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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太阳仍是炙热。
傅时靖从游轮上上岸没多久, 车子行驶的地方俱是一片人山人海,十月的长假放完了,这个季节对海厘岛而言又不是旅游旺季, 理当不该再有那么多人,可出乎意料的是, 他来的时候, 人多的连路都差点儿行不通。
陈枳从窗外收回视线, 借着车置后视镜能明显看到傅时靖那张脸色着实称不上好颜色的脸,心里一紧, 就听见男人喜怒难辨的问她, “你是不是泄露行程了”
“我怎么敢。”
陈枳当即否认, 为了确保此次远行路途顺遂无忧, 出发前她跟随行保镖司机都再三交代过口头要严实。
至于自家老板,虽然以前挺爱出风头,为了情趣,在自己公司捧着的艺人作品中客串出演简直成了家常便饭, 但近两年,傅时靖收敛了不少, 行事低调了些,所以出了a市, 就算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认出他。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谁让傅时靖偏偏要带着杨栖池呢,杨大公子怎么说也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一线男明星, 万一要是被那些狗仔记者知道了这次的行程,他们能不能在岛上待得住一天都难说。
陈枳心里兀自腹诽着,就听见傅时靖又问, “那家酒店有没有后门”
“有的。”
“从后门进。”
陈枳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点了点头,连忙应是。
“还有”傅时靖忽然按住开关,双r的帘幕慢慢从窗轨上自动滑开,海岛上耀眼明媚的阳光眨眼间便如同逆隙生长的藤蔓,钻着空子透过车窗玻璃直射了进来,在他冷峻的侧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粉。
傅时靖眯了眯眼睛,结满冰凌似的眼底对阳光产生了强烈的不适,“让杨栖池搬到其他地方去住。”
“啊这不太好吧。”
陈枳打心里门清儿,自家老板这回不远千里跑来海岛上是为了追老婆的,也知道傅时靖肯定是不愿意让贺猗再看见杨栖池,以免心生反感被打乱计划。
但是把人安排到别处未免也太
“你有意见”
“我怎么敢。”
陈枳干笑,“那您打算把他安排到哪儿”
傅时靖满脸写着随意,“总之离我越远越好。”
随着车子慢慢行驶,司机绕开人群来到了几乎没什么人影的酒店后门,司机去泊车,陈枳则先去酒店大堂找负责接待的经理,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至于傅时靖一个人,则顺着绿意丛生、芬芳馥郁的路径走入了被打理的格外赏心悦目的庭院里。
这家酒店风格走中式,园林也是偏古典的江南特色,因其价格高昂,一晚上入住的费用就高达字以上,所以他自然也不用担心会有普通人闯进这里。
海岛上的气候比之四季分明的a市要热上许多,从车上下来没多久,傅时靖就感到身上一阵燥热,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顶着刺眼的光线快步往里走着,就听见原本静谧的庭院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轻不重,踩在草地上发出一阵绵密的沙沙响,听到他耳朵里莫名就招惹的他心绪不宁。
于是,傅时靖抬起了视线,余光里便随之闯入了一道身影,从他左侧方的灌木丛中像只野猫似的一下子钻到了过道上,他下意识打量了一眼,才发现是个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身打球时常穿的背心和短裤,身板笔挺又矫健,裸露在衣裤外的四肢又修又长,肤色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奶油似的光泽,白的着实扎眼。
傅时靖看他手上缠着的绑带和护腕隐隐猜测到这人估计是刚运动完溜回来的,看背影倒像个学生,年纪觉着不大,可不知怎么的,他总能想到贺猗。
他本来不屑再看,却偏偏因为心中那一点几乎久拖成疾的思念,不禁将目光在那青年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兴许,好巧不巧真的就是贺猗呢。
某种奇怪的想法在心底悄然炸开,傅时靖就发现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了起来。
他紧随着那青年身后一同走近了酒店,刚踏进礼厅门口没两步,这里的工作人员就格外热切地迎了上来。
“是傅总吧,经理让我一早就等在这儿”
恍惚间,傅时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异常快速跳动的让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当场猝死。
他能看见工作人员在说出这句话时,离他们不远的青年迟疑着停下了脚步,接着犹豫了一秒转过了身来。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半空中彼此目光交汇。
贺猗大概做梦也没料到自己所有的好运气将会在遇见傅时靖的这一天被彻底终结,今早临走时,秦寻衍就叮嘱过他让他中午早点儿回去,说是得到消息,今天岛上可能会有一位从a市过来的大人物。
具体是谁,他们都不知道。
秦寻衍担心是傅时靖,他也一样如此。
所以他从ai离开后,看着大街上比往日多了足足一倍的人群和酒店门口几乎排成长龙的车辆,脑袋一懵,下意识就想绕到酒店后门直接溜回去。
可谁能想到,他跟傅时靖是怎样的一种孽缘。
从未在一条线上的脑回路,这一天竟格外的合拍。
“好久不见。”
热情四溢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和心思逐渐从她的逢迎声中转移到了前方,她渐渐停下了嘴里的话,能感受到男人在说完好久不见这四个字后,礼厅里的空气开始以秒为单位迅速的凝固、结冰。
“这么久不见,你对我就真的一句话也没有”
傅时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儿的勇气,在跟贺猗对上视线那一刻,他原本狂跳不止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他故作镇定地一只手搭着外套,一只手插进兜里,嘴角拉开一丝弧度,自以为笑的格外友善随和。
却不知道他这句话和他这副笑意浅淡的模样,在贺猗眼里被完全解释成了“不恭”和“玩味”两个意思。
“”
兴许是贺猗沉默的太久,久到连工作人员都开始感到浑身难受和尴尬不适,她笑了笑,试图活跃一下气氛,“那个,傅总原来和这位先生认识啊”
傅时靖正要开口,下一刻他就看见贺猗的身影突然原地趔趄了一下,整个人僵硬到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了两步,接着就跟见了鬼一样转身就往电梯口跑去
酒店楼上。
距离贺猗本该回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秦寻衍连着三个电话打过去,都是未接状态。
赵数看着男人逐渐按捺不住的身影,大气也不敢出地站在原地,下一刻就听见“啪”地一声响,一向表现的平易近人的男人竟头一次如此失态到气急败坏地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傅时靖要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纵然秦寻衍把声音压的很低,赵数却还是能深切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怒火汹涌到几乎能把空气点燃,可偏偏他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心想他可冤的紧,十有八九是傅时靖一早来的时候就故意封锁了消息,所以等着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谁知道人家早就兵临城下了
“老大我看我要不我去找找贺先生吧,兴许他还不知道傅时靖已经来了呢”
赵数忐忑不安地猜测着,本来打算转身离开这里,谁知道秦寻衍没完怒没多久就脸色极差地叫住了他。
声音里充满疲惫和不安,“我跟你一起去。”
傅时靖来了
傅时靖怎么会来
是来找他的,还是单纯出于巧合
在看见男人的那一刻,贺猗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刀猛地刺了一下,在血液极速流失的情况下让他手脚发麻,呼吸变得凝滞困难,他能感觉到有血正源源不断地从胸口溢出,可他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捂住那个窟窿。
他不是已经把傅时靖忘了么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乎了。
所以为什么在看到傅时靖的那一刻,他身体上产生的生理反应会那么强烈恶心到让他想吐。
仿佛身后的人是什么洪水猛兽,贺猗忍着恐惧头也不回地拔腿就往电梯口狂奔,他看着还在不断攀升的红色数字,有一瞬间因为情绪起伏太过激烈,导致他觉得肠胃里出现极度的不适,让他差点儿当场吐出来。
他伸出手疯狂地按着电梯按键,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电梯门能在这一刻为他赶紧打开,甚至开始不切实际地幻想佛祖如果肯在今天给他留一丝得已喘息的机会,他事后一定会去寺庙里烧香拜佛感谢佛祖的大恩大德。
他紧张又焦虑地在原地等待着,导致过于用力攥着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突然,“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
贺猗眼前霎时一亮,他赶在里面的人刚准备走出来时,急急忙忙地闯了进去,打扮的像个贵妇的女人被他的莽撞吓了一跳,气的骂骂咧咧地回头抱怨他。
贺猗垂着头脸色难看地在嘴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他盼着女人出去后,连忙按了电梯按键,心情随着缓慢阖上的电梯门渐渐平复落地
就听“砰”地一声巨响。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猛地从还未合拢的电梯门缝中伸了过来,贺猗脸色一白,站在角落里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只手的主人把电梯门从他眼前硬生生地掰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就能感同身受到恐怖片里,疯狂逃避杀人狂魔的主角,在乘坐电梯亟待着将要逃离时,被杀人狂魔用电锯切开金属门的绝望感。
完了。
看着男人冷峻到完全辨不出喜怒的脸,贺猗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时宕机到只剩下这两个字。
“贺猗,你跑什么”
过度压抑的轿厢里气氛随之开始上冻,他能明显感受到傅时靖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带着几分恼怒和他形容不上来的其他复杂情绪。
他生什么气
贺猗心里不由得感到纳闷。
傅时靖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被甩的人明明是他,最先不爱的人明明是他。
可为什么到头来感到无地自容、难以立足的是他,怒火攻心、气急败坏的反而是傅时靖
贺猗本来想一把撞开傅时靖冲出去或者是指着他鼻子先破口大骂他一顿,最起码仇人刚见面,气势上肯定不能输,可他最终也只是想想罢了。
人在情绪极度紧张和不安的情况下,没有事先经过训练,身体肌肉是很难遵从大脑的意识立刻作出反应。
所以他眼睁睁看着电梯门阖上,把一起追赶过来,明显预料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工作人员隔绝在了外面。
傅时靖跟他的距离一下子被缩减到只剩一个咫尺就能互相触碰的地步,他能明显闻到那股熟悉的冷香从男人衣领间飘逸了过来,阴魂不散地剥夺走了他的呼吸。
“你怎么不说话”
傅时靖骤然欺近他,贺猗汗水淋漓的后背却只能一再地贴紧冰凉的金属轿厢,直到男人的唇角近地几乎能亲上他时,贺猗一直紧绷着的下颌忽然就卸了力。
他瞳孔微转,看向傅时靖时透着一股全然的陌生。
“我不认识你。”
“”
就这五个字,让浑身都是郁结之气的男人,神情间出现了几分怔忪,不过很快,傅时靖反应过来后,随之而来的则是胸腔里骤然间爆发出的更大的怒火。
他觉得贺猗这话的杀伤力远比他骂他不是个东西还要难受一千倍一万倍,他气的说不出话,甚至气到怒极反笑,“你不认识我贺猗,要不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轻佻,贺猗骤然间被他激怒,他忍无可忍的猛地一把推开傅时靖,脸上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趋于崩溃,“我警告你别再离我那么近”
“你就那么恨我”
傅时靖被他狠狠推了一把,反倒没再发怒,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维持不住,他看着贺猗已经全然翻脸的模样和充满戒备的态度从未如此地感到陌生和心碎。
明明一个月前,他们还在一起做过爱,亲密无间地好比那太湖上交颈相靡的野鸳鸯。
如果有人问他后不后悔,他肯定是后悔的。
他早在贺猗在疗养院骂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忍受的住。
可直到今天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切身体会到后悔之后承担的代价会是那么大。
“你现在连认我都不敢了”
眼底的光影骤然变得稀碎,像一滩被砸裂了的冰面上不受控制地翻腾出一丝丝水渍来,傅时靖再而三地深呼吸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在贺猗面前落下了一滴眼泪,“你有什么好怕的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所以你不是应该骂我打我,为什么偏偏不敢认我”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可贺猗的神情却转眼间冷漠到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借过。”贺猗只是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就像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谨慎地绕开他,走了出去。
剩下傅时靖一个人站在电梯轿厢里,他背对着的方向,贺猗随之走得越来越远。
他身形有些僵硬地缓慢低下头,能清晰地看到他被灯光投射在地面上的自己的影子。
深吸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抬起手腕,傅时靖用掌心顺着隐隐有些泛红的眼圈缓慢揉擦了一圈。
然后,他移开手,再度戴好眼镜,脸上的神色已然恢复常态,接着转身挡开快要阖上的电梯门追了出去
“傅总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他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贺猗所在的房间,只是还没能追进去就被突然出现的秦寻衍给挡在了门外。
他一反常态地没有理会秦寻衍话里明知故问的惊讶和嘲讽,目光一直紧紧随着贺猗进门的身影。
直到“砰”地一声响,贺猗摔上门,把自己锁进了浴室里。
视线到此为止,他目光难掩失望地收了回来。
他记得贺猗以前被诊断出心理有创伤时就总是会把自己锁在浴室里,这代表着他的情绪有着很大的起伏。
不稳定、没有安全感、害怕、极度伤心、失控。
所以现在贺猗又去了浴室,他仔细想了想,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到来,情绪上出现了不可自控的波动么
“傅时靖,我劝你自重。”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明显到近乎有些招摇了,秦寻衍感到不爽,他上前一步,把他逼到了门外的走廊上,接着反手关上门,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傅时靖想想其实挺生气的,如果是以前,秦寻衍敢在他面前那么做,他一定会跟他动手打起来,事后贺猗也一定会跑过来劝偏架,然后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
可现在呢
他是那个被挡在门外的人。
于是,傅时靖只能尽量不让自己面子上输的太难看,他暗地里迅速整理好了心情,弯了弯唇角,笑得随意,“小叔何必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做什么。”
“傅总,我觉得你这声称呼我可承担不起。”
秦寻衍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跟他撇清关系,他也笑,可脸上的神情明显是皮笑肉不笑,“咱们不熟,同样,我爱人也跟你也不熟。”
“”
“小叔这话说的多少过分了。”傅时靖强撑着嘴角快要绷不住的笑意,“你们结婚了么没有吧,既然没有,称呼爱人似乎有点儿逾矩了吧”
“没结婚不代表以后不会结。”
秦寻衍这辈子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这么幼稚无聊到跟傅时靖争论这个,“不过我跟小猗如今的关系配上这个词也不算过分吧。”
“什么关系”
傅时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他攥紧拳头,忍着一拳砸到秦寻衍脸上的冲动,“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花枝里奈”x5的灌溉
感谢“光风霁月”x1“闲来无事献殷勤”x1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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