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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
收到传信, 陈峰一大早就等在了山门处。
日出东天,东华山林峰薄雾散开。今日的天光亮得特别早,陈峰的心情也明媚得很。他刚刚练完功, 额间鼻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薄薄的单眼皮遥望着远处,满脸翘首以盼的欢欣。
远远的,一道飒立的身影御剑而至。
“江师姐”
“陈师弟怎么来得这么早,伤可好全了”
陈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早好了, 师父师兄们好丹好药地用着,花了宗门不少钱呢。”宗门历届的优良传统向来是疗伤靠躺,虽然近日里余粮渐丰, 陈峰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江斐笑,“说些傻话,门里不缺这点钱。”
陈峰也笑了,露出两枚标志性的小虎牙, 兴奋道“多亏了江师姐那可以把魔丹作能源的阵法, 用起来竟然丝毫不比灵矿差。抚木峰那边的师兄弟们再不用花大把的灵石流水一样燃膛炉了”
“对了还有曲雁长老,她这次吸收的异火极其凶猛霸道,不仅帮助她提升了一个修为小阶, 曲长老的炼剑手法也更是又上了一层楼”
“这霸道异火极其能淬炼杂质,纯化剑胚, 前些日子那柄天阶飞剑出世的异象惊动了无数门派剑客,那夜过后, 曲长老锻造的价格那叫一个随风见涨,千金难求就算如此,抚木峰的单子也排到了明年往后呢”
陈峰这骄傲又自豪的神情, 若是旁宗不知情的来,或许还会以为他是抚木峰的弟子,比起曲长老的亲传弟子们来那也是不遑多让。
但像陈峰一样如此真心实意为此欣喜的弟子在太古剑宗并不在少数,比起其他各宗派系相争的弯弯绕绕,贫穷很好地将剑宗的大家凝聚在了一起。宗门上至掌门,下至扫地的外门弟子,都有着一颗希望宗门更好的拳拳真心,并都为此孜孜不倦地努力着,这份共患难的真情又催生了大家荣辱与共的使命感和荣光。
江斐显然也是为此开心的其中一员“曲长老出关了”
她上次回来的时候,特意往抚木峰去了一趟,将向海之教与她转化魔丹能量的阵法交给了曲师兄他们。
当时曲雁师伯还在闭关,尽管曲师兄将锻造堂的事务安排地井井有条,师兄弟们心头实则仍有一分不踏实。
曲雁和江靖易都没有告知弟子们曲雁长老要降服的异火是什么,从何而来。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些饱经人事之人向来深谙。
“出关啦出关啦”
陈峰再次肯定地回答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曲师兄他们忙得脚不沾地,贾团小师弟早两日便把你托付他让带的吃食送到了飞霞峰,眼巴巴地说下次你回来一定要叫他。”
江斐展眉一笑,将手里的一麻袋魔丹提了一提,递给陈峰。
“下次回来我估摸着也得半月之后,我爹和谈师伯呢可回宗了”
“师父还在炼器宗呢,在和那边的公孙长老商量着修补和拓展护山大阵一事。反正有破元宗的人赔罪买单,当然得挑挑拣拣着往好的来。我瞧着师父一点也不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提起破元宗,陈峰嘴巴一撇格外鄙夷。
江斐只知道破元宗说要赔礼道歉,没想到赔了这么大一个礼连一个宗门的护山大阵也敢大包大揽下来,瞧着对方也不像冤大头的样子,爹爹和谈霄师伯他们到底怎么沟通的
江斐养伤那段时间,师兄弟们并不与她谈过分劳神养心之事,她只多多少少听了个破元宗自道理亏,主动赔礼一事便算过了。如今听到对方居然承揽了护山大阵材料一事,江斐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
陈峰见江斐想听,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便干脆从头说起。
“那日,破元宗那个掌门老贼不是偷袭了你一剑吗谈霄师伯就在那时候赶到的,他气极怒极,那破元宗的林老贼也是个昏了头的主,两人当时就打了起来,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整个灵脉矿的大阵都被那剑气和震荡的灵力破坏得不稳,地面上好几处都裂开了尺宽的大缝,最长的一处有百米长矿底里处处是地陷和塌方”
陈峰描绘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好像他本人就在现场一样,看来他也没少央求着回来的师兄弟们与他细说。
“再打到后来,破元宗的长老们纷纷赶来。程师兄他们本来还担心寡不敌众,高悬着一颗心,谁曾想赶来的那群人个个做袖手旁观。最后还是破元宗一个闭关几十年的护法长老出面,拦下了林老贼。”
陈峰一口一个林老贼骂的痛快,其实他也不知道林时父亲的名字,更懒得恭称他为林掌门,且不齿于他偷袭江斐的行径,索性便以林老贼代称了。
江斐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地方,那让她无法防备的一剑,绝对不止合道修为,甚至炼虚一重天还要往上
“谈霄师伯,不是合道大圆满吗他突破了”
不然怎么能和破元宗的掌门战个天昏地暗的不分上下
陈峰比江斐还要纳闷“江师姐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才没提。”
他一拍脑袋,“哎呀,师兄弟们肯定也以为你知道,所以才没和你说。之前我们去魔界西北平原那边猎杀魔兽的时候,谈霄长老发现了一大窝地阶的小蝎子。这些小蝎子战斗力不强,却个个有价值不菲的魔丹,但还有一只正值成年的天阶青炎焰影蝎守护着他们。”
“谈霄长老便带着执事堂的弟子们蹲守在了那里,终于等到了那个大蝎子出门猎食,正冲进人家巢穴里时却被杀了个回马枪。”
“谈师伯拦下了这只青炎焰影蝎,让弟子们先走在魔界边界会合。执事堂的弟子们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他,正心焦地摸回去查探情况时,便看见谈师伯拖着蝎尾从洞穴里拉出来了一只几人高的蝎尸正是那只天阶的青炎焰影蝎”
“谈霄长老那个战斗狂魔,拦着拦着便剑兴大发和人家打了起来。天阶魔兽本就约莫是人族修者炼虚以上的修为,个个都是深山老怪一样的存在寻常的修者那是看见了跑都来不及,只有谈霄长老,不光越阶而战,还把其斩在了剑下也正是这酣畅淋漓的一战,让谈长老突破了停滞多年的合道大圆满,如今我们东华剑宗已经有三个炼虚期的大剑修了”
陈峰兴奋地捏着拳挥舞,宗门里接踵而至的好消息,让弟子们都开心的不得了。
炼虚期的如斯强者,放在常州那块人杰地灵天才横出的中州大地上,也堪为一宗掌门就算是昆仑琼华那等巨擘宗派的长老们,差不离也就是这样的修为。
江斐也听得心中欢欣,眉眼弯弯“那谈师伯也还未归宗他与父亲一起吗”
陈峰摇摇头,脸上露出了几分与有荣焉的神往。
“谈霄长老越战越酣,决意以战养剑。从破元宗往外,有一个剑宗算一个剑宗,都被谈霄长老挨着下剑帖踢馆。”
“沧海剑已经连着挑翻了好几位成名高手,沧海一剑动七州,不破青空未肯休距上一个以剑得道飞身的先者已经过去了三千年还更久,这句称赞已经是极高的褒扬了。”
说到这里,陈峰又皱了皱鼻子,眉眼里流露出了明显的不屑之色“若不是谈霄师伯这番战法,再加上师父在魔界北域力战阎宇一事传开,我看那破元宗也未必真心实意想这么个赔法,一个“拖”字就够让人烦心的了。”
江斐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曲雁师伯锻出了一柄天阶神剑可有名字”
陈峰抓了抓头发“江师姐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战魔兽提炼剑意也不是这么个打法呀”
江斐挑高尾音,“哦”了一声,威胁性地抖了抖手里那个破麻袋。
陈峰哎哟一声,把满袋的魔丹心疼地提过来──这对如今的太古剑宗而言,那可不就是满满一袋的灵石
但陈峰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江师姐还不让人说了,全宗上下现在估计就你一个人不知道了”
“嗯”江斐倒真有了些好奇,难道是什么早已扬名天下的名家神兵
陈峰也不再卖关子,笑嘻嘻地道“是师父的那把太古剑”
江斐微微瞪大了眼“还有这样的事儿怎么没人和我说”
陈峰把配剑从左手换到右手,也有些埋怨“江师姐还说呢,前两次回来飞霞峰都是丢了麻袋就跑。唯一一次在抚木峰留久了点,师兄弟们去的时候人也已经早走了。”
江斐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有时间再回来吧,今日也久留不得。我刚听你说之前托贾团小师弟带的吃食他已经送到我们峰上了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抚木峰。”
陈峰埋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大麻袋,又一个大锅炉,还有一个十二格高的大蒸炉并几十个竹筒酒。
江斐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哪里传达失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这贾师弟”
她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把话捋清楚“我不是让贾团小师弟随意采买些吃食,打几两果酒吗他是不是听岔了话”
陈峰还在那里埋头拆麻袋,给江斐一一阐明都装了些什么“这是热烧饼夹羊肉,这是鱼糕,还有这个,这是缠蹄,这几样都是胡师兄回了趟老家从他那边带过来的。这鱼糕是真好吃长河里现捞起来的鲜鱼剁的鱼糜,入口即化,肉香悠长”
他咕噜一下咽了一口口水,收回心神,又给江斐介绍起了别的“师兄弟们听说你想喝果酒,便各式各样的都打了一些。魔界那边花果蔬菜都贫瘠的很,哪里酿得出好喝的酒来”
“还有这一袋,里面有师姐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牛肉锅盔,程师兄说的你最喜欢。这一瓶里是装着下饭的酸辣笋丝”
“这是熏肉,那一袋最上面是甜板栗”
“这一蒸笼里是距我们东华山最近的周国皇室最爱的皇家小食”
江斐蹲下身来,这里闻闻那里看看,果香酒香饭食香扑鼻而来。她动了动鼻子,挨个仔细看过后向着陈峰展露出一道极温暖的笑颜“谢过师兄弟们了,大家费心。”
陈峰挠了挠头,脸有些红红的“就是师父近些日子给大家的剑术课业太重,不然程师兄胡师兄他们都想来看看师姐的。”
江斐把这些吃食一一收捡进玉镯里,闻言向陈峰一笑“这我可知道,明年的试剑大会,宗门里可有六个名额呢大会十年一次,奖励丰厚,陈师弟你也得加油才是”
陈峰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好好习剑的”
他看着江斐收拾好包裹,已经整装待发,突然又想起一事。
“江师姐之前清衍道长不是把齐掌教的公子抓回来了吗听说人又跑了。”
“又跑了”江斐敛起笑意,眉头皱起。
“是的,又跑了。但好像还没跑出东华城,就被齐娇娇师姐和周岭师兄抓回来了。现在齐师姐和周师兄他们带着齐公子都进了炁洞,齐师姐让人传话来飞霞峰,说你若回来了,记得告知你一声,暂且去不了魔域找你玩了。”
听到人没跑多远就被抓了回来,江斐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些好笑,“有什么好玩的,不来正好。你帮我与她留句话,我近些时日发现了一只魔蛛巢穴,那织丝如鲛绡,流光溢彩,漂亮得紧。若她从炁洞出来修为进益,便等着我这贺礼吧。”
陈峰看江斐听到“清衍道长”一词,脸色变也未变,想来是真的放下了,心里便长舒了口气。
前些时日,传来这位年轻的合道期修士与江斐解契婚约的消息。有说流风回雪的仙君居然与自己的女徒弟苟且和合的,也有说是江斐不喜幼时的媒妁之言主动提出的,还有说法是那人钟情了一位妩媚娇妆的女魔修,移情别恋了。
陈峰并不知其中实情。对他而言,他只记得很多年前一个夜凉如水、银河满天的星夜,他因为想家而憋着泪意爬上峰顶,好像离那轮圆月更近,就能离童年的小院、疏漏的藤架、儿时的月光更近一样。
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月亮,就看见了月下稳着底盘练基本功的江斐。
江斐也被声音惊动,抬眼望向了他。
“小陈师弟怎么了”那道声音还未完全褪成少女的清甜,犹然带着一些软糯。
“江师姐”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小男子汉的尊严让他没能说出“我想家了”,他记得自己愣头愣脑问了一句“你有一个掌门爹爹,还这么刻苦是为什么呀。你想长生不老吗”
那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小小少女摇了摇头,声音轻轻浅浅的“我想成为像清衍道长那样厉害的人。”
虚长他两岁的江斐,在咬字提到“清衍道长”时,颊上飘起了两朵当时的他还尚不理解的粉晕。
星河不动天如水。
倘若月宫仙娥也曾有少女心事,必然也是这样清澈的娇羞,不加藻饰也能惊心动魄的美。
但小小的陈峰想不到那样多,他只感觉自己隐隐约约触到了生命波澜壮阔地瑰丽里,那一分纯粹的静美,盛过他言语所能描绘。
很多年后,师兄弟们嬉闹着问起各自中意的女孩类型,问到他时,那两枚小虎牙便藏不住了,他声音小小的,但大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想遇见一个,念到我的名字时,会脸红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担心小天使们误会,解释一下,陈峰对江斐没有男女之情。有人羡慕年暮相偎的老夫老妻,也有人从少女赤忱大方的爱里启蒙感情,我更倾向于的解释是,陈峰从那夜的所见,触摸到了感情所蕴藉的纯美的一面,令人神往。
此外,因为蠢咕大纲丢了,还在完善当中,从破元宗那一章起到后文如果有什么前后bug,欢迎小天使们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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