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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蔡云旗说了心意后, 白屹安回去就一直在思虑这件事情,论新意而言自己的确是有了,毕竟给一个姑娘家送老鹰, 除了自己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可若论心意的确是差强人意了些
如此想来那日林其琛气成那样, 倒也不足为奇了, 更何况人家不也还是收下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是连人带鹰都得给自己撵出来吧。
这么一说, 白屹安连连摇头, 看来真是自己做错了。
既然做错了, 那就要改, 如何改就又成了个问题。
这天白屹安一从太医院回来, 直奔着恭亲王府就去了
拉着门环用力的扣了扣
吱呀一声
一个头发花白,叼着烟袋的老汉儿眯着眼只微微探出个脑袋来,瞧着白屹安眼神中有几分警惕
“你是谁呀”
“老人家,我是白府的白屹安,来找郡主的。”
“谁”老汉儿抻着耳朵又问道。
“白府, 太医院的白府”
“白山”
“不是白山,是白屹安, 来找郡主”
“没有白山这个人没有没有。”
饶是年纪大了, 耳朵也不好使,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哎哎老人家”白屹安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就吃了个闭门羹。
这是出师不利啊, 还没进门呢,就被赶出来的,抬了抬手还想再敲, 却又放了下来
想想他的耳朵,估计自己嗓子都喊哑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皱了皱眉,又瞧着天上的日头,还早
要不就在这里等吧,郡主总不能一天都不出门来吧。
想着
白屹安就抱着怀里的东西,在恭亲王府石狮子旁的高阶上,用袖子掸了两下便落了座。
此时的林其琛却是还在宫里陪着江婉筠说话呢,若不是中途蔡显宗差人来找皇后,只怕怎么着也要等到用过晌午饭才能走。
“咦”
轿子外头的子鸢眯着眼往远处瞧着,发出一声疑问
林其琛听见声音,便问道
“怎么了”
子鸢撩起窗帘,说道“我看见白姑娘了。”
林其琛登时捏着锦帕的手指一顿,掀开轿帘急忙朝外看去
就见那窝坐在石狮子旁不停晃腿的人,吊儿郎当的气质显露无疑。
正午的大热的天儿,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张了张嘴刚想喊停轿,却又想到那日这人送自己老鹰时的情景,顿时又不想理她了。
可人家都到门口,要是不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
林其琛在心里给自己找补着,瞧着那越离越近的人,心中紧了紧
“停轿。”
轿子刚落地,轿帘还没掀开,白屹安就从高石阶上跳了下来,抱着怀里的东西,屁颠屁颠儿的就先跑了过来。
“白姑娘”子鸢欠了欠身子。
白屹安一双眼睛全在轿子里的人上,冲着子鸢颔首问道
“里头儿是郡主吧”
子鸢转头瞧了瞧纹丝不动的轿帘,又看了看白屹安,面色有些为难
“是郡主。”
是郡主就行了
白屹安越过子鸢,一个大跨步就走到了轿门前,不等轿里的人说什么,下一刻抬手就掀开了轿帘,目光里亮闪闪的,一脸开怀的笑看里头儿的人
“郡主您可算回来了。”
谁能想到她会这么不讲规矩,不过倒也符合她白屹安的风格。
林其琛本想瞪眼吓吓她,可却在帘子掀开的那一瞬,瞧见了这满头满脸的热汗,就连衣襟的领口都被汗水浸透了,正午的天儿热成这样,就为了等自己
心中不知为何,竟隐隐生出些心疼来。
刚还想瞪去的眼睛,这会儿就软了下来
又瞧着她下颌处不断低落的汗珠,林其琛眉头微微一皱
“你这是等了多久”
白屹安随意的用袖子揩去下颌处的汗珠,向后退了退,迎出轿子里的人
不在意的笑道“也没等多久。”
林其琛瞧着她这热到都已经涨的紫红的脸颊,怎么可能是没等多久。
随即便主动取下领口的锦帕递去
“用这个擦吧。”
白屹安低头看着眼跟前儿青紫色的锦帕,目光霎时就怔住了,缩了缩肩膀
林其琛见她半天不接,却只盯着发愣,便出声提醒道“拿着呀。”
“不好吧。”白屹安这时才回过神儿来摇了摇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有什么不好的”林其琛不解,这厚脸皮的人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呢
只见白屹安抿着嘴,脸上竟显出几分羞涩的模样
指了指自己“我这汗是咸的,你的帕子可是香的。”
此话一出,别说是林其琛,就是一旁的子鸢都愣住了,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
幸好白屹安是女子,这要是男子,怕是现在就要治她一个调戏郡主之罪了。
“给你,你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白屹安瞧着被强塞着来的锦帕,哪里舍得擦汗,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阵阵的清香就往鼻孔里钻,心中不自觉的扑通扑通的跳了好几下。
望着这人此刻的傻样儿,林其琛的脸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热发烫,不甘心的瞥了眼,都怪这人一天到晚口无遮拦。
“怎么不进府里去等”林其琛别过脸去,轻声问道。
说起这个,白屹安心中就有些憋屈,还不是你那门房耳背,听不清楚我是谁,不然这大热的天儿,我又不是脑子有病,何故在外头儿等到现在
不过说出口,却又变成了另外一番话
“我这不是想的,给郡主个惊喜嘛。”边说白屹安边将手里的帕子塞进了怀里,似乎是要据为己有的意思了。
林其琛瞧她这动作,神色又不自觉的慌乱了下,可遂即却又恢复如常
淡淡的瞥了眼她
才不信她的鬼话,惊喜什么惊喜
打从与这人相识以来,竟是惊吓了。
子鸢敲了敲门环,门便被人从里头儿打开。
白屹安紧跟在林其琛身后,生怕那耳背老人家再抓着自己问是谁。
林其琛又不是傻瓜,一瞧见门房就明白了,恐怕不是这人不想进府里等,是没进去的成。
微微蹙起眉头,余光瞟了眼一旁的白屹安,也难为她了,万一自己要是没出来,或者从宫里晚回来了,那这人岂不是还要在外头儿等上一天
想到这儿,林其琛又觉得她不怎么讨厌了。
一进正屋,还没坐下,林其琛便吩咐子鸢去端酸梅汤来,想着这人在外头热了那么久,千万别中暑了才好。
白屹安正是渴的嗓子都要冒烟的时候,一瞧见酸梅汤,眼睛直冒精光
连声道“这个好这个好啊”
一碗饮尽了都还觉得不够,接连又痛了喝了两大碗,才爽快
“你慢些”林其琛怕她呛到。
“痛快”白屹安笑着朝林其琛看去,举着手里的见了底儿的空碗,像个小孩似得炫耀着。
这样爽朗肆意的笑容,让林其琛看得心中一怔,心情顿时都莫名变得好了起来
等再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人四目相交,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林其琛更是别开眼去,不再看她。
“多谢郡主的酸梅汤,我现下感觉好多了。”
白屹安在嘴上抹了两把,说着就提起了身后的鸟笼来,向前走去两步。
顿时那黑布之下的东西,就扑腾扑腾的跃跃欲试。
林其琛直吓得往后躲
想那日的老鹰也是这样跳动的。
刚才在府门外头儿就瞧见她手里的东西,可却一直也没敢问,许是上回的老鹰让自己心有余悸,总觉得罩着黑布的东西,有些吓人,看着她越走越近,只在心中默念别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好。
“郡主莫怕”
白屹安见林其琛向后退着身子,似乎很害怕的模样,赶忙解释道
“这个不是老鹰”撩开罩着的黑布,咧嘴笑道“这是我的心意。”
话罢,一个通身黑色且羽毛光亮顺滑的九官鸟就显露了出来
“这是你的什么”林其琛愣了愣。
“这是我的心意。”白屹安提着笼子说道“我这次是来赔罪的,上回是我欠考虑,才吓着了郡主,这回真的是好东西。”
只要不是老鹰,像这样的鸟类,林其琛都能接受。
可这就是她的心意
未免太轻了吧
“你唬我,当我没见过呢,这就是鹩哥。”
白屹安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
“我知道郡主您有这个,不过,你的那些,跟我的这个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瞧着倒也差不多。”
林其琛又看了眼那笼子里的鹩哥,也没三眼六脚啊,再看眼白屹安,这人就嘴最能说。
见她不信,白屹安急忙抖了抖袖子“差的多了这个是我的心意”
说完就蹲下身子朝那笼子里的鹩哥挥了两下手
“叫啊,叫啊,快叫啊”
偏偏这鹩哥就是怎么都不给面子,愣是像哑巴了似得,一声不吭。
“嘶在家怎么教你的在正主儿面前别给我丢脸啊”
林其琛瞧着她有模有样的,真把自己当成训鸟的了,抿了抿嘴角,挑眉笑道
“行了行了,别为难人家九官鸟了。”
白屹安瞪了瞪眼“嗨我还就不信了”随即又转头朝林其琛看了眼“这鹩哥爱吃,我得贿赂贿赂它。”
说完,便在转在屋子里来回瞧着
突然,扬眉点头道
“有了”
抓起桌上小碟里的瓜子儿,快速剥了壳儿,就喂过去一个
真是神了,那鹩哥刚吃下一个,口哨就吹了起来,两只小爪子一起一落
“郡主吉祥”
林其琛猛地抬头,眼眸一亮。
只见白屹安扬了扬手里的瓜子儿仁,又喂去一个
“郡主真美”
林其琛脸色腾地一红,扭捏的瞧了眼那一脸开怀的白屹安,又低下头去这人都教了些什么呀。
正要再喂第三颗的时候,白屹安却停下了手。
“怎么不喂了”林其琛抬了抬眼,自己还在等呢。
白屹安握着手里的瓜子儿,挠了挠头,笑道“再喂就是郡主再见了,我、我现在还不想走呢。”
这人
“林郡主”
白屹安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一改方才嬉笑的模样,对着林其琛弓起手来郑重其事的行了个礼
“之前的事情,还请林郡主不再放在心上,我先前有些钻了牛角尖儿,总觉得要拿些晋京里没有的玩意儿给你,却忽略了这礼物本身的意义”说着又指了指笼子里的鹩哥“这九官鸟我训了许久,虽说比不上外头儿那些专人训练的,可总算是我的一份心意,还请林郡主不要嫌弃。”
这人什么时候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了
林其琛眼中的怔忪骗不了人,望着她的目光越发深邃
“这话,是有人教你说的”
“没有啊,是我自己昨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想的。”白屹安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瞧着这人怯生生的模样,林其琛摇了摇头
“没,你没说错话。”
白屹安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又回来了
“没说错话就好,我还担心你又不高兴了呢。”
林其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头因着这人忽的暖了一下,想来有多少为了巴结自己费尽心机,千金万金都不算贵,可那些都不是真心实意的
而这人,三番四次的受自己白眼儿,却依旧要为自己奉上一份心意,礼虽轻但情意重,此刻自己只觉得眼前的鹩哥比任何东西都贵重了。
怔怔的伸手摸去
“哎小心”
指尖却是猛一痛,下一刻就被白屹安一把攥在了手里。
“有没有伤着”
白屹安是紧张她,却也羞赧了她
“放手”
“你手怎么这么凉”
挣了几下竟没挣开
白屹安的眉头霎时就皱成了一道川,竟还不自觉的还搓揉了两下。
顿时,林其琛的脸更红了
“你”
“别动,我给你探探脉。”
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眉宇间凝视正色,尽是肃然。
乍然间,仿佛判若两人林其琛恍惚,似是分辨不得。
头一回儿,林其琛这般听话。
手指探上这人微凉的腕间,白屹安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先前就说她体虚宫寒,这人不当回事儿,如今这来了癸水手就冰凉成这样,想必每个月的这几天,定是都不好受的吧。
“你”
“什么”
白屹安摇了摇头,压低着声音问道
“你肚子疼不疼啊”
聪明如林其琛,还能不明白,可是这也能探的出来
猛地抽回手来,脸颊红的跟火烧云似得。
这么私密的事情,竟被她给知道了,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就怕这人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林其琛赶忙先警告道
“你不准乱说话”
白屹安瞧着眼前这人都可以滴血的双颊,就知道她这是害羞了,也对毕竟是这么私密的事情呢,到底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呢。
可身子不适总也不能一直拖,换别的太医估计还没自己会治呢。
“你等我一下。”
紧接着就见白屹安喊来了门口的站着的子鸢,要来了纸跟笔。
笔尖儿放在嘴里含了含,方才沾了几下墨汁,当即便在纸上写出了个方子来。
白屹安笔墨清秀,硬1瘦1坚1挺1,对着吹了吹气
“照这个方子去抓药来煎,让郡主每日只管当水一样来喝”说着又转头看了眼林其琛“我开的方子不苦的,若喜欢再放些蜂蜜冰糖都是可以的。”
子鸢接过方子,虽不知为何开方子,不过瞧着有几味是补血益气的药材,倒是有些明白,自家主子的确气血体虚
“多谢白姑娘,奴婢记下了。”说完又往里走去,对着林其琛弯了弯腰身“小姐,晌午的饭得了,王爷不在去了练武场,之前吩咐过了,让您先用,不用等着。”
要吃晌午饭了
白屹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也有些空了
“也不早了,那、那我就先走了。”
一听她要走,林其琛反倒有些舍不得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子鸢手里的方子,好歹也算探了回平安脉不是
“要不,一起留下用饭罢。”
就当还她个人情。
“好啊好啊”白屹安求之不得。
气血体虚者忌发物,林其琛吃的倒也清淡,就是饭量小了点,小鸡啄米似得叨了几下,就吃饱。
白屹安有些傻眼,自己这才刚刚塞了个牙缝儿呢。
“你这吃的也太少了,难怪这样瘦呢。”
说着又捏了捏林其琛的胳膊,果然都是骨头
“这样不行你得再吃点儿”
白屹安拿起自己手边还没用过的冰纹瓷碗,往里盛了些奶白色的鱼汤,又将这人根本就没怎么吃的米饭拌了进去
“来,把这些吃了。”
“我吃饱了。”林其琛不解的看向她,还从没人敢逼自己吃饭呢。
“什么就饱了,我是大夫,我还能不清楚。”白屹安突然就变得好像不怕她了,端着碗就瞪起眼睛来。
“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原以为这人会放弃,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用勺子舀了一口吃进嘴里
“我吃完了,该你了”
“你”
那明明就是自己用过的勺子,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讳,先前用了自己的茶盏不说,现在又来用自己的勺子,合着真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看。
白屹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吃进嘴里后才反应过来,可却也已经来不及了,低着头也不敢看林其琛,重新又拿了个干净的勺子急忙递了过去
“吃吧,就算再吃一点儿也行。”
如果不是真的关心,谁会逼着另外一个人吃饭呢,这份好心林其琛觉得无论如何也推辞不掉了,端起碗来,小口小口的吃着。
白屹安就是个怂包软蛋,只敢坐在一边扒着碗里的白饭,最多就是夹一筷子面前的青菜
直到一只凤尾虾落在了碗里头儿,才敢扭过头去
她再给自己夹菜。
“别光吃白饭。”林其琛的声音又轻又冷,但听在耳朵里却莫名的有了一丝温度。
随即白屹安就笑了,炸过的虾子咬在嘴里嘎嘣脆。
“林其琛”小声又快速的叫了下。
“你叫我什么”林其琛皱着眉头,这人蹬鼻子上脸。
白屹安怂的又立马改了口“林、林郡主。”
林其琛默默在心里偷笑了一番,欺负某人的确很有意思。
白屹安望着的侧脸有些出神儿高高在上其实也挺可怜的,连个能交心的朋友都没有,再想想日后林家萧家傅家,这三方的牵扯,心里就忍不住担忧起来。
“以后,我能不能经常来找你啊”
“你不怕我了”林其琛扭头看去。
白屹安挑了挑眉“也没那么怕了。”
宝阁楼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桃树,往年都有专门的人上去采摘。
可如今来了萧一瑾,倒是省的费功夫了
她盯这棵桃树可已经不少时候了,瞧着又大又红的桃子,站在树下歪脑筋儿就动起来了。
以前在华南的时候,自己这树也没少爬
“蓁蓁,你说这桃子好吃吗”
一块长大的人,能不知道萧一瑾打什么鬼主意吗
“少夫人,你该不会是想”蓁蓁手往桃树上指了指。
萧一瑾打了响指,一切不言而喻。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蓁蓁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您都忘了您在华南从树上摔下的时候了吗”
“我就是失手了那一次”
“万一”
“乌鸦嘴”
蓁蓁赶忙“呸呸呸”了三声
可萧一瑾是谁呀,决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不
拍了拍手,撩起裙摆就做好准备了。
素雨素月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以为她们主仆在玩闹什么,可下一秒自家少夫人就直冲冲的往树上爬去
素雨都惊呆了
自家妹妹饶是再贪玩也没胡闹到这种地步啊
“少夫人”
只见萧一瑾拍了拍手,已经摘下一颗桃儿来
“接好了”
素月跟蓁蓁连忙拖着裙摆在下头儿兜着。
“少夫人好厉害啊”素月尤为捧场,至于蓁蓁见怪不怪。
“好了好了,这些已然是够了,您快些下来吧”素雨又在下面喊道。
可萧一瑾此刻却是玩性大发,摘了左边的还不够,还要去摘右边的。
正点着脚尖儿去够头顶右边最红的那颗时
蔡云旗回来了。
不知是哪个扫撒丫头叫了世子爷,萧一瑾脚下猛地一滑,手上又没抓的东西,霎时人就踩了空
“小心”
蔡云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也不管自己会不会伤着,硬是伸出两只胳膊接住了掉下来的人
所幸蔡云旗回来的及时,萧一瑾也还没来得及往那最高的树干上爬,可却也还是身子往下一沉,蔡云旗的两双腿顿时就跪倒在了地上。
“你有没有事”
萧一瑾被这人护的好好地,一点丁伤都没受,可那扑通一声的跪地,却是听的真真切切,再看眼这人咬紧牙关的模样,就知道这一跤摔得不轻。
世子爷都跪在地上了,谁还敢站着,立马一院子的人全都跪了下去
素雨首当其冲。
萧一瑾瞧着大家都跪在了地上,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都是奴婢的不好,请世子爷责罚。”
“不关他们的是,是我自己贪玩,非要爬的。”
萧一瑾赶忙说道,生怕蔡云旗一个恼怒把大家都给罚了,她才嫁过来,可不想得罪太多人。
蔡云旗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自己娶回来的媳妇自己能不了解,别说素雨素月,就是自己方才在场,怕也是拦不住的。
“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悄声在萧一瑾的耳边狠狠的咬道。
下一刻,便强忍着腿上的疼,硬将这人打横抱了起来
“没事了,你们都退下吧。”
话罢便抱着怀里的人,就进了屋子。
而萧一瑾则窝在她的肩上一动不敢动,直到门被关上,才抬起头来。
谁知道前脚刚进了屋子,后脚屁股上就挨了巴掌
萧一瑾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这人竟然打自己屁股
“谁让你爬树的”蔡云旗瞪了瞪眼,说着又是一巴掌。
说是打,其实就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摔下来怎么办”
虽然瞪着眼睛,但言语里却全是关切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摘桃子”萧一瑾鼓着嘴,一副你打我,我不高兴的样子,她知道蔡云旗就吃自己这一套。
果不其然,才不过轻轻地拍了两下,蔡云旗就舍不得了。
“想吃桃子可以让下人去摘,再不然院子里也有梯子,怎么就非要你自己亲自动手不可了刚才我要是晚来一步,可怎么办”
想到刚才蔡云旗就后怕,那要摔下来,就算不骨折也得破皮。
自己一个眼没盯住,她就闹这么一出,说什么也得罚罚她
可狠话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脸颊上就被这人暗算了下
啵
萧一瑾的胭脂顿时就印在了蔡云旗的脸颊上。
“不生气了嘛”
眼睛里透着光的,勾着这人的脖颈,就坐在了她的腿上
蹭啊蹭的,就是三昧真火也消了。
蔡云旗无奈的叹了口气,瞧了眼环着自己脖颈的坏家伙
“你啊往后不准了。”
“知道啦,夫君”
萧一瑾见哄的差不多了,就想查看她的膝盖,刚才那一下怕是不破也要淤青的。
“爷”门外忽然传来千瑞的声音。
“进来。”蔡云旗应声道。
门被推开,千瑞快步走来,手里拿了个白玉印章。
“您方才进府后,一个小丫头过来给我的,说一定要交给您。”
“什么东西”蔡云旗皱了皱眉,接过一瞧,神色乍然一紧“她人在哪”
“玉龙客栈。”
原来这东西不是别的,是卢夫子身前所用的印章。
而千瑞所说的小丫头,正是那天架着梯子泼她们水的女孩。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眼睛早就在暗处看见了这一切,一转身便进了冬暖阁的院子里。
玉龙客栈
厢房的门一开小月只认得蔡云旗,对萧一瑾却有些眼熟。
“不记得我啦,那天你也差点儿泼了我一身呢。”萧一瑾笑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女的”小月有些惊诧,难怪那天看她的时候就觉着奇怪呢“那你们什么关系”
萧一瑾瞧着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又笑了笑“我是她娘子。”
“小月咳咳”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小月连忙跑过去“夫人,他们来了。”
蔡云旗跟萧一瑾一进屋子,才发现,椅凳上的妇人头发已经全都白了,面色蜡黄如土一般
卢夫子才走了没多久,卢师母的身体竟差到了这个地步。
“师母”蔡云旗有些说不出话来。
卢夫人掩了掩嘴角,望向蔡云旗跟萧一瑾只说了一句话
“我能相信你们吗”
蔡云旗知道这句话是卢师母最后的支撑,来找自己怕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卢夫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学生只恨不能替卢夫子报仇雪恨。”
卢夫人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一个老婆子斗不过他们,可若是什么都不做,我怕是死也不瞑目”
卢夫人有哮喘,说一句话中间总要停下来歇一歇
“那天我不太舒服,就先睡下了,谁知道半夜书房里起了大火,当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卢湛先于众人在外头儿救火我当下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碰巧在附近,可火救下之后,我却在书房里发现了这个”
一块烧黄的玉佩
“我认得,这是卢湛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块后来我越想越不对,深更半夜他怎么会那么凑巧的出现,先夫曾经就说过这个侄儿将来会走歪路,现在看来他不仅走了歪路,还走了一条心狠手辣的路。”
说完卢夫人便不住的咳嗽起来
“师母”
卢夫人摇摇头“我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之所以那么快的离开晋京,就是为了要留住我这一条老命,若是我也死了,只怕先夫就真的要这样枉死了”
忽然一把扯住蔡云旗的胳膊
“你要真念在先夫对你有知遇之恩的份儿上,你就帮帮他,不能让他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师母,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卢夫子枉死的。”
蔡云旗看了眼一旁的小月“照顾好卢师母。”
说完人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你打算怎么办”萧一瑾追上来问道。
“去雍州,把卢湛押回晋京”蔡云旗冷着眸光,眼中的豹子随时就要杀出。
“我跟你一起”
萧一瑾揽上蔡云旗的胳膊,如同那天夜里一样,只不过那时她还不是她的妻,现在却已经是了。
两人快马加鞭的赶到雍州,却还是晚了一步
站在卢府的新宅前,里头儿却传来了哭喊声
朝里走去,只见祠堂里悬挂着一一个人
“啊”
“别看”
不,不是一个,应该是具尸体。
卢湛死了。
蔡云旗捂住萧一瑾的眼睛,平静的望着这一切,望着那被吊死卢湛
不知火烧卢夫子的那刻,你可有想过今日的下场。
朝廷命官无故自杀,自然会有衙门的人来查探,书房里的一封遗书暴露了一切。
“什么遗书什么忏悔什么一命抵一命”
蔡云旗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椅子
“这分明就是杀人灭口,不想让人再查下去倘若真的这么简单,当初为什么查不出来”
“你别这样”
萧一瑾急忙握住自家夫君的胳膊
“至少卢湛死了,不是吗”
蔡云旗紧紧地咬着后槽牙,眼中犹如烈火燃烧般,充满了恨意
“这一切怕是太子一党脱不了干系。”
“早晚有一天血债血偿”
卢夫子是曾经做过太傅的人,那是何等殊荣,而今却被自己的亲侄儿害死,蔡显宗看了奏折后勃然大怒,一气之下抄了卢湛的家,将他那些妻妾流放三千里,子嗣永世不得回晋京,菊娘因为被休而逃过一劫。
至于晋京被霸占的卢府,又原封不动的赠还给了卢师母,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了了卢师母最后的心结。
“怎么样”蔡云旗上前问道。
白屹安将卢师母的手掖进被子里,示意出去说。
“不行了,她的身子已经耗到头儿了,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否则”
白屹安摇了摇头
“还是准备后事吧。”
话音刚落,小月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不好了夫人吐血了。”
八月初五,卢师母卒,与先夫合葬。
天家下诏告天下知
伉俪情深三十余载,夫妻同心同德,至死不渝。
至此传为一段佳话。
宝阁楼
蔡云旗靠在窗子前,眉头深锁,萧一瑾从身后走来她也浑然不觉。
“还不休息吗”萧一瑾轻声问道。
蔡云旗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那快要燃尽的火烛,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自打卢师母走后,这人的心情就一直不好。
“说到底,卢夫子也是因为我,倘若他不向天家举荐我,或许就不会惨遭此劫,我这一想到心里就难受的厉害。”
“这怎么会是因为你,分明就是暗处里的那些人太过心狠手辣,至于卢湛不过是个工具罢了”萧一瑾握住蔡云旗的手掌“迟早有一天,都要把他们揪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被隔壁装修吵醒,就撒娇求夫人陪我去吃个早饭
因为外面下雨,夫人原本不想去的,但又觉得好久没陪我吃过早饭了,一时心软就陪我去了
结果吃到一半下大雨,回来以后夫人闹了一天肚子
夫人“还是不能对你心软”
我“”我能有什么坏心呢
okk,我又要去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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