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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
“近来, 宿安河水面高涨,岭安郡地处低处,已近水高破堤, 险情在即, 还望国中可先拨款救助。”
今年开春后,天气就比往年来得阴沉些,干燥的灏京的小雨都接连淅沥一个月,跟不必提雨水本就充润的江南地区。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宿安河流经的郡县靠着宿安河富裕好些民众,但那都是雨势小的时候;大雨侵袭的境况下, 宿安河中下游一旦破堤, 带来的损失难以估量。
之前容暮就因为南部水患而出京救灾,现在再次提到今年的水患, 心里的算就是能再次出京。
然而楚御衡却没有这样的算,同意容暮所提的赈灾和储备物资的建议,当只字未提派遣官员外任的话语。
一直到下朝, 容暮都没找到机会再提。
压一口气回到府中,容暮丧下的气还没卸下, 就被人突然拍拍肩“怎的今日上朝有难事”
“老将军”容暮扭头 , 见是华峥来,迅速压下面上的难意, “也没什么大事, 老将军还请进来坐坐。”
华峥也是刚巧过来,见不远处似乎是容暮的车马,便停在石狮子一旁候着,到时没想到下马车的容暮精神涣散, 丝毫也没注意到他。
穿过碎石小道来到丞相府的大厅,华峥连连点头赞叹。
这还是华峥头一回来容暮的丞相府,沿路见到的亭台碎石,假山倾青竹,皆带有风骨韵味。
“你府上修得不错。”
容暮笑着回道“多谢华老将军夸奖。”
喝着热茶,老将军看四下无人,视线轮转着就瞧见容暮腰间轻摆的玉佩,有些眼熟,像是他之前送给容暮的玉佩料子,但也破败些,光泽也暗淡许多。
最主要的事,这玉佩他回京述职的那回在陛下的御书房里见到过,雕纹和这个像极,说是对着同样图纸雕琢出来的都不为过。
回京前还在帝王那儿的玉佩,现在在容暮的手上
放下茶盏,华峥试探着眼前人“陛下现在可还看重你”
这个看重,意味深长。
容暮指节在白瓷杯盏上着溜儿,一时之间看不出是瓷白还是手骨更白“想来还是看重的,近来朝堂升升降降,我的官位还算稳固。”
“我的意思是陛下还欢喜你。”
“”容暮徒然捏紧杯子,“老将军这从哪儿瞧出的欢喜”
就此,华峥指指容暮腰间垂下的玉佩“你这玉佩,之前不是在陛下手上么,现在陛下交给给你”
见华峥提到这面命运多舛的玉佩,容暮指节灵活地将其从腰侧解下“老将军不记得这是之前在北疆的时候,老将军赠我的玉佩,我雕成这块玉佩赠给陛下,但后来想想也写不合适,就同陛下那儿要回来。”
一同要回来的还有老将军送他的匕首,但容暮没提。
老将军摩挲着玉佩,细细看来,这玉的料子的确是自己之前教导容暮手上的,他让容暮把玉佩日后交给自己喜欢的人,容暮交给上头那位,也不知该说胆大,还是坚定。
华峥之前管不到容暮的私事,现在也无理由去多管,将玉佩递到容暮桌前,老将军叹气“你和陛下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这次来,是有些东西要给你的。”
容暮轻挑眉头,就见华峥从话里掏出一个包裹严密的小包裹,还带出丝缕的香烛气味,让容暮有些熟悉。
“清泉寺的安恩节,我去求菩提的佛串,还有一本佛经。”
他眼前的佛串是菩提子串起来的,一串要用八个菩提珠,在佛香缭绕的之中染上香烛的浓郁之味。
这就是让容暮觉得熟悉的地方。
容暮还在清泉寺的时候就年年帮忙串串子,也见多香客耐不住性子,求不来清泉寺念珠和书册的样子。
要赶在天微亮的时候上山,午前诵经一个时辰,中午用过寺庙里的素斋后,还要跪上一个时辰诵佛经。
一串佛珠求下来要花多大的功夫,容暮一清二楚。
于是现在看着这轻轻的一串手珠,容暮有些使不上气来。
但最后容暮还是收下。
老将军太过热切,容暮拒绝的念头刚起就被压下来。
东西送到后,老将军也没多留下的理由,二人细碎浅谈最近朝堂的事物,暗示华峥华淮音日后大抵无碍,容暮就眼见着老将军松一口气。
老将军虽说不是华淮音的生父,但想来二人之前还是有些感情在的,而且华淮音被培养的头脑单纯简单也是件好事,能避开天子的忌惮,华淮音已经比旁的武将之子的境遇好太多。
而容暮收下老将军的东西,亲自将人送出丞相府的大门,而老将军送来的东西,都被容暮亲自收起来。
匕首,玉佩,菩提手珠,佛经,还有往前的婴孩时期的小物件,容暮就像会藏东西的小宠,想要的都一一贴身藏好。
宫外夜色深沉之际,百姓早就熄烛火上榻安眠,而宫里的楚御衡还点烛火在光下披着奏折,忽有暗探报备而入。
来人正是被楚御衡派出查探清泉寺的暗二。
她年前就已经奉命查探,到大半月前得陛下的消息重点去查清泉寺,总算得些有用的东西。
单膝跪地,暗二极为恭敬“启禀陛下,属下查到陛下说得那人,但后续涉及到灏京书院,属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灏京书院快细细说来。”
一盏茶的功夫,暗二就将自己所查到的东西交代个干净。
从她听陛下的话摸到清泉寺内里人员名单记录,到她暗自调查询问十多年前从清泉寺下山的僧人,好在清泉寺里下山的人数不是太多,最后暗二终于在山腰一老妪那儿问到可能之人
暗二汇报完毕,楚御衡宛若经历尤为刺激的跌宕。
去灏京书院读书,再结合闻栗之前说得当初救他的人和闻栗长得很像,这人选简直简单粗暴的显现在楚御衡脑海中。
不考虑在清泉寺长大的话,那个人可不就是容暮
楚御衡接下来的问题,暗二大多都回不出,不是她调查得不仔细,只是当初的事过去得太过久远,能顺着线索查到灏京书院,已经是暗二的极限。
而灏京书院里头不太好查,似乎有人故意斩断要查之人身上的所有线索,暗二久久捋不出线头来,所以当下只能带着自己能查到的东西回禀天子。
暗二送来的消息让楚御衡近乎夜不能寐。
心里期待着那人不是容暮,但又想那人是容暮;若真是阿暮年少的时候救下他,那他和阿暮的恩缘就可以追溯到更古旧的时候。
睡前想着这事,以至于粗粗入梦后,楚御衡还在梦里重温少时的情形,只是这一次救他那人的脸有具象化的体现,是容暮。
大梦初醒时楚御衡嘴上还软着笑,但等楚御衡彻底清醒后,一阵后怕袭骨而来。
救他的人最好不要是阿暮为好。
他就误以为闻栗是救他的人才对闻栗多有纵容,在那段日子里,还不知摘阿暮造成多严重的伤害,若是现在救他的事当真是阿暮,那他真是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明珠。
带着一口恶气,楚御衡上朝时候的面色都会很不好看,就差把烦闷躁郁写在脸上。
瑟瑟发抖的朝臣们更加觉得难熬,今儿的难题还是江南的水患,昨日容暮才上书过,灏京的救助还没出发,江南郡县的险情又再次呼啸而来。
破堤的河岸,宿安河的水漫有个郡县快整个县城,好在老百姓已经体现转移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等消息一出,朝堂寂静安分。
高位的楚御衡面色依旧平静,灏京外头的消息传来会有所延怠,现在传来的消息说的是水淹郡县,那么郡县那处或许水都已经弥留多日。
楚御衡为君多年,不怕敌军反复在边疆骚扰,遇上敌袭就用强大的兵力回去,但是若遇到天灾,就会棘手的多。
救灾难救,闹得最凶的那次还是刚上任不久的容暮前去水患之处任职的。
平心而论,上回的难民就极难疏散,谁都不愿意离开自小生长的土壤,闹的人多,好在容暮及时压下去,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暴动。
这回又重新起水患,朝中还是需要派人去处理的。
但文官里头能用的大多年纪大,舟车劳顿起来恐怕会熬坏身子,年轻的官位不高,派去灾区难以服众,所以容暮自己想的最好的法子
就是这次还是他亲自去。
当容暮提出自己的法子时,却被楚御衡简言压下去“丞相说得这事,朕回去再考虑考虑。”
楚御衡这话一出口,容暮就清楚楚御衡是不想自己去的。
散朝以后,容暮自己主动地就留下来。
去御书房,看着案几前冷面的楚御衡,容暮轻轻叹一口气“陛下不同意微臣去”
楚御衡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低头披着折子,但是狼毫笔上的墨滴都滴落下来,也不见龙椅上的男人批阅一个字。
容暮低首,言语里带着劝“陛下不同意微臣去的话,朝中还有何人适合去官位到的年纪也大,年纪小的去南边也难以服众,跟何况微臣几年前就去过一回,和那头的官员也容易接洽;综上所述,微臣就是朝中最合适的人选。”
容暮一番话砸下来,楚御衡只在这随后疯狂的静默下回以一句话“阿暮你是不是盼着能离开灏京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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