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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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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二十二年六月, 大虞天子李熹坚定回绝安撒国教皇放开紫烟贸易一事。翌日尚书省发布明敕,维持此前魏王李焘各项决策,严查紫烟, 驱逐安撒商人。

    七月,安撒水军出现在青州沿海, 刚刚到达玉京的新一批安撒使臣也进入皇宫。皇帝李熹抱病无法出面, 由魏王李焘召集众臣在太极殿接见来使。

    如今安撒是明摆着大虞不答应放开紫烟管制就要跟大虞开战,大虞朝臣里有像李长明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安撒敢来就敢打的, 也有人清楚安撒水军实力心有畏惧的。然而李熹都已经亲口说了, 就是倾举国之力也奉陪到底,后者心里再犯嘀咕, 表面上也要装出一副准备好要跟安撒决一死战的样子来。

    那队鼻若鹰喙的安撒使臣进殿时就感觉有些压抑,殿里的人大多穿着深紫或是深红官服, 少数几个品阶低些的译官穿的也是深青色。都是看着有种厚重感的深色, 加上他们脸上的肃穆表情,更是让人莫名有些心慌。

    尤其御座之下站着的那位身着黑色王服男人,目光锋利, 都能把人捅出几个窟窿来。

    使臣对上大虞魏王视线,有些尴尬, 进门之前的那种自信全然消失, 定了定神,勉强扯起笑容道“亲爱的魏王殿下我代安撒教皇陛下, 向您和大虞皇帝问好。我们希望能解除我们之间的一些误会,安撒商人应该有在大虞经商的权利。”

    他特意用练了许久的汉语说这段话, 语气听起来十分热情,然而殿上众人丝毫未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仍旧一脸冷漠。

    魏王看了他片刻, 轻轻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是个冷笑。

    他顿时汗毛直立,有些不安起来。在进殿之前,得知今日大虞皇帝不会出面,一切交给皇帝的弟弟魏王主持,他还有些庆幸。

    他听说过那位皇帝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绝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物。但魏王就不同了,魏王年轻,还是个武人,行军打仗上极有天赋,对政事却接触不多。

    这次的紫烟之事,就是这位魏王弄出来的。如果魏王是个聪明人,绝不该做得如此不留余地,直接得罪安撒国。他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在真正见到魏王之前,他一直是那么想的。

    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完全错了,那位年轻的王爷站在丹阶之前,一双小鹿般圆润可爱的眼睛里却全是冰冷威压,让他莫名生出几分恐惧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猴子见到老虎,是刻进了骨子里的畏惧。即便猴子爬上树梢,老虎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了,他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发颤。

    李长明的目光如有千斤重,把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有一瞬间,他有了一种错觉,好像这位年轻的王爷不是站在丹阶之前,而是坐在那龙椅之上。

    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大虞的魏王殿下,大虞人不清楚紫烟效用,误以为是毒物。我们会向你们解释,希望你们能够尊重事实,尊重安撒。我们的商人需要公平,大虞不能这样刻意刁难。”

    公平刻意刁难

    可笑至极

    安撒国种种威逼行径,早已让李长明怒火中烧,此时又听他这样说,当即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于是李长明冷冷一笑,道“大虞礼仪不可废,今日大虞天子龙体欠安,寡人今日代为接见,照例你也得面向御座跪拜行礼,如何能这般毫无礼数。给寡人跪下说话”

    那使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赶来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压得半跪下来。身后几人也是如此被侍卫摁在地上,狼狈至极。

    使臣愤怒无比,大虞人竟然这样凶蛮

    他可是安撒贵族,只需要在神明和教皇面前下跪这些连地球是圆的都不知道的大虞人,竟然敢这样对他

    使臣挣扎不得,大怒吼叫,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这回没用那蹩脚的汉话,李长明没听懂。

    塔吉很自觉地履行自己鸿胪寺少卿的职责,道“他问殿下,这就是大虞的待客之道吗”

    李长明瞥使臣一眼,道“大虞以礼待客,不以礼待敌。贵国犯我大虞律法在先,却不服管制,甚至将水军战舰开到大虞沿海威胁,这岂是以客人自居之人能做出来的事分明无耻匪徒强盗寡人若是以礼待你,还该如何面对我大虞真正的客人天下诸国,该如何看我大虞”

    塔吉翻译那些安撒书籍的时候,是与西域译官合作的,西域译官先把安撒语翻译成西域语言,再由塔吉和其他大虞译官将西域语言翻译成汉语。因此他对安撒国的语言其实了解不多,只是得闲时候跟西域译官学了点,简单的语句还能翻译翻译,那么一大段就有些吃力了。

    其余几个近来在苦学安撒语的译官也在思索,最后还是塔吉先开口道“以礼相待是对客人的,你们不是客人,犯了大虞律法还威胁大虞,你们是匪徒强盗。对待强盗有对待强盗的法子,要是对强盗也以礼相待,各国如何看我国”

    不等那使臣回话,李长明猛地拂袖,道“去年陛下和你们教皇定下盟约,要两国世代和睦。可你们安撒商人却用毒物害我百姓,如今还以水军要挟,哪里有要守诺的样子安撒人不是信奉上帝天主么,这样背誓,难道不该被你们的上帝天主打下地狱去寡人杀了你,也是替你们的神明清理门户了来人,把这几人拖下去斩了脑袋送回给安撒教皇去”

    众臣哪里想到魏王殿下是这种行事作风,纷纷面露惊诧之色,那几个译官也被吓一跳。回过神来时塔吉已经开口对安撒使臣道“魏王殿下说,安撒背弃盟约,要把你头砍了。”

    其余译官面面相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该补充的。

    阿史德少卿短短一句话,已经达到了效果。

    李长明有些疑惑地看看塔吉,似乎在问“为什么我说了那么多,你就翻译了一句”。

    而那使臣在听完塔吉发言后便大是惊慌,大叫道“不你们不能教皇会来找我的,你们要是杀了我,教皇不会放过你们的”

    侍卫已经在准备把他拖出太极殿去,他挣扎得愈发厉害。

    步六孤辰上前一步,劝道“殿下,西洋化外之人不守律法,不晓礼仪,固然有罪,可到底是安撒使臣。两军交战之际,尚不斩来使,安撒如今是派遣使臣前来交涉,更不可轻杀啊。”

    塔吉很是怜悯地看着使臣“步六孤大人给你求情,说你不懂规矩,但好歹是个使臣,希望魏王不要杀你。要是你还不守规矩,再杀也不迟。”

    使臣听自己还有希望活下来,再恼怒也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俯身拜了一拜“拜见大虞皇帝。”

    李长明这才算是满意了,挥手让侍卫退下,道“若你是为了紫烟而来告诉你,陛下和寡人都不想听这些,安撒只有把东南战船撤了,才可以跟大虞谈。”

    译官把李长明的话转达完,那使臣又是脸色一变,道“请大虞皇帝听我们解释那不是战船,我们也没有要与大虞开战的意思,出动船只仅仅是为了接送我国商人而已。”

    塔吉很无语地道“他在睁眼说瞎话,说安撒出动的不是战船。”

    李长明冷哼一声。

    使臣道“紫烟是神赐的礼物,是与神明对话的通途,安撒国很多画家诗人都从紫烟之中启迪灵感,并不是您所说的五石散。我们种植使用紫烟已有百年,是没有任何害处的。大虞不能用这种借口驱逐安撒商人,紫烟与普通货物没有什么不同,大虞应该给安撒一个交待安撒需要公平,大虞应当放开紫烟交易。”

    译官把话用汉语说了一遍,成功让李长明怒气更甚。

    “你说不是就不是”李长明冷笑道,“那寡人说是就是给寡人听好了,在大虞就得守大虞的规矩,不守规矩就滚回去。要大虞放开紫烟交易你的教皇是在命令我告诉你,安撒国没有资格跟大虞这么说话”

    他说罢提高了声音“阿史德少卿,既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便将这几人暂押在掖庭,交由鸿胪寺训斥,等他们明白什么是规矩了,再遣回去。”

    塔吉施礼道“臣领命。”

    侍卫当即上前带走几人,可怜那使臣以为大虞小王爷还是要杀自己,挣扎得无比卖力,却是毫无作用。

    待人都被带下去了,李长明才道“安撒几次派人来,都是一套说辞,铁了心要让大虞解禁紫烟。战船屡屡进入我大虞海域,大虞都做好迎战准备了,他们又一直未有真正动作,反而是一次又一次让人来谈。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沿海那些安撒战船已经让百姓有些恐慌了。”

    吴士忠抚须笑道“安撒战船再厉害,也上不了岸。最多就是在沿海逞逞威风,即便他们登上陆地,面对大虞陆军,也没什么胜算。”

    兵部尚书道“依臣之见,安撒也不敢贸然开战,不过是想刺探虚实。我们若是露了怯,倒真会让安撒以为可以进攻逼我们就范了。”

    王昌彝道“此时最主要的还是安抚百姓,安撒不动,我们也该动了,至少要把安撒战船驱逐出东海。”

    李长明点头“也是,安撒这样肆无忌惮在东海行船,简直无法无天。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不就让安撒人以为我们好欺负了。吴彰,沿海水军你最熟悉,依你看此事谁去办最好”

    吴彰微一躬身,道“如今侦查到的安撒战船不过三十来艘,若是驱逐,沿海各州水军将领完全可以胜任。要是真的打起来,他们有与海寇对战的水战经验,也无需再另派人手。只是琉洲琉洲为孤岛,一旦开战,首当其冲。此地先前失了一位水军都督,新升任的都督又太过年轻,需要临时委任一位有经验的老将领统率全军。沧州水军都督梁博最适合。”

    梁博任沧州水军都督的年头怕是有二十多年了,的确经验丰富,吴彰就算有私心,推荐的也是一个合适人选。李长明点头“那就如你所说,让梁老爷子坐镇琉洲备战。”

    李长明又点了几个人留下商议具体安排,其余人无事散去。

    塔吉从前是个将领,可惜现在只是鸿胪寺的官员,对大虞水军情况也不了解,便不在李长明点的人之列。跟着上司一起出殿门,就听礼部尚书笑道“魏王如此强硬,倒是让安撒不敢妄动了。”

    语气中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味道。

    塔吉也是笑道“殿下这行事作风,当真与他那模样一点都不像。”

    礼部尚书道“到底是先帝铁血,龙生龙凤生凤啊换十几年前陛下刚登基不久那会儿,不得窝囊死”

    李熹刚登基那几年,权都不在手上,宗室又被肆意打压,外戚忙着内斗,北边西边的地都割了不少出去。遇外战,能不打就不打,别人派使者过来,还得低声下气跟人家求和。哪里像今日这般,魏王几句话就把这些胡搅蛮缠的人吓破了胆。

    这几次安撒使臣来,李熹还会给点面子,换了李熹不在,李长明自己做主的时候,那就是爹打儿子,根本不用讲道理。

    众朝臣也顾不得什么大国风度了,只想说一句痛快

    “塔吉,殿下把安撒人交给鸿胪寺训斥,你可得好好办啊。”礼部尚书小声对塔吉道,“得让他们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在大虞没他们嚣张的份。”

    塔吉笑着点点头,心想李长明怕是已经让他们不敢嚣张了。

    李长明跟留下的几个大臣议完事,还去紫极宫陪了李熹一会儿。皇帝陛下听完他的安排没有多说什么,不情不愿地把药喝了,道“让我靠一会儿。”

    李长明移身到榻上,将皇帝搂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

    而后李长明就被压在自己怀里的重量惊得有些发愣,哥哥轻得让他有些害怕。

    他微微收拢双臂,拥住那具病体,骨架硌得他有些疼。

    “哥”李长明叹口气,“你太瘦了。”

    李熹垂眸道“吃不下。”

    “都有我呢,你不要想别的了。”李长明双手收紧了些,“你喜欢什么,做什么能开心,就去做。其他事都有我呢”

    “焘儿”李熹低低道,“我想去御林苑,看他教你骑射”

    “嗯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李长明有些哽咽,御林苑可以去,可他去哪里找那个“他”呢。

    “焘儿那天晚上,他仗着自己功夫好,偷偷跑进宫,说要偷我出去。那时候我很想丢掉头上的天子冠冕,跟他跑出城,再也不回来他把我偷出去,又要把我还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很混蛋”

    “哥”

    “焘儿我想去见他”

    李长明紧紧抱着他,下巴轻轻抵在他肩上,于他耳畔低声道“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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