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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铺子的生意,绮玉心中已有计较,调查过勾栏客人的组成后,便更肯定了。
京城大户人家家里都养着戏班子,甚少会去勾栏,即便去也有专门的雅间,自带茶水点心,不是她的目标客户。
那勾栏光是进门就要十文钱的茶水费,进去后也免不了再打赏,贾府普通下人月钱才五百文,去了吃穿用度也不剩多少,即便去勾栏听戏也不常去,更舍不得买茶点。
倒是如晴雯,袭人等一般的一等丫鬟,田庄上和铺子里的管事掌柜,府里管家及有些活计的支脉族人是常客。
从衣裳面料也能看出,寻常人家拿不到,大户人家却是不会穿,只赏给身边得脸的人。这些人常有出手阔绰的,也不像小姐公子那般眼光挑剔,是再好不过的客人。
通过藤曼,绮玉也观察过京城贫民百姓,知晓市井中有一样制作便宜,又极受欢迎的吃食,唤拆白花,也就是前世的爆米花。
一石苞米约合一百二十斤,市价六百多文,若是将其制成拆白花,一两能卖一文钱,一百二十斤便是近两千钱,是苞米价格的三倍多。注1
绮玉计划把茶点铺子改造一番,只卖拆白花,不过不是市井街区那里的普通拆白花。
前世她培育出几种玉米,有的适合蒸食,有的适合烤制,有的适合做爆米花。直接将玉米粒放入炒锅,在火上翻炒,不需任何添加剂,便能炒出比电影院更胜一筹的爆米花。
如果说可可豆是奢侈品,水蜜桃杯是轻奢食物,爆米花就是大众零食,前世整个基地的零食原材料都是她供应的。
铺子掌柜早先收到扬州林府来信,说二位姑娘会接手铺子生意,让他一切事宜遵照姑娘的吩咐,不得有误,他便有了些想法。
从前账目要呈给林管家,管家素来忠心,他不敢隐瞒,只能寻些小疏漏。林大人去往扬州后,他的日子着实滋润不少,他一月的月钱不过五两银子,铺子一年进益超过千两,随便漏一点就抵得上他的月钱。
他如今虽是林家掌柜,却是贾家出生,是跟随贾敏一同陪嫁到林家的,和贾家其他铺子的掌柜也都熟识。这些年眼睁睁看着贾家掌柜享富贵日子,铺子一年进益是自家五成不到,出手却比自己阔绰许多,不像是下人,反而像主子。
闺中女子哪通商贾之事,其中大有文章可做,他的好日子也快来了,思及如此,掌柜愈发盼着姑娘们差人过来问询。
可一连等了数日,都未有人过来,正当他想着姑娘们许是已经忘记,两位姑娘却直接上门了。
闺阁女子是不便出门的,两位姑娘上门是亦作男装打扮,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全凭眼力见,见两个有七分相似的小公子上门,心里就猜出分。
正当掌柜打算哭诉生意艰难,绮玉却道“今日起闭门谢客,重新装点,日后不做茶点生意了。”
“这”掌柜一时有些懵了,“原先的茶点生意就极好,不知大姑娘为何且一时也寻不到其他营生。”
“这个我自有计较,我看过你寄给管家的账目,进益连年缩减,怎么还说茶点生意极好,莫不是你贪墨了银两”绮玉问道。
“小人哪有那个胆子,”掌柜登时瘫坐在地,他原是贾家的奴才,现在身契在林家手里,便是主家打杀了他也没人议论。他本以为小主子年幼好欺,可绮玉方才的质问让他打消念头。
“你们说,掌柜平日里可有贪墨银两,若举报属实,我便撤了他的掌柜,让举报人顶上。”绮玉,黛玉坐在铺子后间唯二的座椅上,掌柜瘫坐在下首,其余伙计皆站立在旁,互相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绮玉明白这般驭下之术算不得高明,可她不便时常出门,也只能用这种办法。这些天她调查过附近铺子的情况,因为勾栏生意愈好,近年来附近铺子的收入多有增益,可掌柜给出的账目却连年缩减,去年更是只有八百多两,可见其中有鬼。
掌柜闻言转身死盯着伙计们,他手脚不干净,这些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事情若是抖出来,大家一起玩完。
“我知道”从角落里钻出一个面黄肌瘦的半大少年,“掌柜的在三条街外买了个院子,他自己说值好几百两银子,还说京郊有个田庄。”
“你”掌柜目露骇然之色,随即哭喊道“我冤枉啊,这孩子从前偷过店里的东西,我可怜他年岁尚小只罚一个月月钱了事,没成想他记恨至今,在主家面前编排我。”
“是啊是啊,这孩子品行不好,”伙计们也附和道,“两位姑娘不可被他欺瞒啊。”
“你们”被众人指责的孩子恼道“分明是你们串通起来贪墨银两,现在还说假话害我”
“两位姑娘,我从夫人还未出阁时就在店里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被黄口小儿污蔑,我实在冤枉啊”
“你们,还有人指证掌柜吗若指证属实,过去之事我既往不咎,”绮玉不理会哭号的掌柜,对其他伙计道。
“掌柜自己开了个点心铺子,拿店里的茶点去卖,”又一个伙计站出来,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原本还帮着掌柜遮掩的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揭发掌柜恶行,只有几个和掌柜同时期的老伙计还没动静。
“你去报官,让京兆尹好好查查这欺下瞒上的恶仆,”绮玉对第一个检举的掌柜的少年道,“若检举属实,日后你就是这家店的掌柜。”
“是”少年兴奋道,领命去报官。
“大姑娘,我是跟随夫人来的,夫人在世时也赞我管理有方,二位姑娘要处置我,也要顾及着先夫人的颜面啊”掌柜一听官府来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他这些事自然瞒不过官府,到时候可就不只是掌柜的位置,保不准要坐牢的。
“你这老贼,还有脸提母亲,让你继续这般贪墨银钱,才真真是损了母亲的颜面,”黛玉恼道。
在贾府,辈分高的下人很有脸面,连他们这样辈分低的主子也要敬上三分,她早不喜此风气,只是身在贾府不好发作,如今却是无需顾忌了。
掌柜还以为两位姑娘只是吓吓他,让他认错服软把贪墨的银子交出来,没想到真让官府的人将他带走了。他是林家家奴,若是林家抄检一切所得归林家,可官府动手,银钱就要充公,对林家声誉亦是有损。
故而大户人家奴仆作乱,也不过打板子或撵出去,甚少会报官,即便有相应的律法。绮玉利用藤曼监视京城,自然知晓此事,只是她宁愿放弃掌柜贪墨的那些银钱和可能损失的声誉,也要杀鸡儆猴,一开始便立下规矩。
贾府的败落和主仆不分,恶奴欺主也有一些关系,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林家。
掌柜被官差带走,几个不发声的老伙计也被撵出去,绮玉信守承诺命张文茂为掌柜。原计划找个人教张文茂识字,没想到他本就识字,倒是省去不少功夫。一问才知他父亲中过秀才,只是不幸早逝,母亲又多病,时常吃药,不得已出来做工。
绮玉对张文茂更看重几分,点了两个有经验的伙计给他做副手,又安排伙计闭门重新装修,购置各项材料等。
一连数日,绮玉,黛玉都忙着打理铺子,每日用过早膳就出门,快酉时才回来用午膳,一日,丫鬟来报刑夫人请二人去一趟。
一路上绮玉都在思考邢夫人的用意,她们所居之地与邢夫人,贾赦院子相去甚远,平日里也不常往来,只有年节才见面,不过是说几句客套话。邢夫人这个时候请她们过去,难道知晓自己给凤姐一百两银子,请她派林之孝去送信,也想挣这笔钱
“见过大舅母,”绮玉,黛玉齐齐道。
“过了端午可还没见过呢,都是一家人,别外道才是,”邢夫人拉着二人坐下,又吩咐丫鬟上茶,一会儿夸她们善心,一会儿夸她们有教养。
绮玉越听越不对劲,虽与邢夫人不常来往,但自己的“赫赫凶名”邢夫人应听说过,说此违心之言定有所图。黛玉自然也知晓,故而只应承着,未主动说过什么。
邢夫人自说自话一阵再找不着话说,想她是两位姑娘的大舅母,应有这个脸面,又道“我听说你们前几日处置了王掌柜,都是家里的事情,劳烦官府作甚,让人知道也损颜面,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不过让那掌柜补些银钱就是。”
原来那掌柜名王善仁,是王善保胞弟,当年因王善保的关系在贾府铺子里谋了个差事。几年后因脑子活泛,又有王善保这层关系,当上店铺掌柜,后随贾敏去了林家。
绮玉报官抓捕王善仁后,王善仁家的就拿着一百五十两银票来求王善保家的,请邢夫人出面,帮王善仁求情。
邢夫人一听,只要几句话就能到手一百两银子,没多想便应下,这才把绮玉,黛玉请来。
“大舅母,非我姊妹不愿,只是此事已有官府去办,哪有我们插手的道理,”黛玉道。
“我听说王掌柜现下还在牢里关着,并未认罪,只要你们去撤诉,自然无事。”邢夫人道,咬牙从袖子里抽出二十两银票,颇不舍地交给黛玉,又道“你们来回奔波也辛苦了。”
黛玉推辞着不要,邢夫人虽不舍,却一定要她收下,绮玉拿过银票塞回邢夫人衣袖道“大舅母,你收了王掌柜家多少银子”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邢夫人急道,“王掌柜在铺子里做了几十年,也算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就因为些许小事送长辈见官,老太太知道定会不忍。我是不想老太太劳神,也为你们找补一二,不领情也罢,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
被绮玉直接怼回来,刑夫人脸上也挂不住,早听下人们说林大姑娘是极不留情面的,什么话都说,今日算是领教到了。
“他算哪门子的长辈,难不成只要年龄大些,不管犯什么错都不受罚了”绮玉道。
“我何曾说过不罚,让王掌柜把贪墨的银子赔给你,不比给官府好”邢夫人又道。她本是长辈,只是拿了王善仁家的银子自知理亏,在外甥女面前也硬气不起来。
“王掌柜至少贪墨了千两银子,他若是能补回来,我便放过他,”绮玉心知王掌柜拿不出来,给了黛玉一个眼神,黛玉瞬间领会,对邢夫人道“请大舅母转告王掌柜家人,我们便不打扰了。”
待绮玉,黛玉离开,王善保家的才进屋,看见面色不好的邢夫人,谄媚道“大太太,二位姑娘”
“哼,”刑夫人一声冷哼,“我倒是不知,一个王善仁就能贪墨数千两银子,先前不是说只有这一百两吗让我在两位表姑娘面前凭白落个没脸。”
“哎呦,太太,我真不知道啊,是那王善仁吃了熊心豹子胆,”王善保家的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体量着你这张老脸,”许是那声“太太”让刑夫人心情好些,也没再为难王善保家的,“想捞王善仁出来,总得有点诚意,林家两个丫头都是倔脾气,这会儿我也没法子。”
“太太教训得是,”王善保笑道,几天后,她又替王善仁家的送来三百两银子,刑夫人却是担心再落个没脸,故没找绮玉姐妹说和,王善仁家的几次托王善保家的来问,也只推诿着。
又过半月,王善仁被流放,家财全部充公,绮玉的拆白花店也正式开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一斤等于十六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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