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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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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她, 靳琛到底在说什么啊

    简宁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比往常要大得多,她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一下一下地抚着。

    “好了,好了, 是我, 我就在这里。”

    简宁艰难地安抚他半天,实在被他勒得太紧,她不得不挣扎“老公,我还要回休息室呢,你先把我放开,好吗”

    靳琛缓缓松了力道,让怀里的女孩一点点退出来。

    简宁终于得以从窒息的状态解脱,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新鲜。

    她捂着胸口,脸颊憋得很红,双眸嗔怨看向靳琛“就算你再讨厌我, 我也罪不至此吧老公”

    靳琛终于从那种失而复得的状态中醒过来, 他抿了抿唇,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还知道啊”简宁忍不住控诉他,“你今天是怎么了, 突然对我这么热情似火”

    “我”靳琛顿了顿, “听到了你的小提琴。”

    “你刚才在下面”

    “在。”

    简宁一听, 得意地扬了扬眉, 自恋地道“哎呀,你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一般人听完我的小提琴之后, 的确都会对我产生一些疯狂的迷恋啦,你还需要适应。”

    她极尽做作,自恋地捧住小脸,话说得很夸张。

    但被她这样一闹,方才他带来的那种沉闷的气氛已经一扫而空了。

    靳琛道“那以后多听你拉几次小提琴,我就会适应了。你会拉给我听吗”

    咦,难道他是认真的

    简宁眨眨眼,又开始叭叭起来“当然,你是我老公嘛,为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真的吗”

    “真的啊。”

    “那你”靳琛看着她的眼睛,“圣诞节的时候,愿意跟我回家吗”

    回家

    简宁想了想,问“你爸妈那里”

    “嗯。”

    想起上次靳琛他妈妈的疯狂行为,简宁心有余悸地握住自己的手腕,说“圣诞节也不是传统节日吧,你们家庭还要聚会吗我看你中秋国庆可都没回去呢”

    “平时可以不回,但圣诞节一定要回去。”

    “圣诞节有什么特别吗”

    “圣诞节是我哥的生日。如果你能用小提琴为他们演奏的话,他们会很开心。”

    说完,靳琛注意到她一直握手腕的动作,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拒绝也没关系。”

    “你希望我演奏哪一首”

    “or una cabeza。”

    简宁还是没有拒绝靳琛。

    她唯一迟疑的点,就是她的疯批婆婆。不是贬义,她是真疯。

    大概是看出了她迟疑的关键,靳琛拉起她的手,说“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不会让你有事。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说出来的时候,也不是郑重其事的口吻,可在她听来,却是莫名的心安。

    他没说保护她的时候,就已经把她保护得很好了。

    他说不会让她有事,她信他。

    慈善晚会后简宁离开周叔叔的乐团,每天在家苦练小提琴。

    二楼那个琴房又大又宽敞,墙壁隔音效果又好,她总是练得忘我,一沉浸在音乐里面,时间都不记得了。

    休息的时候,她也会放一些国际大师的现场作品,观摩学习大师是如何处理音乐的。

    她几年没摸琴,也许她现在的水平是很好,但好的程度还不够。

    她要参加的是伊丽莎白皇后国际音乐大赛,与肖邦音乐比赛、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并称为世界三大音乐比赛,许多小提琴大师都从这里走出来。

    在这里,她将遇到世界级强劲对手,她要的不止是好,她要的是绝对的实力,她要在赛事上拿到名次,到那时,简宁的名字将会传遍国际的小提琴圈。

    如果真有那一天。

    不知道她当初的老师会不会听到。

    也许会吧。听到之后呢,他会有什么感触会后悔当初跟她说过的话吗

    她不知道,也不会再知道了。

    他已经扎根美国。她在美国留学时,多次听到过他的名字。

    他成为了享誉世界的小提琴大师,在各个国家的国际音乐会上表演,满世界巡演,也出入过各国王室,为政府首脑举办专场演出。

    因为他们同在茱莉亚音乐学院,他的名字是学校的骄傲,就算她不想,不去关注、搜索,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知晓了他一切的动向。

    他终究是站在了世界的舞台上,成为了想要成为的人,一个人实现了当初他们共同的梦想。

    一个人。

    现在,她也要去实现她自己的梦想了。

    一个人。

    圣诞节来临,宜城早早有了圣诞节的氛围。

    简宁坐在去靳琛家里的车上,看到路过的商场门口放了那么大一颗圣诞树,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兼职工在步行街上,给路过的行人发传单,女孩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跟好朋友结伴逛街,十分热闹。

    有人在节日里兴致高昂,也有人在节日里沉默悲伤。

    到了靳家,保姆给他们开了门,入眼看到客厅里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了很多精致的礼盒,墙壁上还挂了三只圣诞袜,蝴蝶结丝带,明明是两个中年人在居所,看着却像住了几个年轻人,圣诞气息比来时看到的那些商家还要浓厚。

    靳鸿穿了一件墨蓝色的毛衣,里面的白衬衫从领口那里翻出来,戴了一个金边远视镜,看着就像一个慈祥的中年人。

    他笑呵呵站在客厅里,看着他们两个在玄关处一一换鞋,说“来晚了,今天路上很堵吧”

    简宁有点脸热,他们来晚是因为她化妆太慢,晚出发了一会儿,没想到被靳鸿问了。

    她刚想解释,靳琛在一旁站直身体,应了一句“是的,堵了很久。”

    靳鸿点点头,自语似的“过节了,街上人就多,大家都出来了,热热闹闹的。中国人就是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好”

    简宁抱住靳琛的手臂,说“是呀,平时跟靳琛在家里可冷清了,到了这里一下感觉热闹起来了。”

    靳鸿招呼他们过来坐,听见简宁的话,被哄得笑开了眼“好,觉得热闹,平时就多回来。”

    “好呀就怕您觉得我们烦呢。”

    “哈哈,不烦,不烦。”

    靳鸿笑着,坐在了沙发上,简宁也跟靳琛坐下,看起来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父慈子孝。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不会回来,靳鸿其实也没那么欢迎他们回来,都是场面话罢了。

    在一派祥和的笑声中,简宁脸上在笑,心却抽离出来,不禁在想,原来不止是她在家里每天过着虚情假意的生活,靳琛也是。

    靳鸿对她这个仇人之女都能如此慈爱,可见他是戴了多厚的一层面具,那他对靳琛的真实态度,谁又知道呢

    保姆还在厨房做饭,电视上播放着电视节目,靳鸿又问了靳琛一些公司上的事,简宁没再听了,她听也听不懂。

    刚好这个时候,周婧仪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消息,她点开来,跟她聊天打发时间。

    小鲸鱼救命我要被李英吉土死了

    小鲸鱼哪来的土狗啊好想把他踢飞

    jane

    jane怎么就土到你了。

    小鲸鱼今天不是圣诞节吗,他约我出来吃饭,刚好我闲着没事就答应了。

    小鲸鱼他请我到人均3k的地方吃饭,结果你知道他在餐桌上问我什么吗

    jane我对你们土味一无所知,猜也猜不到好吗。

    小鲸鱼他问我“你知道一个铁公鸡没有头发,得了什么病吗”

    小鲸鱼我当时太傻了,我还跟他说,我说我大学学的是表演,不是兽医,不会给公鸡看病。

    简宁想到那个一本正经的场景,有点憋不住笑,问然后呢

    小鲸鱼结果

    小鲸鱼他告诉我

    小鲸鱼这公鸡得的是

    小鲸鱼老铁没毛病

    jane

    小鲸鱼

    jane

    小鲸鱼你能懂我的无语吗我真是服了他在这种餐厅说这么土的话合适吗我天哪,我好想拔腿就走

    jane我觉得

    jane这个责任可能有点在我。

    小鲸鱼

    jane之前李英吉,托靳琛问过我一次,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

    jane我说你喜欢土味水平跟你不相上下的。

    小鲸鱼

    jane但我属实没想到,李英吉居然这么土。

    小鲸鱼好吧,我确实是可能喜欢土的。

    小鲸鱼但是喜欢土的,不代表喜欢被人掰开嘴往里灌吧

    简宁实在不好意思,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来宽慰周婧仪。

    这个时候,她听到一旁的靳鸿用那种略带感慨的声音,自语一样地说“你哥哥十一岁时,我带他去公司,他当时看到我桌子上的表格,就告诉我上面的数据写错了。那时候你才六岁,连个田字格数字都写不好,你哥哥总是一遍一遍教你”

    “是。”靳琛应着。

    靳鸿道“要是你哥还在,以他的才能,说不定集团又是另一番情景”

    靳琛没有说话。

    他好像在听,可他眼底的神色,到底出卖了他。

    灿烂星河一瞬间黯淡无光,只剩下黑沉沉的夜空,一眼望不见底。

    无人会欣赏夜空。

    靳鸿根本没有注意到儿子微妙的视线变化,他透过墙上摆放的相框,隔着时空,与照片里的人遥遥对望。

    简宁看到这一幕,有些替靳琛不值。

    她每天都跟靳琛在一起,当然知道靳琛平时有多忙,他就连在车上的时间也不闲着,一定要利用起来回邮件,或者处理助理那边的事情。

    他有时出差,离开公司就去赶飞机,飞机上休息不好,落地后在那边处理完事情又要立即飞回来,整个人连轴转。

    这样的努力,落在靳鸿眼里,都只化为一句“说不定集团又是另一番情景”。

    明知道根本不可能,又拿这些不会发生的事情跟已有的来作比较,这样真的公平吗

    她当然理解这种感受。她无数次设想过,假如当初没有放弃小提琴,她现在是不是也和她的老师一样,成为知名的小提琴家,满世界巡演,年纪轻轻就站在世界巅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个不思进取的咸鱼。

    但这样不健康的想法她一般在脑子里出现几秒,就赶紧被她甩掉了,为什么因为毫无意义。

    不能改变现状,除了打击自己之外毫无作用的假设,完全是徒增烦恼。

    做错选择谁都会后悔,但是做错又怎么了谁能保证永远都在做对的事情

    但她的想法是出于对自己的严格要求,靳鸿是在用严格标准去要求别人。

    要求别人总是说得容易,因为艰难那一面落不到自己身上。

    简宁有一万句话想怼上去,但是她不能,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她握了握拳,一把靠在靳琛身边,佯作恩爱的样子,说“爸你真的好严格啊,听得我都跟着焦虑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如我给大家拉一首曲子吧。”

    “曲子”靳鸿终于从方才的状态中转变过来,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小辈,“什么曲子”

    简宁“还没想好拉什么,这里有小提琴吗”

    灶上刚好煨着火,靳鸿让保姆取一把小提琴来,不多时,小提琴就交到了简宁手上。

    简宁说“不知道爸爸爱听什么,我就随便拉一首,拉得不好爸爸不要嫌弃。”

    她低头调琴,靳琛看着她的动作,心头微微颤动。

    他都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她自己就把话题引了过来。

    方才她突然插话,许是无意的吧,但对他来说,他终于能从被靳鸿施压的状态中走出来,得以喘一口气。

    在那一瞬间,他短暂地生出几分庆幸。

    庆幸遇到的人是她,能在他陷落情绪泥沼的时候拉他一把。

    简宁调好琴,稍微回忆了下曲子旋律,轻轻闭上眼睛,拉起了那首or una cabeza。

    一步之遥。

    靳鸿本是捧场地听,琴声响起后,他的眉头逐渐凝滞,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敛起。

    他一直盯着简宁拉小提琴的动作,身子前倾,再前倾,手掌扣在沙发扶手上,陷下五个手指印。

    “怎会怎么会”

    靳鸿盯着简宁,嘴里不自觉喃喃念着,那张一向虚假的脸上,似乎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流露出了几分真切的情绪。

    “沣儿,是沣儿回来了吗”

    卧室门传来响动,身穿黑色旗袍的瘦弱女人赤脚走出来,记忆中麻木的脸上突然绽放了鲜活的神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跟从前大不相同。

    “沣儿,我的好儿子”

    康茹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找,一边找一边落泪“沣儿,你不要再跟妈妈玩捉迷藏了,好吗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简宁心在小提琴上,可耳朵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康茹的声音。

    在这一刻,她忽然懂得了什么。

    康茹在小提琴的乐声里寻找已经不在的儿子,在这一刻,悠扬的琴声忽然显得悲戚了起来。

    可惜,她的儿子躲得太好,她永远也找不到了。

    她分了神,一不小心拉错了一个音。

    但没人发现她的错音,他们全都投入到了她的琴声里。

    一曲结束,室内仍然寂静。

    靳鸿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康茹听到琴音消失,她终于看到了简宁手中的琴,她瘦小的身体冲过来,去抢夺小提琴“这是沣儿的琴,还给我,还给我”

    她说是去抢琴,实际上抓的却是简宁的手臂,力道之大,像要把她的灵魂从她身体里扯出来一样。

    靳琛看到康茹过来,瞬间起身去拦,然而他终究晚了一步,没能及时阻止康茹接触简宁。

    简宁一手握着琴,剩下一只手根本没法挣脱这只手臂,急得脸都红了,只叫着让康茹放开她。

    靳琛走过来,大力拨开康茹,后者借着这股力道猛然转身,顺势在他脸上抓了一把。

    他的脸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

    靳琛像是没感觉到,面色冷静挡在简宁面前,从她手中接过那把小提琴,还给了康茹。

    “琴还你。”他说。

    康茹把琴捧过来,抱在怀里,在拿到琴后,她的眼眸渐渐失去神采,那些鲜活的表情像碎片消解那样流失,她又开始变得僵硬,麻木。

    “沣儿”对着小提琴念完这个名字,她又抬头,看向靳琛,“你能还我琴,可你什么时候能还我儿子的命”

    “”

    靳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有什么脸回来你有什么脸碰沣儿的东西”

    康茹无神的双眼在落到靳琛身上时,那发白的眼珠透露几分冷意。

    那甚至不是恨,只是厌恶一个人到极致的冷。

    靳琛生受着这些话,没有流露任何不好的情绪。

    “我回来,是为了哥哥的生日。”

    “你哥的生日”康茹说到这儿,眼圈渐渐红了,“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他,你为什么不去陪他你现在坦然享受着你哥哥的一切你不会做噩梦吗”

    这些话劈头盖脸砸下来,每一句质问都像刀子一样。

    靳琛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她在骂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可他攥着简宁的手却在用力,悄无声息地用力。

    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拼命抓住什么。

    简宁虽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可她听到康茹的话,心里非常恼火。

    哪个父母可以这样对孩子说话啊凭什么,只是因为你是父母吗

    靳琛的爸妈就跟有病一样,一个对孩子的优秀视若无睹,非说他比不过不在的那个,另一个觉得活着那个应该跟不在的那个一起死当然,父母有两个孩子的情况下,偏心是很正常的,但偏心能不能也要有个度

    简宁一股火上来,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了,冷眼瞧着康茹说“什么叫坦然享受哥哥的一切,是说靳琛不配继承自己的那份家产,还是这个家里跟他就没什么关系既然觉得他哪里都不好,那为什么还这么勉强非要把家业都交给他呢直接都捐了不比给靳琛更痛快吗该不会是又想当甩手掌柜,又想把人当垃圾桶吧”

    大概是被简宁刺激到了,康茹一下子变成了一锅沸水,恨不得泼到简宁身上。

    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刻起来,质问简宁“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哦,现在又变成你的家事了我年纪小,不是很懂,想请教一下婆婆您平时跟家人就这么说话吗还是说您的家人这样跟您说话”

    “好了”靳鸿听不下去,从沙发上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喝止,“都别吵了。靳琛,向你妈妈道歉。”

    简宁“”

    她刚想说什么,靳琛过来拉住她的手,站到她的身边。

    “别生气。”

    靳琛飞快对她说完,转身对康茹道歉“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跟我计较。”

    康茹凝视靳琛,他个头高,她看他时,眼睛必须要向上看。

    这个角度,简宁发现康茹的眼窝很深,眼皮那里是凹陷下去的。

    “不错的是我,是我”

    康茹抱紧怀里的小提琴,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句句扎在人的心窝深处。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靳鸿亲自把康茹带回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靳琛和简宁两个。

    她感受到他发颤的指尖,那颤意顺着她的指尖,一路传到她的心脏。

    靳琛是个骄傲的人,从他们见到的第一面就是这样,骄傲的人最怕的,就是被人看到他的狼狈。

    所以,简宁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说“老公,我好饿,你什么时候带我吃饭呀”

    他被困在孤寂的城堡。

    她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是有人来了吗

    有人来救他出去了吗

    靳琛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他还是一个胆小怯弱的小男孩的时候。

    母亲的眼泪,嘶喊,打骂,父亲的冷落,无情,还有狠心。

    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三天,他们搬出了庄园,留下他一个人生活。

    他记得黑色车子停在门口,请来的工人一趟一趟从家里向外搬东西,那些工人又高又大,他只有他们的大腿高。

    小小的他从庄园里面向往跑,在那些工人的大腿中间穿梭,一直跑到车子旁边,看着车里的爸爸妈妈。

    他那时什么都不懂,但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措。

    他的手指揪弄着衣角,似乎懂了什么,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说“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哪,不带我一起走吗”

    靳鸿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对站在路边的小靳琛说“你的妈妈暂时不想见到你。爸爸带妈妈走,是为了你好。爸爸已经请了阿姨来照顾你,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对阿姨说。”

    小小靳琛的眼里燃起了希望“那妈妈什么时候才想见到我呢你们会来接我吗”

    大概没人能面对一个稚童天真的眼神吧,狠心如靳鸿也不能做到。

    他没有看小靳琛的眼睛,而是看向了前方,回答了靳琛,也像是在自语。

    “会的,等你妈妈什么时候好一点,我们就会来接你。”

    小靳琛的眼睛重新亮了,他说“我一定会乖乖的,爸爸,我会听话的。”

    靳鸿没再说什么,默默升上了车窗。

    小靳琛眼看着黑色车子从他眼前开走,幼小的他还对父母的爱充满希望。

    他并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他一直待在庄园里,每天在顶楼的落地窗边,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看着园丁把树枝修了又修,剪了又剪。

    他的希望在日升月落间一点点熄灭,他有些意识到这座他小时候很喜欢的大房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房子里面什么都有,但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每天睁开眼睛,都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了一样。

    被世界抛弃是什么感觉

    小小的靳琛也许没有读过很多书,可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孤独的答案。

    他实在太寂寞了,他希望世界里有声音。

    他想起哥哥没发生意外之前,常常会给他讲故事,那些故事都在一本书里。

    他走到书房去,把椅子搬在书架前,小小的身子踩在椅子上,去够上面那本哥哥给他讲过的故事书。

    不会有人给他讲故事了,他只能学着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他在故事书里交到了很多朋友,他记得哥哥对他说过,这些故事书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童话。

    童话书里的朋友,有被巫婆骗了的公主,也有被诅咒的王子;有遭人讥笑的丑小鸭,也有不被爱的灰姑娘。

    他们各有各的遭遇和不幸,但年幼的靳琛是羡慕的。

    因为他在童话世界的朋友们,最后总会收获圆满。

    不幸的公主会拯救她的王子,受诅的王子会等到拯救他的吻,丑小鸭在经过讥笑后迎来它的蜕变,灰姑娘也会等到它的南瓜马车和水晶鞋。

    真好,苦难总会过去的,他们都会被拯救的。

    那他呢也会有人来救他吗

    能不能把他从这座城堡里救出去。

    他不要再被困在这里了。

    小小的靳琛充满了希望,会有人来救自己的吧,一定会的吧

    那时他只有六岁,一个人住在大大的庄园里,每天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两条小腿甚至不能触到地板,腿上摊开一本童话书,安安静静地,依靠着童话书来治愈自己。

    可他等了太久了,连他自己都放弃了,他已经接受了孤独这件事,也许他不是什么王子,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公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是不会被公主垂怜的。

    而在这个瞬间,他被困在尘封多年爬满荆棘的城堡,已经放弃等待的时候,似乎有人拨开了城堡的荆棘丛,伸手轻推了大门。

    久违的阳光顺着门缝照进来,他灰扑扑的城堡里,终于照见了光明。

    “老公”

    简宁感觉到他浑身僵硬,以为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又叫了一声。

    “老公,我们快点走吧,我都要饿坏啦”

    简宁不想让他再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面了,她拉住他的手,带他走向门口。

    她想快点带他离开,逃离这里,逃离这些不好的,让人窒息的家庭。

    那时在巴黎街头,他就是这样牵着她,带她逃离危险。

    现在换她来牵着他。

    他们仍是逃离风雨的蝴蝶,他们仍在寻找温暖的岛屿。

    靳琛任她牵着,低头望见她精致立体的侧颜,坚定地拉着他,带他离开。

    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像是每一次阅读到童话结局时,那个替故事里的主人公感到幸福的笑容。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别人感到幸福。

    因为他等到了。

    等到了那个来救他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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