两个人正在说话,大门口传来咔嚓两声响,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齐齐探头看过去,陈朗被她们这整齐的动作看得一愣,换上拖鞋道:“没见过帅哥啊,看我干嘛”
翻个白眼,陈晓瞅了一眼手腕,“这个点,你不上晚自习怎么回来了敢逃课的话小心我告诉爸妈。”
陈朗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将校服的袖子挽到手肘,流畅的骨骼线条格外优越好看,“我跟爸妈说了哦,这学期在家里上晚自习,正好你们俩在,帮我补习啊。”
陈晓震惊道“我们马上开学了,谁帮你补习啊,一天天想什么哦。”
“对啊,你要开学了,半年见不到,我这不是想跟你多待一段时间吗你也不欢迎我。”这样说的时候,站在陈晓的沙发后面,却是看向袁娴的。
袁娴顿时不自在起来,抱枕往上面捞一点,遮住半边脸,不插一句话。陈晓纠结了,她真不知道弟弟现在这么粘人,就不好教训他,“可是,在家里补习有效果吗而且我很忙啊。”
“你也带毕业生啊,有没有效果你不清楚吗你要忙不是还有袁娴嘛。”他喊她的时候,都直呼其名,陈晓教育好几次让喊姐姐,陈朗当耳边风,从来不听,我行我素。
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啊,但是袁娴的成绩很好的,带一个毕业生不成问题,陈朗本身学习也不差。陈晓看向袁娴,觉得不好开口。
因为袁娴本身住在这里,经常帮家里添置东西,做家务也不会抱怨一句,肯定是觉得不好意思白吃白住。要是开口让人家补习,自然不会被拒绝,可是这样就有点挟恩求报了,多不好。
不开口吧,陈朗已经大咧咧说了,怎么不事先跟她商量一下啊。陈晓瞪向陈朗,“袁娴要写稿,还有好多其他工作,哪有时间辅导你啊,少瞎出主意了。”
她扭过头朝弟弟使眼色,袁娴心细敏感,她不想让朋友难堪。陈朗表情怪模怪样,朝姐姐做鬼脸,袁娴看陈晓有点急了,连忙道“没关系,我也不是天天都忙,他也不用我守着写作业。等我们开学了,也没多少时间辅导他,这样也挺好的。”
陈晓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是怕耽误你时间,要是你忙不过来,就不用理会他。”
本来陈晓觉得让袁娴白白劳动不好,想给她补习费,袁娴笑道“你跟我这么见外,我吃住你家这么久,那我也该拿钱了。”
虽然不是很懂陈朗为什么要回来住,袁娴并没有以为他真的想找她补习,就没放在心上。这天晚上在屋里写稿子,房门打开,陈朗从外面探进来半张脸,“说好帮我补习的,你都不来。”
她打字的动作一顿,好久没复习高中的知识,真怕露怯啊,“你要问什么啊”这话说得着实心虚呢。
陈朗大大方方推开门,靠在门框上,那个潇洒的动作莫名有点像片寄凉太,清清爽爽的可爱少年。这个人真是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的耀眼之处啊,默默想着,她站起来要走过去。
“电脑拿上。”
她没动,他哼了一声,自己过来抱着她的电脑,很自然牵着袁娴的手腕,走到自己屋里,然后将门一关。把她的电脑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笑着道“好了,工作吧。”
一直在等他问问题,结果是就这样安安静静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不由看他好几眼。陈朗手上将笔转到飞起,也不好好坐,微微往后靠,只剩凳子两条腿撑着,“想看就光明正大看啊,我很大方的。”
她真怕他摔了,扶了凳子一把,轻描淡写道“好好坐。”
他哦了一声,重新趴下来看题,却又不好好写作业,写一会儿看她一眼,反反复复。袁娴头也没抬,“你再闹我就出去了,你自己写。”
省得说是给他补习,到最后成绩反而下降了,那就尴尬了。陈朗不满,就是看了她一眼嘛,嘟囔道“小气,都不给看。”
“好好写作业,不然打你。”
“知道呢,这不是没有报酬给你,不好意思请教你嘛。”他嬉皮笑脸的,配上那张清俊的脸,无敌可爱。这样一张脸,每每有什么绮念的时候,真是下不去手。
“没见过上赶着给报酬的,那你想给什么,只要你敢给我就敢要。”
“以身相许。”
就知道他没好话,袁娴侧过脸去不看他,陈朗追着问,“怎么样”
“不怎么样,要不起。”
“为什么”他不高兴地反问。
“就感觉,挺有障碍的,下不去手啊。”他现在看着,还是少年模样,虽然有点喜欢,但更深一步却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陈朗沉思片刻,抓住问题的关键,“你觉得我小”似乎有点沮丧,随即义愤填膺道“陈晓跑那么快出生,我要是跟她换一下多好。”
又爱在她面前耍宝,经常撒娇哄她心软,妥妥一个弟弟模样。陈朗悔恨完了,带点紧张, “你是不是觉得男孩子不成熟,相处起来会很累。”
“是啊,我自己都懵懵懂懂,还要教对方东西的话,不会手忙脚乱吗”她是比较佛系的,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但是从来不去指导别人该怎么做。没那样的实力做一个优秀的人生导师,所以不置一词,万一指挥失误,也承担不起责难。
陈朗愣愣看她一会儿,觉得她在撇清关系,肯定是觉得他小嫌麻烦。第一次,后悔他妈怎么没把他早生几年,晚上跟妈妈聊天的时候,就没忍住叽叽歪歪。
气得陈妈骂人,等回去修理他,后天改造来得及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陈朗丢开手机,扑去床上,点开群聊发出灵魂疑问,“怎么看起来成熟一点”
“首先,把你的游戏机都转交给我,本人勉为其难帮你处理。上次那个我输掉的手办,完全就是小孩子玩的东西,我也可以回收。”杨路第一个出声。
“想着吧。”
“不是,本来就是啊,你看哪个小孩子玩那些东西。你想要成熟,以后就看书看报,动漫啥的要远离。”
“我说得思想成熟,你少瞎几把扯。”
“这个嘛,有点难度。你没听人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可是这句话好像是贬义的,陈朗不想理他了,林俊钊不知干什么去了,群里就他们俩。说了几句没意思,陈朗也退了。
因为每天晚上都会去陈朗房间,他写作业,她就看书写稿,有时候熬不住他作业太多,袁娴就坐在床边垫子上,靠着床沿打瞌睡。他也不叫她,蹲在一边双手撑着脸看她,津津有味,袁娴眼睛一睁,他的表情回归平静,“哦,我正准备叫你呢。”然后走回书桌继续写作业。
这天家里停电,晚上八点才会来,晚饭就做不成。袁娴工作完,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三十,打开微信,准备找陈朗出去吃饭,发现他们好几天没联系了,他的头像跑到下面很远。
他平时话挺多的,遇见个好玩的事情就想跟她分享,她还没回复,他已经把笑点讲完了。突然之间安静下来,挺不习惯,难道最近接触太多,他果然是三分钟热度,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抛开不相干的想法,发了消息过去,很快有信息回复,只是简单一声哦。然后让她在家里等一下,十来分钟,陈朗回来了,看见她在客厅,脚步顿了顿,边走边脱掉上衣,刚刚打完篮球,头发上有点汗。
他挺瘦的,但是并不显嶙峋,腰腹上大块的肌肉没有,却很结实,动作间那种拉伸感,可以看出经常运动的痕迹。袁娴叼着牛奶吸管,抬起头时他还在客厅,略感诧异,歪着头眨眨眼睛,像一只疑惑的小猫。
陈朗开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在客厅走了几圈,人家根本没看他,眉眼抛给了瞎子。还一脸不解的表情,好气馁,想卖一下惨,想到她那句话,硬生生忍住了。
今天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没有太阳,下午有轻微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陈朗走在前面,大刀阔斧,姿态轻松闲适,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见她没跟上会等一下,但不见催促,袁娴觉得奇怪,他近来话真的很少。少年人的坚持真的不能相信吗默然垂下眼睛,盯着地面。
吃饭的地方是附近一家爱饭,味道很好,袁娴吃过一次就喜欢了,之后几乎出门就是这家。陈朗没问她吃什么,三两下点好菜,有荤有素,有菜有汤。
她的饭量小,半碗就八分饱,陈朗把她碗里的饭倒进自己碗里,速度太快,要阻止已经来不及。袁娴脸上开始发烫,呐呐道“不够吃可以再叫一份啊,这个,我吃过了。”
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口吃饭,“再叫一份菜就吃不完了,陈晓和陈星以前吃不完饭都是我解决的,我老可怜了,都习惯了。”他做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袁娴就笑了。
见她笑了,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陈朗沉默下来开始刨饭。她吃的时候他就细嚼慢咽,等她吃完了他才照平常的速度,简直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
这样也挺累的,又能坚持多久,她比较喜欢两个人相处时都是轻松的状态。她是藏不住话的,有疑问就说了,“你是跟我在一起时比较注意细节,还是跟其他人都是这样。不用特意照顾,我真感觉怪怪的,主要怕你累。”累了就离放手不远了。
“什么照顾啊”一脸懵逼的样子像只呆萌的兔子。
袁娴下巴点点桌子,“干嘛等我吃完了你才吃,就没有必要啊。你喜欢吃辣,也可以点啊,今天一个都没有。”细节太多了。
陈朗表情坦然,“跟杨路他们玩久了,我吃饭很快啊,但是跟你在一起像一只饿狼,你真的不会嫌弃吗而且那样太不成熟了。”他现在可是要走成熟路线的人,时时刻刻都要注意,随便破功那像什么话。
坚决拒绝在她面前表现出幼稚的一面,大家都说成熟男人大范围是少说多干的类型,朝着这条路线走总没有错。袁娴无语半晌,“年纪摆在那里,过分追求成熟做什么,少年老成也是天生的。”
顿了顿又道;“我觉得你还是阳光活泼一点好啊,我喜欢大家在一起都坦坦然然,轻松愉快的相处才能长久吧,你说呢。”
“是的吧。”本来是想博她的好感,结果让她觉得别扭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失败。陈朗不好意思说明原因,缄默下来。
吃完饭就该回去了,但是他说想逛一下超市,又买了好多水果,“我看你吃得少,晚上饿了可以用水果垫垫。”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公园,小孩子的滑滑梯摆在路边,这一段比较黑,路上又是沙坑。陈朗已经走出来,回头一看,袁娴扶着滑滑梯,似乎有点看不清。
“两步就走到有灯的地方了,不要怕。”他站在原地,耐心十足等着。
袁娴没动,陈朗就走回来,很自然牵起她的手,走到灯光下。还没说话,袁娴突然放开他的手,抬起头,十来米远处陈晓看向这边,一脸懵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奶狗的粘人之处体现在哪里呢,就是特别喜欢主动汇报行程,半个小时不理他,就要哼哼唧唧。我说“你啥都要跟我汇报,乖宝宝”
他“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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