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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牌推土机(玄鳞说:“一千零一种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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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真的眼睛果然很快好了, 医院里来了专家亲自拆掉绷带,嘱咐这几天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好好保养眼睛, 又开了一些药,这才被管家千恩万谢的送了出去。

    叶真没拆绷带的时候就是个猴子下山,拆了绷带立马变身老虎,威风赫赫的冲进黑泽书房, 叉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胡汉三又回来啦――”

    黑泽正跪坐在书案前练字, 手一抖滴了一大团墨, 抄了一早上的金刚经就全毁了。

    他叹了口气刚要伸手把叶真拉过来, 谁知道这活宝连蹦带跳,高高兴兴往院子里去了。管家急吼吼的跟在身后嚎,却完全拦不住, 只一中午过去,院子池塘里的金鱼就全被叶真小同学弄得绝了迹。

    按叶真的脾气,眼睛重获光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偌大院子折腾个遍,谁知道这几天暴雨不断, 这兔崽子没得出去, 只能扫兴的呆在房间里折腾黑泽。

    黑泽掌权多年以来养成的脾气被叶真小同学暴力磨光,硬生生从一强s改造成了抖。从某个角度上来说, 其实叶真也算是报仇了――虽然黑泽串串真是无辜的。

    他天天跑到黑泽的书房和办公室去赖着, 打滚撒泼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 还用武力强逼唯一会说点中文的管家站在椅子上唱征服。

    黑泽的所有文件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有的用来垫点心渣,有的被画了各种涂鸦, 还有的被他叠成纸飞机,美其名曰送给黑泽当礼物。有一天公司要用一份重要合同文件, 黑泽遍寻不着,转头发现叶真在旁若无人的剪脚趾甲,那本合同被他垫在脚底下。

    对此有人深感担忧,毕竟家族涉及黑白两道,牵扯到不少机密,书房里很多文件是绝对不能曝光的。然而黑泽却说叶真还小,又不通日语,并不把他当成一回事。

    管家非常担心,有好几次他都看见叶真歪着眼睛偷看黑泽书案上的东西了,公司里来人汇报事情的时候,他就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着,也不知道能听懂多少。黑泽家跟山地家联系是相当紧密的,而这小崽子跟山地家有仇,该不会是想从这探听点情报吧

    他趁没人时候偷偷跟黑泽川商量,谁知黑泽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觉得当初他是因为什么才愿意住下来的呢”

    “”

    “他被龙九处长认做养子,又在国安局里过了号,哪怕在日本伤得再重,也能打个电话回去叫人来接。玄鳞身份何其敏感他们怎么能放任玄鳞和龙纪威的养子流落海外只要叶真愿意,他早就已经回到中国去了。”

    管家迟疑道“我只听说山地家族二少爷在中国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叫叶真的人”

    “山地仁这人太精明,一见势头不对,连老太太的仇都不报了,直接带着人马撤回日本。叶真在中国抓不着人,只能来日本寻仇;但是东京不是他的地头,山地家族又背景深厚,报仇的事情只能一步一步来”

    黑泽顿了顿,漠然道“这第一步,就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好的探听消息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叶真是个聪明孩子。”

    管家着急道“那您还让他这样下去吗”

    “我不在乎山地家族。”黑泽想了一下,说“就算原先脱不开手,在知道山地仁绑架偷渡中国国安局高官之后,我也不敢沾惹他们家的事了。”

    山地仁干的事情骇人听闻,一旦失手,必定遭殃,这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人不怕被利用,就怕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如果我跟山地家族没有这样那样的联系,你觉得叶真现在还会住在这里吗”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黑泽的心思昭然若揭,管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叶真于是更加嚣张,由三天逼管家唱一次征服发展到一天逼管家唱三次征服,整天在院子里追猫撵狗,听说黑泽有个保镖曾经在山地家做过,就特地把人家叫来打听山地家族的情况,那险恶用心简直都不屑掩饰了。

    那天黑泽从公司回家,一脑门杂事,不愿意再劳心费神,就随便找了本书出来消遣。叶真抱着他空空的零食袋子过来求投喂,看黑泽在看书,就好奇的凑过来一起看。

    黑泽是个不论何时何地都端好了架势的人,站如古松,坐如铜钟,腰背挺得笔直,神色沉着稳重,从不轻易开口言笑。叶真则完全不在乎那一套,歪歪斜斜的趴在书案上看了一会儿,一边嗑瓜子一边用力把黑泽往地上挤,说“哟串串你中文学得不错么,这么厚的中文书都能看”

    黑泽把那本对外战争史翻过一页,淡淡道“我当初想着去中国找父亲,又怕他不认我,很下了一番苦功学中文。谁知道有能力去中国的那一天,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后来觉得学中文没什么用,搁置了一阵子,直到后来开始学扎针认穴,才又捡了起来。”

    叶真漫不经心的嗑瓜子,问“你恨你爸爸吗”

    “子不言父过,也就这样吧。”

    “你妈妈让你去找他,一定因为她很爱他。不过我还是不懂,既然她喜欢你爸爸,为什么还嫁进黑泽家来呢如果努力争取一下的话,说不定你现在就是个中国人了啊。”

    黑泽想说那时候的政治压力是你不懂的,这世界上有很多事,原本就无可奈何。

    但是看到少年毫无阴霾的明亮的眼睛,又有很多话完全说不出口,只能无声的笑了一下。

    这时叶真突然“哎”的一声,沾满口水的手指按到书页上“等等――这人我认识”

    那是一页甲午战争时期的抗日将领名录,叶真指着一幅小小的黑白照,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惊道“这是我师兄”黑泽“”

    “对对,不会错,这照片有点失真,他真人比这好看哦尼玛他竟然这么年轻就死了”

    叶真气得要命,用力拍书道“他那么厉害学问又好虽然经常殴打教育我,但是我很喜欢他的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了呢,狗日的日本人”

    黑泽“”

    黑泽仔细把名将简介看了一遍,疑道“这上边说你师兄明明是病死的叶真,你好好看看,你师兄是甲午战争时期率军重伤日本旗舰,战争结束后升任军职然后病死在任上的好吗”

    叶真低头一看,更愤怒了“我就说呢这照片一定是日本人拍的太丑化人了,小爷的师兄明明那么好看――”

    黑泽“”

    也许是雨季到了,这几天的雨越下越大,竟然没有停的时候。

    那天黑泽在公司里开会,刚开到一半就接到十万火急的私人电话――保镖说有歹徒擅闯黑泽家大门,一帮警卫不是对手,现在已经突破防锁线直接往内宅去了。

    黑泽连满桌子的董事会成员都不顾了,直接一摔电话,厉声道“司机”

    他其实不怕有人擅闯家门,只是在听到内宅两字的瞬间,他想起了内宅里住着的人――叶真。

    难道是冲着叶真去的

    难道这是针对他的又一次刺杀

    黑泽狂奔下楼的时候手都微微发抖,如果不是深知司机技术比他纯熟,他恨不得踹开别人亲自飙车回家。

    从公司到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窒息,黑泽不断拨打卧室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他忍无可忍的把手机狠狠摔到防弹玻璃窗上,砰的一声巨响,黑泽突然反应过来了。

    他急匆匆抓起大难不死的手机,拨了叶真的手机号。

    叶真从来不用手机,他不习惯那个。但是小孩喜欢装逼,就算不用也带在身边,黑泽已经把他的手机号完完整整记在心里了。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突然按断了。黑泽又拨一次,叶真的声音传来“喂”

    “是我黑泽你安全吗家里是不是有人闯进去”

    “哦,串串刚才我找不到接通键,按了挂断好吧,你家佣人都跑到前院去了,据说要去抓小偷,我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是管家非要叫我帮他削土豆皮”

    黑泽松了口气,问“你在哪里”

    “厨房。管家在洗白菜。”

    厨房在内宅最深的角落,就算有人真闯进去,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厨房。黑泽决定回去就给管家放带薪大假。

    叶真无聊道“外边吵吵嚷嚷的,管家非不让我出去,说要给我做糯米甜汤。你要喝吗给你留一碗要吗”

    “好。汤做好之前你千万别离开厨房。”

    “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黑泽命令“让管家接电话。”

    叶真怒道“串串你真是越来越木讷了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为什么汤做好前不能出厨房我好不容易才削完一大筐土豆皮我现在就要出去――喂,管家,有一头串串想要跟你说话,你啊”

    手机那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碰撞,混合着管家的惊呼,混乱的惨叫,黑泽的心瞬间一沉

    “哟”叶真短促的叫了一声。

    “叶真叶真说话叶真喂,怎么回事”

    黑泽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那边电话断了。

    黑泽第二次把手机重重砸到玻璃上,司机抖了一下,更用力的踩住油门。

    车窗外暴雨越来越大,天地被巨大的水帘连接在一起,目光所及之处模糊不清,除了灰白的雨水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汽车仿佛大海里的快艇,在阴霾的天空下斩破水浪,飞快的冲向前方。

    黑泽家大门百米之内,大雨简直狂暴得让人惊骇。豆大雨滴仿佛子弹一样打在身上,挡风玻璃被雨打得砰砰作响,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司机打了强光,还是不敢往里开,只摸索着前进了几十米就不得不停下车“先生,没法再往前开了什么都看不见,会撞到人的”

    黑泽猛的打开车门,一头冲进了雨里。

    司机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冲出汽车追上去。风大得能把人刮起来,雨滴砸在脸上,让人完全睁不开眼。跌跌撞撞往前跑了几分钟,只见黑泽家半毁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两个保镖护着受伤的花匠,被雨淋得落汤鸡一般。

    黑泽的样子不比他们好多少,整个人如同在瀑布下冲过一样完全湿透了,声音尖厉得几乎变了调“――山地仁呢有多少人冲进去了叫警察了没有”

    保镖哆哆嗦嗦的道“不、不是山地少爷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冲出来的时候大门已经倒了”

    司机难以置信道“没有人看见歹徒长什么样”

    “我们都没见到也、也许里边的人看见了”

    话音未落,内宅突然传来惊天动地轰隆一声,那声音在巨大的雨声里非常清晰,刹那间连脚下的大地都仿佛震了一下。

    他们都以为是爆炸,当即脸色就变了,谁知道回头一看,却没有半点火光。

    黑泽一咬牙,把因为湿透而格外重的西装外套往地上一扔,衬衣袖子随便一摞,拔脚就往院子里跑。一路上只见花园篱笆被压倒大半,到处都是枯枝断叶,大厅墙壁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撞出足有卡车头那么大的一个洞;通向内宅厨房的小道本来种满了白桦树,眼下被撞倒了好几棵,把道路完完全全的堵起来了。

    黑泽绕了点路,深一脚浅一脚跑过暴涨的池塘,只见前边厨房被砸毁了大半,顿时心里一紧“叶真”

    他站住脚步,茫然环顾“――叶真”

    远处有保镖听见声音,一边大叫一边急匆匆跑来。

    “叶真你在哪”黑泽几乎要发狂了“叶真出来”

    他粗重的喘息着跪倒在地,冰凉的雨泼头盖脸浇下来,他却完全感不到冷,只觉得血管一跳一跳冲击着太阳穴。

    叶真没有了。

    是谁带走了他想干什么会不会伤害他

    “串串串串”

    黑泽猛的抬起头,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紧接着少年的声音清晰起来

    “串串你能稍微机灵一点吗串串在这里哎哟,糯米甜汤全洒了,爸爸你下次能不能小心点啊”

    黑泽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只见厨房半塌的房顶之下,叶真站在满目疮痍的门板后,一边拎着空空如也的大汤锅,一边欢快的对他挥手。

    管家昏头涨脑坐在他身后,被泼了一身糯米甜汤,看上去狼狈不堪。

    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废墟里,居高临下,面目冷峻,虽然额头有微许血迹顺着鼻子缓缓流下,却完全无损于他逼人的威势。

    仿佛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有股无形的压迫向周围散发开来,逼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黑泽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就算千躲万躲也没用,终于还是被找上门了。

    “玄鳞先生”黑泽缓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静镇定“――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玄鳞冷冷道“我很好,有问题的是你。敢拘禁我儿子是吧你想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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