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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这样。”五条悟踹了下被炉, 双手插在裤袋里从五条凛身边走过。
桌子上的柑橘滚落一地，大门被人用力地甩上，发出重重“嘭”得一声。
伏黑甚尔看着五条凛默默地捡起柑橘重新放回盘子里, 缩在沙发上单手捂住嘴摩挲嘴唇，“你们两兄弟关系这么差吗”
“也许吧。”五条凛把最后一颗滚落在沙发底下的柑橘找出来, 和其它的一起拿到水池边冲洗。
五条悟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五条凛的生活。
新年头几天过去后的几个礼拜是最忙的时候, 要制定好整一年的计划，还有前一年没完成的部分需要赶工。
每天赶早高峰上班, 晚上回到家以后还有加班。经常按下保存键后抬起头, 脖子处会发出低头太久后僵硬的咔咔声，时间也过了十二点，休息几个小时后又要起床。
相比而言, 伏黑甚尔的一天就可以用无所事事来形容。他不需要进食，但是因为无法触碰实物，每天的娱乐也只是看电视睡觉，最多出去转一圈, 也会很快回来。
“每天待着不会很无聊吗”五条凛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屏幕里正好在重播泰坦尼克号。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部门新来了一名员工，几人的工作顿时轻松不少。他也终于能够休息一下,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最近并没有和甚尔说过几句话。
“嗯”伏黑甚尔的思绪被打断，“还好吧。”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除了不能碰到东西, 娱乐选择单一让人有些点头疼。
“我去接个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五条凛走到阳台上接听，“您好。”
“”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五条凛挂断电话后在外面站了很久, 回到客厅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伏黑甚尔抬头看了两眼，勉强挪了下位置让出一个座位，“有事”
“嗯。”五条凛没有坐下，换了套衣服准备出门，“我出去一下。”
伏黑甚尔跟着他一起出门，到了目的地才知道是一处墓园。
他心中有了预感，在门口处站定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
出门急没去买花，幸好墓园周边有人专门售卖花篮，五条凛买了两个带进去。听到甚尔的话，他侧过身道“时间可能会有点长。”
伏黑甚尔不在意地挥挥手，“知道了。”
五条凛的身影很快随着台阶的上升越来越小，走到最上面一层时已经被层层墓碑遮得只剩下上半身轮廓，等他弯下腰就完全看不见了。
眼下来墓园的人很少，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相互扶持着慢慢走着。
墙角旁边高低不一的废弃石墩上趴着两只狸花猫，懒洋洋地摊平了身体晒太阳。门卫有时候会给周围的流浪猫投喂猫粮，时间一长，它们就不怕人了，只要有人投喂就乖巧地蹲在旁边等。
但只要伸手想要摸，它们就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伏黑甚尔左右看了看，往两只猫所在的地方坐了下去他能控制自己的漂浮状态，正好触碰到石墩，把猫圈在身体里。
“呜，喵呜。”狸花猫奇怪地在石墩上转了两圈，明明没看到其它东西却感到不舒服，它弓起脊背，浑身的毛炸起，喵喵叫几声后快速地跳到地面跑开了。
哼。抢了狸花猫位置的伏黑甚尔并不觉得自己过分，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晒起了太阳。
这一晒就到了太阳下山，墓园内响起将要关门清园的提示音。门卫拿着钥匙和手电筒到园内巡逻，把还都留在里面的人都带出来。
五条凛也是踩着点出来的，看起来很平静，比之前轻松不少。
伏黑甚尔什么都没问，抬起头仰视他，“结束了”
“嗯。”五条凛提议道，“去吃寿喜锅吗”
零星几个人从园内走出来，一般都是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道黑线。
“随便，反正我又吃不到。”伏黑甚尔走在前面，他的脚踩在地上，身后却空无一物。
五条凛走到他身边，轻笑一声，“那你要看着我吃吗”
“那还不如回去看电视
。”
这么说的伏黑甚尔还是跟着五条凛一起道超市买了寿喜锅材料，挑挑选选几样必备的食材和调料后回到家里自己烧。
卡式炉安上液化气气罐后开火，放上砂锅，牛油在里面滋拉作响，食物的香味渐渐在房间里漫延开来。
五条凛盛出一碗放到伏黑甚尔面前，然后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来。
电视声照例变成吃饭时的背景音乐，调成小火后，火锅滚起冒起小小的水泡，咕噜咕噜翻滚的声音很诱饵。
五条凛抽空回了趟本家，因为五条悟要接手家主的位置了。
“搞得这么容重吗”跟在旁边的伏黑甚尔咋舌，他早就知道五条家会大办一场，但没想到现场比他预想还超过不少。
五条凛避开其他人轻声说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很多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几年。
五条悟没有穿家中早就准备好的衣服，他很随意地穿了套校服赶在最后时限之前走到快要急出汗的族人面前，嘴里还没个正形地叼根棒棒糖。
“快去换上”族老咬紧牙关挡住其他人的目光，极其小声地催促道，同时想把呈有纹付羽织袴的托盘硬生生塞进五条悟的手里，但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两人之间被无形的空气阻隔。
“诶”五条悟扬起眉毛，高高地举起双手避开挤过来的几个人，特别无辜地说“什么啊我只说回来走个形式，可没同意穿这身衣服啊。”
呃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没人能接上话。
五条悟向来随心所欲惯了，除了性格比小时候更加乖张以外，长得也比所有人都高了，几个弓起腰被，身形佝偻的老人需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同样意识到这点的五条悟扬起嘴角，挺直腰背和他们说话，那么这些人就必须要更加努力地抬头才行。
老人皱紧眉头后退两步，察觉到他躲避意识的五条悟却又往前逼近半步，堵住了他的道路，脸上却挂着无害的笑容。
“别那么紧张嘛。”五条悟长手一伸，抢过了端端正正放在
族祠正中央的族谱本，毫不心疼地把很有年代感的本子翻得哗哗响，让人毫不意外会在他手里散架。
有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涨红了脸跳起来够族谱本，“请您还给我”
“啊，找到了，找到了。”五条悟只当作没听见，他原本就高，现在更是伸直手臂高高举起翻到最新的一页，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五条悟把族谱和毛笔一扔，“还给你。”
小老头立刻张开双手去接，几点墨水划过一道线，落在他的脸上和衣服上。他顾不上擦，连忙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打开，反复检查。
“我现在可是很忙的，没空分给你们啦。”五条悟摆摆手，把只剩下个小球的棒棒糖咬得粉碎。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在一旁腹诽你小子那时候偷跑出来可不是这么说的。
结束一场闹剧的主角大摇大摆地走了，没有人敢拦他。而没了主角，这场戏也就演不下去了。
五条凛也趁现场混乱很快离开，步履匆匆的下人们看到他纷纷低下头避让。
伏黑甚尔打趣道“你和我也差不多。”他是指没人看到他这件事。
五条凛轻轻笑了一下，没有接话。等到走出五条家的大门后，他才长舒一口气，挺起腰背活动颈部关节。
“我当年走的时候他才这么高。”五条凛自言自语，伸手大致比划出一条线，但又很快否定自己，“也许还要高一点”
比上次见面的时候也高了不少，他长得真快。
“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子了。”五条凛的语气中带着惊奇和怅然。
伏黑甚尔想了想，刚才看到的五条悟可比他记忆中的那个更臭屁。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几天天气很好，不少流浪猫从没人关注的角落钻出来溜达，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但不和人类接触。它们躺在能完全晒到太阳的地方睡觉，石凳、长椅、秋千甚至是围墙上都长满了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就眯起眼睛打盹。
五条凛自从捡到猫以后就随身带着猫罐头
和零食，他从街边的小店里买了个盘子，把东西都放到上面，然后推到流浪猫最多的地方。
等五条凛退开一段距离后，原本盯着他动作的流浪猫们才从高处跃下来，凑了嗅几下才试探性地舔了两口，确定没问题后放开地大口吃起来。
五条凛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着它们围在一起咪咪叫唤，期间有一只刚出生不久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猫被大猫们撞到地上，微弱地叫了一声。
花色相近的猫妈妈很快从里面挤出来，叼起小猫的后颈四处张望一番后盯住了五条凛，它试探性地往他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却又往反方向跑走。
阳光从叶片里零星落下光束，地上和椅子上是摇晃的光斑。
“如果我在那个时候死去，会不会比活下来要好”五条凛喃喃自语，脸上尽是茫然和无措。
伏黑甚尔知道这不是说给他听的，沉默不说话。他的眼前浮现过之前浑身血污、毫无生气躺在地上的五条凛，还有原本在和他掰手腕，却突然缩小挥手再见的人。
但最后留在脑海中的却是一双平静的红色眼睛。
明明是一样的眼睛，他却立刻就认出了这是属于谁的。
伏黑甚尔合上双眼过了两秒才睁开。
不会。
他心想，根本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71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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