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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皇太后是乾元帝的生母, 身份尊贵,但是先皇在世时,她只是后宫中诸多妃子中最寻常普通的一位。皇太后并不是选秀进入宫中, 身后也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
先皇在位的第六年, 西南爆发了瘟疫。当初的西南局势复杂,那里除了住着安陵的百姓还分布着许多的异族和小国。
原本多方实力均衡在西南一直和谐共处,然而一场瘟疫,使得整个安陵都陷入了混乱, 其余小国和部族趁虚而入,对安陵发了难。
骁勇善战的先皇当即御驾亲征, 率军御敌。
西南的战乱持续了三年才彻底平息。三年后,先皇率军凯旋, 同时还带回了一位秀美的年轻女子。次日,先皇便下令封那位女子为妃。那人便是皇太后,曾经的丽妃。
关于丽妃的来历, 宫中无人得知,只知她是先皇从西南带回来的。
当时的后宫, 各位妃嫔间的勾心斗角得厉害,但丽妃自从入了后宫之后就十分低调,基本都在自己的宫里待着, 绣绣花念念佛, 从来不卷进后宫纷争之中。其他妃子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她似乎没什么威胁,也就没太注意。
丽妃刚进宫时,被先皇好好宠幸了一段时日,但后来随着朝堂政务越来越多,以及全天下的美人层出不穷地送入后宫, 短短半年时间,丽妃就被冷落了。
被先皇冷落后,丽妃在后宫的存在感就愈发的低,平日就待在自己的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其他妃子,都差点遗忘了她的存在。也就是后来,生下先皇的第五个孩子时,才重得先皇的重视。但仅仅过了两年,十皇子,也就是后来的肃王就出生了。十皇子一出生就攫取了先皇所有的疼爱,于是才能比起几位兄长略显平庸的乾元帝便渐渐地失去了关注了,连带着母妃丽妃一同再度被冷落。
然而,谁都没有预料到,最后会在动魄惊心的皇储之争的胜出的,竟然是这对最不受重视,也最不被看好的母子。
其实,当时乾元帝登基时,朝中和民间也都有怀疑的声音。当时的后宫与前朝的联系十分紧密,几位得宠的妃子都是各位大臣的女儿,然而各大家族最终却输给了一位毫无势力的普通女子,自然任谁都会怀疑。
丽妃做上太后之后,也曾有人悄悄调查她的来历,但查来查去查不出来的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西南女子,家中甚至无人当官,只在当地做点小买卖。
拓跋泓和贺泽玺对于这位基本不露面的太后的印象也仅限于家里做生意的民间小女子,然而明珩却告诉了他们一个大为震惊的事实。
拓跋泓掏了掏耳朵,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太后不是身世清白的民间女子吗,怎么成西南部族的公主了”
贺泽玺也看着明珩,虽然他久居官场,但这个说法也是第一次听说。
“关于太后的来历,宫中应该是无人知晓的。我也是偶然才发现的。”明珩说到这里顿了顿,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意识到他们是在屋里,门外还有乌蒙看着,不可能隔墙有耳,这才放心了一些,凑到二人面前,压低声音小声讲述了起来。
“你们也知道我自小不受宠嘛,母妃病逝得太早导致我在宫里没有依靠。所幸,皇奶奶挺疼我的,小时候经常把我叫去她的宫里聊天。所以,小时候我经常往皇奶奶那儿跑。皇奶奶平时除了吃斋念佛还很喜欢念书,她的宫里有一间空屋子,是专门用来放她收集来的书的,各种各样的书,甚至还有用异域文字记载的地方志。平时她都不允许别人进那间屋子,不过她看我喜欢读书,而且我那时候年纪也不大,也就五六岁,所以就特别允许我进去看。那天,皇奶奶回屋午睡了,我一个人留在屋里看书,在角落里看到一本西南的地方志,就随手拿起来翻看了一下,结果书拿倒了,从里面掉出来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但是信封已经发黄了,看着有些年头了。”
“信”拓跋泓忍不住插话问,“什么信你有没有拆开”
明珩点点头“我猜想那封信可能是皇奶奶的,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拆。直到我在信封背后看到一个图案。”明珩边说边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将那个图案画了下来。
兄弟俩都凑过去看。只见那个图案有些诡异,看形状似乎是一只蜘蛛,但这个蜘蛛长得又和普通的蜘蛛不太一样。
拓跋泓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扭头问他哥“你认识吗”
贺泽玺看着桌上的图案点了点头,淡声道“这是西南卜鬼族的族徽。”
“卜鬼族从来没听说过啊。”拓跋泓皱着眉头。
贺泽玺解释道“卜鬼族是一个很小的部族,族人不过千余,许久之前就绝迹了。我也是在一个杂记上看到过一点,听说是被人灭族了,但也有人说他们是为了躲避仇敌自己伪造出了一个灭族,其实是隐姓埋名装成了普通人。”
拓跋泓好奇问“那个卜鬼族有什么惊天的本事吗居然需要隐姓埋名。”
“本事倒也不算惊天,不过是有过人之处。”贺泽玺道,“卜鬼族的人天生懂毒辨毒,而且百毒不侵,上到古稀老叟下到黄口小儿,所有人都是用毒高手,并且极其擅长制毒养蛊之术。曾经,他们就是靠着自己的毒虫蛊虫,以一敌百,毒杀了数万入侵者。也正是因为有毒虫在手的卜鬼族无可匹敌,所以其他部族才千方百计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明珩也在一旁点头,关于卜鬼族,他和泽玺了解的差不多。
贺泽玺跟弟弟解释完了卜鬼族便看回了明珩,问他“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明珩便接下去讲“唔,那封信是用卜鬼族的文字写的。我当时根本看不懂,但出于好奇,我就把内容偷偷抄了下来。不过,我那时候还小呢,抄完就把纸塞进了盒子里,转天就忘到了脑后。就这么过了十几年,直到三年前,官则曾到过西南,在那里为我淘来一本古书。那本书记录了西南有史以来的大大小小的部族,里面恰巧有卜鬼族。卜鬼族那一篇是用汉字和卜鬼族的文字一起撰写的,我当时就觉得卜鬼族的文字很熟悉,就好像在哪看到过一样,后来才想起来是皇奶奶的书信里。于是我就找出了那张誊抄的纸,一个字一个字的比照,结果没想到竟然被我译了出来。”
拓跋泓和贺泽玺齐声问“信上写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封家书。信应该是皇奶奶的爹写给她的,通篇就是关心她在皇宫过得好不好,叮嘱她低调谨慎,千万不要卷进后宫争斗什么的。不过在最后再三嘱咐皇奶奶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世上已没有卜鬼族,你也不再是什么卜鬼族的公主,只是个平凡女子,并且还不允许她再动用自己的本事。”明珩顿了顿,“当时我还在奇怪是什么本事,现在想来,应该是告诫她不允许在皇宫里制毒养蛊吧。”
拓跋泓摩挲着下巴道“原来太后低调的性子是遗传的啊。这卜鬼族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贺泽玺告诉他“卜鬼族虽说制毒厉害,但不并是恶毒残忍之徒。事实上,卜鬼族的人生性温和,甚至有些软弱,逆来顺受,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拓跋泓啧了一声,嫌弃道“白瞎了这身好本事。”
明珩无奈一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拓跋泓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跟着明珩走了,对他笑了笑,心情很好地问“关于太后的来历你跟其他人说过吗”
明珩摇头“没有,当时得知皇奶奶竟然是某部族的公主我也很意外,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出身,就算拆穿了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当晚我就把那张纸烧了,也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对谁都没提起。”
在明珩的印象里,皇奶奶是个很温柔慈爱的长者,即便自己出身不好,她也做到了一视同仁,是为数不多让他喜欢的明家人。
然而如今,那个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温柔善良的形象却在明珩心里一点一点地崩塌。
贺泽玺告诉他当初差点让自己最敬爱的皇叔命丧黄泉的毒药是早已失传的西南卜鬼族人才会炼制的,偏偏太后就是卜鬼族的公主。这让他无法不怀疑。
在今天之前,他依然很尊敬太后,但是现在
拓跋泓对于明珩的情绪变化一直就很敏感,见他神色低落了下去便拍拍他的手背,接过了他后面没说的话。
“目前看来,当初多位皇子被毒害一事跟太后是脱不了干系了,只是这次的幕后黑手还会是她吗她上一次做这事十有八九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登上帝位,如今他的孩子已经如愿称帝,她也已经是太后,这江山都已经他们母子俩的了,她没道理再毒害自己的亲孙子吧。把子孙都毒死了,不是把江山往外送吗。”
贺泽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愈发凝重,同时又欲言又止。
明珩也快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神色比起贺泽玺还要严肃几分,沉默了良久,突然低低出声“皇奶奶是卜鬼族人,天生具备辨毒制毒的能力。那你们说,父皇是否具备这种能力”
此话一出,屋子里沉寂了一瞬。拓跋泓和贺泽玺都转眼看他。
明珩提了提嘴角,苦笑道“你们不也想到了吗”
拓跋泓和贺泽玺确实想到了,但一个身为人“儿媳”,一个身为人臣子,都不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既然已经开了口,后面的话也就没那么艰难了。明珩喝了口茶继续道“只是我不敢相信。虎毒不食子,况且太子和二皇子是父皇最疼爱的两个孩子。”
至于这个毒到底是不是乾元帝的手笔,他们谁都不敢妄下定论。不过此次的谈话,已然让他们知悉了不少重要且令人震惊的信息。
三人谈完事正准备离去,小扇子却找了来,说是陛下要见明珩。明珩也不敢耽搁,告别了拓跋泓和贺泽玺就带着小扇子匆匆离开了花淮楼。
明珩走后,拓跋泓和贺泽玺又多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拓跋泓来的时候还有明珩陪伴,回去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贺泽玺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行动,索性陪他回了景和园,准备在景和园住一晚再回国公府。
明珩用最快的速度悄悄回到了皇宫,前脚刚踏入重华宫,后脚元喜公公派来的小太监第二次上门了。
明珩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带着莫珈去见乾元帝,结果小太监伸手臂往莫珈身前一拦,一脸为难地对明珩说“殿下,陛下有令,只能你一人前去。”
明珩一愣,与莫珈对视了一眼。虽然觉得这个命令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嘱咐了莫珈留在重华宫里就跟着小太监离开了。只不过离开前,他隐晦地跟莫珈传递了一个眼神,莫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珩和小太监离开后不久,莫珈也悄悄离开了重华宫,不过他并没有跟着明珩,而是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乾元帝龙体抱恙,这些日子都待在寝宫里,明珩也直接被带去了寝殿。刚走近寝殿就听到了几声咳嗽,是乾元帝的声音。元喜跟明珩行了个礼就推门让明珩进去了。
明珩独自走进寝殿。乾元帝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是明珩来了吗”
明珩快步走到龙床前,双膝跪地先行礼问安“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乾元帝低低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虚弱。
“谢父皇。”明珩起身,走近了几步。就见乾元帝的脸色十分的憔悴,比他离开前消瘦了不少。
而在他观察乾元帝的时候,乾元帝也在打量他。
乾元帝将他上下看了一遍,点点头评价了一句“气色不错,看来在掖揉没受委屈。”
明珩微微一笑,配合道“儿臣在掖揉过得挺好的。”
乾元帝点点头“那就好。对了,拓跋泓怎么没来”
“拓跋泓他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路途奔波劳累,就留在掖揉养病了。”
乾元帝靠在一个大迎枕上,神色平静地问“拓跋泓待你如何”
“挺好的。”明珩又笑了一下,这一次的笑容真诚了许多,“拓跋泓待我很好。”
“是吗”明珩低着头回想与拓跋泓的点滴往事,因此没注意到乾元帝脸上微凉的笑意。
明珩还记着如今的特殊情况,没有多谈拓跋泓的事,收敛了表情,低声道“太子哥哥和二皇兄英年早逝,令人痛心,但还望父皇保重龙体。”
乾元帝轻轻点了点头,一眼不发。
明珩一直在观察父皇的反应,发现他在提起两位兄长时,眼中的痛色并不似做伪,但除开悲痛他似乎还看到了一抹愤怒。
明珩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静默了片刻,他又试探着问“父皇,两位皇兄究竟是中了何种毒又是何人所为”
乾元帝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明珩心一惊,急忙低下头“儿臣离京久矣,也不敢妄作猜测。”
乾元帝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也没有在意,又把话题转移回了明珩的身上。
“算起来,你在掖揉也待了快半年了,对掖揉印象如何\quot
明珩总觉得父皇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于是回答得愈发谨慎“掖揉跟安陵的生活习惯有很大的差别,儿臣刚过去也不适应,不过,后来相处下来,也就渐渐习惯了,深入了解之后发现儿臣之前对掖揉还是有挺大误解的,凡事还是要眼见为实。”
“那对于拓跋泓呢”乾元帝又问,“对他的误解有有多大呢这世上还没人见过拓跋泓的真面目,那么你呢你作为他的枕边人,可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明珩心头一颤,一瞬间竟觉得乾元帝是知道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眼乾元帝,却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目光深沉如水,莫名有些压抑。
明珩慌忙低下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虽然不知道乾元帝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但选择维护拓跋泓,于是撒了个谎“拓跋泓是个谨慎的人,即便是对于枕边人也不可能放下防备心。”
景和园里,正被哥哥搀扶着在院子里散步的拓跋泓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拓跋泓有人说我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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