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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感受着怀中微凉的人。
头枕在他肩上, 是全然信任的姿态。
“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鹤栖寒还衔着那块衣料,轻轻磨着牙, 掩饰着油然而生的紧张,“要辛苦你了。我会配合你的。”
沈浊几乎注意不到旁的事情, 但他没被一句接一句的承诺冲昏头脑。他已经笃定了这信任的脆弱性, 不得不谨慎地做好防备。
柔软的绸带,一圈又一圈缠住纤细的手腕。鹤栖寒双臂贴着微红的耳尖, 手腕朝头顶延伸。他很难接受这等姿态, 拧着眉,在自己不知道时, 身子开始挣动, 可很快被人制止。沈浊低声在他耳边道“不怕。”
鹤栖寒眸光水润,看了他一会儿, 眼中懵懂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笑意。
徒弟的下巴微微紧绷着,像是也同他一样紧张,显得有些可爱。鹤栖寒想亲亲他,可病体的不适磨光了他的力气, 他扬了扬头, 够不到, 心中有些气馁。下一瞬,耳边却传来了沈浊的笑声, 他躺在床上,轻轻后撤,沈浊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床帐散下时,影影绰绰的, 天光像是蒙了层灰。
而鹤栖寒眼前已经花了,像是有满天星点不断闪烁。
徒弟的味道近似于烈酒,鹤栖寒一时间以为自己是一条醉鱼,迷迷糊糊地,被人引诱进了深海。
紧张与兴奋导致了呼吸不畅。他下意识地不断挣扎,却挪不开身子,仿佛被钉死在了原地,被迫承受自己的迟疑招惹来的后果。
湿漉漉的眸子无神地眨,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热度。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热度,他像是一团火,从肺腑灼烧到了肌肤。病骨支撑着身体,串联着魂魄,让他勉强光鲜地活在世上。可那把火几乎要烧化了他的生机,让他如同曾经希望的那样,安静地魂归大地。
沈浊察觉到他温度的改变,抵着他的额头,微微皱眉。
“发病了。”鹤栖寒轻轻喘息着,声音也湿润了,沙哑着让人极想接近,“很难过。”
衣料摩挲着身子各处,沾上了热意,又很快离开。外面有风,鹤栖寒忍不住朝沈浊怀里缩。
沈浊的手掌拢住了他的肩,认真地朝他承诺“我会治好你。”
“我知道,”鹤栖寒垂着眸子,眼睫遮下了浅淡的阴影,“我只是希望那过程别太难熬。”
沈浊的回应是一串清浅的笑。
于是鹤栖寒知道,自己对自己的状况,有些拿捏不清了。
沈浊将霜雪龙吟这个罪魁祸首关在外面,鹤栖寒瞥见他早已准备好的剑,一瞬间觉得不可思议,轻轻合上了眸子。
剑尖刺入,带走了部分热意。可绵密的痛意由一处传开,散入整具身体,用药时的痛苦,比单纯发病时要更甚。他几乎是一瞬间涌出了眼泪,紧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柔软的指腹擦去了他唇边的血迹,用湿润混合着血腥。
“疼了别忍着,咬我。”沈浊道。
鹤栖寒于是不再客气,狠狠咬住他的脖颈,像是一只绝望的孤狼。
师尊怎么可能是孤狼呢。沈浊好笑于自己一瞬间的想法,轻轻牵扯着鹤栖寒,调理他的病体。
病痛让鹤栖寒比平时娇弱了许多,沈浊抽剑时蹭过肌肤的声音,让他反射性地呼吸一紧,几乎带着哭泣“别很痛。”
剑刺入了身体,怎么会不痛呢。沈浊轻轻拍着鹤栖寒,与他打商量“师尊不想用这把剑,不如先用霜雪龙吟试试师尊的病多半由它而生,说不准它比我的剑更有用,可以不让师尊这么难过。”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都开始治了,怎么还有中途换药的道理。鹤栖寒眼角泛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怒视着沈浊。挣动时,却被重新归来的剑卸去了力道。
他泄愤般地咬紧了,想让沈浊也明白疼痛。可他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无论如何也弄不痛徒弟。只是咬到了关键处,血流一时淤滞,而后报复性地上涌,而后上头,沈浊整整缓了几息,才反应过来。
都被如此有针对性地报复了,他哪还有那么多调侃鹤栖寒的闲情逸致,剑势紧迫了,几乎化出了水声,惹得鹤栖寒说不出话来,低低地发出喉音。
治疗比发病更漫长,却谈不上更难捱。鹤栖寒身子太弱,在治疗时常昏过去,清醒时偶尔还能调侃两句,逗逗报复心重的徒弟。沈浊好气又好笑,多少心疼都被气没了,于是原本就难过的治疗,变得让鹤栖寒更加承受不住。
捆带柔软,一次次蹭掉又被绑上,手腕上漾开了圈圈层层的红纹,沈浊常心疼地亲亲它,带来的却是夹杂着痛的氧意。鹤栖寒后来习惯了,在他亲亲手腕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沈浊的头发玩。
手腕垂落时,鹤栖寒扯着沈浊的长发。他自己的头发早已披散开,与徒弟的混在一处,被他搅乱了,系在一起,像是搅乱一池平静的水。
沈浊与他十指相扣,声音沙哑,出口却是调侃“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鹤栖寒被一颠,身子颤了颤,趁徒弟俯身理剑时,埋怨地咬住沈浊的脖颈,慵懒沙哑的声音里带了点危险“你说谁不识字”
他牙齿在沈浊脖颈上扣了扣,带着危险的意味。察觉到了威胁,沈浊十分有求生欲地道“是徒儿不识字,辜负了师尊的拳拳之心。徒儿日后必定刻苦修炼医术,多加治疗,让师尊早日康复。”
鹤栖寒反射性地想回避了一瞬,可沈浊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鹤栖寒实在想不到,药效越到后面越强。虽然不如开始时痛得尖锐,却仍旧刺穿了他,剥夺了他的意识。浑浑噩噩,早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意识模糊时,迷乱的花香与酒味交缠在一起,将一切痛苦抽离。鹤栖寒闭上双眼,机制的舒适与快意便将他带入了梦乡。
他有感觉那是治疗的结束,再次清醒时的安定,让他确认了这个想法。
只是病去如抽丝,虽安定了,全身却懒洋洋的,若不是睡得太饱,再也睡不着,鹤栖寒真想回去再睡几日。他一犹豫,旁边的霜雪龙吟便发现了他的动静,激动地震颤了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鹤栖寒眨了一下眼睛,警告霜雪龙吟不要再动。这把带给过他无尽折磨的剑,有了灵智以后对他也有无限的愧疚,十分乖顺地安静了下来。
鹤栖寒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外面的动静。鹤栖寒下意识合上双眼,感觉到沈浊的脚步声停在了他床前。
他想睁眼,又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便装睡着。沈浊一直没有离开,他渐渐又有了睡意。
昏昏沉沉中,他感受到沈浊亲了一下他的额角,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睡就睡吧,我守着你呢。”
鹤栖寒强撑着抬起眼皮,指尖拽住沈浊的衣领“一起。”
沈浊怔了一瞬,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师尊就是不一样,他想,都这么困了,还气势足足地拽着他衣领。
他又想,若是自己也睡了,会不会有些不安全
这些心思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点感动。
鹤栖寒揽住沈浊,感受着怀中人的温暖,也发觉了他的一些情绪,不由得有些疑惑。
沈浊“你以前说我睡觉磨牙,不乐意让我同你一起睡。”
鹤栖寒轻笑了一声,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困倦的猫咪“多大点事以后让你睡回来”
“”沈浊彻底睡不着了。
鹤栖寒却已经陷入沉睡,侧着身子,眼角眉梢都透着安稳。他无声地勾起唇角,凑上前去,在鹤栖寒眼角落下一个轻轻的亲吻。
分明醒着,却像做梦一样。
师尊啊
鹤栖寒醒来,视线还有些模糊,便分辨出了面前沈浊的面容。他凑近了些,和沈浊贴了贴,而后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沈浊没有正面回应“从我见到你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
鹤栖寒“真是分不清是我睡得久,还是你太磨蹭。”
“什么叫磨蹭”沈浊扶着他起来,拿起衣衫去给他套上,哭笑不得,“师尊身上还有什么不爽利么,我怕没治好”
鹤栖寒横了他一眼“然后再治一次”
他那睡眼朦胧的一瞪哪有什么震慑力,沈浊好不紧张并且得寸进尺“如果师尊愿意,倒也不是不行。”
“惯的你。”鹤栖寒轻声骂他,却任由沈浊在为他穿衣服时,亲昵地抱了抱。
“师尊,你看我。”沈浊忽然道。
鹤栖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见人不像是要说正事的样子,便又转过了视线。沈浊顺着他的视线,又坐到了他的面前,鹤栖寒属实没想到,又有些好笑,问“干嘛”
“想请教师尊一个问题。师尊不要藏私。”
“你问。”
“我现在可以自称你的道侣了么”
还挺认真。鹤栖寒被逗笑了“问这个做什么”
“可不可以嘛。”沈浊蹭了蹭他的鼻尖,撒娇般问,“给我个准话嘛。徒儿盼你一句承认,盼了几十年了。”
“好可怜。”鹤栖寒指尖梳理着沈浊的头发。
奇怪的、没有着落的感觉,让鹤栖寒下意识不想承认。可沈浊在身边的安心与满足,冲淡了这些感觉。他轻轻捏着沈浊的下巴,眼中满是笑意“好啊,你以后就是我的第一个道侣了。”
沈浊气笑了“第一个”
鹤栖寒笑而不语。
沈浊抱紧了他,好气又好笑,跟他讨价还价“你心里又没旁人,干嘛非要吊着我”
鹤栖寒挣扎了几下,被人按进怀里,便不再动了,只是笑。
他道“我乐意。”
沈浊瞥见他泛红的耳尖,顿时明白了一切,轻轻哼了一声“你害羞。”
“不许说出来。”鹤栖寒仰起头,挣扎着咬住他的唇,轻轻地威胁,“再敢拆穿,我就”
“就如何”
“就拆了你的剑。”
沈浊后背一寒,哼了一声“狠心的师尊。”
狠心的师尊根本没理他。沈浊见鹤栖寒不愿再理,便专心帮他穿衣打扮。
鹤栖寒只见他一样又一样地往自己身上套,虽然整体还是云峰白色,却已经显得清贵无比,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够了。又不是今日就要合籍大典,打扮得这么隆重做什么。”
沈浊嗯嗯应下,沈浊没改,继续帮他调整身上繁复的系带。时不时轻扯一下,像个幼稚的小孩子。
鹤栖寒幽幽道“你给我穿得这么用心,是不是已经记好了到时候该怎么脱掉”
沈浊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师尊,你还记得勾夜么”
“记得,杀了他无异于纵虎归山。你将他怎么了”
沈浊“暂且关了起来,还没找到处置他的方法。”
“那便不用费心了,”鹤栖寒淡然地甩锅,“交给鬼王便是。对他来说想必是小事一桩。”
沈浊顿了一下,觉得有哪里不对,又好像那么地顺理成章。他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去找沈茫了你打算答应他,帮他修补幽都”
鹤栖寒“嗯。”
沈浊“你倒真是直白,他说会很伤神,便是可能像上次封印霜雪龙吟一般,让你留下长久的病根。”
鹤栖寒“你不想让我去。”
沈浊“嗯。”
鹤栖寒指尖捏着沈浊的发冠,顺着边缘探进去,揉乱了沈浊的头发“没事。”
他将沈浊的话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沈浊哭笑不得,却听鹤栖寒道“幽都关联着整个修真界,若是真的只有我能救,而不用付出过分的代价,我便义不容辞。”
沈浊何尝不懂,可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便能不讲理地骂回去。偏偏这样大包大揽的人是他师尊,他只能叹气“你总是对别人心软。”
鹤栖寒但笑不语,指尖却顺着发丝下滑,轻轻捏住了沈浊的下巴,趁徒弟还没来得及反应,在他眉心落下了一个轻吻。蜻蜓点水般,在人还未来得及生出更多的渴望前便已离去,可便是如此,才让人更加回味。
沈浊眸光中只剩下鹤栖寒的影子,鹤栖寒想起之前治疗的事,有些心惊,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问沈浊“开心了”
沈浊喉头微动“还可以。”
“不觉得师尊狠心了”鹤栖寒调笑。
沈浊深深地看着他,指尖停留在眉心,感受着略带湿润的触感“还可以。”
还在闹脾气啊。现在的徒弟越来越难哄了。鹤栖寒牵着沈浊的手,轻轻凑到他耳边“没事,就算我身子有恙,你在我身边,不是随时可以治疗么”
“”沈浊福至心灵。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想多写一点的,结果多事之秋哇。祝愿河南挺住,远在河南的晋江厂房也挺住,南京机场也挺住。
最惨的是一个基友,今天晚上本来我们凑在一起,在关心河南暴雨,结果聊着聊着
我诶微博上说南京机场有疫情了,要取消明天的航班诶,你哪天回去来着
基友明天晚上
希望她能顺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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