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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之轻皱起眉, 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这火焰从何而起。
只余光扫到,才发现咕咕小妖毛发上的异变。他本想叫醒小家伙问个清楚,却不想咕咕小妖这次睡起来是天崩地裂也不为之动摇。怎么叫都叫不醒, 有些异常。
所以他便喊来了江斐。
江斐接过向海之提溜着的小家伙, 抱进怀里。毛发上的火焰就像会识人一样,与她相触的地方都避了开去。
向海之说咕咕小妖睡得太死,言外之意也有对小家伙这一人事不省的昏迷式睡法有些疑虑。江斐自然也有些担心,她闭上眼睛, 尝试用神识沟通。
小家伙却没有回应。
江斐紧闭的眼睫闪动了一下, 她尝试着使用契约的主导力进入咕咕小妖的识海洞府,小家伙没有抗拒的意思。
洞府很大,但江斐用神识很快便扫过了一圈。
终于她在太阴金髓池旁看见了一个同样摊着肚皮呼呼大睡得香甜的咕咕小妖, 在它一滩晶亮口水旁的不远处,还放着半块燃得正旺的太阴金髓。
江斐揉了揉额头。
咕咕小妖因为与她有契约在身,所以本体可以进入她的识海,而现在躺在小家伙自己秘境里的, 是它的神识。
向海之见江斐揉头, 问道“不舒服”
江斐也抽离出神识来,闻言摇了摇头,面上带了几分好笑“小家伙估计是吃撑了。”
她描述了一番太阴金髓池旁的画景, 有些无奈“太阴金髓对神识一类本就大补,小家伙馋嘴, 一下吃太多,估计撑食了, 现在还在消化呢。”
江斐说完,向海之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和它深化契约了”
“啊嗯。”江斐反应过来, 自己与咕咕小妖心识相通一事,向海之还不知道,便点了点头。
向海之眉梢微动,想说什么,却忍了下来,些微能辨认出他眉宇间的挣扎之色。
江斐却来不及细看,她突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就算向前辈你不需要重铸妖身,太阴金髓也是大补之物呀。你干嘛要说用不上,我也一下没过脑,忘记了。”
江斐神识一动,半池太阴金髓就被她放在了老桃树下。
看着江斐脸上的埋怨之色,向海之舔了舔唇,突然反客为主地道“不许再叫前辈。”
“啊”
“哦。”
江斐一愣之下,气焰很快消了下去。
她转念想了一想,还是有些不忿,正欲再开口说话,向海之一番解释堵住了话头“既然要重塑魔身,当然是魔气更为有益。若是用得上的话,我会用的。”
江斐闷闷地哦了一声,这才想起还没有给向海之解释自己要先去一趟常州,又把程师兄他们与破元宗一事说了一遍。
这一番交流下来,江斐已经出了常州的传送阵处,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打算先去图安城的交易市场探探路。
听完全程的向海之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微眯起眼问江斐“那你呢,是想救人,还是想出口气”
提到破元宗,江斐神色冷淡,她眼皮轻轻一耷,声音也低低地“都想。”
向海之当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食指轻扣,笑道“若想要出一口气,便别去那劳什子的交易市场了。现在冲去破元宗,还能打个热乎架,再晚一点就是重拳打棉花了。”
江斐暂且还没理清中间的弯弯绕绕,但向海之的提议其实很得她心。
程师兄他们伤重,她本也就担忧得紧,不想耽搁。若真如向海之所说,那直奔破元宗才应当是首选。再说了,探虚实哪里不是探呢,直捣黄龙才是高效率的解决办法。
只是
江斐还是有些微的疑虑。向海之倒也不卖关子,他笑了一笑,解释道“江掌门奔袭魔域,一剑劈开阎宇魑魅殿的事,或许还未传至这常州的破云宗。鞭打快牛、指捏软柿,这些宗门本就是个捧高踩低欺软怕硬的货色。你若没名没信,挨打也得认了。”
“江掌门在太古剑宗定不会闲坐,待他与这破元宗的掌门长老们论出个虚实,保不准又是一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闹剧,到时候把你们师兄一放了,把自家弟子一捆,你还能帮他教训人”
“想打个热乎架,得抓紧时间。”
向海之接过江斐手里提握的向冥剑,随意比划了两下后还给了她“放开打,怎么狠怎么揍。”
江斐身上战意熊熊,她紧握住向冥剑,向向海之点了点头“合道之下,绝无敌手。”
听向海之这么一说,名头能省不少事。既然父亲在魔界北域这一战打出了名头,那常州破元宗,也是太古剑宗的第二个试刃之地,由她江斐来扛住旗头
正擦着剑的林时,突然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周围值守的弟子,和来来往往搬运灵矿的外门弟子们都静了一瞬,却没人敢多看,林时冷睨着扫视了一圈,见大家都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里的事,便冷哼一声作罢了。
擦干净剑,他归剑入鞘。突然偏头问道随行的随侍“小墨,昨天抓来那群家伙,在矿里认真做事了没”
被唤作小墨的那个擦了擦额头的汗,答道“做了做了,可是公子,挖矿的都是我们名义上的外门弟子,把那些人抓进去,不太好吧林掌门知道了”
“没人告状,我爹不会知道的。”林时简单粗暴地打断了他,看他实在怕得厉害,又不屑地撇了撇嘴“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本就是个无名无姓的小门派,爹最多放了人再装模作样道个歉,赚个面子罢了,对方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看着小墨还在哆嗦,耐心耗尽“再说了,别人一听说是他们弟子犯了事,不定怎么上我们破元宗赔礼道歉呢。再鼠胆一点的,兴许弟子都不要了,哪里敢来兴师问罪。这样也好,这批人留下,正好能补足我们矿奴数量。”
“公子”小墨急急出声,又怕引起别人注意“公子”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把“矿奴”这两个字吞音消了下去,“这种话哪里能说啊。”
林时撇了撇嘴,自知失语,也不再多言。
修真界灵脉的开采,很有一些黑暗和不光彩的时代。灵脉含灵蕴,没有灵力未开灵窍的寻常百姓自然是打不了矿的。开采灵脉,需要修行之人才能做到。
但日复一日的挥锹凿洞,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重复枯燥劳累的生活,可以说是比坐监还累,那个时候起,黑市里就出现了矿奴这一特殊的买办。
不过今时不比往日了,求发展的时候大家各自干尽腌臢事,你不来揭我短,我也不来寻你麻烦。等到大局方定,沽名钓誉的时刻,为了挣个贤名,高门大派们不光自己不干了,也不许别人干了。
矿奴这一不为人知的历史,便逐渐消弭在岁月长河。
现在来灵矿里挖凿的,都是些“外门弟子”。他们也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门派弟子,而是这些宗门踏乡遍野寻来的“有仙缘”的百姓。根基确佳的,收进内门成为中坚力量,稍次一些的,发到外门去种植灵植,更次一些的,便塞到这矿底美名其曰“门派修炼”。
每月给挖矿最多的两个提拔的名额,这些弟子们便真真干得热火朝天,浑然不知自己已是他人眼中的“矿奴”。
林时烦躁的啧了一声,总觉得心里杂乱得紧,静不下来。
他拍了拍小墨的肩头,“走,看看人去。”
众人默契地避开一条道,林时便带着人往矿底去了。
程游虚弱地倚靠着洞壁,失血过多让他大脑都变得有些空白,眼前发花视不清物。
但身子底下压着的沙砾碎石却坚硬得很,细碎而尖锐的刺痛时而传来,又让他保持痛苦的清醒。
耳边响着的是叮叮当当的凿石声,他恍惚听见有师弟在说话“还差多少”
“还得半立方矿石,他们才愿意给师兄用药”
“简直欺人太甚”
“别说了,我怕师兄快挺不住了。他们那功法邪门得很,寻常的回春丹根本复合不了伤口,只能止住流血。快些再快些吧。”
“也不知道陈师弟到宗门了没有,他也伤得不轻。”
“这些人真是可恨,没受伤的师兄弟们不愿意放回去报信,却非让我们重伤的弟子回去。”
“哼,自讨苦吃罢了。待师父看到陈师弟的模样,你以为他们讨得了痛快”
“再怎么说,这破元宗也有灵脉在手。在这幅员辽阔的常州境内都是威名在外的大宗门,师父他们就算能来,也不过接走我们罢了。还真能打起来啊”
“唉”
一众师兄弟们叹了口气,也不再搭话,只吭哧吭哧挖起灵矿来,祈愿着早点换到能救治大师兄的伤药。
林时一下来,看见的就是一旁奄奄一息的程游。
他皱起眉头,问矿底监工的弟子“不是说好两立方灵矿换伤药吗他的师兄弟们不愿意闹起来了”
那个弟子狗腿地弯了弯腰“我瞧着那些人打灵矿打得迅速,两立方一会儿就搞了下来。便给他们加了这个数。”他谄媚笑着,张出手掌比了个五字。
监工弟子常年待在矿底,已经习惯了在此处说一不二的权威,并不觉得自己这番出尔反尔的霸王行径有什么不对,还想着上来邀邀功。
林时眉头紧皱,眉间都夹出一个深深的川字纹,他想到什么似地,吐了口气,没有发难。扫了一眼出气多进气少的程游,他有些烦躁地道“给他用药,别让人死在这里。”
监工诶诶地点了点头,那边正涌起一阵欢呼声,几人看过去,正是程游的师兄弟们扛着灵矿冲了过来,有人大喊着“七个立方了快用药”
“快用药快点快点”
“别耽搁再敢出尔反尔,我们死也要拼了”
监工横眉一竖,正要发难,却想起还有个阎王在自己身旁,又想起他的吩咐,便捏着鼻子冷着脸掏出一瓶药来,扔给那些弟子。
师兄弟们急匆匆地冲过去扶起程游,给他喂下了特制的药丹,见他脸色逐渐好转,这才一众把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有人小心唤他“大师兄好些了没”
程游迷迷糊糊地哼哼了几声,看起来神志并不太清楚,一个弟子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惊道“不好,大师兄发热了”
他们把程游半扶起来,这才发现地底坑坑洼洼的硌人碎石,懊恼着刚刚忙着挖矿兑换伤药,都没能好好照顾到程师兄。于是弟子们扫碎石的扫碎石,脱衣服垫巴的赶紧整理,才重新安置好了程游。
这时,众人才看向监工处,咬牙道“退热的伤药,怎么换”
监工翘着鼻子冷哼了一声,正想狮子大开口,却被一声咳嗽止住了话头,如梦初醒般地弯了弯腰,躬身向一旁“林师兄说呢”
师兄弟们这才看见重伤了程游的林时,一众人都又有些群情激愤起来。
林时皱着眉,他刚刚默不作声地旁观完这些师兄弟们的行径,疑窦愈深。这个宗门的师兄弟情谊好到可怕,高度对外,且丝毫没有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的模样,似乎对宗门会派人来赎买他们格外有信心,并不是他想象中二三流山野宗门的景象。
但他也无暇多想,杵着剑半蹲下身,眼神极有压迫性“你们,太古剑宗,是不是有一个叫江斐的女的”
众人警惕地看着他,没有一个人答话。
林时烦躁地又啧了一声“长得很好看狐狸精一样”
“你”
“休得胡言”
有两个怒火中烧的师兄弟愤骂道,被其他稍沉稳一些的按住了肩头。
林时反而觉得有趣起来,他戏谑道“真有这么好看还是手段了得,勾得你们都喜欢”
师兄弟们纷纷怒视着他,却没有人再出言搭理。
林时也不在意“若你们宗门有人来,把你们接了回去,记得帮我转告。”
“离昆仑的明南远一点空有姿色的花瓶,惯会一些狐媚伎俩。上不得台面的货色,萤火也配与皓月争辉”
程游却从高热的迷迷糊糊中清醒了一点,他听清了林时说的话,面上却带起了嘲弄之色,明南师父亲自遣人来太古剑宗相邀试剑大会的时候,他正陪在江靖易身边,故而对一切都清楚明白,声音嘶哑地嘲道“你是明公子什么人也配说这种话”
监工看他还敢阴阳怪气还嘴林时,惊得高扬起鞭子就要打,被林时抬剑拦了下来。他深深看了一眼程游,眼底黝黑“我不是明南什么人。但昆仑明南,除非琼华计雅山说不要,便没有其他女人开口的机会。”
程游很快理清了中间的脉络,说话开口,毒得毫不留情“舔狗派。”
伴着脸上怜悯的嘲弄之情,一众师兄弟们的表情都意味深长起来。
林时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紧紧握住的赤渊剑,不安地躁动着,铁锈般刺鼻的血腥味从剑身上弥漫开来。
两拨人的气氛冷凝,尖锐地对抗着。空气中弥漫着静谧而旺盛的战意,再次蓄势待发
突然,矿洞地动山摇地晃了几下,头顶哗啦哗啦地跌落碎石。
灵石矿都有阵法镇守,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劳作的弟子们和监工都惊恐地抬头望向矿顶,若不是林时在场,大家早就扔了工具蜂拥跑了出去。
一众人都看向林时,林时却沉默不语地望向了漆黑的矿洞隧道。
一道身影从隧道里缓步走了出来,垂手稳稳拿着的宽剑,剑身上蜿蜒汇聚的血液聚集到剑尖,啪嗒啪嗒往下滴落。
她另一只手抓着头发倒拖着一个身穿混元宗内门弟子服饰的人,正是那个阴阳怪气变脸把程师兄他们引过来的弟子。
一路被拽行过来,身上磨得血肉模糊,那弟子已经被江斐杀神一样的雷霆手段吓得有些失心疯,嘴里只喃喃着“千里宵禁,是他们坏了规矩,是太古剑宗的弟子坏了规矩。千里宵禁啊,有千里宵禁,坏了规矩”
林时对上一双平静的眼睛,他缓缓地横起剑鞘,一声清越而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
“真不巧,动了我的人,也坏了我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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