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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远鹤有女神,缪存从前并不知道。他八岁认识骆远鹤,那时候他十八岁,虽然十八岁的喜欢不见得会跟一个八岁的小孩分享,但缪存从自己的记忆里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到骆远鹤有任何暗恋的迹象。
他时常怀疑,骆老师是那种会无性繁殖的单细胞生物,男女情爱之事,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开窍。可是原来他其实是有喜欢的人,而且是喜欢已久,念念不忘,缪存在中国为第二年的告白积蓄勇气时,骆老师已经在浪漫的巴黎与心上人久别重逢。
他的魂魄几乎是随着这句话立刻被抽离出了身体,只留在灯光下一具失了心的躯干,大睁着眼空洞地看着骆明翰。
“骆老师才刚去巴黎一个月”缪存吃力地、梦呓般地说。
“搞艺术的都这样,”骆明翰轻描淡写,“情绪到了直接私奔也正常。”
他可不是乱说,当年在清华念书时跟央音一搞作曲的学弟交往,结果人在纽约跟流浪歌手跑了,直接公证了,还给他发请柬,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妈的搞艺术的真他妈操蛋。他一搞金融的,的确不太能理解这类人的激情。
骆明翰不动声色地觑着,半笑着问“骆远鹤谈恋爱,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暗恋他”
他当然是开玩笑,缪存却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像从一个废墟般的梦境中被惊醒,继而一股巨大的痛苦从胃里直冲而上,他干呕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撞开洗手间的门,伏在马桶上吐了起来。
事件严重程度超过骆明翰认知,他怔住,很快地反应过来老头子不靠谱,给他未来男朋友整食物中毒了。
“我送你去医院。”他当机立断,一边绕回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冷藏水,“漱漱口。”
缪存没理他,又是一阵惊天东西的干呕,扒拉着马桶盖的手用力得几乎扭曲。骆明翰这时候顾不上绅士了,拎着他后领把人提溜起来,手里抽了两张纸巾想给他擦嘴,却发现缪存没有表情的脸上挂满了眼泪。
骆明翰怔了一怔,无奈地用哄人的语气问“这么难受啊眼泪擦擦。”继而一手按下冲水按钮,在抽水声中,他沉稳地说“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缪存摇摇头,梦游似的走了两步,才像是倏然想起什么似的,用背影对骆明翰说“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是胃病。”
为了证明的确是胃病,他蹲下身,在电视柜的抽屉里翻腾了一阵子,找出一板药,呢喃道“吃了就没事了。”
他的确有慢性胃病,因为三餐不规律且粗糙,画起画来废寝忘食,最严重一次胃痉挛,骆远鹤亲自送他去医院。在窒息的痛中,缪存只记得自己一直与他紧紧交握的手,而骆老师一直没有松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骆远鹤有了这样不伦的情感呢最开始,他是他的骆哥哥,后来成了骆老师,但说到底,是如兄如父如友的救命恩人,是真正改变了缪存一生的人。
如果有人告诉缪存,你这不是爱,只是一种依赖的移情,缪存会说,你什么都不懂。
骆明翰眼看着他头重脚轻地一边干吞着药,一边走进卧室,摔倒在床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总觉得丢下不管的话,会出人命,但他第二天要出差去上海,一早六点的班机,晚上还有方案要过,实在逗留不得何况,八字没一撇的未来小玩物而已,还不至于他为此耽搁工作改变行程。
骆明翰心里有杆秤,秤砣实实地压在事业那头,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耽误他赚钱。他在缪存的床头柜留下水,又细心地帮他设置好明早的闹铃,再给他打开空调,调好温度盖上被子仁至义尽了,属实大善人。
带上门时,正巧那位欧洲雄风的舍友从楼上下来,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骆明翰咳嗽一声“他病了,你多注意一点。”
舍友一耸肩“他经常胃痛,你不必紧张。”
骆明翰松了口气,又松了松领结,临走出门了,又折返回来,把自己名片递给了他“如果他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舍友啪一下压在了冰箱贴下 ,“no robe。”
外面凄风苦雨,简直是对骆明翰漫漫追求路的一记嘲讽。他驱车三十公里回家,草草冲了个热水澡便把下属ca起来电话会议。他不想被吊路灯,说不出什么996福报的话,年终奖给的都是十二个月起跳,公司只收5学生,本科毕业第一年年薪就过八十万,比不上投行券商,比比那些名头讲起来大得一批结果只在餐补上大方的外资巨头来说,那简直是良心老板。
一个电话会议过到了凌晨,良心老板再不睡就得猝死在工位上了。
关上灯时,骆明翰心里不受控制地想了一秒缪存。
空窗期太久,把自己弄得跟没见过世面的变态一样。
到机场车程四十五分钟,天蒙蒙亮就出发了。地骆明翰很有时间观念,没让司机等太久。助理已经在副驾驶候着了,把昨晚上过完的方案打印装帧后递给他“骆总。”
骆明翰提着咖啡,“嗯”一声,眼眸比大脑更先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到了机场,助理办理值机,骆明翰接到陌生电话。
“兄弟。”
对方一口不熟练的普通话,骆明翰一脸莫名,他哪儿来的非洲哥们儿
“我是缪缪的舍友。”对方说,“你是那个”操蛋了,骆明翰仨字就认识俩。
骆明翰给他台阶下“我是,怎么了”
“缪缪发烧了,你能来送他去医院吗我有早课。”
对方语气理所当然,骆明翰不可能走开,吩咐他“找他辅导员,或者同学。”
“e,”舍友一边从缪存舌底下抽出温度计,一边说,“他现在昏迷不醒,我只能联系到你,三十九点八度,o。”
助理紧盯时间,一边觑着骆明翰无奈对电话沉默。
“叫救护车。”骆明翰说,转念一想也不行,对方一外籍人士,医院签字画押交钱都弄不明白。他心烦意乱地踱步转了个身,余光撇见助理,冲她一招手,捂住手机对她道“你别去了,帮我办件私事。”
公司不养闲人,从上到下都是业务口技术岗,只有助理最“闲”,总而言之,不归业务管的事都她来管。
助理傻了。别吧,别又是去他公寓门口以打110告私闯民宅的理由轰前男友吧
“我对象发烧了,找个医生给他,”骆明翰言简意赅,“明天晚上之前别让他死了。”
助理深呼吸微笑“好的。”
拿了地址驱车过去,舍友赶着上早课,把门禁卡就随手压在了地毯下。缪存烧得快人事不省了,陷在被窝里一片潮红,紧闭的双眸看着十分痛苦,嘴里胡言乱语,助理听了会儿,原来是“骆哥哥”。
要说骆总就这点不好,玩归玩呗,总让对方搞得情深意重的,到头来不好收场。
私人医生随后便到,带着一应俱全的医药箱和听诊器。烧是烧得厉害,但不至于像骆明翰担心的那样给烧死了。退烧药和葡萄糖双管齐下,助理坐在床沿打了会儿盹,也没听到门口的引擎声,等老板出现在门口时,她一个激灵,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啪得就是一个立正站好
“骆骆骆骆骆总”
“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你怎么回来了飞机呢”
骆明翰看傻子的眼神“去上海了。”
“不是”助理思考了一会儿,手机里嗡嗡震动,打开一看,好嘛,甲方临时取消了会议。她心里还在怦怦跳,以为骆明翰为了眼前这个学生跷了工作,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这实在是太不“骆明翰”了。
骆明翰俯下身,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架势,手在缪存额头上抚了抚,眉眼里深情且担忧“他不会照顾自己。”
助理潸然泪下,第一百次见鬼地相信了他的爱情。
缪存输了液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因为医院没有这么好的吊顶,更没有这么好的灯。灯看着好看,但没开,只点了一盏床头的台灯,笼罩着硬朗雅致的一切。
这一看就是一个男人的房子。
浆糊般的脑袋唤不起任何回忆,只知道自己反复梦到的都是骆远鹤和他女朋友,他女朋友真漂亮。
缪存睁着眼,脑袋空白地躺了两秒,吃力地坐起身。
哪儿都疼,从骨头到肌肉,就没一个地方是不疼的。赤脚下地,缪存腿软得差点跪下。他自嘲地抿了下嘴角,病成这样,真有出息。
卧室分明是主卧,有强烈的主人气息,每一件物品都诉说着私人领域的强势品味。缪存心里始终想不到是谁,拧开门把手时,客厅的阳光洒落入他眼眸,他看到一个背影,身高腿长,衬衣收进西裤,宽松勾勒出完美身材。他正在打电话,声音很低,令缪存听不清,但逆着光的侧脸却致命地熟悉
“骆哥哥”缪存轻轻扶了下墙,做梦般的语气。
他烧了几天,竟然足够骆远鹤从法国飞回来回来了,还走吗
落地窗前的男人闻声,身形一顿后半转了过来骆明翰挂了电话,对缪存笑了笑“醒了”
一听清他的声音,缪存的梦就醒了。
“是你。”
真能玩欲擒故纵。
抱回来时,缪存紧揪着他领口不松手,嘴里一声叠一声的骆哥哥,助理就在一旁,用看禽兽的目光肃然起敬地看他,骆明翰不得不掩住他唇嘘一声“睡会儿。”
烧起来一口一个骆哥哥,现在清醒了知道冷脸当陌生人了。骆明翰对他的变脸速度饶有趣味,并承认缪存拙劣的技巧有着不拙劣的功效。
他心又痒了,从指腹回忆起抚过他肌肤的触觉,灼热、细腻,让人想握住他腿捏住他足弓漂亮的叫,干点为非作歹的勾当。
缪存发现自己换了睡衣,而且身上很干爽,虚弱的脸上浮现怀疑“你、你帮我换的衣服”
骆明翰得了便宜装正人君子“出了汗,帮你擦了下。”
缪存动了动唇,没出声,但骆明翰知道他在骂人。
骆明翰笑出声“骂我干什么我是你救命恩人。”他走向缪存,垂眸用缪存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哄着他说“我可是为了你从机场赶回来的,世界五百强的甲方比不上你一场高烧,你就这么骂我”
缪存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到墙了,他整个人紧张起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你不熟。”
骆明翰游刃有余地将一只胳膊撑在了缪存耳侧,居高临下地垂眼瞥着缪存,亲密而有侵占性“我们真的不熟吗”
缪存的心在这一刻悬到了顶点。他不是刻意要隐瞒自己和骆远鹤的关系,而是当时在宴会外认错人时,他第一反应便是否认了自己认识骆远鹤一个错误的开头,让缪存就此失去坦白的最佳时机。他不想届时骆明翰反应过来,跟亲弟弟闲聊时轻描淡写地说他到了宴会厅外又不敢进去骆老师很聪明的,马上便会明白他望而止步的退却,明白他心里龌龊的一切。
现在骆老师有了女朋友,缪存绝不可能去破坏他打扰他,一切隐秘的欲望都将永远压在心底,他只想做骆远鹤一辈子的学生而一旦这份畸恋被察觉了,他和骆远鹤将再也没有相处的可能。
骆明翰将他的紧张尽收眼底,以为他是不敢面对自己,语气更放得低缓温柔“我们是不熟,不过就是你发烧说胡话,叫了我几十声骆哥哥的关系。”
轰地一声,缪存整个人惊恐都懵了。
他发现了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骆明翰此刻脸挨得他多近,近到了不正常的地步。直到呼吸到骆明翰的气息,直到抬眸即落入骆明翰的眼神中,缪存才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吞咽着“你、你误会了。”
误会得离谱。
骆明翰侧着脸,鼻息交闻间,眼眸一瞬不错地盯着缪存“是吗”
缪存心里一松,学生气而认真地说“是的,是你听错了”
骆明翰轻轻笑了一声,垂下脸,两秒后,用唇封住了他天真解释的口。
心像被绑在一块岩石上,直直坠到了无边深渊,又忽然轻轻一提,升到了很轻盈的云朵上。缪存看到了骆明翰的脸。
和骆远鹤一模一样的脸。
这样的脸深情而缱绻地吻着他,他大睁着眼睛,背紧紧抵着墙,连呼吸都忘记。
骆明翰只是吻了他一会儿,唇瓣相碰,纯洁得连舌头都没伸。他退出这个吻,用指腹抚摸缪存淡淡青色的眼底,畜生般地低声说“我昨天第一次知道,跟发烧的人接吻是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翰啊,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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