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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哥夫”明芊芊的表情有些呆滞, 但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却是这个男人的声音真好听
拓跋泓的声线偏清冷,然而大概是性格使然,再寻常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蕴含着风轻云淡的笑意, 有些轻佻却不轻浮。
总之, 光听他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温润和平好相处。然而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在这风轻云淡的笑声下隐藏着的却是深藏不露的锐利锋芒。
大概是明芊芊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拓跋泓忍不住嘴角一弯,一道轻促的笑声从喉咙里低低发出。
明芊芊在拓跋泓的笑声中总算回过了神来, 定了定心神,歪着头边打量眼前的人边问“你真是拓跋泓”
拓跋泓点点头“如假包换。”
明芊芊目光怀疑, 眼前的男人虽然未见全貌,但她自从听了拓跋泓的声音之后就觉得拥有此般声音的人必定不会丑到哪里去。虽然明珩也曾评价过拓跋泓的长相与安陵第一美男子贺泽玺不相上下, 但传闻中拓跋泓虎背熊腰、野蛮暴力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所以,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明芊芊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担心这人是假冒的,于是多问了一句“你怎么证明自己就是拓跋泓要不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一眼你的真面目”
拓跋泓轻笑, 不紧不慢道“你又不知道拓跋泓长什么样子,我摘不摘面具又有何区别”
明芊芊见对方没有入套,不开心地鼓了鼓腮帮子, 捧着脸问“那你要怎么证明”
拓跋泓笑而不语, 伸手摘下脖子里的一串链子递给她,问“这个可能证明”
明芊芊惊讶地看着拓跋泓手上的那条用红绳穿成的珠链。这条珠链明芊芊十分熟悉,是他们兄妹俩的母妃亲手编织的,他们兄妹俩一人各一条。明芊芊的那条,她从出生就一直戴着了,而明珩的那条却是一直被收藏在盒子, 因为母妃曾嘱咐说,等明珩娶妃了,到时候就将这串珠链作为传家宝送给未来王妃。
既然拥有惠王妃的象征之物,明芊芊自然不会再怀疑面前这人的身份,忍耐着怪异之感,乖乖叫了一声哥夫。
拓跋泓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摘下手腕上的一串五颜六色的珠串,当做见面礼送给了第一次见面的小姨姑子。
明芊芊也是自幼锦衣玉食长大的,捧着那串珠串,一眼就看出上面的玉石每颗都是价值连城的稀罕宝贝,拓跋泓这一手可谓是大方至极。明芊芊对于这位“哥夫”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将珠串握在手心,笑容又乖又甜。“
“哥夫呀,你怎么会在安陵呀哥哥明明说你留在掖揉养病来着啊。还有啊,你既然来了京都为什么不跟哥哥一起进宫呢”明芊芊心神一放松下来就又吧啦吧啦蹦出一连串的问题。
拓跋泓丝毫没有不耐烦,但也没有告知她实情,淡定地打起了太极“在掖揉养病还是在安陵养病又有何区别总归都是躺在床上,睁眼一天,闭眼一天。”
“倒也是这个道理。”明芊芊还是太单纯,一下子就被拓跋泓绕进去了。
拓跋泓微微一笑,适时将话题扯回了正道,问明芊芊“你哥让你来找我的他怎么不自己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唔”明芊芊挠了挠脸,有些犹豫。
拓跋泓脸色一变“他出事了”
“那倒不是,我哥他好着呢。”明芊芊见拓跋泓明显慌了赶紧解释,“我哥没出事,只是,暂时不方便出宫。”
“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泓皱眉。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父皇今日刚派了一支御林军来保护我哥,现在我哥去哪里他们都跟着。”明芊芊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之后就再说不出什么了,索性拿出怀里的信,让他自己看,“这是哥哥写给你的。我就是出宫来替他跑腿送信的。”
拓跋泓接过信就拆开看了起来。
明芊芊也有些好奇信里的内容,但是天色不早了,她还赶着回宫,实在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只得先告辞。
拓跋泓闻言也没有挽留,与她道了谢,又派了府里的人将她送到了宫门口。
明芊芊离开后,拓跋泓依然坐在院中并未起身,而他身后的卧房则是打开了一扇门。贺泽玺从屋里走了出来,在拓跋泓身边坐下,问“宫里是不是出事了”
拓跋泓脸色有些严肃,沉默地将信递给了他。
贺泽玺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渐渐地,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读完全部内容,贺泽玺将信纸放在了石桌上,拧着眉头严肃道“二皇子三日后出殡我是知道的,可太子出殡一事,我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过。”
贺泽玺是礼部侍郎,皇亲国戚的丧事都是礼部负责的,太子若是要出殡,不可能跳过他们礼部。
而拓跋泓比较在意的却是二皇子的头颅一事。
他指着信纸扭头问贺泽玺“你说二皇子的头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太子的死跟二皇子有关”
贺泽玺沉默了须臾“你怀疑是二皇子下毒害死了太子,而陛下查出了二皇子是凶手,所以命人砍下了二皇子的头颅以告慰太子的在天之灵可二皇子也是陛下的孩子,他真能这般残忍吗”
拓跋泓耸了耸肩膀“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二皇子的头颅神秘消失一事。至于说是巧合呵,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不只是拓跋泓,就连贺泽玺也不相信这两件事会是巧合。可是陛下真的会为了给太子报仇就命人砍下另一位儿子的头颅吗要知道,二皇子虽说不如太子得宠,但在乾元帝心里的分量那也是比其他几位兄弟要重许多的。
“明珩在信里交代的那些事情里,还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拓跋泓又道,“乾元帝将明珩叫到跟前问的那些话究竟有什么意图。另外,他派兵把守重华宫,名为保护,但实则软禁,我担心乾元帝会对明珩不利。”
贺泽玺半天没说话,一边是自己效忠的君王,一边是自己弟弟的心上人,他既不敢相信乾元帝是会自己亲骨肉下毒手的狠心之人,却也不愿让明珩处于危险中。在这件事上,他不知该如何说,索性缄默不语。
这时,却听耳边传来拓跋泓一声不屑的轻笑。
“哥,”拓跋泓轻轻唤了他一声,之后却又消了声,过了良久才再次开口,“这一次,贺家恐怕是跟错人了。”
贺泽玺轻抿着嘴角不语,眼眸里的光却是慢慢黯淡了下去。
拓跋泓捏着明珩写给他的那封信,缓缓站了起来,动作笨拙地往房间走去。
贺泽玺急忙跟上扶他,问“你要做什么”
“写信。”
“给谁写信”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人比贺泽玺更了解拓跋泓了。他见弟弟脸色阴沉,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拓跋泓用冰冷的语气道“给我家那位虎毒食子的岳丈大人。”
贺泽玺额头一跳一跳地疼,拉住他无奈问“你这时候给他写什么信\quot
拓跋泓扭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通知他,他的好儿婿要来安陵祭拜大舅子”
明珩坐在重华宫院子里的石桌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不远处偷闲的小太监们玩跳格子的小游戏。莫珈坐在他的身边,悠哉悠哉地翻看着一本杂记,手边还放着一杯热腾腾的茶。
明珩看了看嘻嘻哈哈的小太监们,又看了看淡定自若的莫珈,趴在石桌上叹了口气。
莫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问有事
明珩耷拉着脸,小声地抱怨了一句“都半个月了,咱们关在这里半个月了你怎么都不着急啊”
莫珈又将视线移回到了书本上,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急也没用啊,四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咱们如今是插翅难逃。既然逃不了索性随遇而安。反正,我看你那位父皇也只是想软禁你,不想要你命。”
明珩扁嘴,声音有些委屈“我有些担心拓跋泓。他如今已经快七个月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莫珈没听清楚“什么七个月了”
“”明珩这才惊觉自己差点说漏嘴了,急忙拨浪鼓式摇头,“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莫珈放下了书,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朱红大门,压低声音遗憾叹气道“只可惜,如今九公主也被禁足了,连个能送书信的人都没有。”
提起明芊芊,明珩的表情也是一黯。
明芊芊自从那日替自己送了回书信之后,第二日就被父皇禁足了。这件事还是明芊芊身边的一名贴身宫女借着替自家公主找回丢失在重华宫的耳坠的名义悄悄传达给明珩的。
原来,明芊芊来找明珩一事不知怎么的被乾元帝知道了,第二天,乾元帝就把明芊芊叫去了跟前聊了会儿话。乾元帝并没有直白地要求明芊芊不准去重华宫找哥哥,而是让她为两位离世的哥哥抄经念佛半个月,将她关在了自己的宫里。
于是,明芊芊自那之后就再没出现在重华宫,同时,也没了能帮他传递消息的人。他们也彻底与拓跋泓断了联系。
不过,经过这件事,明珩也愈发肯定,父皇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把自己软禁在重华宫,或许他所知道的事情还跟拓跋泓有关。
难道父皇已经知道拓跋泓身世的秘密了
明珩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几乎坐不住,恨不得能立即回到拓跋泓的身边。然而事实上,他只能在重华宫干着急。
他一方面担心拓跋泓的身世暴露,一方面又担心拓跋泓肚子的月份越来越大,身边每个人照顾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些天他担心拓跋泓担心得坐立难安,急得都上火了,嘴角还长了个泡,前些天才好不容易消下去。
就在明珩又一次想起身在景和园的拓跋泓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隔着宫门传进了院子里。
“惠王殿下,奴才有事禀告。”
明珩一愣,正在打闹的小太监们也停了下来。
“元喜”明珩有些纳闷,自从那日在父皇的寝殿外分别后元喜就再没有出现过了。他给小扇子使了个眼色,小扇子会意,跑过去开门。
元喜一路小跑进来,站定后对明珩行了个略显匆忙的礼。
明珩淡淡地提了提嘴角,问“元公公,什么事这么着急”
元喜喘了口气,笑呵呵道“奴才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急着来禀告殿下。”
“究竟是什么事”明珩愈发疑惑。
“是这样的,”元喜道“掖揉王半个月前曾给陛下送了封信函,说是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因为思念殿下,准备来安陵接殿下回家呢。这不今日掖揉王带着人马已经入京了,此时正在宫门口呢。陛下已经在宫门了,不过掖揉王发现您没去迎接好像有些不高兴,所以,陛下就让奴才来接您过去呢。“
明珩耐着性子听他嘚啵嘚啵说完了一大段话,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眼睛都睁大了“拓跋泓入京了”
“是啊”元喜一个劲点头,“此刻正在宫门口等着呢,殿下快去吧”
其实根本不用元喜提醒,他的话还没说完明珩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重华宫。林琼站在门外也听见了元喜说的那些话,因此并没有阻拦。
莫珈听说自家大汗竟然入宫了,也大为震惊,紧跟着明珩就跑出去了。
二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宫门口。
明珩远远就看到一支队伍。那些人都骑着马,穿着掖揉的服饰,好几个面相还很面熟。而此时队伍最前方的那个挺拔身影正带着一张熟悉至极的鎏金面具,穿着掖揉王的华丽服饰,一头微卷的黑发编成了数道小辫,点缀着珠翠,华美而俊秀。
拓跋泓坐在马上,神情倨傲,一如那日他牵着自己手,将他送进了前往掖揉的婚车。
明珩压抑着翻涌的激动情绪,停下了奔跑,缓缓走了过去。
他走到乾元帝身边,先跟乾元帝行了个礼。
乾元帝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来啦,快去瞧瞧吧。你家大汗太久没见你,可把他想坏了,说是见不到你就不进去呢。“
明珩此刻并没有心思回应乾元帝的玩笑话,敷衍地提了提嘴角,径直朝着拓跋泓走去。
直到这时,拓跋泓才从马上下来,也朝着明珩走了几步,嘴边挂着芊芊的温柔笑意,关心问“在京中过得可还好”
明珩却脚步猛地一顿。
面前这个戴着鎏金面具的男人声音确实是拓跋泓的声音,但是本应该挂着个圆滚滚肚子的腰腹此刻却是平坦的。
他根本不是拓跋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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