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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不在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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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边境, 风云魔雾汹涌,大量魔影横行。

    庄灵站在连接天地的旋涡中心,脚踏着坚韧交缠的藤条, 头顶黑压暗沉的苍穹, 艰难抵抗底下强烈的吸引力。

    脑海中警报声一声比一声刺耳。

    警报警报任务时限仅剩60秒倒计时开始

    警报警报任务时限仅剩60秒倒计时开始

    60、59、58、57

    随着警报声响, 天空凝聚的乌云越来越多, 黑暗完全笼罩了整片天际。

    旋涡附近, 几只头顶苍穹的怪物在天地间咆哮,巨大的骨爪接连向庄灵所在之地拍来, 更远处的那些, 则在不断吞噬周围所有生命。

    他们手中持着魔气四溢的狰狞凶器, 丑陋的头颅不断咀嚼着抓来的残肢碎尸,每吞噬一道血肉, 手中器物便强横一分。

    庄灵好不容易避开空中落下的巨手,眼看倒计时只剩数十秒, 顿时紧张地攥紧五指。

    “系统, 你确定,这玩意真的不会伤我性命么”

    “性命倒是不会,但是五雷轰顶针对的是神魂, 系统也不能保证会产生什么影响。”

    系统叹息着回答。

    这是主系统发布的任务,它没有权利终止, 更预料不到会产生什么变化。

    而且时间,就要到了。

    倒计时即将终止,5、4、3、2、1。

    最后几个数字响起的一刹那, 庄灵猛然绷紧脊骨,一头扎进了阵眼中心的旋涡之中。

    随着尖锐警报震响,天空蓦然降下五道粗壮骇人的紫色巨雷, 轰然砸落地底

    “轰”的一声,整片天地剧烈震荡,大地骤然分裂出数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

    山石崩塌,大地崩裂。

    数不尽的魔物尸体坠入裂缝中,被无尽黑暗吞噬,磅礴阵眼亦骤然碎裂成一块巨大的深坑,附近盘横的巨兽嚎叫着跌落坑底。

    庄灵只看到一阵剧烈紫光自眼前闪过,身体灵魂猛然一痛,浑身像被撕裂,骤然失去意识。

    魔渊深处,苍泽盯着手中越来越烫的红痕,手掌撑着地面,蓦然发出一声厉吼

    “哟,我的胞弟,你这是怎么了”

    一人从阵门外含笑走了进来。

    他眉目如星,背着双手踏入纹阵中,看到少年双目猩红,屈膝跪在地面的狼狈样子,笑容越发恣肆。

    苍泽死死盯着他。

    “你对她,做了什么”

    苍泽一字一句,布满魔纹的脸庞狰狞面向他,像是恨不得吃了他血肉。

    可他现在被封魔大阵束缚,千年大阵开启,封存多年的幽冥之力骤然侵蚀入他身躯,此刻饶是他想动,恐怕都动不得。

    塞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

    封魔大阵乃千古禁阵,一经开启,绝无可能停止。

    更何况,他体内还藏着数柄上古魔器,只要转化完成,这具躯体很有可能会进阶为圣器,吞噬更多幽冥之力。

    不枉他费尽心思,精心筹备千年。

    塞亚走进阵中,脚底踩着他曲起来的手骨,“她哪个她你是说飞蛾扑火的那个女人,还是你那愚蠢到宁愿血尽而亡也不愿交出魔器的生母。”

    塞亚每说一字,那人便越发沉戾一分。

    越是这样,塞亚越是舒心痛快。

    当年那人产子之后大睁着双眼剖开肚子躺在血淋淋的床榻上的画面,深深印入了他脑海中。

    那副画面或许恐怖,或许血腥,可他偷看到时只觉得兴奋激动。

    上古魔器一直传承在几个隐世大族手中,他们费尽心思找到了残存几个,最后一个,则很有可能保留在苍族手中。

    可惜当时苍族愚昧到宁愿灭族也不愿交出魔器,最后残存的血脉也只是一个懵懂啼哭的婴儿,根本问不出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这个婴儿体质悬殊。

    常人无法吸收的幽冥之气,他可以轻易吸收进体内,双眸亦似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恢复力异常顽强。

    当时就有人猜想,魔器会不会,就在他体内,毕竟是可以进阶成圣器之物,有异于常人也有所道理。

    塞亚想着这么多年无数次剖开他身体时那人野狗般盯来的目光,更为兴味地俯身到他耳边。

    “听说她已经进了绝阵之中,此刻应该化为飞灰了吧。”

    “你说,她要是知道你是瞎子,即将融于阵中,是会过来救你,还是像现在这样,拼命逃离呢若是抓到她,像你生母那样”

    塞亚话音一顿,满意地看到对方怒然抬起头颅。

    “你、找、死”

    少年猛然绷紧脊骨,眼眸猩红如出笼巨兽。

    塞亚恍然一瞬,回神之后又冷然哂笑。

    不过是个瞎子,只要身中魔器困扰,他的身体势必会陷入撕裂中,再也无法恢复光明。

    而他的五感四肢,也会随着魔阵开启而越来越虚弱,最后融为圣器中的一小撮养料。

    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塞亚无趣嗤笑一声,缓慢起身。

    然而他脚底刚动,身体四周便蓦然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沉重压力。

    阵纹大乱,灰黑的壁面像砸震动似的,接连落下碎片。

    封魔大阵完全开启了么这不是预估内的时间

    塞亚身影一顿,本能生出了退意。

    就在他警惕抬头直欲退出阵门时,一股磅礴而汹涌的毁灭之气忽然笼罩住大地,彻底困住他身形。

    恒古而黑暗的魔神气息自少年体内传出,神圣的银月弯刀化成了血色。

    那人浑身染满了血渍,蜿蜒的血泪自他眼底流出来,魔阵焚烧的火光在他肢体上燃烧。

    燃着火光的手掌紧紧钳住他脖颈。

    “拿她威胁我”

    “”

    “不要”

    无尽魔雾喷薄,古堡彻底下陷。

    一道微弱的呼喊淹没在黑暗中,温热触觉忽然笼罩住他脖颈。

    苍泽身影猛然一顿。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女孩儿惊惧朝自己奔来,身体像是发着光似的扑向他怀里。

    然而这幻觉只是一瞬,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五体焚烧的灼烧疼痛,身体逐渐融化的清晰痛感。

    识海封存的弯刀魔器飞了出来,疯一样吸收周围不断涌现的诡异能量,逐渐朝无法控制的方向转化。

    他的意识渐渐分离,一部分转化成陌生沉戾的黑暗生物,一部分慌急在黑暗中寻找着那人身影。

    某道声音在他耳边叫嚣。

    “你就要转化成圣器,从此沦为器物身体里的一分子,人不人,鬼不鬼”

    另一道声音不断催促他吞噬所有。

    “只有吞噬这些血肉,你我才能更强”

    “吞噬她”

    “人不人,鬼不鬼”

    两道声音不断交织,吵得意识海混乱生疼。

    苍泽猛然嘶吼抬头,绷满青筋的手掌往里一扯,那道神魂霎时从躯壳中脱离开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将自己扔进火海。

    “殿下”

    “不好魔渊崩塌快逃”

    周围接连响起惊惶混乱的惊叫声,无数人在黑暗中奔走惊逃,四周乱糟糟的完全感应不到任何身影。

    有战舰破开云雾冲入魔渊,炮火铺天盖地朝他轰然袭落。

    天空一片灰暗,那人立于其中,银白长发飘荡,清澈眼眸被黑暗覆盖,冷漠空洞地面对虚空。

    身后火海般喷薄的魔雾像被召唤似的,随着他眼眸移动,蓦然倒卷腾空,骤然包裹住所有生灵。

    没有她,没有。

    那人灰黑瞳孔一动,沉戾碾碎那几只浮沉叫嚣的铁壳,身影一踏,骤然出现在另一片虚空。

    这是一处狼藉混乱的废墟,十地绝阵经天雷破坏之后,地底涌出的毁灭之气无处可去,蜂拥着涌入他身体。

    更远处,几只神智尽失的高阶魔物握着残缺不全的魔器,依靠着本能在苟延残喘着掠夺附近可能出现的生命。

    而它们徘徊之处的阵眼周围,深不见底的坑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女孩儿挣扎时留下的气息,那气息夹杂着浓重的雷电之力,令青年暴戾的眉眼又沉凝了一层。

    青年绷紧手骨,只一刻,喷薄翻涌的魔雾尽数涌进了他身体,附近残喘的魔物死的死,残的残,再无一丝生命气息。

    青年再次踏破虚空,这次他来到一处庞大巍峨的宫殿上空。

    这是一处令人厌恶的存在,看一眼,就想毁了它。

    青年看着底下庄严肃穆的魔宫,眉骨一冷,无尽魔雾顿时淹没整片魔宫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走过很多地方,找了无数时日,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道气息。

    直到他回到魔渊,回到魔雾喷发时受牵连崩塌掉的木屋残影。

    那里破败狼藉,花丛植物灰败着耷拉在地面,倒塌的屋檐下两只幼小的鼬子正吃力地扒着碎片,似乎在寻找什么。

    看到他,鼬子呜咽着奔了过来,远远冲他叽叽叫着什么。

    可看到他脸上沉冷陌生的戾气,两小只惊惧地缩了缩爪子,转头跑得老远。

    青年踢开木块,地底下掩藏的桌椅碎片全都暴露开来,这些东西熟悉又陌生,似乎在长久年月里无数次出现在他眼前,被他亲手打造一件件放在木屋里。

    可他全然没了记忆,看到这些,也只能想起零星几样东西。

    有人神色复杂地靠近过来,“她已经被你害得没命了,你还想做些什么”

    “她她是谁”

    青年漠然转头,看到一张惊怒至极的脸庞,以及无数又敬又怒的面孔。

    他记得,在他清醒的那一天,这些人哭喊着奔向火海,似乎在搜寻挽救着什么。

    可封魔大阵自毁之后已然化作废墟,那块地方焦黑如万米之下的深坑,除了一地灰黑痕迹,根本看不出什么。

    他们在找什么,是他寻找的那个人么

    青年疑惑,却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他只知道,他要保护一样东西,要找到她。

    青年垂眸,单手拉开碎木,在其底下找到一盆发着微弱白光的焉巴花朵,以及碎成两半的狐狸,一块残缺的人形木偶。

    青年攥着这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疼,心口仿佛被撕开了一片。

    人们惊惧的目光下,他站在废墟里僵立了一天,而后抱着那些东西倏然消失在魔渊深处。

    魔渊开始平静下来,人们到处找不到那人身影,逐渐接受了事实,难过又悲痛地整理保护她留下的东西。

    倒塌的木屋被重新立起来,焚毁的田野被重新翻种开垦,种上她曾经最喜爱的东西。

    魔人们日渐在悲痛中恢复生活,外界因为魔宫一夜之间覆灭,大惊大喜之下再次翻涌起无数战争,以及流传出那人惊天动地的猜想。

    没有人敢动这片土地,没有人敢再踏足魔渊。

    除了听闻事件后悲痛不已,陆续迁过来的戴月族,以及罪城无数深交过的魔人们,这片土地再无人记挂。

    多年以后,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魔植根系种满整片大地,外界混乱之后陷入平和,各自维持生息。

    青年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踏过那些曾经留下回忆的浩瀚土地,炎热沙漠,皑皑冰川,每到一个地方,识海深处破碎的记忆碎片便陆续重合,幻化出那人娇艳的身影。

    “弟弟,我们去沙漠看看。”

    “你的脸好烫啊,我给你贴贴。”

    “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毛绒尾巴”

    女孩儿轻灵的声音像风中拂过的絮片,轻轻飘落他心底。

    那人或笑或闹,亲密贴近他脸庞,温柔触碰他的体温,被亲吻时,脸颊像霞云一样嫣粉动人,一颦一笑都搅动着他的心。

    每一次出现,她都是快活的,欢笑着围绕在他身旁。

    可他居然忘记了她。

    他现在才记起,他叫苍泽,她是,不可或缺的人。

    她在等他找到她。

    苍泽攥着人偶,心口堵胀发疼,眼眸痛得像进了刺,却流不出眼泪。

    他早就看不见了,即便半身成魔之后,也只勉强恢复一二分灰白视力。

    就算面对曾经走过的地方,也只能看到灰暗无光的风景。

    没有她的世界,一切都是灰白。

    苍泽抿住唇,缓缓垂下眼帘。

    “吾主大事将成,还在忧虑什么呢”

    梦魇在他识海中翻腾。

    良禽择木而栖,自从罪城刺探过他的识海,梦魇便在里面住了下来,直至最近才重新苏醒。

    苍泽如今能窥破轮回,踏入六道边缘。

    然而这又如何,轮回中没有她的身影,她根本不在轮回中。

    就连隐藏在她身后,左右彼此命运的东西,他都没能找到一丝踪影。

    苍泽眼中出现沉黯阴霾。

    手底下,一颗晶核碎裂成灰。

    梦魇暗暗可惜,多好的能量,就这么平白浪费了,想当年它就算吞噬城池,也要吞噬好久才足够蕴养灵识。

    梦魇砸吧嘴,想趁机偷偷汲取几道魔气,却被他倏然镇压到识海。

    梦魇陡然一惊,散出意识,却发现那人忽而痴狂地攥紧了手中的灰,眸眼又疯又戾地盯准了某个方向。

    能量,她最喜欢说这个词,她喜欢有能量的地方,喜欢毛绒绒和亮晶晶的东西

    苍泽心潮震动,指骨紧了又松,血液急剧流蹿上头顶。

    他倏然撕裂空间,一步迈进空旷的深坑底。

    常年荒废之下,深坑附近已然长出些许绿植,焦黑土地与植物交织,汇成一道怪异的风景。

    然而这风景很快被人破坏,青年进来之后扒掉绿植,垂首疯了似的不断在焦土之下挖掘,竭力想要搜寻着什么。

    附近藏存的木偶们爬出洞穴,看到主人闷头往下挖,自个也纷纷挥动双手。

    焦黑的土地一层一层被扒开,挖出更深一层深坑,附近魔人看到之后拧眉过来观望,见到那人又叹息地止住声,没再多说什么。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深坑附近逐渐挖空,焚毁的古堡碎片也跟着暴露出地底。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苍泽仍是没挖到任何东西,就连一丝能量也察觉不到。

    可他明明记得,他身上一直藏着那个东西,就算遗落,也只能在这里。

    难道,他还忘了什么

    苍泽沉着脸望向木屋。

    那是承载多年记忆之地,若非必要,他不会想要毁去这里。

    陈绎拧眉走了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要找什么”

    他眉眼斥责,恼怒他打扰了她的安息。

    那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她为了救他葬身火海,他肉身成魔活下来了,火海里却没有那人的身影。

    怨么,他们怨,却无法改变事实。

    看到他发了这么多年的疯,即使再大的怨,他们也说不出更重的话。

    然而青年只沉默垂着破裂出血的双手,带着满身焦黑泥土,漠然擦过他的肩。

    他垂眸走过木屋,穿过城堡,站在为她种下的那一片洁白花丛面前,又一次顿足。

    脑海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

    电光火石中,隐没在识海深处的记忆碎片蓦然融合。

    她哭喊着,急切抓住自己的肩膀。

    她顶着火光,替他抵挡住魔纹吞噬,挥散出所有能量。

    她疲惫地说,要等她。

    苍泽恍然想起什么,倏然穿过虚空,急急踏进黑海尽头。

    “吾主,你终于来了。”

    玄龟抬起头颅,托着他来到黑海之外的虚空。

    山河涌动,底下黑沉海面骤然翻涌起来,一只水晶冰棺出现在海底,随着波涛汹涌,冰棺被拱卫出海面,化成一道红色光芒落入青年手底。

    苍泽紧紧攥着手中的戒指,双手止不住发颤。

    玄龟若有若无叹息。

    “黑海乃死寂之地,无法给她更多生机,吾主想要护她,只能寻找遍含生机的地方。”

    遍含生机,除了长满鲜花异植的魔渊,没有任何地方比这更合适。

    苍泽紧紧攥着手心,几步迈入城堡。

    数年过去,城堡外面已经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女孩窗前花丛洁白如雪,房间一如她在时温馨美好,干净得找不出一丝皱褶。

    苍泽站在窗前,银白尾尖轻轻一扫,无数晶核如星光落入房内,潆潆环绕着床榻而落。

    而正中央,一枚暗红宝石克制的玉戒在床中静静躺立。

    它以五菱为形,特意刻成了光团喜欢的样子,其内女孩正安静沉睡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中央,前所未有的乖巧。

    苍泽看了她一会,把她抱出来,轻轻放在床榻中央。

    女孩儿很安静,狭长的睫毛扇子似的垂落在眼皮下,莹润脸蛋微微透着嫣粉,呼吸轻得几不可闻。

    但她身上生机极少,心跳慢得几乎要感觉不到,触碰到她手臂,竟然感觉到一阵冰凉。

    苍泽颤着手摸了下她脸庞。

    而后克制着吻了下她的脸颊,眉眼,唇角。

    女孩儿无知无觉,乖巧任他亲吻着。

    苍泽一边吻着她,眼眶止不住发热。

    他真的抱到她了。

    她就在这里,亲近贴在他胸怀,没有远走没有消失。

    苍泽摩挲着她的脸庞,心底刀刮一样抽疼,手掌紧紧蜷住她腰身。

    他的银尾摆动,数不尽的晶石从宝石戒指里头漫出房间,在虚空内绘出一道道璀璨虚幻的光芒投影。

    其中三道晶片雪花似的落在少女额前,晶莹剔透不断在她额头顶端旋转。

    苍泽看着晶片落入她眉心,彻底消融没入她识海,指骨微微蜷住她手心。

    地底下,刻满凝聚生机的繁杂阵法开启,无尽生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骤然流入床榻之上,细密涌入少女心口。

    女孩儿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气息微不可察平稳了一丝,眼帘安静垂着。

    苍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灰黑的眼眸里映出她的倒影。

    他就这么守着她,直至月色沉落,晨日升起。

    这些日子,魔人们看到他无数次出入那道房门,专注细心挑选了一束束花瓣放在女孩窗前,疯魔般守着她的房间寸步不离。

    可她不是早就葬身火海,就算他布置再多阵法,做再多事情,她一样回不来。

    他是个疯子。

    魔人们得出这个结论,沉痛复杂地看着那个冷寂空落的城堡。

    半魔疯了之后,没有人踏足那块地方,没有人敢触动他神识,自然也没人发觉,城堡深处沉睡在花房中的女孩身影。

    春去秋来,城堡的花丛一次次盛开零落,白茫雪花覆盖满整片天地。

    苍泽为她穿上夹着白绒毛边的嫣红披风,拇指轻柔摩挲着她脸庞。

    “庄灵,下雪了。”

    “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再带你看看雪。”

    “我种了很多花,都是你喜欢的。”

    苍泽亲吻了下她的脸颊,为她盖上绒衣,再点缀多几颗星辰。

    女孩安静睡着,床前莹白的花骨朵紧紧闭着花蕊,微弱地散着光。

    那是她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

    当年的他双眼空茫,视线一片黑暗,是她在黑暗中留给他第一束光芒,带着他走出牢笼。

    然而多年过去,他眼中再次恢复黑白,身上不再有枷锁,却依旧荒芜。

    唯有这盏花,唯有这盏花

    “她本不在轮回中,只有彼岸花开,才有可能凝聚回她的神魂。”

    玄龟的话语一次次在耳边低响。

    然而他等啊等,直等到一次又一次春秋,却仍然没等到花瓣开启。

    苍泽眼眸越来越沉,心底像被尖冰日复一日撞开一个大洞。

    他依旧采了花走到她身旁,温柔抚开她额边垂落的发梢。

    “庄灵,雪停了。”

    “今天你要穿上嫁衣,你要嫁给我。”

    苍泽牵着她手背递到唇边吻了吻,虔诚认真地,把戒指套上去。

    跟前女孩儿低垂着眼帘,安静地垂落手指。

    苍泽看着她脸庞,低笑着扣住她指间。

    “庄灵,我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时间大法,大结局,什么结婚

    庄灵谢邀,人刚醒来,身上穿着嫁衣,老公不要太完美了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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