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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长孙南玉起身迎驾,皇帝一行已入来了寝殿。来有盛已忙退去了一旁,长孙南玉带着嬷嬷婢子,与皇帝请了安好。
只是那人身上似还带着几分冷气,不知是因外头风寒,还是因他那身的威严。长孙南玉本就心虚,将将说了请安的吉祥话,便发觉自己声音中竟是微微颤抖着的,也不知那人听到了没有
皇帝只先免了众人礼数,方问起她来“贵妃已经睡下了”
“臣妾,正还饮着安神茶,陛下便来了。”她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虽被一旁嬷嬷扶着起了身,却仍不敢看他。
不应该的,她平日里盼着他来,如今他真的来了,她却生了畏戒。
“贵妃,好似很害怕”
皇帝声音尚算温和,她方敢微微抬眸,“没有。”
眼前的男子立在她面前,那身形颀长,高出她许多,烛火下冰冷的龙袍似也染上一层暖意。她是不该害怕的,她分明记得大婚之前,在宫宴上见得他的情形。
那一身与生俱来的气度,本该是她喜欢的才对。
父亲说,陛下九五之尊,能文能武,又是先帝嫡子,与你姐姐嫁的先太子比,更多了几分气魄。
母亲说,男子样貌重骨相身形,重眉目器宇,那位主子可是哪样都不差的
父亲母亲口中如此完美的人,如此近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却只觉很是陌生。
“如此晚了,陛下怎来了”
“朕不该来”
“怎么会”她笑着,却与他小心拉开了些许距离。
“贵妃看来,并不想侍寝。”
“为何又三番两次叫人去请朕来”
她一时语结。家中姊妹众多,姨娘也有。母亲每每要请父亲来,都会寻些叫人揪心的油头。她自也学得些许伎俩,便用已逝的长姐作了借口,想得夫君的青睐罢了。
“臣妾,并未不想”她心底里几分怯怯,说出这句话时,却并不觉得羞涩,只算是松了口气。
父亲的寄望,今夜里或许就能实现了,她能承欢侍寝,诞下龙嗣,父亲在前朝的日子,便更是坦荡。
皇帝却冷冷一笑,“贵妃心属他人,又何必勉强自己”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望向皇帝眼里,却见那人眼中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慌乱之中,她连忙重新跪了下去。“陛下在说什么臣妾从未有过。”
皇帝声音冷冷从头顶传来,“可那位胡侍卫,却愿为贵妃而死。”
“没、没有什么侍卫。陛下定是听信了的谣言。”
“谣言”
“那贵妃看看这是谁”
皇帝话落,寝殿门已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几个锦衣卫架着个人从外进来。那人分明身材魁梧,不输其他人,却垂着头已然抬不起来。脚下还隐隐拖出了一道儿血迹。
长孙南玉养在深闺,从未见过大活人能有如此惨状,此下已被吓得几近失了魂。可她却一眼见得那人一直带在身上的墨玉牌子方知道,正是她寻了整整一日的胡康安。
七岁那年的生辰,父亲与她的生辰礼便是这一枚墨玉。那色泽黝黑,她不喜欢,便随手甩给了尾巴似的跟了她一整日的胡康安,自那时起,这墨玉他便一直戴到了如今。
可这些事,是怎么传到皇帝耳中的听闻他征战在外,根本不问京中的事。
“陛下”她话到嘴边,却不敢再问了。只匐倒去地上,“臣妾与他,并无半点关系。”
那被几个锦衣卫仍在地上的胡康安,此下也缓缓撑起头来,一双眼里已是猩红,直直望着皇帝道,“陛下到底想要什么答案”
江蒙恩正送上一盏参茶,皇帝接过,且不紧不慢抿了一口,方看着二人道,“今日皇后出行往宝相寺,有人尾随其后,并在马车上安置了火炮。你们二人,且都不知道”
长孙南玉心中已然有所猜想,却不敢看向胡康安。那日在大相国寺中,她与他吐了一道儿苦水,这倒像是他能为了她,做出来的事。
却听一旁胡康安冷笑了声。“陛下问的是这个答案那属下认了便是。”
“”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谋害皇后,是七族的死罪,他再是不顾自己,也该顾着胡家人
“肯认了”皇帝手中茶碗已撂去一旁小案上。
胡康安抬眸起来,目色中闪过一丝诡异,却冷笑道,“皇后我自幼便看不惯这些女子,越是好看的东西,便越想毁掉。”
长孙南玉摇了摇头,动作很是轻微,却依旧被皇帝收进眼底。
胡康安接着道,“今日见她出了宫,我便尾随其后。见她又辗转从国公府里出来,去了城外。我那时便想,是绝好的机会。那火炮,不过请几个神机军的兄弟喝喝酒,顺手牵羊。装在皇后的马车上,就等那一声,崩”
“啧啧啧。”他似叹了声气,“可惜了,陛下您今日来得及时,没让她上那辆马车”
“认了,便好。”皇帝依旧回得不紧不慢,神色无喜无悲,叫人愈发看不清楚动向。
长孙南玉越发往后躲了躲,却不自觉抬眸望了一眼胡康安,却见他也正对上她的目光来。那人眼中全是笑意,仿若一个疯子,可她竟一点也不怕。
然而很快,胡康安便将目光收了回去,“都是我一人所为,陛下何必将我压来这里”
皇帝却沉声问道“谋害皇后,乃是诛七族之罪,你可知道”
“知道。”胡康安语气却更轻松了几分。“胡家他们也该死。”
他母亲出身卑微,因生他难产而亡,而他被主母收养下来,却自幼受尽折辱。胡家人该死,他自幼便觉得如此。如今,他要与他们一道儿死。
京中子弟多顾忌家中门楣,凌烨却未曾料到,这胡康安竟是连家族都不怕连累,反倒是一字未提及他身旁的长孙南玉。
“那朕,便给你一个爽快”
风从北边的草原上来,萧瑟地,夹杂着草原上才有的自在,穿过整座威严缜密的皇城,正往南边去。
昏黄的车灯悬在车梁一角,趁着夜色,马车正徐徐行在出宫的大道上。
看守安定门的侍卫们将将得了皇令,将城门拉开一道儿口子,正正好好,让那马车出了皇城。
长孙南玉窝在车中一角,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还有些许不敢相信。
谋害皇后的事,皇帝分明已经心知肚明,却并未落七族之罪。反倒是许了他们二人一条生路,离开京城,往南边去,只要今生不再回来,他便不再追究。
于她来说,这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帝后年幼情深,她何德何能插入一脚,父亲想要的,她定是办不成的。留在宫中,只是蹉跎。
窗外隐隐透进来几丝寒气,她忙紧了紧衣襟上的毛领。又顺手从一旁箱子中取出一身灰黑色的斗篷来。
车门被她拉开一道儿小缝儿,那道魁梧的身影,可靠又熟悉,正架着马车前行。“你冷么”
她开口问了问。
那人微微侧眸回来,“多谢小姐,奴不冷。”
他嘴角的血迹已被拭去了些,面容上却展出几丝笑着的痕迹。她方没听他的话,只将手中的披风递了出去。
“北风烈得很的。你快穿上”
胡康安垂眸看了看那递过来的东西,忙抬手接了过来。“有劳小姐费心。”
“出了京城,便别再这么叫我了。”
“奴不敢。”
“”她不大明白,他连刺杀皇后的罪名都敢担下,还有什么好不敢的。“我们互以名讳相称,可好”
“奴”他还想说自己不配,却听她已先改了口。“安哥儿”
“”他沉了声,他只是她的奴,不是什么哥儿。只要她安心高兴,他怎么都行。却听她在身后道。
“我与你是一样的。”
“没有家。”
“父亲、母亲,他们都在,可是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我们没有人疼”
他只觉喉间几分哽咽,才轻轻回了她一声,“嗯”
“所以,别再叫我小姐了。”
“嗯。”
凌烨负手立于安定门的城楼上,正望着那驾马车,缓缓远行。京都城中早已宵禁,往南边去的城门,唯有得他的令牌,方会放行。
而那令牌,此时也已在胡康安手上了。
他记得梦中的情形,那二人留在宫中,不过多留隐患。倒不如早早逐出京城,如了他们相守的心愿,免得遗憾。
皇城于他来说,是家也是归属。可于其他的人,许不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罢了。于阿檀,也该是她的归属,只要他在。
“陛下”赶来身旁的小内侍是养心殿的人。
“何事”
“李太医让奴才来与陛下禀一声,娘娘醒了。”
寝殿内燃着两盏龙涎香,俨然有些太浓了,星檀方让桂嬷嬷泯去了一炉。药倌端着汤药送来,被桂嬷嬷接了过去,正送来星檀面前。
“是什么时辰了”依着外头的天色,她只知道仍是夜里。她记得昏睡之前,是被皇帝抱进了养心殿的寝殿,之后李太医来与她请脉,她好似便没了睁眼的气力。
“已是快子时了,娘娘。”桂嬷嬷舀了一勺汤药,送来她嘴边。
她抿了小口,却四顾起寝殿内,似乎没有了皇帝的影子。“陛下呢”她只好问起桂嬷嬷。这里是皇帝的寝殿,夜深人静,他竟是不在殿内,说起来也有几分出奇。
桂嬷嬷道,“听闻是有些要事处理,暂且不在罢了。娘娘莫忧心,先将药喝了”
星檀应声下来,目光却落去一旁的琴台上。她是第一回来这间寝殿,那琴台上的琴,却有些眼熟。
元惠皇后善抚琴,星檀幼时在偏殿时见过,好似便就是这一把松石间意。想来先帝思悼元惠皇后,皇后先逝后,先帝许是将琴接来这养心殿的寝殿了。
她掀开被褥起了身,桂嬷嬷忙放下手中汤药扶着人。
指尖触上那把琴时,木漆光顺,温温暖暖,琴头上雕刻着的灵石俊松,大有高山流水之意。
星檀虽未曾细看过这把琴,却在书中读到过。眼下那松石刻纹旁的落款,正是琴主人的笔迹。便就是元惠皇后的旧琴没错了。
拨动来两根琴弦,弦与木质的共鸣,清脆动听。
她干脆由得桂嬷嬷扶着在琴桌前落座下来,那琴音舒缓,不需有什么琴谱,稍稍拨动两根,便已能清心养神。
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了开来,星檀目光停留在那琴上,便也未多留意。只抚在琴弦上的手,忽被人握了过去。抬眸却撞入那双鹰眸里。
他声音几分紧张“你怎起来了”
还未来得及答话,身子已是一轻,被他横抱起送去了床帏中。
“陛下的要事,都处理好了么”
“嗯。”他喉咙里淡淡一声。
“许是我不该问的,是什么事,要这么晚”
却见他勾了勾嘴角,“明日你便该知道了。今日先好生休息。”
他唇瓣落在她的额头上,细润无声地亲了亲。掌心落来她面颊上的时候,她方察觉他手上好似系着一层纱布。她抬手摸了摸,果真是,厚厚的一层,缠在手上。
“陛下受伤了”她挣开他的吻来,看了看他的手。
“小事。”他轻声道。“今日那火炮未伤及性命,已是大幸。太医看过了,只是皮外伤。”
她听得方放心了些。却见他自己起了身,宽去了身上的龙袍,又拂灭了仅剩了一盏灯火。
“睡吧。”他的声音凑近过来,却又将她拥在怀里。寝殿内还燃着炭火,倒也不觉着冷。他身上暖得有些过了,捂着她发了热。
以往在坤仪宫里,他素来还要再做些什么的。今日却没有,身后传来浅浅的力道,她方发觉有些不对。
“陛下”
“嗯”他声音浅得很,不像是困乏了,却似倦懒着。她肩头传来他下巴的力道,生生被磕着有些疼。
“陛下是想么”她问出声的时候,喉间都是滚热的。
“你身子不好,今日便罢了。”
“改日再说。”
到是头一回。
她翻了个身,扑入他胸膛里。她只觉他似有些不同了,却道不明在哪里。与早前十余日将她置之一旁的,仿佛是另一个人。
“陛下还怀疑阿檀么”她轻声问起。
“不会。”他声音轻着。
“是朕多心,日后都不会了。”
“只是,你还需给朕多些时日。长孙谦一脉,如今对朕还有用处。朕亦会保存国公府,你且安心。”
“”她只觉他说得有些多了。“陛下好似不必与我解释这些我只是害怕,哪日又传了风言风语,陛下又变回那副冷冷的模样。”
“不会。”他声音沉静着,却很是肯定。那双眸也忘了过来,借着淡淡的光线,其中似有星火闪烁。“你忧心太多了,早前的事,可是想朕与你认错”
“”她哪里敢,只忙垂眸下来。脑后却被他一捂,脸也重新贴回他胸膛里。
“好似不发热了”他问着。
“睡了一觉,似已好了。”她闷声答着话。
“那快睡觉。”他揉着她的头发,在手中柔顺得如水一般。却听她声音已有些发了困,却撑着最后一丝气力道,“陛下好似有些变了。”
“”
“没有,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陛下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我相守一生,相知相亲,生了一儿一女。他们也都平安长大,皇子继承大统,皇女嫁入文臣世家,美满一生”
他话中几分悠然,却听怀里人似是不信,声音却已有些软软了“陛下在哄我”
“”他只继续抚着她的长发,“不是。”这一世他们之间不再有陆月悠、盛承羽,也不再有长孙南玉,只剩下他们两人。护着他们母子三人,不过是他要做的事罢了。
怀中的人已然睡熟了过去。他方再在她额上亲吻了一口。望着那张安安分分的小脸,他只轻声在她耳边道,“都回好的。只是,你须得多给朕些时日。”
次日一早,贵妃仙去的消息传来养心殿内,星檀方想起昨夜里皇帝去办的事儿。她赶来惠安宫中的时候,却见灵堂已然设好,那樽棺椁是上好楠木作的,上头雕刻凤纹牡丹,是皇家才有的富贵。
可贵妃去得急,问起宫内嬷嬷婢子,方听闻是因急病过世。早些日子见人,还很是富态鲜活的。星檀只觉,未免太过“世事无常”了些。
可宫中人人都如此道,便也没了第二个说法儿。
消息传去长孙府上的时候,长孙家二老先也有些不信。
女儿为何病亡,他也托着耳目在太医院中打探。
听闻早前并无脉案,只那日帝后出行宝相寺遇险,惠安宫中便传了太医会诊,得出那一纸急病而亡的定案。该不会是女儿与那桩刺杀之事牵连上了什么关系
长孙谦原还要继续往下查,直至皇帝叫人往府上传了旨,道是许皇贵妃葬入皇陵,赐谥号温贤皇贵妃,再与长孙谦的官位往上拔了一拔,方算是给了长孙家一个交代。
只长孙谦在朝中地位,早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无其他人能与其权衡,是以这官位升与不升,与大势并无影响。外人看起来风光,长孙谦自己却很是清楚。
再加诸长孙南玉去得不明白,朝中也有些许传言。帝后遇刺次日,贵妃长孙氏便急病而亡,这其中关联,让人浮想
是以过了新年,长孙谦方故意在朝堂上顶撞皇帝,又自请官降二级,方算是韬光养晦。
皇帝暂且许了,亦知道这只老狐狸的底色。只又叫东厂加紧搜集罪证,握在手中,以待有朝一日,权衡朝堂。
春风拂面,青草留香。
星檀在坤仪宫中种了许多新花,是祖母托人从江南送过来的花种。她早前去江南看过祖母两回,住着的那间院子便满园芬芳,她很是喜欢。
坤仪宫大气堂皇,可唯独花草过于沉闷了些,除了牡丹月季,便是后方的梅林小园,梅花虽美,总让人觉着孤傲。添些新的品种,自然多了些活气儿。
皇帝又命人修葺了些竹林流水,更多了几分灵气。
后宫本就人数不丰,自打惠安宫也空了出来,便更冷清了几分。星檀干脆改了几间宫苑作琴苑和画坊,教习宫中嬷嬷婢子们作画抚琴,又多添了几间书院,聘得女先生来教课。
宫女年过二十便能出宫,多有肯学的,待年岁满了,出宫之后,亦可在民间授教,即便不嫁人,也多了一份儿去处。
琴苑却最是冷清,并非因别的。而是这近半年来,皇帝无事,便常往那儿去。陛下堂堂一介将帅,到习起了琴艺。在宫中传开了,反倒成了佳话。
“听闻是学来叫娘娘高兴的。”
“尝看陛下陪着娘娘,在琴苑中整日都不出来。”
“”
琴苑中设了一间竹屋,是皇帝命人作来的画室。三面满墙的画作,多是星檀选的,只那几幅前朝的名作,还有四海漂流而来的洋画,是皇帝特地命人与她收来的。
竹屋中正星檀用惯的果木香,混着作画用的墨香,别有一番趣味儿。桂嬷嬷正送来热茶,见主子画得入了神,方将茶盏留在了桌上。
正退出来门外,却见邢姑姑引着皇帝来了。
皇帝下了朝,便换做一身便服,玄青的颜色,比平素少了几分威严,却多了些许温和。
“皇后呢”
听皇帝问起,桂嬷嬷方侧了侧身,“娘娘在里头呢。”
江蒙恩已去了前头,与主子开门。待主子负着一手入了屋子,他方又小心将门合上,退去了一侧。
桂嬷嬷见状,自借口着去御膳房取点心,叫邢姑姑暂且伺候着。
江蒙恩见屋子门外只剩下他与邢姑姑二人,方从袖口里摸出一块儿和田玉来。
“今儿赤鑫拜访,陛下从贡品中赏了这个下来。特地留着与姑姑,看姑姑可喜欢”
邢倩目光扫过那枚玉牌,早前他也送过几回东西,多也是些各疆的小东西。这小半年来,没少送来她面前。一开始她还推却着,久而久之,便也惯了。他待人也算谦和,性子又温文,处着下来,也是好的。
凌烨入了屋子,却见星檀还在作画,似并未察觉他来。他方行去了倚着花窗的琴桌前坐下,抬手拨起琴弦来。
星檀听闻得琴音,方知道是他来。还未抬眸,嘴角便已经先微微翘起。往那边望了望,却见他正垂眸在那架松石间意上。
琴被他从养心殿搬来了这间竹屋,皇帝这半年来,确花了不少的功夫,与华庭轩的琴师习来琴谱。见他认真弹琴,她便也不再扰着,只再继续着自己手中的画笔。
春日的阳光暖暖,从花窗洒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树影。
时光缓缓流逝,不觉经年。
屋中孩童的身影,一天天长大,从阑珊学步,到意气少年
年复一年,琴曲已换了许多回,画也作了满面的墙架。
果木香氛飘飘袅袅,在不大的空间中盈盈郁郁。
星檀只觉一场大梦过去,撑着额角,缓缓睁眼时,却见皇帝不知何时已起身来了她身旁。素色的厚衫被披上她肩头,却见他勾着一抹笑意,凑来她嘴角旁。
吻如春雨,细润无声。
窗外竹林里燃了新笋芽儿,又是一年逢春时。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更新总不及时,跟大家说声抱歉。
后面一本是长公主和离之后,点个收藏吧。
预计明年四月左右开文。文案在专栏,可以康康
挥挥手,不舍得大家。明年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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