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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元九年, 隋定衍下旨暂停选秀,朝中大臣纷纷上折,言皇上子嗣稀少, 理应趁此壮年,延续后嗣, 所有折子皆被驳回,置之不理。
靖元十一年, 皇长子隋元晔年满五岁,初露聪慧, 皇上忽下旨亲封为太子,满朝哗然。
同年, 纯贵妃纪氏擢封为纯皇贵妃。
虽封太子一事早有风声, 但数来靖元帝如今不过三十四, 正值壮年,怎可早早定幼儿为太子,未免轻率。
然隋定衍对外言早立太子,可安民心, 后将年幼的太子带在身边亲手教导, 极为看重。渐渐朝臣发觉太子天性聪敏, 善举一反三, 且心怀仁善,小小人儿便能说出独到见解,很快便俘获了众多臣子之心。
隋定衍见他们飞快转变态度, 但笑不语。幼之聪慧不错,但若是叫他们瞧见了阿稚,恐怕惊地会跌掉下巴,因年仅五岁的阿稚, 读书时比幼之更有灵窍。
宫里一向的规矩,皇子年满五岁便要搬去钟粹宫,虽幼之没搬去钟粹宫,而是住到了圣宸宫,也意味着与纪挽棠母子分离,由本来每日腻着变为每日只共进一顿晚餐,常常母子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要将幼之带回圣宸宫,惹得纪挽棠对隋定衍冷脸了好些时日。
隋定衍甚是无奈,妥协着允幼之每七天住回永乐宫一次,纪挽棠才由阴转晴。
幼之被封太子后没几个月,纪挽棠知晓隋定衍要聘人教阿稚琴棋书画,开口央他把阿稚也带到圣宸宫去,兄妹俩一起上课,阿稚对读书甚是有兴趣,这点估计是遗传了爹娘的优良基因,若是就这么与幼之岔开道,往后成了普通妇人,纪挽棠不甘心。
隋定衍对此有些头疼,教幼之的钟太傅曾官至尚书,还有几位少保皆为朝中重臣,若是他们知道自己还要教公主,恐怕不会乐意。
毕竟幼之已是太子,学习的已经是为君之道,而不是普普通通的读书这么简单。
纪挽棠看他面露难色,道“我知你是为幼之好,故事事上心,万事巨细,但幼之不过五岁稚童,我一直觉得让他同年岁相近的孩子一同上课为好,若是有什么重要的教导,放在其余时间即可,现在这样未免太过逼迫,且幼之连个朋友都没有,实在无趣。”
一对一固然好,但是长久一对一就有些枯燥了。
“你是说,找几个朝中年龄相近的孩子陪幼之一道”
纪挽棠点头。
隋定衍有些迟疑“可男女混堂”
纪挽棠连忙补充“我一开始想的便是叫阿稚女扮男装,不叫人看出她是女孩。”
此想法太过胆大,但纪挽棠早就准备好一切,晚上将幼之阿稚召集在一起,问若是阿稚男装去学堂,两人能不能守住秘密,不叫旁人发现阿稚是女孩,还是公主,幼之不得太过亲近阿稚。
幼之连连点头“娘,幼之能做到。”
阿稚不甘示弱“阿稚也能做到,才不会输给哥哥呢”
纪挽棠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乖孩子。”
隋定衍在一旁沉默许久,看着女儿眼巴巴的小眼神,终究是妥协了,一把将她举起“朕的小公主啊。”
隋定衍在宗室挑了三个孩子,又在大臣家中挑了三个,凑齐八个,组了个上书房。
上书房每月初三到初八,十三到十八,廿三到廿八这十八日上课,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算来大概是七点上课,除去吃饭午休时间,四点下课。
除了幼之与阿稚之外的六个孩子皆是男孩,年龄都在六岁到八岁之间,太小了不好管,太大了容易有心思,六七岁的刚刚好,还在懵懂阶段,甚是听话。
至于阿稚,化名纪朝远,对太傅少保说是纪家子弟,只在宫中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安安稳稳读了下来。
眨眼八年,八年间,八个孩子已然十分熟悉,各为好友。
与幼之最亲近的是卫国将军之子聂宇剑,小名矢哥儿,纪挽棠与他母亲交好,隋定衍与他父亲交好,这个朋友可谓是“门当户对”。
还有两个关系也不错,一个是承亲王之子隋远明,一个是翰林院大学士之子盛彦,四个人志趣相投,常常同出同进,盛彦长大后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太子,能做太子的朋友,比做太子的臣子更为光荣。
而阿稚这边有些神奇。
太子是上书房毫无争议的领导者,按理说所有人都应该以太子为主,偏偏这个与太子有几分亲缘的纪家小子,特别的无所畏惧,他比太子更有想法,更加活泼,甚至比太子还快与同学打成一片。
他与刑部尚书儿子李深、永亲王之子隋远昫、英公主之孙王迦组成了“狐朋狗友”组合,倒不是说他们真的不三不四,而是一个个比鬼都精,学业不比盛彦几人差,就是鬼点子多了些,常常做出一些叫人无语之事。
比如现在,好好的午休,纪朝远那厮不睡觉就算了,竟还带着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说要去太液池抓鱼,真是太不安分。
眼看着上课时间快到了,四个人才慢悠悠走来,裤管还都是湿的,边走边拖出长长的水迹。
盛彦“义愤填膺”在太子身旁道“殿下,您瞧瞧纪朝远几个,如此不务正业,半点心思都不在课上,该好好管管”
隋元晔从书中世界抽离出,看了看妹妹,见她贪玩的模样,笑容很是宠溺“无碍。”
虽然两人是表兄弟,但殿下未免也太宠这个纪朝远了吧,盛彦还想说什么,后背突然被击了一掌,弱身子连连咳嗽。
“盛彦,”吊儿郎当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阿稚扛着把剑,抬着下巴蔑他,“你又在殿下面前说我坏话呢。”
盛彦一张嫩皮脸憋得通红“我才没有说你坏话,我是实话实说”
“切,”阿稚不屑看了眼他的小身板,若不是顾忌着哥哥,早就将这个坏家伙揍一顿了,小时候还算可爱,越长大越迂腐,“你知道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一百岁吗”
盛彦一愣“为什么”
阿稚冲他做了个鬼脸“因为小明的奶奶从来不管闲事,管好你自己吧”
王迦几人顿时哄堂大笑,盛彦红着的脸渐渐转白,怒而转身“我再也不管你了”
“这不就好了嘛。”阿稚刚想大摇大摆回到位置,却瞥见门口一抹青色衣角,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飞一般回到座位,露出乖巧的笑,“岑夫子好”
岑夫子是新来的太保,虽是新来的,却不大好惹,阿稚在他手里吃过好几次亏,渐渐学乖了。
岑夫子瞥了看似积极的纪朝远一眼,又扫到地上连绵不断的水渍,面不改色打开书“继续昨日的课业。”
下了课,阿稚想方设法赶走非要送她回纪家的王迦,待到没人了,一溜烟逃出上书房,往永乐宫跑去。
屋里头纪挽棠正揽镜自照,看着眼尾多出来的几条细微皱纹,颇有些感慨“眨眼本宫都三十一了。”
平秋与匀春一直跟在她身边,没有出宫,闻言连忙夸赞道“娘娘明明就似二八年华般稚嫩,谁人不说娘娘年轻貌美”
纪挽棠笑笑“一直年轻不就成了怪物,二十有二十的美,三十也有三十的美,只是时间过得太快了些,真就一眨眼的功夫呀。”
说到时光流逝,平秋与匀春不由也流露出几分怀念“娘娘说的是,咱们搬到永乐宫那日,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儿的事。”
“娘娘”外头忽然传来喊叫,纪挽棠挑眉“小魔头来了,去将酸奶酿取来。”
阿稚甫一进门,就见自家娘站在外头迎她,欢喜地扑过去,抱着她的腰撒娇“娘,一日不见,您想不想我呀”
纪挽棠眼中含笑,点了点她脑袋“一日而已,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爱撒娇。”
“我不管,”阿稚在她怀里嘟囔,闻着熟悉的气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熏熏然的样子。
母女俩腻了一会,阿稚忽然神秘地拉着她进了殿,等到看不见外头那些宫人了,凑在娘身边,难得扭扭捏捏道“娘,这阵子我老是胸口疼,刚开始还以为是撞到了,后来发现没有淤青,而且这疼断断续续的,不像是受了伤,娘,我是生病了吗”
听她这么说,纪挽棠内心啊呀一声,女儿装男孩装久了,竟让她忘了教女孩子的生理知识,想想女儿也十三了,正是要初潮的时候,连忙拉着她细细道来,解释为什么胸会胀疼,为什么来初潮,来初潮了怎么办。
从前阿稚没有什么性别意识,如今被这么一科普,好奇起男孩子的,纪挽棠又给她一一解释,解释完,阿稚竟有些别扭“原来男孩女孩差这么多呀。”
纪挽棠点点头“是呀,如今你也大了,等胸长起来,估摸着就要瞒不住了,到时候恐怕不能再去学堂。”
阿稚一惊“什么,不能再去啦”
“是啊,”纪挽棠拍拍她的手,“不只是你,你那些个同窗估计也不用再来了,都长大了,再过两三年就该成亲了,该学的也都学完了,日后若是你还想见他们,就偶尔去宫外聚聚吧,但长久呆在一处,不太方便。”
阿稚瘪了瘪嘴,与朋友一起闹的日子是多么快乐啊,若是没有他们陪她,那她该干些什么
纪挽棠见她郁闷都写在脸上,又道“你若是觉得无趣,就去找表姐妹说说话,再不济还有意蝉陪你。”
纪挽棠说着,突然也黯了脸色“唉,意蝉也十四了,恐怕再过两年就要定亲出嫁,等嫁出去都回宫可就没那么方便,孙姐姐要伤心了。”
她说着孙婕妤,其实何不是想到了自己,一想到文韬武略,聪敏灵慧的女儿要嫁到宫外,属于另一个男人,就浑身不畅。
阿稚连忙紧紧抱住娘,出嫁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她也不懂为何要出嫁“娘,我不想嫁人。”
纪挽棠拍着她的背“娘最多能留你到十八,再往后就得看你父皇了。”
这么多年,纪挽棠一直在尝试着教世间女子一技之长,开设各类学堂,让女子能不依靠男子,有立身之本,只有这样,女子地位才会提升。
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是何等难,如今不过在京城及附近有了效果,大越朝太大了,她的手伸不出去。
阿稚嘟囔道“我去跟父皇说理,为什么要嫁人,我才不想嫁人呢。”
纪挽棠闷笑几声“其实,嫁人还算好,你若是寻到了中意的男子,嫁给他也无妨,就是绝不能嫁了人便只管相夫教子,旁的是一点不用心,从小学的那些都丢到脑后,你若是这般堕落,娘才真的伤心。”
阿稚点点头“娘我只晓得,等下个月,我就去育儿堂教小妹妹们识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下娘的心血。”
纪挽棠爱不释手地亲亲她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尽力而为即可,娘一愿你活的快乐,二愿你活的有价值,被世人铭记。”
此时的阿稚还不懂什么叫做被世人铭记。
每年去育儿堂教孤儿读书这事阿稚从十岁就开始做了,一开始只有她一人,偶尔哥哥也会隐姓埋名上几日,但他太过忙碌,常常望洋兴叹。
到了去年,王迦发现她莫名其妙就请几天假,偷偷跟她出了宫,才知道原来她还做这等好事,一宣传,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始“支教”。
今年王迦又发现她请假了,第二日和李深几人也赶紧请了假过来,见到朝远一人管四五十个萝卜头管不过来,累得很,一边上前帮忙,一边埋怨道“怎么不同我们几个说,自己偷偷来了,不把我们当朋友啊”
阿稚抹了抹额头的汗,育儿堂建造的很大,足有好几个院子,但用材料很是节省,当初只求遮风挡雨,如今在大夏天热得很,她解释“我们得岔开来,一下子来四个多了,若是能一个月来一个,那他们不就能上四个月的课了吗”
李深道“不能这样算,这么多孩子,若是没人管着,听进去的有多少,还是得再加一个人帮你,一人上课一人在后看着,换着来。”
阿稚哎了声“是哦,你说得对,那你”
“我陪你”王迦挺身而出,瞪了眼李深。
李深装作看不见“我与朝远比较有默契。”
看着两人都对纪朝远这么积极,隋远昫傻了“这是干嘛呀,都不要我啊,那要不我和朝远一道吧。”说罢十分跃跃欲试。
他的跃跃欲试只换来两个白眼“滚”
上书房中,盛彦见那几个讨人厌的都不见了,憋了两日后忍不住了,去问殿下怎么回事,殿下思考一番后道“他们去育儿堂教孩子读书去了,若不我们也去”
于是他和岑太保商量几句,一行人浩浩汤汤就去了育儿堂。
幸而育儿堂孩子多,匀出三个大房间给他们上课用,加上岑夫子,九人分成三队,各自上课。
神了奇的是,人人都想和纪朝远一对,王迦和李深他们就算了,岑夫子分队时,太子也掺上了一脚,惹得岑夫子多看了太子一眼。
幼之镇定道“母妃叫我在外多照顾朝远些。”
但因王迦和李深意愿强烈,于是阿稚只能和哥哥错过,她暗自朝哥哥露出个可怜的模样,转头朝王迦和李深伸拳头“你们脑子坏啦”
不巧,这个可怜模样被盛彦看到,盛彦心莫名漏了一拍。
阿稚与幼之其实长得有五分相似,但阿稚更像隋定衍,眉目间流露出些英气,所以到现在都还没人拆穿她。而幼之倒是像纪挽棠多一些,眉清目秀,天生一种不可侵犯的尊贵气。
但年纪越长,阿稚的女性特征就越凸显,她的眼尾微微上挑,不经意间就会露出一丝撩人之意,红唇微丰,脸庞越发精致,若不是男装多了几分粗气,女装打扮的阿稚绝对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比她样貌更吸引人的,是她的性子,勇往直前,什么都不怕,脑子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总是有神奇的想法,与她在一块,你会觉得十分惬意,十分开心。
早些年,盛彦很喜欢这个纪家的小子,直到后来
想起从前,盛彦胸闷,恨恨撇过脸,将那丝异样狠狠地压了下去,仿佛从来没有发生。
岑夫子则在离去前看了一眼阿稚那张脸,总觉得十分熟悉。
两个月后,阿稚来了初潮,她忍着疼去了上书房,但还没半天,就几乎被疼的昏睡过去。
“朝远,你没事吧,要不去请个太医”王迦见她冷汗涔涔,十分担忧,李深起身“我去请太医。”
“哎哎哎,不用不用。”阿稚吓得差点蹦起来,要是叫了太医还得了,娘说了,有点疼是正常的,不是病,但这疼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女孩子未免也太辛苦了吧,阿稚一边想着,一边摆手“我吃了药的,没想到好的如此之慢,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不用担心,正常的疼。”
阿稚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离去。
身后王迦和李深对视一眼“这种疼,叫正常”
阿稚疼的一回到宫中就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娘不在,倒是意蝉姐姐在她床边坐着,手上绣着什么。
“姐,我想喝水。”她沙哑的声音叫意蝉一惊,将刺绣往旁边一搁,给她倒了杯水来,看着妹妹喝杯水都狼吞虎咽,很是心疼。
“喝慢些,唉,希望疼这一次就够了,往后可不要再疼了。”
阿稚躺下大喘气“可不是嘛。”疼痛已经消逝地差不多,她往旁边一看,正巧看到意蝉刺绣上的箭矢,很是中意,“三姐,这是给我的吗”
意蝉怔了怔,咬了咬唇“你若是要,就给你罢。”横竖也送不出去。
阿稚喜滋滋地看着箭矢,意蝉看着外边的天,阿稚却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哼了一声“哦原来不是给我的。”
只是这一句话,就叫意蝉腾地红了脸,夺过刺绣,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呢”
阿稚嘟囔“我才没有胡说。”接着又忍不住凑过去,“三姐,是谁呀,我能知道吗”
意蝉只觉得心跳动地厉害,指尖发颤“不行,往后你会知道的。”
阿稚以为意蝉与那人情谊相通,所以才说往后她会知道,实则意蝉谁都没说,那人也不知晓。
直到三年后,偶然听父皇说起给意蝉看的哪家青俊,阿稚左想右想,都觉得人家书香世家与箭头联系不上,赶紧去同意蝉说了父皇的打算。
在阿稚的鼓动下,意蝉才落泪道她的不过是单相思,根本没同那人说过,婚姻大事全由父皇做主,她一女子怎可随意提议。
阿稚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待自己温柔至极的姐姐,时隔两年,她重新穿起男装,集结了从前的同窗,开始各种设计让两人想见相识。
无论怎么样,总要争取一番。
意蝉与聂宇剑在园中,阿稚与王迦几人趴在墙头,王迦好奇“你不是说起码五年才能回来嘛,怎么这么突然就回京了。”
两年前上书房解散,阿稚称谎自己要随父亲纪亭文外放,平日只以书信往来,不能再见,其实她只是回了后宫,随口说的五年,不过是想等未来时机成熟,再表明身份。
而如今阿稚看着园中青涩的情谊,突然有些明白娘的苦心。
若是女子没有地位,即便心有所属,即便贵为公主,也只能眼睁睁与心爱之人错过。万幸,父皇是个开明的人。
靖元二十二年,三公主下嫁卫国将军之子聂宇剑,永结同心。
同年,太子正式参政,纪家纪朝远身为太子近臣,进入刑部任职,据说手段狠辣。
岑寂览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很是震惊,见到纪朝远本人后更是震惊,原本应该在后宫娇生惯养的公主,如今穿着普通棉布官服,身板挺拔,面孔虽美,却不至于叫人认出是女子。
而纪朝远见了他,只是一弯腰“岑夫子,许久未见。”
岑寂览回了一礼,眼眸深深“不知朝远往后有什么打算”
纪朝远对他一笑“自然是同夫子一般,做个好官。”
四公主一直未婚,只在宫外建了一座公主府,这事属于皇家私事,即便官员们再好奇,也没好意思问,既然皇上不着急,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多嘴。
可谁知靖元二十六年,年已二十却还未婚的四公主竟诞下一女婴,父不详,皇上竟也不训斥,还时常抱到宫中养,惹得臣子一时上了不少折子。
隋定衍将折子压到一块后,选了一日一个个算账“你养了两个外室,你每月总要去趟青楼,你宠妾灭妻,你们一个个的,自己家宅都不清净,还敢来管朕的公主,朕的女儿是上天的恩赐,由不得你们来管”
冲别人的时候义愤填膺,等到水冲到自己家,这些个臣子一个个讪讪不已,拿了折子跪地请罪,往后再不提此事。
算了算了,她是公主,皇上的眼珠子,太子的亲妹妹,不是他们能管的。
靖元二十八年,太皇太后病逝,享年八十八岁。
靖元三十年,纯皇贵妃病重,向来连请假都很少的靖元帝一下子罢了半个月的早朝,陪在皇贵妃身边,苦苦守候。
纯皇贵妃今年四十四岁,相貌却仿佛二十多岁,即便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也遮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清雅,隋定衍握着她的手,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她这么年轻,明明一直都这么健康,怎么会突然患病。
他们相伴已经二十多年,两条生命就像是从小依偎的树,交织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了。
幼之代替父皇暂时处理朝政,阿稚陪着他,某日遇到难事,他突然挥退众人,只留阿稚一人,红着眼眶不知所措“阿稚,怎么办,娘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这辈子阿稚最爱谁,毋庸置疑,就是娘,她抱了抱哥哥,努力忍住哭腔“娘不舍得的,娘不会的。”
他们俩快步往永乐宫去,等再见到昏迷数日的娘,泪水再一次决堤,兄妹俩将害怕全哭了出来。
有娘的时候,他们无所畏惧,因为知道娘会替他们顶着,可若是没有娘,就没有了天。
可惜命运不饶人。
纪挽棠一直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这是原身留下来的病根,她努力锻炼,但还是轻易被小感冒打倒,之后病情无限加重,她似有预感,她这次应该挺不过来了。
终于,有一天她十分清醒,将伴侣与孩子都叫到床边,说了一大串话,最终只汇成一句“你们要好好的,幼之,你要好好帮父皇,阿稚,你要好好做该做的事。”
孩子含泪点头,她各亲了他们一口,将他们赶了出去,最后的时光,同伴侣一同度过。
隋定衍心空的厉害,眼眶时常红着,却又时常将泪忍下,此时看着那张仿佛从没有变过的容颜,吻了吻她的手“下辈子,臻臻你要等我,下辈子我们也要一起。”
纪挽棠笑了笑“我其实一直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隋定衍笑出声,泪水却没忍住一同落下“你要叫我说嘛,唔我说不出来,我有时候讨厌你总是那么镇定,可又那么喜欢你满眼都是我的样子。”
纪挽棠就这么看着他,抬手擦去他的泪水“这辈子我很幸福。”
在这个时代,难得如此幸福。
但下辈子“若你不是皇帝,我不是妃子,我们都生在一个叫华夏的地方,或许,或许能在一起。”
若是还是在这个吃人的朝代,她宁愿独身一生。
隋定衍点点头“华夏,我记住了,华夏。”
“定衍,”纪挽棠觉得浑身力气都要散去,努力想说出最后三个字,却最终飘散在空中。
素手失了力道,隋定衍紧紧握在手中,却不敢抬头,不敢看她,他低着头,压抑的呜咽自喉中挤出,泪水瞬间打湿了床单。
许久,他将被子掖好,提步出门“纯皇贵妃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后,以示褒崇。朕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纯禧皇后。其应行典礼,尔部详察,速议具奏1。”
丧钟响起,众人皆哀声下跪。
三日后,纯禧皇后葬入皇陵,据说周身摆满珠宝玉石,嘴中含有保尸体千年不腐之神玉,一代宠妃,就此魂散。
靖元三十二年,靖元帝驾崩,享年五十六岁。
靖元帝入陵后,幼之眉眼中有着深深的哀伤,他对妹妹道“阿稚,如今只有我们相依为命。”
阿稚站在他身后“哥哥,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服孝三月后,太子登基,改号天成,令人跌破眼镜的是,登基不到三日,太子妃还未封皇后,与天成帝同父同母的四公主倒是先封了个王。
没错,公主封了王,名曰辅国亲王,自此,公主正式以女子身份,搅动朝中风云,与天成帝共同开创繁荣百年的“天成之治”。在后世,她与女皇、圣后等人并称为最杰出的女政治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章写完啦
1引用清朝追封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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