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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云宗变了天。
掌门巫长袖再也没在封焉面前嚣张过, 也不敢再对离贞摆出半分坏脸色。
离贞看到狂云宗掌门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百般讨好,便猜出了这其中的猫腻。
封焉说得不错,狂云宗存在与否于他而言并无分别。
与她不同, 封焉拥有完整的记忆,对自身了解至深, 无需借助任何门派来帮助自己修行。
但对现在的他而言, 狂云宗是个极好的幌子。
记忆的挖掘未有更深的进展,离贞想着, 她是时候离开此地了。
与她不谋而合, 无垠子来到了狂云宗。
无垠子的面色含着凝重。
“贞儿,为何要这般任性。”
离贞走到无垠子面前, 一路无人阻碍。
“师尊若非默许, 又怎会现在才找来。”她淡淡笑道。
无垠子摇了摇头,百般无奈。
离贞回身望向站在大门下的男子, 他拢着双眉,面色不善,浑身萦绕着不悦的气息,却终究没有出手将离贞拦回。
“也在这儿待了不少时日,我该回山了。”
封焉一反平常没有说话, 或许是无垠子的出现令他心情大败, 又或许是内心的想法不敢说出口。
即便这些日封焉对她的态度极尽温和, 但临别之际他沉默不语,不留不阻, 着实让离贞意外。
封焉眼睁睁看着离贞随无垠子离去,眼里嫉恨烧成了火,极尽全力才压制住内心的躁动。
他无比想将离贞从无垠子的面前夺回,让她留在这儿日日陪着他。
可他唯恐这数日来的平静毁于一旦。
轻易离开了狂云宗, 离贞还有些不可置信。
原以为,她又要与封焉死死纠缠一番,甚至大打出手。
魔头便是魔头,果然捉摸不透。
无垠子的气息依旧低沉,离贞不禁有些心虚,毕竟这狂云宗之行,并非受了巫长袖等人的胁迫,而是出于她自愿。
“师尊应当早便知晓,我在狂云宗了吧”
无垠子略微垂首“班吟回山禀报你失踪之时,我便分出神识探查了狂云宗。”
“师尊笃定我在狂云宗”
“毕竟太微大陆上,除了剑骨山诸位,只有那魔头与你渊源颇深。”
离贞愣了一愣,面露一分赧然“既然早便察觉我所在,师尊为何会默许我留在狂云宗呢。”
“封焉的存在连门派记事都要抹去,按理说,师尊应当不愿我与他接近才是。”
无垠子轻叹“当我看到你在狂云宗悠然宁静时,我便知晓,你为了寻找记忆,故意留在了狂云宗。”
“否则以贞儿的性子,怎会安心居于敌侧呢。”
离贞思索着他的话,诧异道“这么说,师尊不会再阻止我了么”
“你决定之事,从无人能更改。过去是,如今亦是。”
无垠子的手掌缓缓触上离贞的脸,俊美优柔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和心疼。
“我只怕,你会受伤。”
离贞眼睫如蝶翅般轻颤,无垠子的神情映在她的眼里,让她也无由忧伤起来。
她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徒儿已然成长,封焉伤不了我了。”
无垠子却摇摇头,语重心长道“我是怕你重蹈前世之覆辙。”
离贞微微僵住。
“寂宵子不惜弃命重生也要忘却的东西,你却费尽心思都要找回。”
“万一,万一你又如前世那般痛苦,你让我如何好过我只愿你无忧,如何忍心让你难过”
无垠子说着,声音难以抑制地抬高一分,还带着失稳的颤抖。
离贞愣然看着失态的无垠子,大脑忽然间一片空白。
无垠子的胸腔不停起伏着,许久过后,他捏紧双拳放空一切,气息的混乱渐渐消逝下去。
“师尊,你”离贞喃喃唤道,无垠子的反常让她手足无措。
“我没事。”无垠子低声说道,他别过身去,听着风声叶动,终是无力地说了句“我不拦你,你曾经住过的白玉宫,想去,便去吧。”
无垠子的忧伤和无奈,让离贞低迷了半日。
他不会主动告诉她一切,但也不再阻止她探寻记忆。
日落之时,离贞走进了白玉宫。
里头的景象与她在梦中忆起的一模一样。
只是蒙尘多年,格外寂静冷清。
她走进当年的卧室,古朴素雅的陈设令人不由得沉静。
离贞使了个清洁术,涤净屋内灰尘,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坐到铜镜前,望着自己的模样,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寂宵子的脸。
孤寂冷绝的寂宵子也会梳妆,她时常用一支发钗简洁地挽起发髻。即便那般素朴,天人之姿也难以掩饰。
离贞打开了梳妆盒,里头有一支断成数节的玉钗。
是被阿焉“醉茶”后无意打碎的那支。
木盒另一侧,还有一支玉钗,玉质普通至极,与断掉的那支有云泥之别。
如此普通的一支玉钗,却保存完好,摆放端正,显然对待用心。
离贞握住那支玉钗,熟悉之感盈上心头。
翻来覆去摩挲了半晌过后,离贞放下玉钗,去寻找屋内其他的物件。
她借着烛光将柜门抽屉都看遍,也没找到什么有用之物。
她不禁感叹,寂宵子住着如此精致宽敞的宫殿,生活却这般简陋,连一书半纸都找不到。
夜已深,离贞便留在白玉宫中就地睡去。
这一梦,让她知晓了那支玉钗的来源。
那日早上阿焉向寂宵子献花未成,反倒被迫向班吟道了一百声歉,回去找寂宵子时,正见她在将碎掉的玉钗拼好放入盒中。
阿焉原本心情低落至极,见到此景又忍不住感到诧异。
“师尊的发钗,为何变成这样。”
寂宵子眼睫轻垂,望着盒中碎片轻描淡写地说道“昨晚送焉儿回屋时,不留意摔碎了。”
阿焉浅棕的眸子微微张大了一分。
他低下头去,冷峻的小脸上竟显出一丝愧疚。
他未曾多言,自那之后,他每日修炼之余,都如从前那般从山上收集柴火,送去后厨换取碎玄晶。
某日外门子弟下山采买物资,阿焉一脸冰冷地纠缠了上去,硬是跟着他们一同出山。
阿焉回山再去白玉宫时,手中便捏着那支品质普通不过的玉钗。
“给师尊。”阿焉伸着手臂,侧下的脑袋不敢看她,显而易见的紧张。
他唯恐如上次献花那般,一片好意未能传达,反被训话。
埋着脑袋的阿焉便未能看到,寂宵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从未透出过的柔和笑意。
这师徒二人,一个只爱别扭地独自行事,一个只在无人瞧见时泄露温柔,谁都不坦诚。
离贞轻叹着,迎着清晨的日光,将玉钗捏在手中端详出神。
碎星悄然现出身来,周围的景象顿时又明亮了一分。
“剑主,碎星想起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另外的线索。”
离贞讶然觑向他“我倒忘了,你也能苏醒记忆。”
碎星轻垂着白睫,竟显出一丝羞涩之意。“只是不知,能否帮到剑主。”
离贞笑道“去看看便知。”
一人一灵离开白玉宫,正巧碰上路过的班吟。
班吟一脸震惊地看着离贞,激动道“离师妹,你你怎么去禁地了”
离贞面露一分为难,只说道“师尊允我进去打扫。”
“咦,这么多年来都未见无垠子前辈命人清扫白玉宫,怎么如今又变了。”
班吟诧异着,又满是遗憾地叹道“如此好事,怎么不命我做呢我做过五百年外门弟子,打扫可在行了”
离贞“”
班吟双眸发亮“里头是什么模样寂宵子前辈的居所,我早就想观瞻一下了”
再寻常不过的模样,离贞心道。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班吟摇头“不,不可进。”
离贞“我将这清扫宫殿的活转交你一日。”
“诶,这主意好”班吟喜道,随即又瞪大了杏目,嗔道“你又不是无垠子前辈,怎么能擅自替他做主算了算了”
这宫殿还是她的呢。
离贞无奈笑了笑,班吟面上看起来粗枝大叶,实则细心而有分寸,否则寂宵子当初也不会将婴儿交与她照料。
记忆中的班吟对阿焉,也是极具耐心、费心尽力,日日操心。
自己亲手养到半大的孩子,最终被诛杀于她憧憬之人剑下的那一刻,她该是何感受呢
离贞不禁感到一分惆怅。
告别班吟后,离贞随着碎星来到阿焉常待的那座山的阴面。
碎星几番丈量后,指向了一棵古树。
离贞以灵力探入地下,从深处挖出一只铁盒来。
盒中装着一沓纸,字面朝下堆叠,离贞取出翻过来一看,字面从上到下,笔记从稚嫩歪扭,逐渐俊秀有力。
显然,这些纸张跨越了数载。
“元年三月初五,摘花献礼,被责骂。”
“二年六月初七,冲撞师伯,被责骂。”
“四年十月十五,打伤外门师弟六人,被责骂。”
“十年一月廿六,残废试炼对手,被关禁闭。”
“十五年四月初十,离队独闯魔域,被关禁闭。”
这简直就是一叠记仇册。
离贞心中愕然,寂宵子对阿焉的每一次责罚,他竟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而随着阿焉年龄增长,其犯下的错误也愈发严峻。
越往后看,越觉揪心。
直到最后一页。
“九百六十二年腊月十九,举止不轨,冒犯尊师,被逐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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