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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云司中毒
云府
顾晓梦和李宁玉四人从闻楚歌的小阁楼下来之后一路穿过竹林到巷子之后，便接到了暗处传来的讯息，也是第一时间便赶往云司的府中，和县衙的陈设不同，云司身为一方知县，但家中极为得清贫，最贵重的物品基本上都是安源旭的赏赐，而对于这些赏赐，云司也并没有将其捧得很高，而是该用的就用，但毕竟御赐之物，也算是比较珍爱。
走到云府门口之后，顾晓梦亮了自己的身份，府中下人也是恭敬行礼，随后也是连忙带着他们进去，从前院到云司住的房间，除了议事大堂的那些材质还算不错的桌椅以外，就只有房间门外的一些竹子和前院的一些花花草草，住所处的屋檐也是有些破旧，看起来有些透风和漏水。
下人将顾晓梦四人带到了相对整个云府较为寂静的房间，看这位置，很明显是客房而不是主房，在到了门外之后，下人也是恭敬道“将军，到了。”
顾晓梦和李宁玉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了临柯，临柯会意，也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了这位带路的下人，但这名下人似乎有些畏惧，在看到碎银之后，也是双手有些发颤的接了过来，瞥了一眼云司所在的房门，叹了一口气，畏畏缩缩的离开。
对于这一举动，顾晓梦摇了摇头，自然是明白云司和府中下人肯定说了些什么，一般人看到银两都是两眼放光，但只有云司府中的下人，确实对银两有些畏惧，可见平日里云司对于下人收人银两之事极为严格，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下人收了碎银之事后面还要禀报给云司。
这一点有好有坏，好的是云司能够随时知道府中大致发生了什么，收人钱财的原因又是什么，坏处是容易得罪人，若不是真心跟着云司的话，那肯定会有反叛之心，看刚刚那个下人，应该是跟着云司许久之人，像他们能够想到的事情，云司必然是能够想到的。
正打算敲门，房门却直接被打开，站在顾晓梦面前的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那人见到他，也是极为恭敬道“元志海拜见顾将军、郡主殿下。”
眼前之人，便是雷县主簿，元志海。
顾晓梦点点头，也是看了一眼李宁玉，在元志海让开路之后，也是直接走了进去，这个房间之中，除了元志海和云司最信任的副手以及躺在床上的云司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顾晓梦瞥了一眼站在床边恭敬行礼的人，也是微微点头，然后将李宁玉扶坐在椅子上，自己也是动身走到云司的床边，看着嘴唇发紫的云司，心中自然明白这是中毒的模样，至于究竟中了何毒，还是得让百若闻来诊断，伸手在云司的胸膛处用力点了两下，然后将手收了回来。
“你们知县去了哪里”顾晓梦神情淡漠道。
副手暼了一眼元志海，像是有些紧张道“回将军，大人和元主簿昨日去了一趟洛县丞的府中，与洛县丞商议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回了府中，今日一早起来用过早膳之后，便让府中下人去元主簿家请元主簿到府中议事，说完便回了房间，待元主簿到了之后，大人已经躺在了地上，我们请过大夫，可大夫说他也无能为力。”
听到他的话，顾晓梦也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李宁玉，李宁玉也是微微点头，语气极为冷淡道“除此之外，你们知县还去过哪里”
副手神色有些紧张，也是看了一眼元志海，元志海也是微微眯了眯眼，像是在和他做眼神交流，在短暂的交汇之后，副手也是摇着头，坚定道“回郡主的话，我家大人就昨日去了县衙，从县衙之后便去了洛县丞的家中，之后便回来一直处理公务，并无外出。”
“云知县昨晚一夜没有在府中吧”李宁玉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淡淡道。
在她说完之后，副手和元志海也是身子一颤，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脸色并无异常，可那有些微闪的慌乱眼眸却是骗不了人的，而她身后的慕雅和临柯两人也是对视一眼，慕雅也是微微一笑，眼中全是自信的光芒，似乎李宁玉说什么就是什么，和她同样神情的便是顾晓梦，此时的他用着一副极为崇拜和骄傲的神色盯着李宁玉看，眼中带着光亮，爱意明显。
“怎么会呢昨夜大人一直在府中处理公务啊”元志海也是附和道。
听到他的话，李宁玉也是转过头看向了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反问道“元主簿怎么知道”
元志海一怔，双手一颤，也是连忙解释道“大人一向都是半夜处理公务，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昨夜要是大人出门，一般都会带上我的。”
对于他的话，李宁玉也是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是嘴角微扬，神情看起来极为孤傲，也是缓缓道“这么说，最有可能下毒的人是你元主簿了”
“怎么可能整个县衙最不会伤害大人的就是我了大人的事情我什么不知道我和他可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元志海被吓了一跳，也是连忙道。
李宁玉也是看向了顾晓梦，只见顾晓梦点点头，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缓缓问道“那按照元主簿的猜想，谁会是下毒者”
“这我也不知道啊，他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啊”在顾晓梦的手搭在他身上的时候，元志海也是紧张地直冒汗，同样神情疑惑道，在他说话的时候，也是仔细回想着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最主要的是今天早上或者昨天晚上。
难道是她这不可能的啊元志海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是睁大了眼睛，心中感到不可思议道。
看着他神情变化，顾晓梦也是微微一笑，正想说些什么，门外便传来了一些动静，刚刚带他们过来的下人此时带着两名男子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男子格外的邋遢，另一名年轻男子则是一脸憨笑双手抓着胸前的两根筐带。
看着三人进来，顾晓梦也是微微一笑，而那两人也是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也是连忙行礼道“将军。”
顾晓梦点点头，然后侧过身来看向了床上躺着的云司，面色严肃道“去看看吧，我用内力已经封住了他的心脉，看他嘴唇的颜色和身上的情况，应该和我上次有些相似，只不过他没有内力，所以没有承受住。”
百若闻点点头，也是直接走到了云司的床边，看着云司的脸色以及症状，也是伸手把在了他的脉搏上，微微皱眉，目光看向了还站在顾晓梦身旁盯着临柯傻乐的莫海空，眼眸中有些无奈。
“空空，拿银针过来。”百若闻淡淡道。
在说完，也是盯着莫海空，伸出手本以为莫海空会第一时间将银针递给自己，结果根本没有反应，此时的莫海空还是一脸憨笑着，目光一直在顾晓梦和临柯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察觉到百若闻此时的脸色极其难看，顾晓梦也是扶了扶额，伸手直接拍在了莫海空的脑门上，关于他喜欢临柯之事，在帝机阁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临柯一直都不喜欢他，除了顾晓梦和莫海空以外，基本上帝机阁的高层对临柯喜欢谁都心知肚明。
脑门上被拍了一下，莫海空也是吃痛地扶着额，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似乎在找谁拍了自己，在看到顾晓梦的眼神之后，有些呆呆傻傻地看向了云司床边的百若闻，看着自家师父的脸色，也是身子一颤，像是求救似的看向了顾晓梦。
“你师父让你拿针。”顾晓梦感到有些好笑，提醒道。
莫海空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背筐中拿出了一卷银针递到百若闻的手上，生怕被打得他也是两眼汪汪看起来有些可怜地看着百若闻，对此，原本有些生气的百若闻也是叹了一口气，从他的手上抽出银针，面对这样一张稚嫩又无辜的脸，还真的不太忍心去打骂，要知道莫海空可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已经当做亲儿子了。
“小心再分心，就回去罚抄医书一百遍。”百若闻瞪了他一眼，也是警告道。
听到他的话，莫海空也是瑟瑟发抖，乖巧地点着头，看得顾晓梦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道“我们先出去吧。”
说完，也是走到李宁玉的身旁，牵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临柯，临柯点头也是将云司的副手和元志海两人给带了出去，慕雅则是将房门给小心关上。
出了房间之后，顾晓梦牵着李宁玉走到后院的石桌旁，看着凳子上有些残叶和灰尘，也是伸出袖子将石凳清理干净，然后让李宁玉坐了下来，这细心温柔的模样看得元志海也是一怔，不过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是微笑了起来。
“元志海，云司昨晚应该去了花竹楼吧”待李宁玉坐好之后，顾晓梦也是神情一凝，像是看明白了什么，缓缓道。
在他说完之后，元志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妙，但是出于某种关系，连忙否认道“身为一方父母官，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场所将军您多虑了。”
顾晓梦也是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承认的话，我想云司也不算是一个好官。”
“将军什么意思”元志海有些不解道。
顾晓梦看了眼元志海，也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说来惭愧，本将刚刚就去了花竹楼，还见了花竹楼的头牌，闻楚歌。”
“什么”元志海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李宁玉，惊道，这可是当着自家媳妇的面去逛花楼啊郡主居然也没管看郡主这装扮还有刚刚一起过来，莫非这两人是一起来的
对于元志海的目光，李宁玉也是神情冰冷，老实说这件事情说出去确实有些不太好，毕竟身为一个妻子，纵容自家丈夫去这种地方，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太好，但碍于顾晓梦这种对这方面性子直又有些呆愣的人，还能怎么办只能默默地宠着。
在说完之后，顾晓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是连忙转过身看向了李宁玉，在看到她那冰冷的神情之后，也是抖了抖身子，下一刻直接四目相对，不过好在李宁玉并没有太生气，也是任由他来。
顾晓梦伸手装模作样的咳了咳，在得到李宁玉的许可之后，也是解释道“我去花竹楼是为了查闻楚歌，雷冥山二当家明世城时常去花竹楼骚扰闻楚歌这件事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情你和云司应该都是知道的，能够让明世城都手足无措的女人，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我想她背后应该是背后有人，此人就连雷冥山都惹不起，又或者应该是合作关系，因此我们去了花竹楼，去探一探闻楚歌的底细，很显然她不简单，但也有些简单。”
“原来如此。”元志海也是松了一口气道。
顾晓梦点点头，也是笑道“所以，我不认为去花竹楼听曲是一件丢人之事，况且他们两本就是相爱之人。”
元志海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身子也绷直了起来，这一切也是让顾晓梦和李宁玉两人看在眼里，很显然顾晓梦的话是正确的，老实说玉梦两人对于这件事情都只是怀疑，在听到元志海自己说和云司关系极为亲密，所以才会来试探元志海。
当元志海想要否定的时候，李宁玉开口道“先别着急否定，如果我判断无误的话，闻楚歌阁楼之上的那两盆竹子应该是从云知县的府中出去的，要知道她所处的阁楼外可是一片竹林，可她仍然将两盆竹子放在屋内，如此突兀的盆栽很明显是有人所送，而且对于闻楚歌来说，里面的两盆竹子的意义必定大于外面的竹子，而且有一点，阁楼中的竹子和阁楼外的竹子材质不同、叶片也不同，相比之下云府中的竹子倒是与那阁楼之中的竹子颇为相似。除此之外，闻楚歌阁楼之上的水仙花应该也是云知县所赠送的，还有那指下之琴，招待我们所用的茶叶，皆出自于云知县。”
元志海也是颤了颤，额间不停地冒着汗，一时间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出于别的原因，但出于对兄弟的保护，也是寻借口道“一把普通的琴罢了，再说了将军和郡主抵达雷县并且还到了县衙之中，雷县百姓也是知道的，以闻楚歌这种风尘女子，对于将军和郡主前往，应该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准备得茶自然要是上品。”
李宁玉眯了眯眼，也是冷漠一笑，缓缓道“是吗那元主簿解释一下，为什么闻楚歌的琴上会有云形标记为什么她会提前知道我们会来花竹楼并且准备好茶水为什么在我们离开阁楼之后云知县便中毒了还有一问，你们说昨夜云知县一直在处理公务，那么为何他屋内桌子上的纸笔都整整齐齐，按照两边的折子高度来看，云知县作为一个为官十几载的人，应该不至于一晚上都看不完吧并且，你没发现云知县的衣物有些凌乱么以昨日的第一面来看，云知县应该是一个很注重仪表的人吧”
说完，也是微仰着头，极为冷漠地看着元志海，盯的元志海也是汗水打湿了整个后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对于这件事情很好解释，李宁玉和顾晓梦两人都已经帮他找好了借口，但谁让他自己有些心虚呢
“这请将军恕罪。”元志海也是直接跪了下来，请求恕罪道，他不是什么呆傻之人，自然明白自己是不可能瞒得过眼前的两人，况且自己最好的兄弟云司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自己对下毒之人都不清楚，或许能够借着玉梦两人将下毒之人揪出来。
“起来吧，你自己也说了你和云司两人是极为要好的兄弟，对于这种事情，身为一方父母官自然是羞耻于心的，要是说出来也容易影响到朝廷，你也是担心云司未来的官途，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云司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承认的话，也不算是一个好官，毕竟喜欢一个人自己是没有办法去控制的。”顾晓梦缓缓道，在说话期间也是一直看着李宁玉，对此李宁玉也是微微点头，似乎是赞同他的观念。
元志海连忙起身，看着眼前的两人，也是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担心自家兄弟，也是询问道“将军和郡主既然能够凭借外物观察分析出云司和闻楚歌的关系，恕志海冒昧一问，将军和郡主可知道这下毒之人是谁”
听到他的话，顾晓梦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道“依你之见，会是谁”
元志海沉思了一会，有些小心地询问道“洛正”
“你们昨天去洛府登门拜访，洛正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你们应该是来搜集证据的，要是这个时候给云知县下毒，那必然是引火上身，况且他不可能不知道第一个怀疑对象是他洛正，所以他不会犯这个险。”李宁玉直接否定道。
元志海也是点点头，也是赞同这一点，脑海中也是仔细回想，在绞尽脑汁都只能想到一个人之后，也是摇了摇头，对上顾晓梦的眼神，叹了一口气，缓缓道“闻楚歌原本是雷县一个商贾家的千金，云司比她要大十岁，很小的时候我和云司便相识，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家境贫寒，对诗词歌赋这一块天赋极高，我和他两人一起在商贾家做下人，平时他一边做工一边读书，而我跟在他身边也是学了不少，后来老爷见我们二人如此，也是叫我们一起去了后院，在和我们两谈了几个时辰的话之后，老爷看中了云司，也是那个时候，云司被确定为闻楚歌的童养夫，教楚歌习字，也因为这个，我们三个玩得特别好，站在第三方，我很清楚，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后来老爷家因为生意上遭人算计，也是没落了，那个时候我和云司两人正进京赶考，待再回来的时候，楚歌已经进入了花竹楼，成为了一名琴师，因为花竹楼是青楼之地，而云司和我又因为高中成为了地方官员，楚歌为了不让云司遭人笑话，也是极为绝情地将云司拒之门外，这也是为什么云司快四十了还没有成家的缘故，不少人帮云司说媒，都被云司直接拒绝了，云司说他此生已有爱人，他之所以如此贫寒，正是因为要存钱为楚歌赎身。”
“倒是一个痴情人，所以昨夜云司应该是在花竹楼与闻楚歌两人过得夜，你在一旁陪同，是吗”顾晓梦看着他，也是问道。
元志海点头道“是，和将军一样的理由，为了查明世城所以去了花竹楼，当时我们走的是后门，仅仅是我和云司两人，说明了来由之后，花竹楼的妈妈也是叹了一口气，放我们进去，而楚歌在见到我们的第一眼也是笑了笑，嘲笑我们竟会以这种方式见她，或许还嘲笑我们对她不信任，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和她见面，甚至是说说话，在他两见面之后，我也从房中退了出来，把时间留给两人，今早也是同他一起回来，谁知云司刚一进屋，便嘴唇发紫，直接倒在了地上。”
“所以你怀疑闻楚歌是那个下毒之人吗”顾晓梦问道。
元志海摇了摇头，眼神极为坚定道“恰恰相反，这个世上最不可能伤害云司的，便是楚歌，相信将军你应该明白。”
顾晓梦点点头，自然是明白的，对于闻楚歌来说，云司在她心里的地位就像李宁玉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下得毒了。”看着正在对视的顾晓梦和元志海两人，李宁玉抬眸，认真道。
元志海有些疑惑道“谁”
“有些事情，还是让云司自己和你说比较好。”李宁玉淡淡道。
元志海一怔，有些不明白道“郡主的意思是云司有事瞒着我”
李宁玉挑了挑眉，沉默不语，而是看向了云司所在的房门，气氛开始变得沉重了一些，一炷香时间后，云司的房门被缓缓打开，百若闻和莫海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此时百若闻的神色沉重，莫海空则是一如既往地憨笑着。
“将军，云知县想和你以及夫人单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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