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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棹歌醒来时, 高烧已退,只觉得头有些疼,昏昏沉沉。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闻着鼻息间浓烈的药材味,猜测到应是医馆的软榻, 她微微侧头, 略微惊讶的看到顾洺闭目坐在桌旁休憩, 面容带着一丝疲惫。
刘棹歌身子刚动一下,顾洺就睁开眼看去, 然后起身倒了杯温水递上前。
刘棹歌接过后,抬眼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顾洺挑起眉尾“给你做暖炉。”
刘棹歌
她低头喝水润喉, 大概猜到了为何顾洺会这般说,敷衍的解释道“不便告知他人我们同睡一事,随便搪塞的说辞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对于这个极其肤浅的理由, 顾洺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心头冒火,嗤声说道“在你眼里, 我便和暖炉一般无二”
刘棹歌放下茶盏,本想说许是还不如暖炉,暖炉不会说话聒噪, 也不会强迫她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但看着顾洺漆黑暴走的眼眸,猜测他应是一夜未眠, 此刻脾气不大好,刘棹歌便改了说辞,柔声笑道“自然是比暖炉有用的多,还能替我端茶倒水, 民女当谢过圣上恩赐,皇恩浩荡,无以为报。”
人笑靥如花,话语间却夹杂着丝丝嘲意。
顾洺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将那张白皙的小脸抬起,盯着她的眼眸“既然如此,便以身相报,随我回京。”
刘棹歌闻言偏过头,斩钉截铁“不去。”
顾洺看着她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眸色幽深“在我理智尚存的时候,不愿对你用强。”
刘棹歌气笑了,咳喘两声“怎么,你还想将我绑到京城然后是不是便要将我囚在皇宫里,我告诉你,我便是死都不会去,若你当真想与我携同共进,便抛下江山早日退位,或许我还可以考虑一番。”
却不料顾洺咧开嘴角,凑上前道“若我退位,你便以身相许”
刘棹歌一愣,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以为他又在发疯,刘棹歌断然不信顾洺会抛弃图谋多年来之不易的皇位,她笑语盈盈,一口应下“对,你肯退位,我便做你的人。”
顾洺眸中兴味肆起,手掌细细摩挲着眼前人纤细的脖颈,喑哑道“今日所言我记下了,来日你若后悔,莫怪我强行将你据为己有。”
刘棹歌眉眼弯起“我向来不做出尔反尔之事。”
寻宓端着汤药进来时,看到两人好似有说有笑,谈话十分愉快,顾洺从昨晚就阴郁的面色现在竟然一扫阴霾,看着像是心情大好的模样。
寻宓服侍着刘棹歌喝下汤药,见她不再发热,顾洺就和门外的齐俊美一道离开了。
寻宓忧心道“主子,一会还是回别院吧,这里软榻窄小,不便睡人。”
刘棹歌却摇摇头“不必,待痊愈再回去,省得有些人不请自来,非要与我同床共枕。”
寻宓闻言只得点头,忍不住说道“皇上倒是十分关心主子,昨日夜半发觉主子高热不退后,皇上抱着主子便第一时间来了医馆,连银蔻都受罚挨了板子,现下正在别院里哭哭啼啼的养伤呢。”
刘棹歌怔愣了一瞬,她于昨日夜里的事情丝毫不知,也不知道原来送她到医馆的是顾洺。
“银蔻伤势重吗”刘棹歌温声询问。
寻宓摇头叹道“本来要挨十五板,打到第十板她便嚎哭不止,怕真的伤了她后面五个板子便罢了,主子将她惯的这般娇气,若是在宫里只怕要吃不少苦头。”
刘棹歌笑了笑“左右不会再回京城,娇气些又何妨,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
寻宓掩唇亦笑道“主子宅心仁厚,银蔻能跟在主子身侧,是她的福分。”
知道她没事,刘棹歌便安心的留在医馆中养病,寻宓也就此搬来,方便照顾于她。
这几日过的清闲自在,白日里便听听寻宓讲述膝下儿女的趣事,晚间屋里炭火重组,独自一人卧榻休憩也十分舒坦,床榻间再无人干扰。
虽然刘棹歌知道每日夜里顾洺都会到医馆坐一个时辰,但她从未理会,始终埋头装睡。
直到第五日,刘棹歌身子好了许多,不好一直赖在人家医馆不走,便与寻宓打算天一亮就回苗府别院。
夜间子时,刘棹歌闻得屋内声响后转醒,她没有睁眼,而是调整呼吸佯装熟睡。
本以为来人是顾洺,可在听到略显沉重的脚步声靠近后,刘棹歌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她陡然转过身看向来人,然而为时已晚,未能看清那人面容,口鼻处便被人用沾了药粉的布巾捂紧,转瞬便失了意识。
刘棹歌不知道是何人绑了她,想来她如今不过一个寻常百姓,没有任何仇家,离开京城后也不曾招惹过什么人,唯独在辽城与那城主少爷起了些争执,转眼还被顾洺将他们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再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有理由绑她,目的又是什么。
所以当刘棹歌恢复意识的时候,并没有立即睁眼,而是静静听着身侧的声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有几个脚步声走了过来。
“她怎么还没醒,难道死了”
这是一道极为陌生又粗犷的声音,随后便有根手指探到刘棹歌的鼻息间,发觉她还有气息后那人松了口气,转过身与另一个人交谈。
只是这次谈话的内容她听不懂了,过快的语速和字符都昭示着他们不是中原人。
刘棹歌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名字,谷蠡王。
可思及此,她更加疑惑,莫说现在与谷蠡王素不相识,就是从前作为公主时也不曾与他有过交集,这人将她绑过来是要做什么刘棹歌属实想不通。
所以当她睁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雄壮又满脸胡子的男人时,温声细语道“不知谷蠡王为何将小女绑缚到此”
谷蠡王回过头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病态瘦弱的女子,问道“你怎知我是谷蠡王”
刘棹歌笑道“辽城内大街小巷都是您的肖像,令人过目难忘。”
谷蠡王打量了她一番,只觉得她不似普通的女子,他也没有丝毫隐瞒,直言说道“你是宁国小儿的女人,他绑了我的妻女,我便绑了你,以作交换。”
刘棹歌闻言一愣,然后不禁柔声笑道“怕是要让谷蠡王失望了,我并不是宁国皇上的女人。”
“你莫要嘴硬,日日与他同宿,还说不是他的人”
“谁说日日同宿便是他的人了,小女当真冤枉。”
谷蠡王见她言语间不似作假,便皱眉道“那你与他是何关系”
刘棹歌思索再三,莞尔道“许是互为玩物的关系罢。”
这句解释直接让谷蠡王懵住了,没听懂是什么意思,转头问自己的手下,对方亦摇了摇头。
谷蠡王也不纠结,言说道“管你是何人,只要那宁国小儿肯将我妻女归还,绑你便值。”
刘棹歌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她侧目打量着这间逼仄阴暗的屋子,四周窗户都被封死,不透光亮,也丝毫看不出此地是何处,门口还有几个高壮如牛的匈奴人看守,刘棹歌只能放弃自己逃跑的想法,尽量拖长时间,等待徐窕前来。
“你将妻女抛弃在一处酒楼的地窖内不管不顾,如今她们被捕,你才良心发现的开始过问,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若我是你的妻子,心中定然将你恨透。”刘棹歌故意出言误导。
果然谷蠡王一双眼睁的如铜牛大,他愤声道“若非是你们中原人带兵对我穷追不舍,我怎会冒险将她们藏匿在地窖中”
刘棹歌闻言更奇怪了,她不解道“明明是你带人跑到了中原来,自古中原与草原便势不两立,如今统领草原的单于又向大宁投降,你不好好在草原待着,偏要自投罗网,还怪别人来缉拿你,于理不通。早知今日,你何苦前来”
谷蠡王身旁的手下顿时安耐不住,上前一步道“单于懦弱投降,我等追随王將离开草原自立门户,从未想过要踏入你们中原领地,却被中原人所骗,带兵追杀至此,你们如此狡猾,便是害怕王將东山再起与中原作对,想斩草除根,当真行事下作”
话已至此,刘棹歌这才清楚事情因果。
说来不过是谷蠡王效忠错了单于,他在草原带兵多年威名显赫,心有傲骨,即便战败也不愿轻易投降做他国的走狗,但奈何他所忠之人选择了臣服他人,所以他带着妻女和心腹手下脱离草原想暗中养精蓄锐,组建军队,再自立为王。
算盘打得再好,可惜此事被宁国将领知晓,为了以绝后患,使了些小计谋或干脆诌了一个理由,就开始围剿击杀,逼迫的他们无路可退,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东躲西藏。
刘棹歌细细想来,若她是君王,亦不会放过谷蠡王这个猛将在外,始终会是一处威胁,若不能降伏便只能击杀。
此事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刘棹歌现下只能盼着徐窕能快点找到她,若真是顾洺前来,她没有把握顾洺会为了救自己而放了手中的人质,说不定顾洺那只疯狗还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举动,届时自己更是凶多吉少。
不知在这处房屋内待了多久,也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刘棹歌安静的坐在有些冰凉的地上。
这些天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半日没有进食喝药,便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头也沉重起来。
刘棹歌心中默默叹口气,疲惫的靠在墙角,尽量把身体缩成一团,保存好迅速流逝的体温。
这时连谷蠡王都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回踱步,对自己的手下道“人怎么还没来,消息送到了吗”
刘棹歌忍不住轻咳两声,暗道顾洺千万别来,要是有良心就先派人将她救走再说。
然而下一秒,屋内的门便突然被人从外劈成两半,破旧的木门倒下后,顾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踏步而来,一双漆黑的眼眸犀利无光,死气沉沉。
谷蠡王拔出佩刀还未说话,屋内便响起一道柔软质问的声音。
“你一个人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刘棹歌就不知道多带点人
顾想英雄救美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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