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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做什么”
一道清冷妩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是沈瑶的声音,兰亭昭立刻整理了情绪,恢复如常, 回身垂首喊了一声“母亲。”
沈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鼻音答了声“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
屋中, 兰言诗和兰拷听见二人的说话声, 也噤声不语,对视一眼后, 默契地移开了目光。
沈瑶在兰拷身边坐下, 兰拷已经比昨日精神了些许, 但沈瑶看着他额头上缠着的重重纱布,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眸中流露出心疼的光, 她摸了摸他的脸颊, 说“感觉好些了吗”
“母亲勿为我伤心, 孩儿没事, 这段时日好好在家中静养就好了。”
兰拷撑起身子, 面带微笑地安抚着沈瑶。
他也看见了跟在沈瑶身后的兰亭昭,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 皆是一颤,不再像从前那般自在了。
心细如丝的沈瑶也发现了,她心中不悦,发话道“好了, 让你们哥哥好好歇息,别总是动不动就往这跑。”
姐妹二人异口同声地答“是。”
沈瑶便领着她们出来了。
由头到尾,兰亭昭都没和兰拷说上一句话, 再加上方才在门口听到的话,走出这院门时,她一个人走在最后,步伐迟缓,整个人失魂落魄。
兰言诗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她救了哥哥一次,照理来说,应该要感谢她,但那声“多谢”,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沈瑶和兰言诗看完兰拷,正准备去找兰坯,走到一半,管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夫人,不好了。”
“怎么”
“那个三年公公又来了,手里还带着圣旨,与他同行的,还有那位程大人,带着一群刑部的官兵来拿人了大人已经先赶去前厅了。”
听他此言,沈瑶脸色一沉,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帝,又想耍什么花样。
等二人到了前厅,看见穿着紫色圆领窄袖袍的三年,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看见两人便换上客套的笑脸,兰言诗也认出了程释,他没和三年站在一起,而是独自一人站在窗边,背着身,垂首擦拭抚弄着手里的物什,似乎是一把匕首,她也发现了,他的官服由绯红色变成了紫服,金带变成了金玉带,十一銙增加成了十三銙,这就意味着,他又上升了一品
她离洛阳不过三月,程释又升了,他入朝不过一年,就已经摸到三品,这听起来骇人听闻,因为她兄长在同一年高中探花,到现在连翰林院的门也没摸到,仅仅是看到他这身衣服,她已经回想起前世他架空皇帝,搅弄得朝堂腥风血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模样
三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目光,只听他开口说道
“大长公主,娉婷公主,驸马爷,请跪下接旨吧。”
那一道明黄的圣旨,代表的是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三人知他来意不善,但也只好跪下接旨。
“兰家庶女兰亭昭伤吾爱妃,吾妃于今日申时一刻七窍流血而亡,太医院查看判定为凶器带毒,兰亭昭杀害皇妃,罪大恶极,现命兰家交出此女,兰家若是抵抗不从,那休怪朕无情。”
他念罢以后,现场仿若死水般寂静。
兰言诗诧异地抬起头,妙邈从头到尾都没提起过自己伤人一事,而且她们后来见到那位柔妃时,她还精神十足呢,今日突然七窍流血而亡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
“大长公主,您发什么呆呢快快接旨吧。”
在他的催促下,沈瑶沉重地接过了圣旨。
圣旨一拿走,三年又追问道“兰二小姐人呢”
沈瑶望了眼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侍卫,答了句“公公请稍后。”
她说罢,便转身离开往后院走去,三年正要跟上去,却被兰坯拦了下来,兰言诗望了一眼程释的背影,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身看她,于是她也追上沈瑶。
两人一离开前厅,等走远了以后,兰言诗率先开口问“娘,我看陛下这是要以妙邈为棋,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刁难我们全家。”
沈瑶低声“嗯”了一句,然后对王嬷嬷吩咐道“去把兰亭昭给我找来,另外此事不要传到钱氏那里。”
“是。”王嬷嬷答应后,立刻去找兰亭昭。
“娘,你怎么想呢”她有些着急。
沈瑶抓住她的手腕,“先把你二妹找来,问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不出一会儿,王嬷嬷便领着兰亭昭来了。
本来兰亭昭还在因兰拷的一句话,沮丧伤心,坐在房间中发愣,但是王嬷嬷忽然找来,告诉她沈瑶有事找她,她见王嬷嬷一脸严肃凝重,一路上打听了数次,都没问出来答案,心中不安,接着到了书斋,房门打开,她远远地就看到了沈瑶和兰言诗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她隐约猜测到了,是与她昨日刺伤那妃子有关系,但此时,兰亭昭并没有觉察到,后果之严重。
“母亲”兰亭昭进了门后,先给沈瑶行了礼,又看着兰言诗,叫了声“姐姐”
兰言诗没有跟她迂回,直接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否真的出手伤了陛下的那位柔妃”
兰亭昭听罢,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解释道“我到那水榭时,那名女子正在和哥哥抱成一团,就要行男女之事”
她想了个说辞,尽力推卸自己的责任“姐姐告诉我,说陛下欲拿秽乱后宫定哥哥的罪,我一时心急,就把那女子从榻上拽了下来,她不肯走,我只能威胁她。”
沈瑶听了她的话,默默地看了眼兰言诗,心中诧异,为何女儿会得知此内情难不成有人与她提前通过信
兰言诗问“她脖子上的伤是你刺的”
“嗯。”兰亭昭轻轻点头。
“你拿什么赐的”
“那日我进宫时戴在发髻上的翡翠珍珠菊花簪。”兰亭昭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刺伤的,可是皇帝的妃子啊,一定是那女人跟陛下告状,陛下准备追究责任了,“但我用力很轻,她只是轻微受伤而已”
“你可有在发簪上淬毒”
兰亭昭听到了“淬毒”二字,脸色大变,声音果断地否定道“我怎么可能淬毒,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簪子罢了姐姐为何如此说”
她见兰言诗与沈瑶皆是沉默,立刻上前问“难道那位柔妃出事了不成”
短暂的沉默过后,兰言诗将真相告诉了她“妙邈,她死了。”
兰亭昭如被雷劈,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兰言诗“怎么可能”
“柔妃于今日申时一刻七窍流血而亡,陛下说,是你用淬了毒的簪子杀害了柔妃。”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兰亭昭大叫着否定,她慌张地抓着兰言诗的衣袖“我的簪子还在府中,我立刻把它找来,可以让人查验,上面不可能淬毒”
兰言诗见她这副慌乱的模样,当即判定了这是沈复做的局,妹妹若存心害人,可不会像现在这么慌乱失措,她会步步为营,将人置于死地,她叹了口气,对她说“妙邈,陛下要兰家将你交出去,兰家若是不从,将坐连全家。他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结果。”
兰亭昭不知道兰家哪里得罪了皇帝,皇帝要紧咬着兰家不放,可她不想死于是她连忙跪下,抓着沈瑶的衣裙求她“母亲,求您救救妙邈,妙邈是为了救哥哥,才会这么做的啊否则我与那妃子无冤无仇,怎么会伤害她呢”
沈瑶何尝不知呢皇帝生辰宴娉婷献画那次,也是没做错什么,就差点掉了脑袋。
皇帝这么做,是要逼她交出夙隐,但是为了眼前这个庶女,她不愿意。
那是她最后保护家人的底牌。
交出夙隐,她家再无后盾了。
“你既然没有毒杀柔妃,我相信程释会秉公处理,你放心,我也会从中斡旋,尽力将你救出来。”
沈瑶的话音一落,兰亭昭瞬间跌坐在地,她被放弃了。
兰言诗也听懂了母亲的意思,母亲在兰家和妙邈之间选择了兰家啊她看见妹妹跌坐在地上,惨白的脸色,眼泪盈盈的眼眸中充满了委屈,在场的人都对她流露出同情之心唯有她,狠下心来,她前世对妙邈如同亲生姐妹,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呢父亲的断指姐妹的背叛,还有死无全尸此时借用沈复的手,解决了妙邈,以防后患,也未尝不是种办法。
于是兰言诗只是冷冷看着她,并没出手拉她一把。
妙邈落得此种下场,就当她为自己前世的罪孽,赎罪了。
然而就在沈瑶准备发话,让兰亭昭随她去前厅时,兰亭昭却倏地站起身,夺门而出,往外跑去,那方向,是往兰拷的院子
沈瑶并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问兰言诗
“娉娉,你如何得知陛下欲以秽乱后宫的罪名,扣下你兄长”
兰言诗闻言回眸,与她对视,朱唇半启,却只字未说。
她重生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前世那些种种,想起来都有恍然如梦的错觉,母亲怎么会信呢
在母亲和妹妹们离开后,兰拷躺下休息,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受伤的地方,其实他刚刚撒了谎,他的头隐隐作痛,每次发疼,都像是长针刺入脑袋一样,尖锐而抽搐,让人难以平静,且放血以后,他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虚弱
兰拷低叹一声,再次尝试入睡,痛感稍微平复,门口传来一声剧烈的推门声,让他又一次睁开了双眼,他刚顺声望了过去,就看到了一袭缃黄色的身影朝他扑了过来
“哥哥救救我陛下要杀我母亲和姐姐也不管我她们要把我交出去”
兰拷见她泪眼婆娑,哭成了泪人,立刻支起身子,问“怎么了妙邈发什么何事你不要急,慢慢跟我说。”
“昨夜,我去找哥哥,看见一个女人扑在哥哥身上,我情急之下,把人给拖下床榻,她威胁我,我便取下了簪子,抵在了她的脖颈处,逼她走”
“我发誓我只是微微刺破了她的肌肤没有用力但是那女子她今日突然暴毙死了陛下说,是我用毒簪害死她我怎么可能我去哪里找毒药哥哥哥哥我怎么办”
她脑子嗡嗡乱成一团,前言不搭后语,兰拷抓住了重点,他听说那女子暴毙,表情也瞬间凝重了起来,他向她确定问“妙邈,你是说,那位公主死了”
兰亭昭边哭边摇头“不是公主,那是陛下的妃子”
“你确定”兰拷一听,脸色更加苍白倘若那人是陛下的妃子,那么他所做之事一旦被定罪,便是死罪,如果妙邈没来,他早已万劫不复了。
兰亭昭咬着唇点头,呜咽着问他“哥哥,我该怎么办”
兰拷心绪杂陈,那女子太监打扮,好巧不巧在花园与他相遇,他没听娉婷劝诫,一时心软,铸成大错,背那女子回宫,被强喂了药他现在虽然头疼难忍,但万分清醒,这就是有人故意作局,要陷害他,而且那人,就是陛下吧兰拷收回目光,看见兰亭昭柔净的脸庞上皆是泪水,他深吸一口气,告诉她“这事因我而起,妙邈,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兰拷脸色惨白,他不是强硬之人,眉眼间俱是温润,兰亭昭望着他的眼睛,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她向他求助,是因她走投无路,在兰家找不到第二个帮她的人,但她并不确信,兰拷有那个能力,护住她。要她性命的,可是皇帝啊
就在此时,沈瑶和兰言诗也赶过来了。
沈瑶看见她扑在兰拷身上,哭得梨花带雨,更加不悦,这两人本来就走得过分亲密,昨夜宫宴以后,她看见两人距离很近,就心情沉重。虽然兄妹二人并无血缘关系,但知道的不过几人罢了,天下人可不知情,假若让旁人看见这副情景,会如何戳着脊背辱骂她的儿子
“娘”兰拷率先开口。
沈瑶瞪了他一眼,“你好生歇息,娘亲自会处理。”
兰拷却不信她的话,“您要将妹妹交出去吗”
“程释带着一群官兵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今日若不带走她,必然不肯罢休,让妙邈先和他走,只是权宜之计,程释带走妙邈,也不会立刻处决她,你不会以为娘亲真的如此冷血无情吧”
兰拷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扶着床柱,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直视着沈瑶充满了怒气的双眸,开口说“妙邈是为了救我,她做错了什么”
“可出手伤柔妃的,是她不是你”
这一句话,让兰拷明白了母亲的态度,“娘,如果没有妙邈及时赶到,铸成大错的就是孩儿了,妙邈不仅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以在她受难的时候,将她推出去”
在沈瑶的记忆中,兰拷一直是个体贴懂事的孩子,这是他首次为了旁人,与自己抗争,这让她很是恼火,“如果不将她交出去,那么陛下就要以包庇罪犯的罪名,坐连咱们全家的罪责,你希望看到这个局面,是吗”
沈瑶充斥怒气的质问让兰拷沉默了,但那沉默很快就被他的答案取代了,他说“一切因我而起,那便由我结束,母亲将我交出去吧,伤害那女子的人是我”
“啪”
沈瑶给了他重重的一声掴掌,结束了他的话语。
兰亭昭被兰拷挡在身后,她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哥哥要替她顶罪,她呆呆地张着嘴,望着他的背影
沈瑶强压住起伏猛烈的胸膛,最后,她决定把兰亭昭的身世告诉他“她并非你爹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你亲妹妹,你们连表亲都不是,你不需要为她这么做。”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兰拷并没感到惊讶,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当然,这也是因为兰言诗提早告诉他真相了。
“我知道。”他的声音轻柔。
“所以你不必护着她。”
兰亭昭听到沈瑶的话,当即心灰意冷,她知道,哥哥对她关照,都是出自兄妹之情,如果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定然不会护着自己了想到此处,她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地落,这就是她憎恨兰家的原因,她虽姓“兰”,但没有一个人,真的把她当成亲人去呵护。
就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却听见他说
“母亲,我和妙邈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就算她和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抹掉我和她的兄妹之情,哥哥就应该保护妹妹,不是吗何况这事是因我而起,我怎能为了保全自己,而让妙邈做了替罪羊”
兰言诗闻言,不满地瞪了兰拷一眼,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她很嫉妒妙邈呢,或许是因为前世她不爱找事,哥哥没机会护着她,等后来她出事,哥哥自己已被囚禁,更没有机会护着她,妙邈总爱给哥哥找事,哥哥反而对她更加关照。
面对他的驳斥,沈瑶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她出手很重,兰拷被她扇歪了脑袋,并且脸庞上留下了赤色的巴掌印,嘴角也溢出了一抹血渍。
“逆子我都说了,我会想法子救她,你为何不信我”
兰拷没有再和沈瑶辩驳,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将兰亭昭挡在身后。
兰亭昭痴痴望着兰拷的背影,眼角还噙着泪花,不敢相信,自己没有被抛弃的事实。
一屋子沉默而无言的对峙中,兰亭昭默默站起了身,她走到了兰拷地身前,看着沈瑶说
“母亲,我愿意跟程大人走,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去换身体面的衣裳。”
她不相信沈瑶的话,也不信沈瑶会为自己奔走,她这么做,是因为她有想保护的人。
兰府前厅,兰坯正应付着三年,两人一人一句,三年步步紧逼,示意兰坯,若不想交出兰亭昭,那就拿别的来换。兰坯坐在他身边,不解地问“倘若钱氏知道陛下要杀妙邈,她会站在陛下那边吗”
三年则答“她若不站队,也是废棋一枚,对陛下而言,没用的东西,活着和死了有何区别”
“哦”兰坯看着自己残废的左腿,“就像我这样”
程释从入兰府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他仍然站在窗边,默默地玩弄着手中的物什,那是一把匕首,名叫“赤血”,比起从前皇帝赐给兰坯的“鱼鳞”,也是一把成名已久的兵器,沈复将它赐给了他,希望他如匕首的名字一般,对他赤胆忠诚,碧血丹心。
而就在一个时辰前,他用这把匕首,亲自了解了施柔然的性命。
摘月楼里,皇帝就坐在一旁,喝着太监三年端来的热茶,命令他杀掉柔妃,他的语气似乎不忍,于是告诉他,出手要快,不要让她痛苦
他知道沈复的意图,于是站在原地,犹疑了一会儿,沈复不仅没责备他,反而当场升了他一品,告诉他,忠心为他办事,他不会亏待他。
在他逼迫下,他一刀封喉,施柔然捂住自己的喷血的脖子,不敢置信地望着沈复,然而沈复品用着江南道上供的新鲜龙井,笑意不减,轻轻举起茶盏,对施柔然示意,她很快就没了气息,程释伸出手,阖上了她那对死不瞑目的眼眸。
寝殿中,沁人肺腑的茶香和浓烈腥气的血味渐渐融为一体,那股奇特的味道,让他心生恶心。
沈复当着他的面,写了一封定罪拿人的圣旨,他的字迹龙飞凤舞,豪迈不羁,而上面的内容,令人作呕。
他生平所见怪人无数,他父亲,他兄长,但坐在那里,淡然品茶那位,是最令他反胃的。
“爱卿,你的衣服脏了。”
程释绯红的官服上,溅了施柔然的血,沈复吩咐道“三年带他去换身衣服,记住,不要弄混了,朕已把程爱卿升为三品。”
“是,陛下放心,老奴记住了。”
然后他又对程释说“爱卿,你换好新衣,便和三年拿着这圣旨,去一趟兰府,将毒杀柔妃的真凶,缉拿归案。”
“卑臣领旨。”
出了殿门,三年立刻对他说恭喜大人。
程释冷笑一声,望着西沉的如血残阳,答多谢公公。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争夺帝位的欲望,但江山交给这种人,实在是令他不爽。
回忆结束,程释扔了手里的白帕,将纤尘不染的匕首收回刀鞘,挂在金玉腰带上,转身对兰坯说“驸马爷,你若再不交人,那便是为难程某。”
“你若为难程某,那就别怪程某无情。”
程释身穿紫色锦衣,发髻上单独插着一支墨玉长簪,他面如冠玉,他的气质本来就不是威严那种,眼露杀意时,反而有股妖冶肃杀之美。
程释见他不答话,不再与他语言纠缠,直接闯入兰府,三年见状,也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兰亭昭坐在铜镜前,拿着紫檀木梳,慢慢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铜镜中的女子,靡颜腻理,哭过后的容颜犹如梨花带雨,赤红的眼眸似桃花落水,我见犹怜。
就在她梳妆时,门外传来了喧闹声,她听到了程释质问声,以及哥哥阻拦的声音
“程大人请耐心一些,我妹妹就在屋中,哪里也不去了。”
这是兰言诗的声音,直到这一刻,兰亭昭依旧恨她,假如皇帝要捉的人是兰言诗,沈瑶定不会轻易交出人吧,谁让她投胎不如她好,命也不如她值钱。
“娉婷公主,您别为难卑臣了,从我踏进兰府,等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陛下若知我来此一个时辰,连人都捉不了,他会怪责责罚卑臣的。”
那个太监也插话道“是啊,公主,您再阻拦着,可是有包庇罪犯的嫌疑,陛下若是问起,奴家也不能撒谎啊,只能照说。”
这时,兰拷的声音传来,“程大人,杀人的不是我妹妹,是我你抓我走吧”
“胡闹”沈瑶厉声呵斥道。
“程释,你别听他胡说”
三年却抓住不放,“哦兰公子,此言当真柔妃真是你亲手杀的”
“是我”兰拷笃定地说“是我与妙邈无关”
兰亭昭听到了兰拷的吼声,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即便哥哥到这时,还护着她,但她并不满足于此,在哥哥对兰言诗说,他从未对她动过情时,她的心已死了。
世间有一人真诚待她,她也要回报这份恩情。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曾听说,落入程释手里,必会遭受酷刑折磨,保不成还会被毁容,就算最后活了下来,她也无法走进哥哥的心,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哥哥与旁人成婚,生儿育女,她宁愿以另外一种方式,让他永远记住自己。
她还有什么留恋呢。
反正娘亲也不爱她,她就算离开了,也没有人会为她伤心吧。
兰亭昭从妆奁里取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以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支梨花簪子,它不是她最名贵的饰品,梨花也非玉制,是绒花手艺,白花绿心,可爱逼真,这是哥哥送给她的及笄贺礼,兰亭昭将它戴到了发髻上,她望着镜中的发髻,轻轻笑了笑。
接着,她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她写信时,真情相付,边笑边哭。
兰亭昭写完信,抬头望了眼外面推攘的人群,她将信收进怀中,然后默默走到了房屋正中,抬头看着那结实粗壮的房梁。
然后她再一次回头看向了屋外的人群,认出了兰拷的身影,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眼眸中只剩下温柔的爱意。
再往后的事,就与她无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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