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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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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

    赵数端着刚泡好的茶推门而入, 男人还在跟人通话,他自觉没上去打搅,一直等着通话结束, 才等到秦寻衍转过椅子,“傅时靖这几天没整什么幺蛾子了”

    “嗯。”赵数低下身一边替他斟着茶, 一边如实道“最近的动向我都让人盯着, 至少目前是这样。”

    “他不是最能折腾了么”秦寻衍不以为意, “我还以为他会在订婚宴过后原形毕露大闹一场。”

    “他倒是没,不仅没, 还亲自出手扶持了杨家最近的生意, 因为这件事儿杨老爷子还挺高兴的, 婚宴结束不久, 就让杨栖池带着傅时靖直接去杨家过夜去了。”

    “当真”

    赵数点了点头。

    秦寻衍的脸色却充满耐人寻味,“他这么做,我倒是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他原以为傅时靖这次被迫和杨栖池订婚是形势所逼,毕竟到这份儿上, 他要是找不到除此之外第三个和谐的方案来,不光他自己遭殃, 连贺猗也会跟着倒霉。

    被人算计就罢了,还要被迫跟自己的仇人订婚, 如果换了他,也未必有这个定力跟杨栖池共处一室。

    可傅时靖不仅忍了,还着手操心订婚宴的事,把杨家这个好儿婿的作风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他这样做确实缓解了外界的不少压力”赵数评价道“我觉得这做法倒是挺明智。”

    “是啊。”秦寻衍低叹了一声, “他要真是这么诚心实意的对杨家就好了,就怕万一不是。”

    他倒希望傅时靖是个只知道纵情声色的废物,然而并不是, 傅成学虽然对傅时靖百般纵容,可老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英明角色,儿子再混蛋又能差到哪儿去

    他怕的,恰巧也是赵数所担心的。

    室内一时寂静,半晌,赵数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提议道“老大,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您说贺先生他有没有可能”

    赵数的意思,秦寻衍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了。

    可他很快就摇了摇头,淡然地否定了他的臆想。

    “他怎么会。”

    赵数疑虑的,他不是没有想过,起初他还有些怀疑贺猗是配合傅时靖临时做戏的演员,目的就是为了联起手来铲除杨家,可贺猗这个直脾气他太了解了,一个连谎都不会撒的人,让他当着a市所有媒体的面跟傅时靖做一场断绝关系的戏码,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所以两人毫无防备的断了联系,让外界的人去抓心挠肺地猜测琢磨原因,往往才是最为保险两全的办法。

    更何况,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天贺猗坐在雨中被浑身淋透的样子,那副伤心欲绝的面孔,又怎么会是作伪

    唯一的可能,不过是这两人的关系,远远不如他想的那般牢不可破罢了。

    和赵数聊完接下来的事,秦寻衍看了一眼时间,才意识到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他起身瞧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色,皱了些眉头,莫名有些不安,“他还没回来”

    赵数这也才反应过来,“我去看看吧,兴许贺先生是早早回来,已经在房里休息了呢”

    贺猗的房间就在他隔壁,来的时候,他还特地跟贺猗交代过,出去玩不让他派人跟着可以,但是必须要随时随地保持联系。

    可眼下,房间没人,电话也打不通,赵数忽然就想起今晚饭桌上发生的一点小插曲,难以置信道“不会是跟那些人闹矛盾,被拦着了吧”

    秦寻衍没再说话,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

    他当即快步走向了电梯,赵数也紧跟在他身后掏出手机联系任经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酒店大厅,不少前来度假的游客还滞留在远处的风景区和美食摊点。

    赵数去了海滩找人,秦寻衍就去了场馆附近,他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过铺满鹅卵石的园艺小径,就在手机里的忙音响起第三回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秦寻衍顿住脚步,“你在哪儿”

    他眯起眼睛下意识在眼前路灯铺就的小径上寻视着,果然,下一秒,绿荫成簇的灌木丛道上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挪动着脚步朝着他这里慢慢走来。

    “贺猗。”

    他喊了一声,就看见贺猗正在接听电话的动作一顿,下一秒抬起了头,目光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这边。

    “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儿了”

    他凑近一瞧,就发现贺猗身上的t恤湿了大半,虽然天色暗淡看不清,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贺猗身上散发的热气,以及他鼻尖上没来得及抹掉的汗水。

    “就四处随便逛了逛。”

    “那身上怎么全湿了”

    “噢,是这样,刚刚有个小孩儿玩水枪,我正好路过,就被追着滋了一身”尽管这个借口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自我重复了好几遍,但贺猗还是不免在秦寻衍的注视下有些耳根发烫。

    秦寻衍绝对是看出来了。

    可是他又不能等着衣服干了再回来。

    就在他惴惴不安之际,一道阴影忽然迎头落下,贺猗出于条件反射地刚想躲开,手臂就被人一把拉住,他被迫留在原地,任由男人起了些薄茧的指腹猝不及防地蹭过他的眉睫,温热贴实的温度让他的呼吸几乎凝滞。

    “脸上有脏东西。”

    末了,秦寻衍放下手,这么解释了一句。

    贺猗垂着眼还没开口,就被秦寻衍再次拉住,他的目光紧紧随着那只抓着他手腕的手掌,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不要甩开。

    “要是有人在背地里欺负你了,你得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替你讨回公道”

    “没有。”

    贺猗低着头,被秦寻衍拉着原路返回,一路上人来人往的倒也不少,也就幸在是晚上,如果是白天,看见两个男人拉着手走路,指不定要被人多留意几眼。

    “真的没有”

    一直到回到酒店大厅,进入电梯后,贺猗悬着的心才终于安稳落地,他在转身的时候借机挣开了秦寻衍,目光看向电梯门上倒映出的自己,再次道“嗯。”

    “那最好。”

    秦寻衍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好笑地打量他,“你都长那么大了,还能被人欺负,就不应该了。”

    “”

    他这样说着,贺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倏然就漏了一拍,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寻衍好像话里有话。

    他停留在电梯门上的目光不禁更久了些,那被投映在上面的两个身影,此时正并肩站在一起。

    而他已然不再是当初那个在学校被人找了麻烦后,还能转头找男人和老师替他主持公道的学生了。

    “你是不是”

    电梯上升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叮”的一声,他将要出口的被话哽在了喉头,贺猗望着男人率先踏出电梯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禁捏紧了些。

    他一直以来都坚信自己的直觉没错,可他不懂秦寻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挑明他们以前的关系。

    到底是他在谋划什么,还是在等着他主动送上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有事瞒着他要处理,送他回房后,秦寻衍这次格外贴心的没再对他多做打扰。

    贺猗关上了门,没有继续深想,等着门外的动静消失,他伪装了一路的淡定,在这顷刻间就有些绷不住。

    他一边脱下衣服一边快步往浴室走去,灯光被打开的一那瞬间,镜子里就显现出一个面色煞白的身影。

    贺猗这才惊觉到自己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七上八下的回想着的全是刚刚他跟秦寻衍回来时的情景。

    随着莲蓬头的打开,镜面逐渐蒙上一层水雾,温热的水流顺着肌肉线条蜿蜒而下,贺猗这才觉得自己一直疼痛僵硬的身体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活了过来。

    冲完澡,他一边拿毛巾擦了擦头发,一边抬手抹去了镜面上的雾气,挨这一脚的时候他还觉得不至于疼到直不起腰的地步,可当对着镜子看到后腰上那一片明显的淤青时,贺猗还是皱紧了眉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花板上的射灯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眼。

    龙飞宇不等他应声,一个眼色使了过去,他身旁那几个小弟就已经纷纷上前,熟练地把他围了起来。

    贺猗暗自捏紧了拳头,屏住呼吸,大致扫了一圈在场的人,除了刚刚那个说话暴露他存在的看着年纪最小的男生外,加上龙飞宇在场总共有七个人。

    七个人,这种场面已经不存在单纯的比试,要是龙飞宇丧心病狂不讲武德,这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围殴。

    即便他当初为了去vegas营救傅时靖时,曾经手刃了一个明显受过系统训练还带着枪的悍匪。

    可那也不过是他抱着必死无疑的决心和一时的侥幸,才得以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险胜一筹。

    更何况因为那次事故,他在做了手术后一直被迫戒烟至今,身体上残留的后遗症到现在都没能完全痊愈。

    他倒是不怕龙飞宇敢对他痛下狠手,他只是对这次莫名其妙就产生的矛盾和冲突有些无可奈何。

    哪怕他什么也没做。

    “怎么,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龙飞宇见他半晌没开口,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但看着他的举止态度却依旧轻浮且充满蔑视,“还是在心里思考,一会儿要怎么求我放你一马”

    他个子虽没有贺猗高,可身体却看着比他结实壮硕不少,也正是因为这等自信,他伸手就要去拽贺猗的衣领,却未曾想贺猗会后退一步,让他抬手就落了空。

    “啧,人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气性倒不小。”龙飞宇评价了一句,还要再动手,贺猗脸色一沉,当即就挥手打开了他,“龙队张,我劝你自重。”

    “自重自什么重”龙飞宇闻言,直接就笑了出来,“你可别忘了,是谁先不闻不问地就闯别人的地盘再偷听别人说话的该自重的人到底是谁啊”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忍着一拳挥他脸上的冲动,贺猗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知依他现在的处境绝对讨不到半分便宜,如果强行动手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所以在冲动和隐忍下,贺猗还是选择了后者,“如果你们想要动手,我可以奉陪,但前提是不能惊动任经理还有其他人。”

    “等会儿。”话音刚落,刚刚的黄头发小弟就嬉笑一声打断了他,“奉陪你怕不是说笑吧”

    他说着,亮了亮自己明晃晃的手臂肌肉,“喏,看到没有,就你这身板儿要是能奉陪我们,我怕我一拳就给你干医院去了怎么办”

    黄头发一开口,周围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哄笑声,龙飞宇冷哼了一声,抬手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慢悠悠道“我这些弟兄们都知道,我龙飞宇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可谁让你偷听我们说话了这事关隐私,你想小事化了,但我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走了吧”

    他审视着贺猗在灯光下格外冷漠的神情,心中忽然突生了一个主意,“不如这样,这刚来我就对你动手,怕是说不过去,反正你也是来这儿找陪练的,不如咱们俩之间先过几招,你看怎么样我要求也不多,只要你能从我这儿扛过三招,我就放你走。”

    “”

    他充满信誓旦旦的话语让贺猗意外地挑了下眉头,于是,他也没多犹豫,直接在一众人的环伺下答应了。

    两人找了块地儿随意试练,龙飞宇似乎吃定了他一定扛不住的想法,对他下手出招并没有在正式比赛上那么凶狠有力,反而多了几分看轻他戏弄他的心态。

    也正是多亏了龙飞宇这种轻敌的心态,贺猗成功的在他的招式下接连躲过了两招,等到第三招时,他在龙飞宇隐隐有些疑惑的试探下,直接错身,一个箭步上前,快准狠的一拳砸上了他的嘴角

    他这一拳下去,龙飞宇直接就愣住了,健壮的身躯被那沙包般的力道迫退了好几步,直到听见一众小弟不轻不重的吸气声时,他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回了神。

    “老大”

    “我,操”

    两秒过后,小弟冲了上来,龙飞宇气的一把拽下拳套,上来就要动手,索性被小弟及时拉着,他只来得及指着贺猗破口大骂,“你小子他妈的练过”

    贺猗闻言,倒是不紧不慢地往后退了几步,给自己和他预留了一些安全距离,在龙飞宇惊诧的质问声下格外云淡风轻,“是,怎么了”

    “你”

    龙飞宇一时哑声。

    “三招过了,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贺猗把拳套脱下,似乎也没打算要听他的允肯,正要离开,那个黄头发的忽然走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口咬定道“等会儿,你使诈”

    贺猗早知如此,也没生气,他淡然道“难道你们ai的人在场合上输了比赛,都是这么指着对方鼻子说人家使诈,而不是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技不如人”

    “我操,你”

    黄头发一恼,脏话还没能出口,贺猗脸色一沉,登时将脱下来的拳套一把砸向地板,猛地伸手拽过他的衣领,颈上青筋暴起,“你他妈再给我操一句试试”

    “”

    周身的气氛瞬间因为他这一声怒喝变得剑拔弩张,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像贺猗这样看起来就很好拿捏的人竟然也会动怒。

    黄头发估计是平日里仗着龙飞宇的面儿嚣张惯了,此时面对贺猗完全倾轧式的怒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下去。”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所有人以为今天不打一场架完全收不了场时,龙飞宇居然笑了笑,走了过来。

    “贺先生,别生气啊,我这些弟弟们平时除了训练都没怎么跟陌生人接触过,他们不通礼数,我替他们给您道个歉,您看成不成啊”

    他说着,一边干笑着握住贺猗还拽着黄头发领口的手,试图让他卸力,一边使了个眼色,让黄头发赶紧滚。

    然而贺猗不仅不领情,反倒一把甩开了龙飞宇的手,神色嘲弄,“到底是他们不通礼数无意冒犯,还是上行下效有样学样龙队长,这谁会知道呢”

    “哎,贺先生,做人何必那么较真啊”

    相反,龙飞宇一扫先前的戾气,此时眼角堆笑地用胳膊一把环住贺猗的肩膀,把他往怀里一带,颇自来熟道“这不也是个误会吗实话讲,咱们ai的人确实有些排外,可排的不都是那些什么也不懂还爱装逼的门外汉吗谁能知道,贺先生竟然跟咱是一路人”

    他用视线在贺猗身上扫了一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用力地捏了捏他结实紧绷的肌肉,满口夸赞道“贺先生到底是个明星,这衣服一穿上,谁能看得出来您这样不屑动武的文明人,私底下也好这口啊”

    贺猗早就不耐他动手动脚的德行,但还是忍着龙飞宇虚伪的客套完,这才侧身避开了他,“说完了”

    龙飞宇看着他点头,“咱们现在要不要去滩边喝点儿酒这次就当不打不相识了,好增进下感情”

    “不必了。”贺猗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扫了一圈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明显能感觉到龙飞宇这番话并没有让他们彼此之间的火药味消减半分,“反正以后增进感情的机会多的是,不是么”

    他说完,转身便要离开,龙飞宇使了个眼色,那挡在他面前的两人便不约而同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贺猗兀自走向前去,偌大的健身室在此时此刻更是安静的出奇,他离门口本就还有一段距离,直觉也告诉他,事情好像远没有那么快结束。

    果不其然,在贺猗即将路过健身房有氧区那一侧时,灯光直射下的地板上忽然蒙上一层阴影,贺猗心里一紧,当即旋身便要躲开,身后那人一拳落空倒也不急,反倒慢悠悠地爬起身看着另一人紧接着相继扑来。

    一时之间,刚刚还虎视眈眈围在他两侧的人如同在摩拳擦掌的渴望下亟待着向他出手,妄图制服他。

    如果是在空地上,他倒还有逃的余地,可四周器材林立阻碍诸多,贺猗压根就无处可躲,没过一会儿,刚刚那个在他面前本来焉了半挂的黄头发便笑的一脸得意,使了个眼色,打算让他右手边的队友直接抓住他。

    虽然已经料到自己大概率跑不了了,但贺猗还是想搏一搏,他抬起头一眼就锁定了头顶上那几条单杠,就在黄头发准备动手时,他一脚蹬上一旁的软垫,身形轻盈地直接一跃翻上了那几条单杠。

    黄头发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玩,一时之间傻了眼,等回过头,贺猗就已经从单杠上晃悠着跳了下来,目标鲜明地借机就往大门口的前台奔。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甩掉龙飞宇那帮穷追不舍的小弟了,可令贺猗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正前方的转角处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手里那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小半桶水竟直接朝着他兜头泼了下来

    视线被水糊住的那一刻,有人趁机从他身后猛地一个飞扑上前,一脚正中他后腰那个位置,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贺猗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你妈的,找死啊谁让你上脚的”

    脑袋发懵的那半分钟,贺猗什么也没看清,甚至连踹他的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迷迷糊糊听见龙飞宇气急败坏地把现场所有人都大骂了一顿,最后才走到他面前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喂,你没事儿吧”

    “滚”

    他吃力地张嘴骂了一句,被水泼湿的碎发耷拉下来,水珠顺着发梢滑进眼里,涩的他眼睛一时睁不开。

    龙飞宇见他还有心情骂人,刚刚还悬着的心霎时放松了下来,他让人把贺猗拽着往一旁的软垫上挪了挪,顺势在他身边坐下,看着贺猗趴在垫子上绷着脸喘气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都跟你说了别跑了,你跑什么我还能让人把你给活剥了看看,你这”

    他说着,动手想去掀贺猗后背的衣服看看他有没有被踹伤,谁料想贺猗就跟只应激了的野猫似的,抬手就挠了他一下,那一下正好挠在他刚刚被贺猗一拳砸肿了嘴角的地方,龙飞宇痛的眉头一皱,心里那点儿难得残存的愧疚之心,霎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条件反射地举起拳头就想还回去,幸好让身旁的人给拉住了。

    “宇哥,算了吧。”

    说话的是刚刚戳破贺猗存在的那个男生,也是ai里年纪最小的,龙飞宇被他劝住,果然没再多说,他拍了拍裤子起身,打算喊两个人把贺猗背回去,然而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贺猗就一声不吭地从垫子上爬了起来。

    “喂,你不会回去就跟老任告我的状吧”

    龙飞宇就势站了起来,贺猗背对着他,并未回头,但他还是能看清贺猗被泼湿的衣衫紧贴在肌肉紧实的背脊上,那副宽肩窄腰的躯体确实并非他想象中,因为常年不事锻炼的那般干瘦无力。

    他这句话贺猗没搭理他,不过龙飞宇确实能从贺猗的动作幅度上看出,刚才那一脚确实伤的他不轻。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有点过头了,就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交手,就看得出贺猗绝不会是那种身娇肉贵、依仗人势的大明星。

    所以往年来的那些,都被他明里暗里的欺负走了,以至于他以为贺猗也是,可打都打完了,他现在突然说一句“我之所以针对你都是因为我之前一直脑补你不是个好东西”,再给人道个歉,那不是明摆着欠打吗

    于是,那些小弟也不知道自家队长是怎么想的,趁着贺猗没走远前,又连忙追出去喊道“你要是想告状,尽管提我的名我龙飞宇敢作敢当,不怕”

    不久前的冲突至今仿佛仍历历在目,不过很快,贺猗就从思绪里抽过神,拿了毛巾匆匆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就裹上浴袍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谁曾想,来海厘岛的第一晚,他就因为这平白无故的一脚,一整晚都没睡好,睁着眼睛听着夜里海浪拍卷岸边的声音一夜,直到日头初升,贺猗才勉强闭了眼。

    以至于第二天吃早点时,秦寻衍看着他着实没什么气色的脸,皱了皱眉,“你一夜没睡”

    “嗯,有点儿失眠。”

    “为什么失眠”

    “外面的海浪声太大,有点儿吵。”

    贺猗别开了视线没去看他,他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自己是因为腰疼才一夜没睡好的。

    “那我待会儿找人给你换个房间”

    “不用了,换不换其实都一样,还是不麻烦了。”

    秦寻衍早知道他会拒绝,脸上的神情丝毫不意外,“你这样说,是想今晚搬来跟我睡”

    贺猗“”

    “我的意思是,我哄人睡觉很有一手。”

    末了,秦寻衍又看似好心的给他解释道。

    “秦先生。”贺猗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放下筷子看向他,“你觉得吃饭的时候开这种玩笑合适么”

    “我从来不开玩笑。”秦寻衍一本正经,“如果你觉得这话不适合现在说,那么这段时间我会少说,不过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希望你可以对我包容点。”

    “”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秦寻衍这种看似强硬又有些委曲求全的口吻,贺猗竟然意外的不觉得反感。

    也不知道是他习惯了,还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的心早就不知不觉的因为这个强行闯进他生活里的人有了变化,他勾了勾唇角,一扫眉目间的疲态,语带笑意,“你是不是对自己有点儿过于自信了”

    “有么”秦寻衍也笑,语气里多了几分志在必得,“在我看来,心态的好坏一样可以影响成败。

    “那你是觉得我输定了”

    “不能这么说,在这种事上我一向相信你。”

    “既然这样,那我更不能辜负你的信任了。”说到此处,贺猗欣然起身,“我吃饱了,先走了。”

    “嗯。”

    他低声应下,视线随着青年起身离席的身影一路转移到餐厅外,直到没入折角,再也看不见他的踪迹。

    贺猗离开没多久,秦寻衍就让侍应生过来清走了碗盘,他拿过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边儿上就溜过来了一道人影,在他对面坐下,“老大。”

    “说。”

    “你怎么没跟着贺先生一块儿去啊今天是第一天训练,你就那么放心把他交到ai的人手里”

    “那要怎么样我护着他一时也就罢,难不成还能随时随地的护他一辈子”秦寻衍表现的丝毫不以为意,“有些矛盾总要靠着他自己去解决。”

    “可”赵数哑然,“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贺先生走哪儿都得跟着哪儿吗还有那个我已经去打探过了,昨天ai那帮混球儿确实带人围堵过贺先生,就在场馆a那儿。”

    他这话说完,秦寻衍没吭声,但是赵数能明显察觉到男人身上的温度又降低了一些。

    估计是怕一会儿祸及自身,赵数正琢磨着偷偷溜走,秦寻衍忽然把一直交叠的长腿放下,换了个坐姿。

    赵数为他所忌惮,起身的姿势一顿,就触及到了秦寻衍扫过来的视线,他听见男人再次吩咐道“先陪我坐会儿,这件事也许不久就会有结果的,我相信他。”

    什么结果赵数心里虽然疑惑不已,但仍是面上不显的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早在来ai之前,秦寻衍并没有跟这里的人交代过他此次前来的目标是为了冲击ai这个季度的赛事冠军,之所以没有明说,秦寻衍给出的解释很简单。

    那就是担心ai的人可能会在任经理的交代下,在平常的陪练和比赛中对他放水。

    这样做的后果不仅不利于他在搏击这方面有所长进,甚至极有可能招人怨恨,比如昨天就是个例子。

    而秦寻衍这人虽然很少利用权势和人脉走后门,但是不能排除总有些人会在这方面特意讨好他。

    贺猗想了想,自然就没有明着交代过自身情况。

    他独自一人来到场馆a,路过那一排排透明的玻璃门窗时,能清晰地看到场馆里日复一日训练的人。

    大概今天是第一天,任经理有事要交代,贺猗就看见那个平易近人的中年男人少了几分面对秦寻衍时的亲近笑脸,反而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严肃。

    只是那分严肃在无意间撞见他的身影时,又像是被破冰船撞开的冰面,裂开了几分和煦如初的笑意。

    “贺先生,早啊,就你一个人”

    “嗯,任经理早。”

    “哎呀,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老任就行。”任经理说着,上前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他就往里走,一边给他介绍着人物,一边跟他交代训练过程中的注意事项,之后似乎是也没打算离开,贴心地要留下来陪他。

    贺猗一向都不大习惯不熟的人对自己过度热情,更遑论有任经理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好人在,他行动上难免有些处处受限,不过没过多久,任经理就被人叫走了。

    贺猗正要松一口气,肩头上就多了一只手。

    他回头,面色一凝,抬手就甩开了对方。

    “哎,至于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飞宇。

    不知是早料到贺猗的态度不会很好,还是因为昨天的事心怀歉疚,龙飞宇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悦,反而再次凑近了贺猗,在任经理向这边打量时,趁机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我以为你会跟老任告状呢,怎么没说啊”

    “你很希望我去告状”

    贺猗冷着脸扫了他一眼,再次甩开了他。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

    贺猗不想搭理他,他往跑步机那边走,龙飞宇就紧跟在他身后,一边单手举着哑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道“我想你可能是有误会吧,我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在挑衅你,而是真的觉得你挺不错的”

    “就因为我没有告你的状,你就对我有所改观了”贺猗嗤他,“你要是有病我劝你趁早去治。”

    龙飞宇知道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很难博得贺猗信任,甚至在他看来一定别有所图,索性他也没在意,继续靠在跑步机旁没话找话道“反正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只是觉得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相反还挺厉害的,又爷们儿又有个性,我很喜欢。”

    “”

    他最后那句“我很喜欢”成功地让贺猗正视了他一眼,不过很快,龙飞宇就意识到这话似乎会让人误会,他又蹩脚地解释道“噢,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基佬,我不喜欢男人,我这大概算是单纯的赞赏,嗯。”

    贺猗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并未给出任何回答,他又把视线挪开,在跑步机上很快加了速。

    “你怎么不说话”

    龙飞宇大概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不给面子的漠视加不理睬,一时有些烦躁,“我承认是我一开始以貌取人误会你了,你要是觉得不爽,昨天那一脚我那弟弟怎么踹你的,我大不了让你踹回去,但是你别老是不搭理我行不行啊不是,你觉得你礼貌吗”

    “那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贺猗闻言,终于放慢脚步,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说我也喜欢你”

    “这倒不至于,我只是”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男人。”

    “啊”

    龙飞宇一时愣住,贺猗却早就从跑步机上下来,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头顶的射灯把青年的身形映衬的越发修长挺拔,阴影随着他的靠近迎面而来,逐渐把龙飞宇的视线隐没在一片暗色的光影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贺猗身上总是有种很奇怪的特质,以至于在他看来很是正常的同性接触,会在贺猗身上变得有些不一般,甚至有些引人遐思。

    “我说我喜欢男人,尤其是你这种身材好又自律的,你懂我意思么”

    他怔愣的那一刻,贺猗的手就伸了过来,他盯着贺猗淡色的唇角出神了一秒,就恼羞成怒地一把打开了他,飞速退避三舍,“操,你他妈有病吧”

    “哦。”

    相反,贺猗面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十分淡定,他翘了翘唇角,语气略显无辜,“我看你的意思好像是要补偿我,现在想来,竟然是我误会了”

    “补偿什么玩意儿”龙飞宇现在一触即他的眼神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我的意思是我算了,他妈的,我是疯了跟你这么个变态说话”

    看着龙飞宇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飞速离去的身影,贺猗的嘴角很快上扬,眼里也裹挟着几分笑意,只是他眉目间的愉悦没停留多久,身后就出现了男人听不出来喜怒的声音,“好玩么”

    “”

    他猝然转过身来,就撞见了秦寻衍的身影。

    “不好玩,咳,不是,你怎么来了”

    贺猗眼里的笑意顷刻间一扫而尽,他干咳了两声,佯做淡定地绕过秦寻衍就要往别处走去,男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我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人为难你,没想到你背地里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这样说,就不怕引火烧身”

    “不会。”

    贺猗很是笃定,“我看得出来,这里没一个人是,而且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故意恶心恶心他,好让他走远一点罢了,你看,刚刚不是挺奏效的吗”

    他说完,半天没听到回应,贺猗以为他生气了,正要转过身,男人倏然将就他垂在身侧的手一把牵起。

    贺猗脸色一僵,下意识就想把手抽走,秦寻衍偏偏将他紧紧握住,在他指腹那几处薄茧上缓缓磋磨着,语气里的醋意满的将要溢出,“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下回可不可以别再这么跟外人说话了”

    “这没什么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寻衍刚一松开,他就看见贺猗很快把手收了回去,他弯了弯唇角,略显无奈,“何况我还是你不久之后的未婚夫,你要是有点儿良心肯换位思考一下,你觉得我会喜欢听你对别人说这种话么”

    贺猗悄悄把手缩向身后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向秦寻衍,本想反驳些什么但是又意识到自己确实无法嘴硬之后,只得干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不过,他不清楚龙飞宇刚刚是不是被他确确实实恶心到了,今天训练结束,这人就在所有人提议的最新一回试练下,对他的攻击性格外节节攀升。

    他自诩反应力不算慢,就算两年没训练,也不至于慢到拳头砸到他面前来他还无处可躲的地步,可龙飞宇那一拳过来,贺猗几乎能听到耳边带来的破风声。

    他一边往后迫退,一边不忘用肘击格挡,看着龙飞宇满身蓄积的力气,为自己捏把汗的同时,内心又十分跃跃欲试,尽管他知道自己确实打不过他。

    不得不说,龙飞宇这人确实是训练场上的一把好手,也难怪能在短短两年内就火速竞升ai的队长。

    如果以后正式机会多了,贺猗确实想跟龙飞宇这样的人一较高下,只可惜他们的相识一开始就不太美好,所以他今天也没打算一定要跟这人在台上分出个高低胜负来。

    围在中场周边的人大多都是ai内部的人,而任经理和秦寻衍就坐在不远处的观赏席上,原先的气氛还算紧张活跃,直到台上,龙飞宇一个侧踹腿过去,刚刚挨上贺猗,他一弯腰就直接原地摔倒了下去

    偌大的体育馆里顿时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抽气声,任经理更是在观赛时气得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扁了。

    试练一结束,任经理就飞速冲了上去,他先是看了看还坐在地上捂着腰的贺猗,只要不瞎,基本上都能看到衣角滑落后,他后腰上那一块儿十分明显的瘀伤。

    按理说,像侧踢腿这个角度是很难在这个部位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势,而且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龙飞宇还没能用腿完全扫着他,贺猗就直接倒了下来。

    可偏偏就像是贺猗这样类似于碰瓷的行为,任经理一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甚至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感到一阵无地自容的难堪。

    “任经理,你不觉得这应该有个解释”

    秦寻衍紧随其后走了过来,他连忙伸手把贺猗扶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毫不避讳地用手臂揽住了他的腰,好让贺猗借力靠着他肩膀站着。

    而他们俩这副模样就像是一开始就串通好了一样,贺猗受伤倒地,他替贺猗主持公道。

    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中规中矩,理所当然。

    “这,秦总,这真不好意思,是我管教无方,疏忽了”任经理此时此刻,偏偏连个正眼都不敢看秦寻衍,他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措辞,一边黑着脸把龙飞宇叫了过来,用着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含着嗓子批评道“你个混账东西我一开始跟你怎么交代的说了多少遍了,贺先生他是客,他对这方面本来就所知甚少,你陪他玩玩意思意思就行了,一上来你就下那么重的手,你是想死吗”

    而作为此刻事故突发的当事人,贺猗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来的,想必没有人会比龙飞宇更清楚,可偏偏他现在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因为他打心里清楚,他要是把事实说了,那就是坐实了他私底下找过贺猗麻烦的事实,这件事真计较起来,可远比他在台上“不小心”伤着贺猗还要恶劣。

    可是他之前又不是没找过贺猗道歉,本以为那场冲突和误会已经过去了,谁知道贺猗会突然来这么一招

    亏他还以为这小子看着一副老实听话的样子,到底是觉得自己误会他了,谁知道

    他妈的,可真有意思。

    “你怎么不说话”

    然而任经理却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看着龙飞宇臭着张脸的样子,以为他是不服气,一时之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没错了”

    “对,我没错”

    “”

    岂料,他刚一质问完,龙飞宇果真理直气壮地回答了他,任经理一张脸顿时变得青红交加,周围围成一个圈的队员们更是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咳嗽声、抽气声,甚至还有识时务的连忙打圆场劝道“那个,宇哥,实在不行,就道声歉吧,大家试练都是图个开心过瘾,真那么较劲就没意思了,何必这么不给咱任叔面子呢”

    贺猗闻言,就发现打圆场的那人正好就是昨晚暴露他存在,也是劝过龙飞宇不要跟他计较的少年,听说是任经理的小儿子,名叫任逐,跟龙飞宇是堂兄弟关系。

    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骨子里总是透着股圆滑精明,只可惜这个台阶,龙飞宇偏偏不下,“你别给我废话我就是踹他了怎么了试练场上有点儿磕磕碰碰的不是正常就这还得给你道歉,那往日那些赛场上被我打去医院的手下败将,我是不是还得挨个儿去床前给他们磕个头啊”

    任经理听他此言就差当场晕厥,偏偏秦寻衍听完不仅笑了,还扬声附和,“说得好啊,试练场上有磕磕碰碰很正常,为了这点事让人道歉也确实小题大做了。”

    任经理闻言直擦汗,正想着说些什么,他就听见秦寻衍又话锋一转,微微眯起的双眼在看向龙飞宇时,寒意凛冽,“可你别忘了,你们ai有专人陪练这个项目,而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针对正式场合上的职业对手,我们一来是客,二来并非职业人士,试问你对着一个普通人这样下狠手,假如验伤过后被判构成故意伤害,那我是不是该报案抓你呢”

    “”

    其实贺猗打心里清楚,他身上那点儿伤压根算不上故意伤害,严重一点顶多就算轻微伤,可这件事如果是从秦寻衍嘴里说出来,那很有可能就完全变了味。

    思及此,他没忍住伸手抓住了秦寻衍横在他腰间的手臂,他本来只是想借着这件事适当挫一挫龙飞宇的锐气,让他吃点苦头教训就好,要是秦寻衍认真起来把人给怎么样了,那就完全违背他来这里的本意了。

    任经理显然也听出了秦寻衍的弦外之音,他本想着诚诚恳恳的道个歉寻求一个能让秦寻衍满意的解决办法,谁知道龙飞宇这个没心眼的偏偏不服气的又横插了一句嘴,“行啊,那你尽管带他去验伤,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要是真验出个好歹来,我”

    “你说完了没有”一向温和老实的任经理突然就忍无可忍的发了脾气,“验什么伤你是真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出这话来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要么现在给我立即给贺先生道歉,要么立刻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

    或许是像龙飞宇这样作为搏击领域里的佼佼者,甚少被人这么毫不留情地在众人面前指责过,他脸皮一时有些挂不住,可心里到底意识得到是自己理亏在先,只是爆了句粗口打算转身就走,任经理偏偏在众人的注目下,上前几步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这一巴掌落下,不止龙飞宇,连贺猗都怔住了,反应过来后,他正想开口,秦寻衍却反手拽住他,将他牢牢牵制在身侧,在他耳边不紧不慢道“别多事。”

    由于伤了腰的缘故,秦寻衍今天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留在场馆里,打算先带他去岛上最好的医院看看,索性检测出来的结果没什么大碍。

    贺猗理解为自己运气好加上皮实,不然普通人挨那么一脚,恐怕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上完药之后,他就趴在床上休息,秦寻衍则拿着检查出来的单子思索道“你什么时候得的腰肌劳损”

    “可能是刚拍戏那会儿,经常吊威亚勒的吧,反正也不是很严重,已经习惯了。”

    “都成永久性创伤了,还不是很严重”

    “我听别人说这不是可以根治的么”

    “你觉得照你这么个作弄法,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去根治”秦寻衍的语气听起来很不满意,“你以前出去拍戏的时候,身边都没人关心过你么”

    “有啊,怎么会没有。”贺猗笑了笑,语气轻快地否决了他,“媛丽姐和小崔他们都很好。”

    秦寻衍听了不语,其实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影射傅时靖,时隔那么久了,贺猗虽然从没在他面前主动提过这个人,他难免还是担心贺猗只是藏着没说而已。

    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

    末了,贺猗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没忍住问了他一句,“离开的时候,任经理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你没打算要为难他吧”

    在他这个方向,虽然看不见贺猗的表情,但秦寻衍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小心思,他勾了勾唇,明知故问,“怎么,你怕我找人弄死他”

    他确实正有此意。

    贺猗闻言,脸色不太好,但是他又说不出来什么,思考斟酌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杀人犯法的。”

    “”

    秦寻衍听闻,很快笑了出来,“为什么你总是对这种人那么仁慈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贺猗,虽然跟坏学生搭不上边,可骨子里总是有种青春期大家都会有的叛逆,跟人发生矛盾打架在高三那一年更是常有的事,可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贺猗身上的棱角是什么时候被磨平到开始变得与世无争。

    贺猗不以为然道“我只是觉得这种单纯的矛盾和冲突上升到人命就有些过了,像龙飞宇这样的人,虽然看起来桀骜不驯,但实际上应该挺讲义气的,大不了私下里毒打他一顿,或者在比赛上让他输的颜面尽失,都比杀了他来的心服口服。”

    秦寻衍却不这么想,在他的认知里,动动嘴皮子让一个人一无所有或者人间蒸发是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或许正是在这样恶臭的泥泞里生活了太久,以至于贺猗竟然会是他几十年的人生中所遇见的唯一一个正常的人。

    他原本想骗他跟他一起在这世道间沉沦,可现在,他心里却难得的生出了一丝不忍。

    有时候与其说是他把十年前那个遭受重大变故的少年从悬崖边儿上拉了回来,倒不说如是贺猗身上的纯粹和希望给他乏味困顿的人生增添了几分乐趣。

    思及此,他放下手中的病例单,落在贺猗身上的目光变得愈发柔和,“那我等着你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与此同时,他们二人离开场馆没多久,龙飞宇被任经理叫到了办公室去,而任经理本人面对着窗子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有些五味杂陈地解释道“飞宇啊,今天的事,你不要怪叔叔太过极端,我也是”

    “我懂,贵客嘛,您不用解释了。”

    龙飞宇连看都没看他,直接拽下肩头的衣服往沙发上一扔,瘫坐了下来,“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就没必要了吧,再说我又不爱吃枣,您这招儿还是收起来吧。”

    “那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不然怎么着我去给他下跪”龙飞宇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您要是没事儿,我得走了。”

    他说着,站起身又要离开,任经理却喊住了他,“等等,我还有事要说。”

    “什么事儿”

    “你得跟我说实话,那踹人的到底是谁”

    “”

    任经理这话刚问完,他就注意到龙飞宇的脸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踹的。”

    “你还不说实话是吧”

    “除了我敢,还有谁有那个胆子”

    “任逐都跟我说了。”

    “哦,是吗”

    “你还不肯说”任经理被他的态度气的开始有些气急败坏,“行,你就给我护着那犊子吧,他做什么你都护着,你再给他护着,早晚得给他护进牢里去”

    “不是,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龙飞宇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是他又怎么样小钦他也是向着我的,我作为他大哥护着他点儿怎么了”

    任经理明显不想跟他多说,“我不管,你现在立刻把他给我叫来。”

    龙飞宇在这件事上好像格外固执,任凭任经理怎么说都不为所动,他正要离开,谁料任经理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条一米长的藤条,“唰”的一下就往他大腿上抽了过去,龙飞宇瞬间倒抽了一口气,揉搓着被抽红的地方往后踉跄了几步,“我靠,这至于吗我可是您亲侄子,您真那么下手啊”

    任经理板起脸,难得严厉的训斥他,“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现在不把他叫来,我今天就抽死你”

    龙飞宇原本还忐忑不定的心一听他这话反而一横,彻底站着不动了,“那行,您抽我吧。”

    “你”任经理气的咬牙,手里的藤条,有一瞬间抖的像极了风中残柳,“行,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当晚,龙飞宇被任经理抽了半个多小时的事儿直接传遍了整个ai,贺猗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他对于龙飞宇被抽这件事感觉不到丝毫的快意,可能是因为踹他一脚的人确实不是龙飞宇。

    “怎么,现在又觉得过意不去了”

    “没有。”贺猗回过神,顺手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他骂我那事儿还没完呢,我怎么会同情他。”

    “他骂你什么了”

    “他”贺猗回想起那晚无意间听到的话,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是不是骂你小白脸,还说你跟我关系不一般,搞不好是靠着我吃软饭的”

    “你怎么知道”

    秦寻衍掰下药片,把一杯温水递到了他面前,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

    “是赵数跟你说的吧。

    秦寻衍不置可否,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贺猗随着吞咽的动作而微微滑动的喉结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心痒难耐地想伸手按住那个地方,看看贺猗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就这眨眼的功夫,贺猗忽然猛呛了一声,秦寻衍毫不意外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水杯,贴心地替他拍了拍后背,“这么大个人,怎么连药都不会喝”

    贺猗皱着眉头咳了几声后,擦了擦嘴角,“没有,我只是很少生病吃药,一下子卡住了”

    “现在咽下去了”

    “嗯。”

    贺猗回过神,就发现秦寻衍离得他很近,突然就有些不自在地一下子站起了身,找了个再明显不过的赶客借口,“我想睡觉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说起来,秦寻衍待人接物的方式虽然让人很舒服,但是贺猗心里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可能是他心里的想法总是很容易被秦寻衍一语道破,这就使得他在他面前就像个被时刻备受监视而没有隐私可言的犯人。

    虽然秦寻衍的言行举止并不会让他心生反感,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总是让他觉得拘束甚至难以放松,贺猗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和同龄人或者比自己小的人相处,最起码没有太大的压迫感。

    “我知道。”相反,秦寻衍嘴上答应了,但身体丝毫没有要出去的迹象,他扫了一眼床铺,理所当然地吩咐道“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完药就走。”

    贺猗当场愣住,“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你自己怎么上”秦寻衍笑了,“要是上不好药,你身上那点伤得什么时候才能好还是说不想痊愈,想本着输了比赛直接跟我结婚的心态才这样说”

    “呃。”贺猗扯了扯嘴角,心说你可真能脑补,但还是指了指门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要不我找赵数也行,上药这种粗活怎么能麻烦”

    “你觉得他比我要好”秦寻衍直接打断了他,“还是你觉得他相比我更值得你信任一些”

    “”

    贺猗放弃了。

    他觉得他再这么拖延下去,秦寻衍说不定能说出更离谱的话来,他撇了撇唇角,最后只得无可奈何地双手拉住衣服下摆往上一扯,光着膀子走到床边趴了下去。

    或许是他皮肤太过白皙的缘故,原本对他而言不是很致命的瘀伤,在这种肤色的衬托下,青紫一片就显得尤为可怖,秦寻衍给他上药的时候倒是没再说什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不过贺猗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手指随着冰凉的药膏在那块又肿又痛的皮肤上磋磨着。

    男人打量着他线条流畅肌理紧实的背脊,内心的想法却随着视线的转移不知不觉地变得有些心猿意马。

    而贺猗一直紧悬的心在这上完药的半分钟后终于落地,他打心里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起身,就明显察觉到有人伸手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我”

    贺猗嘴里那个操字还没能出口,秦寻衍就看见他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一蹦三尺高,整个人又惊又乍地紧紧贴住了床头。

    “你当心一会儿把刚上好的药又蹭掉了。”

    触及秦寻衍眼底明晃晃的戏弄,贺猗本来还惊慌失措的眉目顿时就多了几分难言启齿的羞恼,“你”

    “我错了。”

    秦寻衍看他的反应,认错认得比什么时候都快,“我看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虽然就差最后一步没走了,但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碰你一下吧,就当开个玩笑罢了。”

    “”

    贺猗差点儿要被他这番话气的吐血,“什么叫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我都跟你做什么了”

    “吃饭、睡觉、洗澡,这不都是情侣之间都会做的事么虽然你一直以来都没承认。”

    贺猗心里简直一万个,“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赵数有时候也在啊,这不是很正常吗还有睡觉我,我他妈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睡过了”

    “我去你家住的那几晚,虽然没有同床,但也算同房过了。”

    “同一个屋檐下也算同房”

    “同一间房,怎么就不算了”

    “”

    贺猗被他的逻辑震惊的哑口无言,他突然就有些怀疑秦寻衍今晚的脑回路是不是得了某个人的真传。

    “行,这个先按下不表。”

    话到此处,贺猗无话可说,“那洗澡呢我事先说明我连你裸体都没见过,你不要空口白话污蔑我”

    “嗯。”秦寻衍很快就笑了笑,“我知道,不过我做梦梦到,我们有在一起洗澡过。”

    “你有毛病吧你。”

    “你还不承认就算以上那些不足以证明我们的关系要比常人亲密,那你怎么就肯在我面前脱衣服,还让我给你上药了”

    如果不是看在秦寻衍辈分比他高,年纪比他大,贺猗现在已经在骂了。

    “我寻思不是你让我脱衣服,要帮我上药的”

    “我让你脱你就脱,你几时这么听话了”

    “秦寻衍。”

    贺猗深吸了一口气,无心再跟他玩闹,“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晚上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性骚扰了。”

    “性骚扰”

    秦寻衍原本含着一丝笑意的眼底忽然变得有些黯然,“在你眼里,你一直就是这么认为我的”

    “”

    贺猗看着他渐趋凝重的脸色,心头一紧,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恐怕是有些严重了,他条件反射地出口就想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哪怕一分的念头”秦寻衍难得神色凝重地质问他,“我不信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还是那么不为所动。”

    他说的久,自然不是指他跟贺猗刚认识的这段日子,而是指很久以前,他打心底认定贺猗绝对还没有完全放下他们俩之间的那些过往,否则为什么能这么坦然地接受他的到来就仅仅是因为他之前的三言两语

    果不其然,贺猗脸上的神情很快因为他的质问有了一丝动容,不过这次他反常的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出乎意料地选择了避而不谈,“我有点儿累了,你要是不想走,那我去别的房间睡。”

    他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在此期间,秦寻衍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们俩的距离被缩减到只剩一米时,男人的身形倏然矫健到像只黑豹,而贺猗毫不意外地被他抓住手臂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青年的身体是温热的,线条起伏的肌肉弹性十足,既不过分虬结也不过分干瘦,富于年轻的躯体柔韧紧实,摸在手里仿佛一件让人爱不释手的珍宝。

    他承认他做这样一场令人遐想的梦已经很久了,久到他已经不敢想象这期间已经过了十年。

    其实今晚贺猗要是不愿意,在他刚刚扑过来的那一刻,他就有足够的余地避开他,而他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刻,他也不希望在贺猗面前撕破脸皮,暴露自己。

    他怕吓到他,所以总是维稳着自己大度的一面。

    可他同样也是男人,任谁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在身边停留,哪有不会动心动情的如果不是因为傅时靖一直横阻在他跟贺猗之间,他哪里会等到今天

    令人惊喜的是,贺猗的反应一点也不僵硬和淡漠,他有尝试回应他,虽然这回应很是浅尝辄止。

    他用齿尖不轻不重地咬着他的喉结时,他能明显感觉到贺猗的心跳加快,难以自制的喘息从青年轻轻翕动的唇角溢出,让他的身心久违地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是在他的手摸上他的小腹,转而深入他身上最后一件衣物时,贺猗的手忽然准确无误地一把抓住了他。

    他回过神,正好对上贺猗的视线。

    那双凤眼平静无波,好似一池镜湖。

    仿佛刚才那声喘息和那眼里的欲望不是来自于他。

    “怎么了”他低下头贴着他问道。

    贺猗抬了抬下巴,从被他环抱着的姿势里脱身,撑起手臂,往后坐了些,被舐弄的唇瓣殷红的像抹了层朱砂,他嗓音平静,“不好意思,我没有做0的爱好。”

    “”

    出乎意料的,秦寻衍看起来并不意外,他甚至笑了笑,被情欲催染过的声线低沉又沙哑,“我知道。”

    贺猗没说话,他垂下睫羽沉默了一会儿,又再次抬起眼眸,目光却不怎么友善地看着秦寻衍,“所以你如果有需求,现在出去找人解决还来得及。”

    秦寻衍阖下目光,笑了笑,把膝盖从贺猗双腿之间移开了,即便在这种箭在弦上的情况下,他依然十分沉得住气,“爱情虽然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性欲做基础,但是在我看来,并非一定要插入或被插入不可。”

    “然后呢”

    “既然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已经打算在一起了,那为什么一定要执意区分固定的属性呢插入和被插入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可有可无,甚至很脏,抛开这种单纯用于繁衍的性行为来看,传递爱意的方式明明有很多种。”

    说到此处,男人话锋一转,“所以你要是心里有我,为什么不选择用其他方式帮我”

    贺猗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不过他并不想答应,他觉得他现在还达不到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接受另一个男人,甚至帮他解决需求的程度,并非他思想保守,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干净过,分手后一个礼拜不到又无缝衔接的事,在遇见傅时靖之前,他也干过。

    他现在只是单纯不想,或者说是,提不上来兴趣。

    他自觉刚才的表现足以让秦寻衍尝到甜头了,于是,贺猗侧过身子,既不领情也不妥协,“我这个人,一般只管自己爽,并没有伺候别人射的习惯。”

    他兀自披上一件满不在乎的外衣,却殊不知秦寻衍早就把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揣测的一干二净。

    贺猗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过果盘里的橙子一瓣瓣地剥着,他本以为秦寻衍走了,谁知道男人会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一笑,“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照你刚才那么说的话,你说的那个人要是真像他嘴上说的那么渣,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那为什么他被人抛弃的那天,会在雨里哭的那么伤心欲绝”

    “”

    贺猗脸色一僵,秦寻衍就趁着他没反应过来,伸手从他身后使劲揉了揉他的发顶,直把他刚刚洗过的一头柔顺乌亮的短发揉的凌乱不堪,“另外,贺先生如果不介意,浴室借我冲个凉,就当你帮我解决了。”

    话音刚落,秦寻衍就不问自取地径直走向了淋浴室,也就幸在他走得快,不然贺猗手里的橙子会直接连皮带汁的一齐招呼到他身上。

    赵数觉得最近几天的气氛有些怪,自从上次他们老大替贺先生出面主持公道,让ai的大队长受了罚之后,这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格外亲近。

    这个亲近也不至于直接快进到亲嘴上床的地步,就是这两人相处的气氛,不知不觉的腻歪到连他这个将近三十年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都感到有些上头。

    中午的太阳格外的晒,贺猗从场馆里训练完毕后顶着一身汗出来,秦寻衍就早早撑着伞站在了门外。

    “这么讲究”

    贺猗扫了一眼,径直走到园子里外置的洗手台上一边拆着手上练拳击专用的绑带,一边随口问了句。

    “这不是太阳太大,怕你晒坏了么”秦寻衍举着伞又走到了他身边,耐心地等着贺猗拆除绑带。

    “我哪儿有那么娇贵,晒黑点不好吗多健康,省得我拍戏还要专门涂黑粉。”

    秦寻衍笑了笑,耐心地等着贺猗把绑带拆完后,刚要随着他离开,贺猗忽然伸手把伞拿了过来,秦寻衍刚侧目看了他一眼,贺猗就一脸平淡地转移开了目光,“我看你身边一般不都有几个跟着打伞的么,让你这个大老板给我撑伞多不合适,赵数怎么不在”

    “我让他在车上等我。”

    秦寻衍勾了勾唇角,在回去的路上,故意把脚步放的很慢,似乎格外享受被贺猗撑伞的时刻,“你跟我走那么近,这回不怕人家误会你了”

    “误会就误会呗,嘴长别人身上,我还能把他们的嘴给撕了”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刚练完拳的缘故,相比起平时不冷不热的个性,贺猗这会儿显得格外燥动,“我也是头一次知道男的也那么八卦。”

    “怎么说”

    他问完,就耐心地听着贺猗讲,这才知道他这几天在场馆里待着,那群人经历过上回的事儿后,倒是没怎么为难他了,却意外地对他的来历多了几分好奇。

    以至于贺猗这几天走哪儿都能听到别人聊他的八卦和黑历史,以及向他投射过来的异样的眼光。

    “虽然我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但是这也太烦了,总觉得我喜欢男的,就一定会对他们图谋不轨一样。”

    距离上一次贺猗这么骂骂咧咧,还是他参加校篮球会上对手违规撞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听着他这样抱怨,秦寻衍竟意外的觉得他有些可爱,他忍着笑意评价道“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上次跟人家队长那么说话,这才导致那些队员对你误会的”

    贺猗回过神,诧异了一下,“有吗我承认龙飞宇练的确实不错,但是,我也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吧”

    “说的是,有我在,你也不至于能看上别人。”

    这句话说完,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车前,赵数这会儿刚好满心欢喜地下来替他们开车门,只是在听到这句话时,看着眼前并肩同行的两人,以及那空气里弥漫着的酸臭味,有一瞬间,他想转头就走。

    由于小岛上渔业资源丰富,盛产海鲜,所以能找到一家不卖海鲜的餐厅似乎不太理想,贺猗本来想迁就一下随便找家店吃吃得了,哪知道秦寻衍早就有所准备。

    “酒店里的那些怕你吃腻了,正好我今早开车在这边找到了一家能做川菜的店,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

    “我听说他们这边的人口味都挺清淡,你怎么找到这家川菜馆的”贺猗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难掩内心的快乐,这几天待在这里吃的饭,嘴里都快淡出鸟儿来了,对于他这种不吃辣会死的人,别提有多憋屈。

    “老板娘是川渝地区的人,会做些家常小菜,你要是喜欢,后面我可以让他们做了直接送到酒店去。”

    “真的吗”

    看着刚刚还满身躁郁的人,眨眼间就被他们老大哄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赵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叶水,闷不作声地坐在一边喝着。

    大概秦寻衍是提前跟人交代过,他们来店里没等多久,菜就已经差不多上齐了,只是贺猗刚要动筷,秦寻衍就喊住了他,“我好像有个东西忘记拿了,在后备箱里,你去帮我拿过来。”

    “什么东西”

    “白酒。”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喝酒了”

    他记得秦寻衍虽然会喝酒抽烟,但本人其实很注重养生,跟他待在一起那么久了,除了必要的酒局以外,都没见这人在生意之外犯过烟酒的禁。

    “今早去见了一个老朋友,在这边做渔港投资项目,他送的,听说味道很不错,适合佐菜。”

    “这样啊。”

    贺猗倒也没奇怪秦寻衍为什么偏偏指定他去拿,而不是赵数,他顶着大太阳溜到了停车场,找到了那辆银白色车身的迈巴赫后,想也没想地直接打开了后备箱。

    霎时间,一阵清淡的花香直扑鼻尖,贺猗看着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后备箱,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里非但没有秦寻衍说的酒,反倒被摆满了大簇大簇,包装精美的薰衣草,原本色泽温柔的紫蕊被浓烈的日头镀上了一层别有的妖艳,满车箱的芬芳馥郁随着海岛上的一阵阵清风,精灵一样环绕在他周身。

    贺猗愣了许久,适才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碰了碰那些鲜嫩的花蕊,印象里,他还从来没有收到过有人给他送花,应该是他从来都没想象到后备箱里放花这种又俗气又浪漫的事,竟然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原本以为秦寻衍是心血来潮想整点儿肉麻的,直到他发现那些花束下都藏着些大大小小的礼盒。

    他大致数了数,发现竟然有十来个。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离他手边最近的一个,就发现那里面竟然是一卷拳击绑带,他又接连打开了好几只盒子,除了有用来缠住手指和腕部起防护作用的绑带外,还有好几双拳击手套,上面甚至有他最喜欢的拳击明星的亲笔签名,这偏偏是好多拳迷求都求不来的。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得以平复住了心情,除了那几双因为签名而带来不菲价值的拳套外,其他虽然都是些各种日常用来训练的护具,可贺猗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些护具基本上都是国际上比较昂贵知名的品牌。

    他知道这些东西对秦寻衍来说,跟买十斤白菜一样没什么区别,但对他而言,这都是他当初工作一个月都难得支付的理想,即便他现在有这个能力满足自己,却远远比不上秦寻衍给他带来的惊喜和震撼。

    与此同时,赵数一边默不作声地吃着菜,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寻衍的神情。

    距离贺猗离开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他寻思着贺猗这会儿要是再不回来,他很难不怀疑,他们老大一定会觉得贺猗是遇上外星人,然后被绑架了。

    幸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寻思没多久,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回来了”秦寻衍视线微微一亮。

    “嗯。”

    贺猗回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贴着桌边乖乖坐下后,秦寻衍顺手把刚盛好的米饭放到了他面前。

    “谢谢。”

    秦寻衍执筷的手顿了一下,笑道“怎么还突然跟我客气上了”

    贺猗端着碗没说话,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阵,秦寻衍就听见贺猗再次开口问他,只是比起之前,神情上多了几分不自然,“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送花了”

    “喜欢么”

    “还好,就是男人之间送花有点儿怪怪的”

    “不要总是带着固定标签去定义某个群体。”秦寻衍不紧不慢道“谁说男人之间不能送花了在我看来,男人一样需要浪漫,一样需要被人关怀,这对于我来说,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何况”

    “何况什么”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只送薰衣草么”

    “为什么”

    秦寻衍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它跟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

    “咳”

    不等贺猗开口,赵数实在没忍住被米饭噎住猛咳了几声,只是秦寻衍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忽然就闭了气。

    这会儿,不光赵数被秦寻衍这话搞得不自在了,连贺猗也是,他佯做镇定地扯了扯衣服,闻了一下,“不会吧,我怎么没闻到,除了汗味儿,能有什么”

    秦寻衍敲了敲桌,“每个人身上都会有特殊的体香,除了最熟悉你的人,你自己是闻不到的。”

    “是吗”贺猗干笑了一声,平生第一次局促地实在是找不到话说了,“那,还挺神奇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黑,贺猗从训练场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洗了个澡没过多久,不知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去。

    等着扬声器里的忙音响过三声后,电话被接通了,对面响起一个清脆伶俐的女声。

    “臭小子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

    “媛丽姐。”贺猗清了清嗓子,笑了一下,“就是因为想你,才给你打电话的。”

    “啧啧,嘴巴真甜,说吧,什么事儿”

    “我想问问,你还打不打算回y城啊”

    他知道张媛丽在那边安了家,还跟何颂秋发展了茶园种植业,本来以为张媛丽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看看他,没想到停留了那么久。

    “你想我走,好没人管你是吧。”

    “我哪儿敢,我的意思你要是能留下来最好。”

    “我今天出去找工作了。”张媛丽也不打算瞒他,“仔细想想,打算还是在a市老实待着吧,那小城市哪里有a市地盘大啊,想我年纪轻轻的,限制我发展,等我在这里找到帅哥结婚了就回去,当然,要是找不到,那就等你什么时候退休了,咱俩一起回去”

    “我要是退休那还早呢。”贺猗好笑道“对了,你找的什么工作不会又干回老本行了吧”

    “差不多吧,不过不当艺人经纪了,现在的新人又不听话又要教,难带死了,做这行简直吃力不讨好。”

    “说的也是。”

    “所以,你现在突如其来给我打电话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个吧”关于他的小心思,张媛丽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敏,“说说,最近跟那位,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贺猗想了想,顺便把今天秦寻衍给他准备惊喜的事一起给张媛丽说了。

    “迈巴赫里的薰衣草。”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一声充满艳羡的啧啧声,“我不酸真的,想我活了二十八年,别说一车花,我连一束花都没收到过,怎么你个臭小子就有人上赶着喜欢呢话说你拍照没有啊,怎么没说发来我看看。”

    “没有,这有什么好拍的。”

    “你这个人,唉,怎么就不懂呢。”

    “不懂什么”贺猗纳闷,“不过花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送了我很多拳击用的护具。”

    “那挺好啊,如你所愿。”张媛丽在那边不知是怎么被他戳中笑点了,一下子笑了出来,“我寻思你们俩挺有意思的,你喜欢什么他就送什么,合计你要是喜欢做饭,他是不是准备送你十几把菜刀的”

    “呃。”贺猗顿了一下,“很奇怪么”

    “不奇怪不奇怪。”

    张媛丽笑的合不拢嘴,“投其所好这不是挺正常么他送你房车现金,你又不会收,不送这送什么。”

    “那我要不要回礼”

    “你觉得你能送什么”

    贺猗想不出来,也正因如此,他才想着给张媛丽打电话寻求一下意见,按理说秦寻衍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缺,所以他无论送什么都会显得多余,可如果自己diy的话,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会些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他生日什么时候啊”

    张媛丽顺嘴一提的事,直接让贺猗恍然大悟了,“我记得好像是这个月的二十四号”

    说到这里,贺猗想起自己厨艺虽然奇差无比,但是做甜点的本事好歹被他妈熏陶过几年,做个人能吃的蛋糕应该不在话下,不过前提是,秦寻衍不排斥吃甜食。

    “我有个主意不错,你要听听么”

    电话那头,张媛丽忽然心生一计,不过贺猗听着她戏谑满满的声音,心里的预感却不怎么好。

    “什么主意”

    “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自己送给他啊哈哈哈哈。”

    贺猗“”

    a市,某影视娱乐公司总部大堂里。

    何颂秋喝了一口奶茶,有些无奈地听着旁边从接电话后就一直笑的前仰后合的女人,眼看她挂了电话后,她嫌弃地把张媛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把拍下。

    “聊完了没啊,一直笑,有什么好笑的。”

    “哎呀,看他好玩,没忍住逗逗他罢了。”

    何颂秋冷哼,“你倒是没心没肺,人家贺先生什么时候缺过人喜欢了倒是你,说要找男人,男人没找到算了,突然出来找个工作,还要拉上我”

    “咱俩多少年关系了,都是一家人,我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拉上你不正常吗回头请你吃饭”张媛丽笑着笑着,只是在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后便不淡定了,“这都几点了,这儿的hr跟有什么大病似的,面试非要晚上面试,他们不下班的吗”

    何颂秋听到这里,没忍住拉过她说起了悄悄话,“你知道么杨家今天有个采访要来这里现场录制,所以今天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临时加班。”

    “你说杨栖池”张媛丽脸色不大好看,“怎么那么晦气啊,早知道老娘就不来了。”

    她说着就要拎包起身,何颂秋又连忙拉住了她,“哎呀你干什么啊,从天亮等到天黑,好不容易快到了你现在说走就走我都把你的简历给红姐看过了,她很满意你,让你来面试走个过场差不多就可以入职了,再说杨栖池接受采访跟你面试有什么关系”

    “张小姐”

    就在她们俩争执没一会儿,大堂正门口忽然走来了几个人影,其中一个穿的格外得体亮眼,正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朝着大堂的接待区走了过来。

    一听那熟悉的声音,张媛丽就牙根痒痒,她暗地里捏紧了手指,面上又僵硬地挤出一丝笑意,转过了身。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杨栖池。

    “听人说,你和贺先生,跟我以前关系很好。”

    死白莲,果然到哪儿都改不了装模作样恶心人的本事,谁他妈跟你讲关系好了,呕

    张媛丽心里暗暗骂着,面上继续假笑,“有么”

    “我觉得应该是有的。”杨栖池笑了笑,故作好心道“那张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在这里找工作了”

    “没呢。”张媛丽面不改色地接着骂他,“只是陪朋友来看看,毕竟我看这儿风水不太好,今天刚来就遇见个晦气的东西,怕待久了影响我财运。”

    “”

    听她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着,何颂秋简直要当场惊出一身冷汗来,不由得吓得暗地里直扯她衣角。

    而杨栖池不知是戏演多了还是装模作样惯了,对她的讽刺完全不以为意,“听张小姐的话,似乎对我怨念很深的样子,你嘴里的脏东西不会是指我吧”

    张媛丽不可置否。

    “其实我也知道,你跟贺先生还恨着我,只是我想说的是,如果是因为时靖的话,我很抱歉,要不是我突然出了意外事故,时靖他未必就会选我,毕竟我也很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我和贺先生的感情”

    “杨先生多心了。”张媛丽直接打断了他,“我和我们家小猗很好,并没有丝毫对您不满的意思,现在他身边也不缺追求者,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杨栖池笑了笑,“这样啊,那就好”

    “顺便。”

    说到这里,张媛丽在离开之前,又回头冷冷扫了他一眼,“我祝你和傅总百年好合,长长久久,同时也希望杨先生真的有那个能耐把傅总栓的牢牢的。”

    “我说大姐,你是真的勇啊。”

    何颂秋紧跟着张媛丽离开后,连忙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拉住了她,“你不知道姓杨的心眼小啊,你今天当着那么多人面嘲讽他,你真不怕他对你下手吗”

    张媛丽满脸不服气,“让他来,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说实话怕什么我没拿高跟鞋踢他算好得了。”

    “你在圈里待的日子也不少了,别那么任性好不好,他们那样有权有势的人想要打压一个人还不容易你有什么一张利嘴吗”何颂秋难得苦口婆心,“就算你有贺先生在,可他现在也不在a市,你说杨栖池万一背地里找人对你下手了,他也救不了你啊。”

    “他欺负我们家小猗那么多年,我就是当着他面往死里骂我也消不了气。”

    “那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你跟人家起了冲突,改天那些媒体会怎么写你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贺先生着想吧,他好不容易从舆论风波里走出来,你又是他最亲的人,你再搞事,不是诚心给他找麻烦吗”

    张媛丽闭嘴了,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放心行吧,我这人就算是哪天不小心死在了外面,也不会给他找任何麻烦的。”

    “”何颂秋闻言气的掐她,“什么死不死的,你还那么年轻,你那张嘴都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吗”

    “好好好,你说得对,那我们待会儿去哪儿”

    “先去面试。”

    “啊”

    “啊什么啊,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你先试试,要是真不合适,咱再换,你资历那么老怕什么。”

    何颂秋说着,坚决要拉着她去楼上面试。

    索性杨栖池那个晦气玩意早就不在大堂了,张媛丽松了一口气,跟着何颂秋上了电梯,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接下来会遇到一个更晦气的人。

    趁着何颂秋离开的间隙,张媛丽转身就直接溜了,然而她刚坐上电梯,就好巧不巧地撞见了傅时靖。

    男人照旧穿着一身挺括的铁灰色西装,身姿笔挺高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那套装束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身上的气质变了。

    到底是哪里变了,张媛丽说不上来。

    她跟傅时靖的接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最起码她连着好几年从傅时靖那里把贺猗带回家的时候,这狗男人的脸都一年比一年的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她趁着傅时靖没看清她的样子,直接背对着电梯门站到了角落里,准备等着傅时靖滚蛋了她再出去。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等着电梯门关闭后,傅时靖这个狗男人竟然直接开口了,“张小姐,幸会。”

    “”

    “岂止是不幸,跟傅总乘坐同一辆电梯简直是我人生中的污点。”

    这会儿被戳穿了,张媛丽索性破罐子破摔,连基本的客套都没了,她转过身来,双手抱胸靠在电梯墙壁上,一脸的防备和不屑。

    傅时靖并未转身看她,而是伸出手指淡然地按下了26楼,目光落在能反射整个轿厢情况的金属电梯门上,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贺猗那张嘴那么会怼人,也是跟你学的吧。”

    “您真是想少了,这哪里用学,我们一般都是即兴发挥,尤其是遇见你这种人的时候。”

    “我这种人”傅时靖眼里的笑意更深,“那么可以劳烦张小姐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张媛丽盯着他转过来一半的侧脸,不知不觉间就捏紧了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傅时靖很危险,危险到她丝毫不怀疑傅时靖万一被惹怒了,会随时动手灭她的口。

    强忍着内心的寒颤,张媛丽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往上攀升的楼层,暗自后悔自己今晚不该偷偷溜走,“我劝你好自为之,否则我会马上报警的”

    “报警”

    安静的轿厢里,傅时靖笑起来的声音很轻,“比起报警,我觉得你现在打电话给贺猗求救会更有效。”

    张媛丽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电梯上升至26,只听“叮”的一声,满怀希望的大门在张媛丽面前拉开。

    不过她并没有等到傅时靖出去,反倒是电梯门再次关上后,傅时靖又按了更高的楼层。

    张媛丽这会儿终于注意到那个按钮是通向的最顶层,她心里一时恐惧更甚,无数可怕的猜测和想法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你到底想干什么傅时靖,我劝你别太猖狂,要是贺猗知道了,你当心”

    “当心什么”傅时靖弯了弯唇角,他转过身来,看向此时缩在墙角里明显被他吓得不轻的女人,“张小姐,你说我现在要是把你吊在天台上,录视频给贺猗看,他知道了,会不会连夜赶回来啊”

    “”

    他看着张媛丽的神色由一开始的惊恐不安转变到再难抑制的愤怒,眼里戏谑更甚,他松了眉头,换了个比较轻松的问法,“听说贺猗跟别人去海厘岛度假了”

    “”

    半晌听不到回答,傅时靖有些不耐烦地加重了声音,“张小姐,你应该正面回答我。”

    张媛丽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又是一个咯噔,却还是不得不又气又害怕地咬着牙回答道“是。”

    “和谁”

    “他和谁去,你还用得着明知故问吗”

    张媛丽听到这里,差不多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尤其是一想到那晚傅时靖就在她的家里明目张胆对着贺猗发脾气时,她更是忍无可忍了地恼了,“姓傅的,我劝你最好别在心里打什么歪主意,你当初既然有胆子抛下我们小猗,你就该做好他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准备”

    “没想到张小姐对贺猗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傅时靖称赞着,不知不觉,眼里竟流露出一丝笑意,像是自嘲,“不过你放心,对于从他那里获得谅解,我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比起苦苦哀求,强取豪夺不是更加明智的选择吗”

    “傅时靖你他妈做个人吧你”

    张媛丽闻言,当即气的就要踹他,傅时靖显然早有预料,他不仅没让张媛丽伤着他分毫,反而还直接伸手,轻而易举地把她攥在手里的手机一把夺了去

    “你”

    “明天我会派人给张小姐送一部新的手机以及备份记录,至于这部旧手机,就恕我据为己有了。”

    此时此刻,电梯正好到达了最顶层,傅时靖说完这句话,直接无视张媛丽的谩骂走出了电梯。

    身后的电梯门再次阖上后,他打开手机电源键,幸在张媛丽没有设置密码,他先是打开通话记录看了看,果不其然,在最新的一则已接来电里,看到了一条陌生的手机号码,而上面的备注,正写着小猗两个字。

    起初贺猗离开的时候,他先是把自己的痕迹毫不留念地从他那里抹去,接着为了避免跟他在a市再有接触,果断地选择从他的视野里直接消失,直到贺猗最后把所有他都知悉的联系方式全部注销删除。

    彻底让他连个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即便他现在有本事随随便便就能查到有关于贺猗的一切,然而现在这个能直接联系贺猗的号码就在手边,他却可笑的连个按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怕贺猗知道是他后,会当场翻脸不认人地骂的他狗血淋头,万一要是知道他今晚还恐吓过张媛丽,怕是直接从海厘岛连夜赶回来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可是是他亲手造成他们关系的破裂,如果贺猗不会再原谅他的话,那再进一步恶化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他扯开唇角自嘲地一笑,正要收起手机离开这里,谁曾想,下一秒,一连串的震动声滋得他手心一麻,傅时靖低头一看,就发现来电显示不是别人,正是贺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闲来无事献殷勤”x1“君子顾虑”x1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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