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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昕冷眼旁观。
直到陆超腹胀如鼓, 闷到面唇发白再无抵抗之力时，才贴上前去收了东西, 推着他一气向上，冲出水面。
船边有早备好的绳梯，感觉到下面拉扯之力，大家赶紧推出粗铁棍撑住的棚布，将孟昕顶上雨水拦住。
孟昕抹了把头脸上的水珠，扬面一笑。
“拉”
陆超腰上绑着绳子, 系在绳梯上跟着孟昕一点点被拖拽上来。
扔在船板上时，他摊手摊脚跟只泡白了的死猪一样。
孟昕吩付了，才有人上前帮手, 不过也只是在他肚皮上踹了两脚，挤出几口海水罢了, 都懒得沾身。
常在海边行走的人，看脸色就知这人还有几口气好活。
明显孟昕没有下死手，差不多就把人捞起来了，这哪里出得了心头恶气。
不安好心, 摸进城内探取机密的外乡人, 这几年也捉到过几个。
遇到这种人, 谁都没有好脸色给。
按规矩讲，未得手的至少也要关进城牢里半年改造，严重些的犯人, 流放到海岛矿场做工的也有。
在大角村这些年，大家都早有了集体感，护卫村寨跟守护自己家小是一样。
若不是孟昕对这人另有安排，早知道消息的船工都恨不得自己动手将人绑起来狠锤一顿才好。
“上了岛再折返，正事不能耽误。”
孟昕让人给陆超嘴里塞上大团棉布, 扔进二层关押，依旧驱船前行。
探矿是真，捉捕陆超不过是顺便而已。
没了水下呼吸能力的他，拖进海中之后，根本就是瓮中之鳖。
陆超别的本事没有，死算一个。
他不畏惧死亡，还能复生一百遍，若是一击不中惊着了他，想拦他寻死脱逃都不成。
孟昕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最适合。
泡进水中淹个半死，想挣扎都没有办法，再灌些药水进去，让他多昏睡两日就能再走下一步了。
岛上矿场本就要再添些矿工，孟昕下船视察一圈，留下了几位在城中教学过新工，歇了一夜才回转。
陆超一路都沉沉睡着，孟昕给的药有效力，他睡得是香甜。
据看守的人说，他哼哼唧唧还讲了不少梦话。
听来听去，都是叨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我黑石板之类的话。
孟昕的名字出现频率极高，后面跟着的都是骂词。
看守人觉得不顺耳，听一句便赏他一耳光。
等孟昕下船使人搬他出来时，一张脸已肿成猪头看不得了。
“就是这么个人”
聂城看到陆超时，表情古怪。
孟昕知道他心中所想，颇觉好笑。
不管怎么说，陆超也是顶过先行者名头的。
这个名字，在上城可说是传奇一般，凡是知道鉴钟的人，没有不清楚上城是先行者创立这件事。
有些人将先行者的一点作为说得天大。
在某些人心中，那已经不能算是历史人物，可称得上是神明了。
不过聂城倒也没多崇拜这人，特别是知道这人盯住孟昕没安好心后，那点关于先行者的幻想早就抛到脑后了。
“也就是个贪心大过能力的普通人，没传说中那么神。”
孟昕笑着将黑石板交到聂城手中，先让他握紧，又捉住手腕一同贴紧正迷迷糊糊醒转的陆超肩头。
这块黑石板，并不是为了迷惑陆超，假造出来的。
孟昕曾在某座小岛上砸碎过它，可是数年后去那处，却再次发现了它静静落在原处，位置丝毫未挪，就像是等候主人重新找来一般。
碎裂的石片经过数年融合，回复成一整片，尝试用它接触聂城与小回，功用依旧。
原本是想着弄坏了，可以阻止陆超重生后再次拥有它。
现在看来，这样东西并不能自动归主。
重新找回后一直安放着，今天倒是能重新在主人身上再获取一次能力，发挥出一点功用。
陆超从海里捞起来也未清洗过，衣物都有异味，触手皮肤粘腻还带着盐粒。
这样去碰触一个陌生男人，让聂城有些不舒服。
“这是做什么”他想抽手，又被孟昕按住。
“不是贪他这点东西，只是他留着这些，不仅对我们是威胁，对其他人也是。还是收了更好。”孟昕解释。
陆超重生多次，手中人命不知多少，留着这身铜皮铁肤，除了害人找不到别用。
孟昕说着话，已将力量顺着聂城身体注入黑石板，紧接着进入陆超体内。
黑石板的功用聂城是知道的，感觉到力气，便安静不动。
在内里探寻一番，发现他除了铜皮铁肤外，竟还留有一点空间。
孟昕有些讶异，却也毫不客气地接着一扫而过。
刚刚醒了些意识的陆超一个激灵瞪大了眼。
这熟悉的探入感
意识到孟昕在做什么，陆超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猛地挣动，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厚布带层层绑住，一点挪动的空间也没有。
特别是两只手臂，因为腰上缠了多层动物厚皮，被缠得离身体远，根本不可能收拢回来。
孟昕的猜测果然不错，意识到自己受困且无法脱逃的陆超，第一时间就想到利用死亡逃离。
掌心闪出一把利刀，转着手腕就想去挑自己死门。
可腰间厚皮可抵铜皮铁骨，刀尖在上仅刮出一道白痕就没了动静，绞动间还差点把自己小臂割伤。
孟昕熟门熟路寻到体内浮动的两层血脉能力，顺着黑石板抽出，等进入聂城身体后，便抽手离开。
陆超睁大双眼，气得想破口大骂，可嘴里软布堵得严实，直接把咬舌这招给堵严实了。
“好好呆着还能省点力气，等这边事情结束，就送你回去。”
话音一落，孟昕就将陆超手中利刀抽了出来，转手又递给聂城，“你试试。”
两人相处这么久，许多事都不用说明便能知道对方想法。
聂城接了刀，凝神片刻，掌心便空无一物。
再一动念，又探手猛地向前一送，掌中突现的利刀长出数寸，闪出数道芒星。
聂城颇觉得新奇，见孟昕望着自己，又反手收手，飞速往另一只手手背上划了一下。
“你看，还有这个。”
这一下下手极重，孟昕心微微一提。
再看过去，连道痕迹都没留下。
“最普通的铜皮铁骨而已，以前对我来说或许有用。但这些年有你调养，体质早已健壮如牛，倒用不上了。”
聂城想了想又说“等聂海大了，叫他取了去用。空间就留给满满吧。”
“满满喜欢水下呼吸，我答应过，等大了把这个给她的。”孟昕说。
“多样能力傍身也好，技多不压身。”
陆超鼓着眼睛，听这两人分派自己的血脉能力，真就抢过去跟自己的一样了。
若是人能气死，他现在就差这一口气了。
只是这口偏偏又咽不下去，一直到人被孟昕挪去小角村鉴钟台，血压又升高了些，才有血冲顶，下一秒人就不行的感觉。
孟昕将他嘴里软布拉出，陆超一口脏话还没喷出，就被身边猛灌了口水。
一天一夜都没沾过水，他早渴得不行。
接连几碗水送过来，陆超连咬牙不喝的想法都没法升起，全凭了本能咕咕咕咕地往下咽个不停。
直到肚子撑起来，他才闭口摇头拒了。
这水里不知道加了什么宁神静气的药物，喝下后那种头痛欲裂，恨不得一头撞死的冲动全消退了。
冷静下来看看周边，陆超算是彻底明白了孟昕的用意。
陆超冷笑，“我研制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真正能回去的通道。你不过就是吓唬我罢了。”
要是孟昕真的建立了通道，自己不早走了还能留在这儿等他过来
陆超可不信她真有办法送他回转。
孟昕没接他话，使人从台下搬出鉴钟立到台上。
灿烂日光，搬动中镜面折射出极亮光斑。
被几人按住强拖上前的陆超被刺到了眼睛，眯了半响才慢慢睁开。
等看到鉴钟上隐约出现的街道高楼，他整个人怔住。
“这不可能”
“这个地方本就不适合你。自己算算死过多少回了若是谨慎些，至于这样反复回老家，安安份份做个人，按步就班生活才是正路。
“你将能力都取走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陆超挣扎着后退，可身后擒住他的两位随侍却推着他前行。
“放开我我不要回去”
怒吼了一阵，他又放软了姿态，“我保证，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会来找你我没了能力，也动不了你的孩子，我根本就不是威胁”
随着拖行，陆超两脚在沙地上划出深痕，不管他怎么吵嚷挣扎，还是被带到了镜面前。
“又不是要你的命，不用做得这么难看。回去换一种方式生活对你来说未尝不好，你留下的那些东西，就算是回去的船票，咱们互相抵消了。”孟昕终于答了他一句。
陆超面色发白，整个人虚得几乎软倒在地上，全靠了身边人搀扶才勉强立住。
“我不能回去我还想活。”他喃喃出声。
回去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有一辈子可活。
那怎么可以
陆超越想越怕，眼泪都涌了出来。
其实孟昕也可以将他押进牢里，绑手绑脚过完这一生，在眼皮子底下，也算安心。
对不对
“然后呢你总要死的，再活过来，就是后患。在船上的时候你说要送我离开，不也是这样想的若是异地而处，你觉得你会怎么做”孟昕反问。
陆超软了姿态，主动要求关押，孟昕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打算。
多说无益。
孟昕取了箱镜粉，捞起一把扬了出去。
通道开启，镜前一片光华。
陆超挣扎不愿，却拗不过力气，被人从后头推出来，一下扑进了那团光里。
事情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孟昕觉得，陆超不一定会认命，就这样老老实实在现实世界生活。
鉴钟没有挪开，一直留在鉴钟台着人看守。
过了半月，有人回报说鉴钟发出异像，孟昕就猜到陆超又在那边做怪了。
从现实世界回到澄海大陆，镜面倒不难弄，难的是镜粉。
两人前来此地，都是机缘巧合，镜粉在现实中属于何种物质，怎么样沾染上的都是个迷。
陆超回去，没有安生呆着的想法，反而不住拿着各种物件做尝试。
原本是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既然他不要，那就不怪自己把事做绝了。
于是在某日，镜面又有波动时，孟昕取了枪械库里两支重枪以及一箱子弹，从通道穿了回去。
抵达时，时间又有间隔。
不过只等了两天，就跟带着几大盒各种粉末矿物，衣衫褴褛一脸胡渣的陆超撞了个正着。
距离他从澄海过来，已有大半年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他从未放弃过回去，将家人留下的一点财物卖了，勉强维持生又四处打零工，不知购买了多少矿粉各种配比尝试。
失败了数十次的他并不气馁，本着有志者事竟成的想法，每隔几日便扛来那面试过有些微画面的镜面站到小广场上，不断扬洒粉末。
孟昕过去时，还有老太太将她拉住，苦口婆心劝她不要接近。
老太太小声嘀咕着说那是个神经病有暴力倾向，几回政府派人过来救助都被他打骂走了，叫孟昕可不要乱发善心。
“您报警去他不是神经病，是个走私境外军火的贩子。在这里鬼画符，就是他们的地下接头暗号，一般人看不懂。”孟昕小声回她。
“啊你是便衣”老太太吓了一跳，紧张躲到孟昕身后。
“嗯，去报警，要快”
老太太得了令，腿脚生风躲到一边去拔打报警电话，孟昕趁着这时候走到陆超身边，伸手拍了他一把。
陆超是有点有魔怔了，手里握着把矿粉，定了半天才将孟昕认出。
他浑身一哆嗦，反手护着镜面退了半步，“是，是你”
孟昕弯腰蹲下，再起来时，地上已摆了一只长箱和几个小匣子。
“送你来时，忘了带些东西，搞得现在辛苦。这些给你拿去吧。”
牢饭好吃又稳定，比起陆超在外头折腾舒服得多。
算算手头人命，进去呆十辈子都还不起，明明有安稳生活，非要把自己作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警车来的时候，陆超还在弯身开箱，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真像那老太太一样，有些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陆超犯事可不仅仅是枪械子弹的问题，警员还在他随身物件中，搜寻到了几种违禁药粉。
包装袋里有，镜面上和地上还有抛洒的痕迹
算是罪证确凿了。
警员捂着满口胡话嚷嚷着穿越澄海大陆，我要重生的走私枪械并毒犯并精神病患者陆超钻进警车，一堆群众站在广场旁拍手叫好。
十数年没回，孟昕便留住了两日。
等到再回去的时候，空间里不仅又多了批物资，还有好些孩童喜欢玩具和上百新衣。
将这些东西堆到玩具屋里，两个孩子都被母亲描述的那个神奇世界给深深吸引了。
“嗯觉得好吗”
孟昕想想，“乖的话，下回带你们去游乐场吧。”
倒也不必把两个世界彻底分隔开来，若是孩子们喜欢，当是老家常常回去逛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孩子一脸疑惑，只是问题还没问出，他们的父亲先开了口。
“什么是游乐场”聂城一脸疑惑。
孟昕笑了起来。
“等你见过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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