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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邪魔吼声如沉闷的雨点,敲得人心里湿冷发毛。
炼器房里却一片沉寂,灵烛里透着一股细弱火光,两队驱魔师撑着眼皮守夜,大多数都阖目陷入休憩。
“长老,属下看古道友他,真的很不对劲”
莫商甘来到逐不宜身边,将古玉桢身上的异状,赶紧一五一十交代。
古玉桢的状态,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非常时期,事关腹地的探索,几十号队友性命,任何异常都不能轻忽。
于是,莫商甘趁着古玉桢打坐调息,赶紧找到逐不宜,交代问题。
逐不宜眼皮撩起,深潭似的眼珠幽幽发亮,他面上不动声色,将视线漫不经心地扫向另一处角落的古玉桢,透着犀利的打探。
古玉桢似没察觉到有人打量,仍旧闭目养神,唇色确如莫商甘所言,略显苍白,额头也密布冷汗。
一副受过重伤的模样。
逐不宜眉头拧了下,“他未曾受过伤”
莫商甘低声道“属下检查过,确实没受过伤,只除了,在进山后遇见第一场雾,他怀疑自己手腕被破,后来检查却安然无恙,此外,就是他言行偶有反复”
莫商甘将入山后古玉桢的怪异,一一说出。
他瞧着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是逐不宜最得力的助手。
逐不宜不疑有他,如莫商甘确信邪魔不会侵扰逐不宜一样,逐不宜也相信,以莫商甘的敏锐,会在邪魔入侵他体内的第一时间就警示他。
听过莫商甘报上来的信息,逐不宜从古玉桢身上收回视线。
没有异状。
逐不宜并未因此放松警惕,看古玉桢的状态,就是看不出来异状,才让人觉得奇怪。
连他也看不出伪装的,要么根本就是本人,要么,就如寄生在星慈那老头体内的银魔那般,用了另一种极特殊的伪装,让他无法识破。
银魔,有无可能从一人身上,直接转移呢
“古玉桢他来邪魔战场之前,曾去探望过星慈那老头”
“是。”
逐不宜心里生出个大胆猜想,不过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也不会胡乱冤枉人。
只是他们如今在腹地,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古玉桢的怪异之处,又不能不管。
他必须得谨慎,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东西,毁了他的计划。
“别靠他太近,拿缚魔绳先捆着,严加看管。”逐不宜吩咐道。
还未确定古玉桢异常的缘由,但既出现了诡异情况,必然要谨慎对待,尤其处于这般境况,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当然,仅因为一点异常,还不至于要喊打喊杀,毕竟古玉桢再怎么说也是他手底下人。
不能就地格杀,也不能丢下他不管,万一这人身上有邪魔,那他就是由明转暗。
为今之计,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严加看守,顺势而为。
莫商甘没想到,连逐长老也看不出古道友的异常之处,愈发觉得此事奇怪,心里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他取出缚魔绳,双手捏住线头挣了挣,来到古玉桢身边,趁他还在打坐调息,绳子上身,将人捆了三圈,打好死结。
“前辈,您这是”在绳索上身之际,古玉桢缓缓睁眼,疑惑不已。
莫商甘面带愧色,低声道“我问过逐长老,你身体的异状,我们都没办法,但对不住。”
古玉桢苦笑了声,神色没有怨怼和不满,假若他站在逐不宜和莫商甘的角度,也会选择这么做,“应该的,劳烦前辈。”
他身子动了动,摆了个任君捆绑的姿势。
捆住就捆住吧,如今腹地有什么,他们还没探索清楚,防备再紧密都没问题,万一他果真他只希望,能保留一丝清醒,好及时自尽,免得祸害别人。
对方如此乖觉,莫商甘感觉到一股歉疚,其实归根究底,是他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才让他
“你放心,会没事的。”莫商甘干巴巴地安慰。
古玉桢试了试绳索的松紧,不知缚魔绳捆住邪魔是什么感觉,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根寻常的比较结实的绳子。
也不知,能否防得住他的怪异。
这边动静,惊到了旁边的驱魔师,“莫道友,古小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缚魔绳都出来了
莫商甘擦了把额头的汗,急忙解释,“他睡觉不老实,拿绳子捆住会好一些。”
古玉桢配合地点头,“前辈谁的对。”
众人“”你们东城人真会玩。
伴着邪魔的低吼声入睡,夜深之际,炼器房外还响起一阵阵巨响,是外头的邪魔进屋不成,开始到处砸石头制造噪音,骚扰房内的人。
被吵醒的驱魔师们骂骂咧咧,开了窗破口大骂,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消停沉寂下来。
惊心动魄的一夜,在鸡飞狗跳中度过。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一缕曦光投射大地,山中游晃的邪魔,一个个化为黑雾钻回地底,就连在炼器房外对驱魔师们虎视眈眈的邪魔,也恶狠狠地瞪着紧闭的门窗,不甘不愿地退出去。
天地,恢复了短暂的静谧。
然而,不待众人松口气,另一道细微的动静取代邪魔,继续窥视着入山者们。
没人注意到,在炼器房外屋顶上,一颗血红眼球浮现在半空中,阴森扫视被炼器房护住的驱魔师们。
算、你们好运。
但再往里走,可就没什么东西能保护你们了。
凡是阻挠大业者,都该死
血红眼球倏地隐匿消失。
乐窈醒来,就听见了逐不宜低沉的嗓音,侧头看去,就见清浅的光线从窗中斜撒而进,描摹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沉静持稳。
逐不宜和南北西三城的带队长老在商议事情,乐窈就钻出九霄剑,抱膝蹲在逐不宜身边。
“醒了。”逐不宜边议事,边探过来一只手。
乐窈用灵力将手凝实,对着逐不宜的手掌拍了一下,算是早安问候,“早啊。”
“你们在说的什么,有需要我帮忙吗”乐窈凑了上去。
逐不宜古井无波的眼底溢出愉悦,“当然有,阿窈过来,帮我看看路线。”
他们在商议今日的行进路线。
昨夜侥幸找到仙尊留下的炼器房,得以平安度过一晚。今日,他们要往更深处进发,直到找到腹地的秘密。
逐不宜是一定要找出腹地的秘密的,正值积攒功德的最好时机,探索明腹地的秘密,并诛尽邪魔,这是一笔不容错失的功德。
而另三位长老,是想尽量多搜集些信息,即便他们失败,丧生于此,只要将信息一点点丰富起来,未来早晚会有人能完整地探索完腹地全境,找到灭除邪魔的机会。
于是这就导致了,目的不同,但四位领队长老所求的结果都一样,都不惜冒险,但求更详细的信息。
大致路线图,是逐不宜根据乐窈识海里的舆图画出来的,但若论熟悉,没有人比乐窈更熟悉。
她都不用看舆图,听了逐不宜的问题,又将另三位长老的意见总结了一下,顿时明白了。
葱白的手,在舆图上虚划出一条路线。
“从炼器峰后山出去,到传道院,场地开阔,玉石漫地,是另一处相对安全之地,这里也设有防御阵法,放在万年前,能抵挡渡劫老祖的攻击,后来为保护年轻弟子,又布置了诛邪阵,不知有没有受到破坏,倘若坏掉也没事,就当走正常山路,之后,过青龙廊桥,横跨万丈悬崖之间,万一廊桥出事,还能走旁边的隧道,这是两个恐高的渡劫老祖专门挖的”
逐不宜按照乐窈所说,补充了几句,便在舆图上划分出一条路线,再一次收到三位长老赞叹的注视。
“要不是老夫都怀疑,逐长老是哪位曾生活在乾阳宗的大能转世了。”
“没在此地生活个七八年,都不一定能摸清楚这些偏僻小道。”
“就算让人专画舆图,也不会画得这样详细。”
逐不宜但笑不语,看了眼身边的乐窈,在心里道“没,多亏我家阿窈帮忙。”
乐窈抿嘴一笑,也不管脑袋里多出的一段记忆怎么来的了,也许是系统给她开的挂,“小意思,小意思。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就靠你们自己了。”
逐不宜一声令下,众人起身。
这时,莫商甘凝肃了声音,“长老,起雾了。”
不知何时,山间凝结起乳白色的雾,洁白如棉絮,严严实实地遮蔽了视线,甚至连声音也盖住了。
饶是早有准备,乐窈仍蹙起眉头。
这么大的雾,无疑将人变成瞎眼和聋子,即便有路线也不行,鬼知道白雾里会突然蹿出什么东西。
逐不宜面色不改,早有预料般,从容吩咐莫商甘取出两根捆仙绳,对折成两段,串珠子似的,东西两城驱魔师拉一根,南北两城拉另外一根,四城紧贴着往前,如此可尽最大可能地防止队员失踪,尽最大可能减少伤亡。
临到古玉桢时,出了点问题,因疑惑她身份,所以绳子从昨夜一直捆绑到现在,若还这样捆绑着走,路上队友还得分心,另外照顾他,可若是解开绳索,古玉桢出现什么岔子,在这样的大雾天里,是极为致命的。
古玉桢往后退了一步,决意留在炼器房里。
莫商甘为难,看向逐不宜,“长老,这”该如何是好。
逐不宜的视线轻悠悠扫过古玉桢,对方目光温润,除了因多年诛魔沾染的煞气,依然是当初那个光风霁月的沧澜派掌门徒弟。
即便对这人无法生出好感,却不得不承认,古玉桢确实是难得的雅正之人。
逐不宜让莫商甘解开古玉桢手上的绳索,勾唇意味深长道“岂有随意抛下队友之理,古道友,跟上。”
古玉桢动容,却仍要拒绝,转眼莫商甘将绳子递给他,“没事,你走在我身边。”
万一出事,他可以最快发现。
“多谢。”古玉桢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这疯子竟要将一个隐患带在身边
逐不宜沉声道“出发。”
众人深吸了口气,既加入了探索队,早已视死如归,任他魑魅魍魉,无所畏惧“出发。”
炼器房大门打开,阴风呼啦啦迎面扫来,落叶扑到脚边,浓雾里有细长的影子一闪而过。
白雾里视线已全被遮挡,天上地下全模糊一片,拿着舆图也辨不清方向,路都看不清,更别说沿着路线走。
南北西三城带队长老走在了后面,暗中保护逐不宜,逐不宜手执九霄剑,赤色剑芒宛如一个小太阳,成为白雾里唯一的亮光。
事实上,没人知道,指路的也是一柄剑。
乐窈置身乾阳宗内,越走越是熟悉,冥冥中有种感觉,即便遮住双眼屏蔽耳识,她随便摸也能摸到想去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疑惑在脑海里转悠了片刻,很快收回,现在可不是探索自己记忆的时候,他们要探索的,是这座山。
沿途发现倒塌的亭台楼阁,还是让乐窈心底一阵悲怆。
这悲伤的情绪,让她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进入这么瘆人的地方,她该害怕,该恐惧,怎么也轮不到悲伤。
系统,系统乐窈边带路,边在心里大声叫着系统,倒霉系统该不会是中病毒了,才会影响到宿主
逐不宜手执着剑,身后数十人跟在他后面,白雾里传出浑厚的吼声,恨不得将所有驱魔者撕扯咬碎。
牵着绳索的众驱魔师,边走边诛杀迎面来的邪魔,地上异化的灵兽,天上异化的魔鹤,甚至道路旁被魔气侵蚀得光秃秃的古木,也会突然伸出细狞的枝条,将过路人狠狠绊倒。
“这也太恶心了。”莫商甘联手众人击败眼珠煞红的鹤,仍得身上发毛。
那魔鹤显然是乾阳宗饲养的仙鹤,食鲜果饮灵露,竟也被影响成了魔物。
逐不宜淡淡道“邪魔之气,改变了灵物本性。”
“是邪魔尸体都埋在这里了,哪来这么多魔气”
逐不宜凝神听着四周动静,“谁知道,会不会是夜魔尸体被埋在这里了。”
“夜、夜夜魔”有人大惊。
西城领队长老沉思半晌,颔首道“逐长老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有邪魔典籍上记载,当初夜魔赤那野被镇杀后,尸身火烧不腐,无法毁去,被天道碑镇压在了某个地方。”
不过,他说的这个典籍,是一个很偏门的消息,见证者未曾留下名姓,真假无从验证。
当时两位仙尊与夜魔交战,打得天昏地暗,就连渡劫老祖都难以插手,只知道最后结果,昊淼仙尊陨落,归棠仙尊祭碑,才合力诛杀了夜魔赤那野。
那一场战争旷古决绝,渡劫老祖等大能前辈们也在与银魔相抗,直打得四州陷落直到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人战战兢兢过去查看,见到怵目惊心的一幕
山崩地裂,遍地尸骸。
而两位仙尊和夜魔,却不知所踪。
偌大战场,只有未来及消散的几个渡劫老祖魂魄,告诉他们夜魔已死,银魔绝命。
后来,清扫战场之际,见到一碎裂的留影石,主人是谁不知,莫名留了句。
夜魔尸体无法焚毁,被天道碑镇压
“难道乾阳宗变成这样,还有邪魔战场那些新生的邪魔,与夜魔尸体有关”
“这未免也太可怕,夜魔已死,尸身还能祸害万年”
“不会”
一个猜测,让众人冷汗簇蔟冒出来。
虽然拒绝相信,众人却感觉到,分布在白雾里的某种,与天地灵气截然不同的诡异气息,愈发浓厚。
引路的乐窈,当看见迎面白雾里一抹异乎寻常的银白身影,剑身戛然一顿。
“阿窈”
逐不宜呼唤乐窈,随即也察觉到一股异乎寻常的动静,眼睛一眯。
白雾涌动,乐窈终于看清了那白色身影。
血红眼睛,头顶银角,浑身雪白
是银魔
说时迟那时快,银魔已奔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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