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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聚餐的地方,林真没心情跟队友笑闹,兴味索然地吃了点东西,自己一个人先上了基地大巴等大家出来。
大巴顶上开了一列昏黄的车灯,林真用队服外套蒙着脸,在座位上补觉,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点开看。
z队友余醒回基地了吗我不在没出什么事吧
林真撇了撇嘴。
我认真的能出什么事。
我认真的还没回,他们还在吃饭。
z队友余醒那你呢
林真无聊拍了张照片发给余醒,大巴里昏黄的光影,手有点抖,照片拍出来很晃,一道朦胧的光带。
我认真的睡觉。
余醒直接发了个定位过来。
z队友余醒来我这,有你喜欢的艇仔粥。
林真虽然情绪低落,但嘴巴却不软,
我认真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我不喜欢。
z队友余醒行了,喜欢什么就是不肯说。要我来接你吗
我认真的不用。
林真本来不想去的,但心情实在不好,就是很想见见余醒。
他穿好队服外套,给经理发了条短信,打了个车顺着余醒的定位找过去。
是家不大的餐馆,街边随处可见的那一类。林真推开门进去,看见余醒坐在角落里,衣袖挽起来。因为是在室内,他的厚羽绒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藏蓝色毛衣,深色衬着脸颊,在小店铺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愈发显得皮肤雪白。隔得如此遥远,林真都能看清楚他眼睑上细细的小痣,某种精细的美。
他对面坐着两个穿forard队服的选手,脸一偏过来,林真认出来是一个是江问天,另一个是forard的打野封寻,id是seeku,是个beta。
角落里几个人都转头来看他,林真站在门口愣了下,脸忽然红了。
江问天笑着朝他招手。
他一言不发走过去,单独找了个位置坐下。
手边立即被推了一锅刚呈上来的艇仔粥。鱼片鲜甜,瘦肉甘美,热气腾腾。林真偏头望了余醒一眼,他收回手指,微笑着没说话。
江问天咳嗽了一声“咳。”
封寻跟着咳嗽了一声“咳咳。”
率先笑着自我介绍了一番。
林真闷闷地答应了。电竞圈就这么大,其实大家都认识,只是之前不熟悉而已。随便说上两句话之后,林真就低着头闷头喝粥。
江问天转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余醒说话“那你们今天比赛结束,年前就没有比赛了放假了吗”
余醒慢条斯理拨着手指,淡声道“快了。”
“过年准备怎么过去你父母那边吗,还是留在这边”
“看情况。”
余醒垂着眼睛,偏头瞥了林真一眼。
林真的发旋在头顶转出一个漂亮的圆,往下就是一段又白又直的后颈。他头发很多,却并不粗硬,反而细细茸茸的,像某种长毛的猫咪。他整个人也确实很像家里养的猫咪。
余醒有只小猫,叫仙贝,很漂亮的蓝色眼睛布偶小公主,就是脾气有点大,十分娇气,平时就蹲在家里最高的地方或者藏在窗帘深处默默观察人,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其实很想亲人的,但又特别骄傲矜持,不肯主动跟人亲近。
和林真简直一模一样。
林真似乎察觉到了余醒不轻不重的视线,别扭地动了动肩膀,但没肯抬头。
江问天转头问“rea放假回家吗”
林真懵了下,从热气腾腾的粥碗中抬起头来,哑声说“不知道。”
“这也能不知道”
林真抿了下嘴唇,努力把自己的脆弱苍白收敛起来,换了一副平常的生硬语气“不关你事。”
江问天讪讪回头,忽然瞪了余醒一眼。
余醒“”
林真喝完粥,就安静坐在一旁听他们聊天。两个中单无非聊起游戏的版本改变,聊起某个英雄的对线技巧,聊起近期的比赛对局,间或夹杂着一丁点私人话题。
封寻也不怎么插话,忽然倾身过来叫林真“rea,来加一下微信”
林真默默掏出手机,扫了个二维码,随后跟封寻随口聊两句。聊着聊着,封寻忽然怔住了,吃惊地叫起来“rea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林真伸手一摸,没摸出什么东西来。可是肉眼可见的,手背上全是红疹。
但他完全没有任何应激期的感觉,没有以往那种高烧带着晕眩的喝醉感,只是有点呼吸困难。
他懵懵地抬眼“怎、怎么了”
余醒倾身过来,捏着他的下巴抬起脸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沉声说“可能是过敏。是不是刚刚喝的粥有什么过敏原”
“什么”林真自己不太清楚自己对什么过敏,也没测过。
脸颊瘙痒,他抬手就想抓,余醒一只手把他整个手掌包裹在里面,拉他起来“去医院看看。”
他转头朝江问天与封寻点头“我带林真去医院,先走了。”
林真被余醒拉起来,在路边随便打了个车往最近的医院走。坐在车后座,余醒蹙着眉头,问“你仔细想一下,你是不是对海鲜过敏”
林真声音沙哑“之前喝粥没事的呀。”
半晌,余醒轻轻握住林真的手腕,按了一下他的脉搏,低声问“疼吗”
“不疼。”林真睁着眼睛,撇了下嘴,忽然说,“没有应激症疼。”
余醒沉默了下,慢慢说“医生跟我说,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临时标记,应激症就基本不会再犯。”
林真倏然扭头看他,深吸气,咬着牙齿“不想。我不想。”
“为什么”
林真偏头看向窗外,不肯看余醒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出声“反正,我不要这种标记。”
就是不要这种因为生理反应带来的屈辱标记。
难道,标记不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么
余醒默了下,叹口气“你”
林真侧头不语,静静倚靠着车窗。脸颊的疼痒已经过去了,他垂着眼睛盯着自己起了一大片红疹的手背。狭窄的出租车车厢里淡淡的薄荷酒气味清凉温柔,林真在这样的安抚之下舒缓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却更委屈了。
这种委屈究竟来源于哪里
好像来自身体的疼痛。
又来自于某种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孤独。
来自爸爸换上的四根牙刷头像。
来自余醒轻描淡写的“临时标记”。
来自一直以来不被喜欢不被期待不受欢迎的自己。
林真怔怔盯着自己的手背皮肤,忽然一滴不期然而落的眼泪滴在了手背上。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积蓄已久的眼泪已经争先恐后从眼眶里落下。他哭的时候是安静的,大睁着眼睛,没有声音,只有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汇集到下巴一起大滴大滴地落下。
只有泪滴的声音,整个人却寂静无声。
余醒本来靠着另一侧车窗,垂着眼皮在想心事,不经意朝林真看了一眼,忽然整个人心神一震,连忙揽过林真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被问起的时候,林真尚且能够安静不出声。被余醒用手指轻柔地擦了擦眼泪,林真仍睁着眼睛,眼泪却流得更汹涌了。
余醒不期然心里一疼,压低了声音,有些慌乱“好了,没事了,是我哪里不对怎么就哭了是、是我说错了什么”
林真用手臂胡乱擦了下眼泪,声音是哽咽的“没事我没事。不关你的事。”
“你怎么了,林真,你告诉我好不好”
林真把头撇到一边咬着嘴唇很久不说话,久到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医院外面,林真张了张嘴,却没下定决心把话说出口。
下车两个人匆匆忙忙去皮肤科检查,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林真是过敏了,他过敏的东西比较奇怪,只对某种特殊的鱼类过敏。艇仔粥里放的鱼片一般是青鱼或者黑鱼,但是今天吃的这一家放的是鲈鱼,林真就是唯独对鲈鱼过敏。不过幸好不严重,在药房领了点简单的皮肤药回去擦一下就行。
全程是余醒帮他挂号取药,取完药出来已经是点多了,再坐车回基地。
回基地的路上,林真因为哭得有些脱力,靠着车窗睡着了。余醒用手掌挡着他的脑袋,免得撞到车上,后来干脆把他拨到了自己肩膀上。
林真睡着,余醒低头看了眼手机,给姜程发微信问林真今天究竟怎么了,得来姜程懵逼的反问啊小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看来不是队伍里的事。
那能是什么事余醒偏头去研究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下巴从他的发顶擦过,嗅到了清浅纯洁的橙花香味。为什么哭呢,为什么这么伤心呢,林真。
这么哭,看着也让我难过。
车停在基地小区外围,基地别墅在小区最里面,离停车点大概有七八百米距离。前几天下了雪,融化后地上有许多积水,映着明明灭灭的路灯光芒,有些梦幻般的倒影感。
林真半梦半醒睁开眼睛,正想挣扎着从车上出去,忽然旁边车门被人拉开。余醒已经下车绕了过来,见林真仍然坐在里面眼睛半闭着,忽然一把把人从座位上抱了出来。
林真没力气动弹,也不挣扎,呼吸声落在余醒耳畔,有些疲惫“放我下来啊。”
余醒把林真放下,细致地拍了拍他衣袖上沾的灰,背对着他蹲下了“上来,背你回去。”
林真迟疑了下,吸了口气,疲倦得不想拒绝,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在余醒背上趴下,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余醒两只手抓住他的脚踝,轻轻一掂,站了起来。
林真安静地趴在他肩膀上,呼吸落在脸颊侧边,带着梦一般清纯甜美的气息。
背上的oga很轻,像片羽毛。余醒把人背着,却好像感觉到某种重量安安稳稳在心里落下。他开口的时候,自己都没发现声音有多温柔“林真,今天到底为什么哭了”
林真沉默着,呼吸绵长。就在余醒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死活不肯开口解释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了,闷闷的“你过年回家吗”
余醒怔了下,话题太跳跃,他迟疑地回答“回吧”
“我不回去了。我没有家,家里也没有人喜欢我。”林真说话的声音十分沉静。
说出口好多了。
林真顿了下,在这种脆弱的静夜里,倾诉的战胜了别扭与傲娇。他慢慢说“小时候,就没有人喜欢我,都喜欢我弟弟。然后我很笨,成绩不好,我出来打职业了,他们也不在乎我。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我也是小孩”
说着说着,眼眶里眼泪又蓄上了“我不知道。也许我就是天生不讨人喜欢,不过我也不需要别人喜欢我。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我不稀罕。”
穿过一树一树的深碧树影,走过影子拉长又缩短的一道一道路灯,静夜中呼吸声清晰可闻。林真沉默了下,眼泪破眶而出,滴在余醒肩膀上“但还是有点疼。我有点难过。”
“余醒。我就有一点点难过。”他伸出手指在余醒眼前比了一个一点点,吸着气说,“今天过后就好了。”
余醒稳稳地背着他往前走,安静地听着,沉默半晌,忽然说“谁说没有人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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