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 其他小说 > 绿茶女配和修无情道的反派男二 > 124、彩云易散(五)

124、彩云易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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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打在檐瓦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三更梆子刚敲过,沈秋月就被梳头娘子唤醒,沐浴,更衣,焚香,梳发,开脸,上妆。

    她坐在铜镜前,怔怔地瞧着梳头娘子为她描眉画目,敷粉点朱,亲眼见镜中那张苍白面孔在胭脂水粉的装扮下变得明丽动人,莹莹生辉,心中一时欢喜,一时忧伤。

    妆毕,梳头娘子捧来八宝攒珠冠为她戴上,笑道“小娘子生得真美,老身为那么多新娘子梳头送嫁,可从未见过一人,能比得过小娘子的美貌。新郎倌真是有福咯。”

    沈秋月勾唇笑了笑,眸光瞥过铜镜,忽然间定住了。

    镜中少女,笑容殊无喜意,甚为勉强。

    怎么会如此

    沈秋月心中空荡荡,充斥着迷茫和惊惶,耳边忽然响起娘亲那日的话倘若你嫁给一个如同沈绝那样的人,娘的今日,便是你的来日

    “不”

    沈秋月双手藏于袖底,紧紧交握,身子难以自抑地颤抖“不,不会的,冯郎绝不会如此待我”

    梳头娘子未听清新娘子的喃喃低语,只见新娘子忽然脸色大变,像是被什么魇住,不免吓了一跳。

    “小娘子,小娘子,你怎么了莫要吓坏老身。”

    几个梳头娘子围着沈秋月,其中一人按住少女双肩,轻轻摇晃。

    沈秋月神智混乱,头疼欲裂。

    忽有一道清音,如惊雷炸响,穿云破月,震得众人俱是一怔。

    “定心正神,心魔退散”

    这道声音像锥子一样钻入颅内,沈秋月只觉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嗡然一响,应声而断。她恍然回神,回视镜中。

    镜中少女花容惨淡,连胭脂都掩盖不住。

    “拜见宗主。”

    廊下侍卫哗啦啦跪倒一地,沈绝广袖飘飘,踏着熹微晨光走来,开门而入,含笑走到梳妆台前,打量女儿片刻,欣慰地说道“吾女初长成,月儿,你是大人了。”

    沈秋月眸中含泪,盯着父亲慈爱的面孔,心绪复杂,万般言语浮上心头,有眷念,有伤心,有不舍,有恐惧,最后只化为深深一拜。

    “女儿今日,拜别父亲。”

    从此以后,她便是冯家妇,江氏女,与沈绝再无瓜葛。

    沈绝老奸巨猾,焉能瞧不出女儿这一拜中暗含的“割袍断义”之意。

    他心底冷冷一哂,同时又有些微恼他聪明一世,怎会生出如此蠢笨的女儿

    她以为远嫁章台,便能彻底断绝与他的关系天真

    且不说骨血相连,无论如何都无法抹灭。再者言之,江婉还在他手里,月儿可以不要他这个爹,难道连娘也要抛弃吗

    他的好月儿,虽单纯蠢笨,却如她娘一般心地善良,重情重义,怎舍得抛下一切

    沈绝伸手,欲将女儿扶起,沈秋月却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这一扶。

    “我想见阿娘一面,再上喜轿。”

    沈绝叹道“你阿娘当初以死相迫,反对这桩婚事,你却违逆她的心意,硬要与冯家小郎成婚,你娘气得卧病在床,只怕今生今世,都不肯再见你了啊。”

    沈绝这话,听着像是惋叹,实则是想离间母女二人感情,着实用心险毒。

    沈秋月心如刀割,摇摇欲坠。

    半晌,她再度拜下,咬牙垂泪道“求爹爹开恩,让我再见阿娘一面。”

    只要离了天元道宗这污糟之地,她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冯郎帮她,回来带阿娘离开。

    沈绝冷眼打量女儿单薄的脊背,终究心软,挥了挥手,招来四个亲传弟子。

    “护送小姐上主峰,拜别夫人。”

    “是”

    沈秋月提起逶迤于地的大红喜服,迈步跨出屋门,抬头,但见天地晦暗,细雨蒙蒙。

    护送的弟子驾来一辆舆车停于廊下,恭请她上车。

    沈秋月但觉天地茫茫,前途缥缈。

    她按下心酸,抬步上车,一顿颠簸过后,护送她的弟子道“修罗洞到了,请小姐下车。”

    沈秋月掀帘而出,便有弟子撑开灵力护罩,为她挡去风雨。

    两个弟子随侍其后,既是保护,也是监视。另一个弟子阔步上前,当先而行,手持信令,撤去修罗洞外的封印阵法。

    沈秋月见洞门大开,正欲动步,四个弟子便亦步亦趋地跟上。

    沈秋月猝然收足,转头厉声道“怎么你们连我这个宗主之女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是阶下之囚,每走一步,你们都要跟着,是吗”

    几个弟子连声说不敢。

    沈秋月召出飞剑,剑锋横指,冷声道“如果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小姐,就给我留在外头,别打扰我和阿娘话别”

    “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叫你们血溅三尺”

    四个弟子好生为难,犹犹豫豫,但见沈秋月态度决绝,知她所言非虚,也不敢强迫。

    犹豫半晌,到底畏惧沈秋月,道“吾等领命,便在洞外相候。还请大小姐珍惜光阴,长话短说。”

    沈秋月怆然收剑,跌跌撞撞地奔入洞中。

    “娘阿娘”

    江婉原来仍是住在秋蝉小筑,沈绝不知出于什么缘由,给她留了宗主夫人最后一丝尊严和体面。

    但那日江婉闹上主峰,撕破夫妻之间最后一层温情面纱,以剑为誓,与他恩断义绝,其后又态度激烈,屡屡阻挠冯沈两氏联姻。

    沈绝恨极,终于不再惺惺作态,伪装深情,将江婉驱逐至关押犯人的修罗洞中。

    修罗洞中灵气断绝,阴冷潮湿,洞内仅有一张石桌,两只石凳,还有一张冷硬的石榻。

    沈绝当真狠心,竟连一床被褥都未给。

    沈秋月入洞后,撞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副凄冷破败的场景。

    一灯如豆,照亮方寸石室。

    江婉盘腿坐在石榻上,闭目打坐,身形益发消瘦,几乎撑不起宽大的衣袍。

    沈秋月哭着喊了一声“阿娘”,奔至榻前跪下,泪流满面。

    “阿娘,女儿今日便要出嫁了。阿娘,您别对女儿这么绝情,您睁眼瞧瞧女儿,和女儿说句话吧。”

    在沈秋月痛哭流涕之时,一条白色小蛇从她头顶珠冠爬出,滑落于地,悄无声息地藏入黑暗中。

    “女儿嫁到冯家后,一定会早日说服冯郎,接娘脱离苦海,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地,阿娘,您相信女儿”

    江婉终于睁开双眼,静静地瞧着沈秋月,眸光悲悯。

    之前无邪真君已数度潜入修罗洞,向江婉传达薛宁、平秀的营救计划,要江婉做戏配合。

    沈绝狡诈多疑,要叫他彻底放心,必须令他相信江婉已心如死灰,放弃逃走的希望,并且被女儿伤透了心,决意与女儿恩断义绝,复不相见。

    可见女儿哭得如此悲伤,江婉到底是不忍心,没能将绝情伪装到底。

    她抬手替女儿扶正珠冠,哽声道“嫁了人,你便是大姑娘了。从此是好是坏,只能由你自己一力承担。”

    “你自己选了这条路,来日就莫要后悔。”

    沈秋月愣住了,抽噎着问“阿娘,您当真不要秋月了吗”

    江婉闭上眼,摆了摆手,忍住含泪,冷漠道“你走吧,莫误了时辰。”

    “踏出这道门,你从此就不再是我的女儿。”

    沈秋月彻体冰寒,跪到双腿麻痹,才似大梦惊醒,踉踉跄跄起身,朝江婉深深一拜。

    “阿娘,我走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等我。

    江婉眼皮子都没动过一下,仿佛只当她不存在。

    沈秋月心灰意冷,失魂落魄地走出修罗洞,连自己是如何坐上冯家的迎亲花轿,都记不得。

    另一厢,沈秋月前脚刚走,修罗洞洞门一封,小白蛇就从石桌底下爬出来,摇身一变,幻为白衣白发的道君。

    江婉睁眼,起身施礼“晚辈拜见真君。”

    无邪真君道“不必多礼。我家主人传回消息,告知沈绝薛宁有意趁他送女儿出嫁,潜回天元道宗搭救于你。”

    “沈绝知晓后,必中途折返,寻隙见您,以您为筹码,静待薛宁入彀。”

    江婉急道“宁儿当真要回来万万不可”

    “非也,此乃吾主之计。”

    无邪真君手掌一翻,手中忽然出现一簇金红色的火苗。

    “这是黑天犬一族的本命灵火,火毒甚烈。若沈绝果真来见你,你便趁机将此毒火打入他身体。之前沈绝身上便已埋下火毒,再加上这道本命灵火,两毒攻心,他必然功体大损,再顾不及你和沈秋月。”

    江婉接过毒火,小心收好。

    “我会见机行事。”江婉欲言又止,“宁儿他他还好吗”

    无邪真君皱眉,良久才道“我之前在安平镇曾与他交过一次手,他的修为增进可谓神速,但”

    “什么”江婉心间一紧,追问道。

    “我观他入魔已深,长此以往,只怕再难回头,唯有被心魔吞噬殆尽而已。”

    江婉倒退一步,跌坐于石榻,颤声问“他不是已经回了血月教,难道连黑天犬也对此束手无策他是黑天犬亲子,虎毒不食子,黑天犬忍心见他枉送性命”

    无邪真君喟然而叹“江婉,你既见过沈绝这等虎狼,便该知世人百态,不可同一而语。”

    江婉想起沈绝骂她天真,不禁自嘲地想我确实是天真,可悲可笑,眼盲心盲。

    沈秋月出嫁,冯家不远万里来迎。宗主沈绝疼爱女儿,也一路相随,一直将女儿送到十里界河前。

    这日,迎亲队伍和沈绝卫队一齐抵达界河,突遇暴雨,洪流爆发,路途受阻,众人只能在界河旁驻扎,等候雨停。

    暮色四合,暴雨却一直未停,反而越下越大。

    沈秋月坐在敞阔的婚车中,听外头雨打阑干,愈发想见冯无咎。

    她和心上人相隔咫尺,却因为“新娘子婚前不得与新郎相见”的规矩,一直未能与冯无咎见面,二人这一路上,只隔着帷幕,寥寥说过几句话。

    沈秋月正感凄清寂寞之时,忽有一只灵鸽撞入帘中,落在她手臂上。

    灵鸽脚上绑着一枚蜡丸,沈秋月伸手摘下,捏碎后里头掉出一张纸条,上书吾思甚切,但请夫人垂怜,与吾稍解相思之苦。东去五里,孤峰兀立,相思树下,不见不散。

    赫然便是冯无咎的笔迹

    沈秋月思量片刻,将纸条贴身收好,小心翼翼地脱下嫁衣,换上夜行服,趁众人忙于安营扎寨,悄悄溜出营地,一路向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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