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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如鸣凝视着这个男人,第一次觉得,他们过去十年的亲密无间都是一种假象。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傅平里沉默了很久,这意味着廖如鸣的猜测是对的。傅平里的异能出问题,的确就和他这么多年来固定时间去往地面有关系。
但是他仍旧不愿意将这层联系告诉廖如鸣,甚至至今保持着沉默。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隐瞒行为。而廖如鸣对此深恶痛绝。他痛恨被隐瞒、被误导、被欺骗。他要求自己的世界永远保持澄澈与清明。
廖如鸣要求自己活得快乐、活得透彻。他明白世间万物如何运转,明白这个世界拥有多少阴暗与冷酷,但是他始终要求自己,不要看到那些阴暗面,去看到那些光明的一面。
就好像当那群大人把养育所的孩子们逗哭,而自己却笑起来的时候,廖如鸣告诉自己,看到那些大人带来的金钱与关注,不要看到孩子们的哭泣以及他们那恶心的笑容。
事情总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而廖如鸣让自己知道坏的一面,然后,只接受好的一面。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当然是受到束缚、受到苦痛的。可是廖如鸣这个任性的家伙,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要受到那些坏情绪的打扰。
这是一种隐藏在他那种平静、懒散的表象下的,他性格中的偏执与激烈的一面。他拥有着无比锋锐、坚定的本性。
他的最高目标就是要开心。在不伤害其他人的前提下,让自己开心。
所以有时候,傅平里让他觉得无能为力。
他甚至不知道傅平里隐瞒了什么,这才是最让他觉得不安的。
他总是要求自己明白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可是现在,他只能接受他的伴侣的异能正在逐渐衰弱,而他甚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现在,廖如鸣反而必须吞下这颗苦果。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违背了廖如鸣一直以来的生活准则,这让他感到自己被迫走上了一条他并不喜欢的道路。这种意志的扭曲,令廖如鸣万分痛苦。
他注视着傅平里,却让自己感到难过与困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廖如鸣喜欢谈一场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恋情。尽管他在现实世界中没有谈过,尽管与纪知淮的那场恋情也并非一帆风顺
可是,在这个世界中,他头一回意识到,世界的真实。
当他评价着傅平里的天真与愚蠢的时候,他也意识到,自己也是如此。他不可能要求在这个末日的世界中成长起来的傅平里,真的就对他完全坦诚。
那可能是一个避难所。
一个仅仅只为傅平里自己准备的避难所。
现在廖如鸣可以客观地来评价这个可能了。
曾经他认为,那是傅平里为廖如鸣、为任何亲近的朋友准备的一个避难所。是他们可能在最后的末日之中,一个可能存在的世外桃源。
但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不是吗
如果那真的是为廖如鸣准备的,那么廖如鸣觉得傅平里应该能够做到坦诚。既然本来就是为了廖如鸣准备的,既然未来就有可能让廖如鸣过去,那么为什么不让廖如鸣知道呢
如果傅平里真的为廖如鸣考虑,那么他反而应该早点让廖如鸣知道。万一临时遇到什么事情,万一傅平里出了什么岔子,那么廖如鸣也可以自己过去。
但是傅平里始终隐瞒着他。
所以,那可能是傅平里仅仅只为他自己准备的一个,小型的避难所,不是吗
那可能是在最后关头动用的东西。但凡有一丁点儿的可能性,傅平里能够和廖如鸣永远在一起,那么他就不可能启用这个避难所。
可是,万一廖如鸣出了什么事情,万一整个世界都要完蛋了,那么傅平里就可以孤身离去。正如他说的那样,如果廖如鸣不在了,那么人类的死活也就与他无关了。
因此,那个地点才是廖如鸣攻略进度的那最后10。
而傅平里也完全有这个机会,构建这样的单人避难所。
如果只是为了单人,那么材料、物资等等就不需要很多。或许当初他们建立浮空城的时候,傅平里稍微贪墨那么一点点,就已经足够了。
廖如鸣如此阴暗地揣测着傅平里的想法。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样。或者说,厌恶。这种厌恶的情绪指向的是他自己。
他自己都知道,他这种阴暗的猜测、揣摩,是对傅平里的某种亵渎。他不应该怀疑这个始终保护着他的,傲慢的家伙。
他知道傅平里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那种强大显露于外,让傅平里压根不屑于那些阴谋诡计。
但是廖如鸣仍旧如此一厢情愿地猜测着。
或许,这就是他的本性他装得这么阳光、开朗、愉快,好像与世无争,好像自得其乐。可是,他的本质仍旧是一个坏家伙。
一个在养育所里成长,又在成年之后毫不留情地离开养育所的男人。
廖如鸣的思维跳跃性地想到了养育所,随后,他又冷漠地转开了自己的想法。
最近的他似乎想到养育所太多次了。这样不好。
他苛刻地评价着自己。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傅平里要一直隐瞒廖如鸣为什么他将那个地点藏得这么严严实实
那究竟是不是如同廖如鸣想的那样,那是傅平里为他自己准备的退路。而这条退路里,没有廖如鸣。
廖如鸣真诚地希望是他猜错了。就如同当初他猜错了要找的,那个与纪知淮有关的人。他希望是他的想法过于阴暗,而不是傅平里真的就是这种垃圾。
但是在傅平里的沉默之中,廖如鸣也慢慢失望了。
他略微有些遗憾地说“里里,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吗不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应该再叫你里里了。你不喜欢,是不是”
不,他喜欢。
每一次廖如鸣这么叫他,那种亲昵、活泼,带着廖如鸣与生俱来的某种乐趣与跳脱,总是会让傅平里心头一颤。
肉麻令人恶心到反胃的昵称这可不是傅平里的想法。
他非常、非常喜爱廖如鸣这么称呼他的时候,那种语气与神情。
傅平里在心中这么想。
可是他的嗓子像是堵着什么,让他根本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
直到廖如鸣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脚步轻快地离开这个房间,傅平里也仍旧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垂着头,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掌心,然后苦笑了一下。
他应该说什么说他命不久矣
许久之后,傅平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与其让廖如鸣得知那个残酷的真相,不如就让廖如鸣以为他是一个恶人吧。不如就让廖如鸣这样轻轻松松,错过真相,继续无知而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傅平里再难以回头了。
他感到心如刀绞。任何失去廖如鸣的可能性都能够让傅平里痛苦到绝望,可是这一次,是他亲手将廖如鸣推出去。
他知道,如果刚才和盘托出,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廖如鸣,那么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他却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似乎他已经习惯了保护廖如鸣,于是,他就习惯了将那层残酷的真相,放在与廖如鸣隔得很远很远的地方。
于是,他也将自己放在了与廖如鸣隔得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沉默地坐了片刻,然后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下午的那个亲吻,居然是最后的亲吻吗他这么想,然后突然察觉到手指上一片湿润。脸颊上有一种冰凉的触感。
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廖如鸣步伐轻快地离开了房间,然后才意识到,他在这个人类聚集地里面压根就无处可去。
他走得倒是潇洒,但是他的东西都还在那个房间里
廖如鸣懊恼了片刻,然后也懒得打自己脸了。他走出这座小院落,然后随意地到处闲逛。他觉得无聊,于是把017喊出来聊聊天。
017犹豫着问“所以,您这算是和傅平里正式分手了吗”
“正式”廖如鸣想了片刻,“大概是的吧。都这种情况了,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而017却提醒他“可是,您还是得去找那个地点。如果找不到的话,那您只能等待傅平里的死亡,然后才能脱离这个世界。”
可是,傅平里又还剩下多长时间的寿命呢
廖如鸣的心中若有若无地闪过一丝忧虑的预感。但是他没有深想。
他只是说“管他呢。说不定,我还能在这个世界目睹人类的灭亡或者崛起。”他耸耸肩,“再说了,这么危险的世界,谁知道我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然后就玩完了呢”
就算有017的保护但是,世事无常。他不可能一辈子依靠017。
017也无话可说。它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宿主,性格还真是十分复杂。
廖如鸣懒得和017继续说傅平里相关的事情了。认真地说,廖如鸣现在还在生气呢。
他与傅平里说了三次分手。
第一次是在傅平里把他关起来,然后廖如鸣在气头上,冲动之下说出了一句“分手”。后来他也若无其事地当自己没说过。
第二次是在荒原之中。他意识到了某种冰冷的横亘于他和傅平里之间的东西,所以在一种过于冷静也可以说是过于残酷的情绪中,他说了分手。
那个时候他挺认真的,但是后来,残酷的他被更加残酷的现实打醒了。他仍旧需要傅平里的力量,这是一种现实,而他无法改变。
所以廖如鸣也若无其事地就当那句“分手”从未说过。
那不然他还能怎么办他打自己脸难道就高兴吗他只是生气了
而生气的廖如鸣总是比平常更加任性一些。
现在则是第三次说了“分手”。
这一次,终于触及到了他想说“分手”的根本原因。那最后10的攻略进度,那傅平里始终隐瞒他的某件事情、某个地点。
而那究竟会是什么
廖如鸣不免想了片刻,然后他就懒得继续想了。凭空想也想不出来,无论是多人的避难所还是单人的避难所,都只是他的一己之见,未必真的就是那个地方的本质。
廖如鸣也不希望自己的观念被先入为主的偏见影响了。
他断然将那些想法扫进了垃圾桶。
随后,他在这个人类聚集地里闲逛了起来。不过,夜色渐深,人们慢慢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而弥漫在这个人类聚集地中的气氛,而显得有些奇怪。
就好像人人都知道了,现在有一种掌握异能的变异丧尸,随时都有可能袭击他们的聚集地。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似乎无心去做别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廖如鸣其实也是。他不可避免地去想,那些生活在荒原上的变异丧尸,现在在准备做什么等待、愤怒,还是已经准备袭击避难所
廖如鸣怔了片刻,心中突然划过一丝异样。
他想,为什么不可能呢
他和傅平里杀死了一只变异丧尸。对于丧尸群体来说,这就意味着,人类已经发现了这种变异丧尸的存在。
而那些拥有智慧的丧尸自然知道,他们藏拙的计划已经失败。而人类很有可能在很短时间内,就开始对变异丧尸的围剿。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呢
在廖如鸣的耳边,远处突兀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恐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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