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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樵夫等他转过了拐角不见后, 捡起湘妃色手串转身就消失不见。
白瑾瑜也不着急,因为他早在手串上涂上一层特殊的蜜蜡,这层蜜蜡在遥远处就能吸引一种特殊的飞虫, 他只要追踪着这些飞虫的迹象, 就能找到手串者的踪迹。
这时赵长翎尚未离开东昭, 仍乔装躲在枣京范围内。
这会儿战事繁忙,枣京附近的城关被下令全部封锁, 禁止外边的人进来,也禁止里头的人出去。
也因此,长翎得知了东昭西北面正在打仗的事。
“万顺要攻打东昭这怎么可能陛下他哦不,万顺皇他怎么可能来打东昭”
随行的人没有敢让赵长翎知道这事,只是这沿路而来各种说书的、从外县流窜而来的, 想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加之现在大家被滞留在枣京范围, 压根就出不去了。
“姑娘老爷夫人不许奴才等让您知道”
负责送长翎去宝澜国的喆管家有些为难。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难不成”
长翎心思转得飞快, 已经有一个隐隐的答案在心中,额角突突地跳动。
“该不会是万顺领兵出战的统率,其实是万顺的太子殿下吧”
见喆管家低着头不语, 长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行那我现在不能走,宋喆先生, 咱们回宋府吧”
“不姑娘您一定要走”喆管家大惊。
“我知道阿爹阿娘怎么想的, 他们一定是害怕陛下知道了我是万顺太子妃的身份,这次两国交战又是太子殿下,恐怕会对我不利,所以让我赶紧地走。但是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要是我走了,阿爹阿娘事后被陛下知道,恐怕”
“老爷夫人他们已经做好万全之策, 姑娘您不用担心只要您走了,老爷夫人他们才没有后顾之忧啊”
“那奶奶呢”长翎问。
“老夫人如今也已经送到边关附近,等到时机老爷夫人疏通了关系,就会把老夫人送到宝澜国去。”
“好。”长翎稍稍安心道,“那我们掉头回去吧,我可以暂且躲在宋府,我不能连累阿爹阿娘,万一陛下真的找上我我再想办法,不能让阿爹阿娘为我冒险。”
“还有就是”在这种时期,倘若那疯子在这时候收到她死去的消息,就怕他会发疯影响这场战事,她不要连累任何人,死遁的事肯定要等安定下来再作打算。
现在的话,她得赶紧联系白瑾瑜,希望他不要已经把手串弄出去了才好。
喆管家在姑娘的坚持下,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她往回,在半路的时候,长翎侥幸遇上策着马往西北方向跑的白瑾瑜。
“宋喆先生上前截停那匹马”长翎嘱咐道。
但是没有办法,白小公子骑着的那匹像是东昭只有靠进贡才能得到的汗血宝马,非常名贵但是也享誉千里马的美誉,没有任何马能追得上。
“宋喆先生,你继续带人往前边追,我们在后头跟上,且不急着回宋府,我们先追上白公子再说。”
长翎急道。
白瑾瑜一路追着飞虫的踪迹直往西北方向去,听闻东昭西北方正在打仗,战线如火如荼,率领万顺军攻打进东昭的是万顺那个曾经来东昭当质的太子殿下。
白瑾瑜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宋姑娘的那个男人,不会跟万顺的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吧。
从枣京一路往下,沿路百姓感觉都没什么精神,眼睛巴巴地睁着眼神却很空洞,瘦得皮包骨一般。
按理说东昭物饶富盛,百姓总不该养得这样瘦巴,万顺国地方小耕地有限,总也不至于养出一整片都是难民来。
“咱们东昭西南部地方的人能入眼一些,那是因为西南部商户官宦集中得比较多,西北面都是些穷人。”
喆管家前头派了人骑马先行追赶前方的白瑾瑜,他守在姑娘身边,给姑娘解释道。
“照今年的气候,西北面的麦子应该丰收,反倒南部的收成不好,即便要缴重税,也不至于饿成这个样子啊。”长翎满目看过去,简直像处身恶鬼冤狱里,因为贫穷而抢食的、打架的、也有妇女手里孩子被抢的,简直惨不忍睹。
长翎想下车给百姓分发一些干粮以及银子,立马就遭到了喆管家的拒绝。
就在这时候,旁边一辆比长翎的车看起来奢华的马车停下,有心善的人下车来给穷人派干粮和物资,结果那些饿得两眼冒清光的人沓踊过去,把那马车围得密不透风,有的凶狠的甚至跳上马上将里头抢掠一空,车里头的人被撕扯得掉到了地上,遭人踩踏。
喆管家无可奈何,只得抓了一包裹着干粮的包袱,死命往远处用力一掷
掷完以后,喆管家立马命人全力加速车辆行进。
弧线抛过去的时候,白花花的馒头掉落下来,那些面黄肌瘦的人们把车上抢掠干净之后忙又往那包袱的方法踩踏过去,暂且解了那辆马车主人的困。
被踩踏在地的马车主人头发零散,趁着人群散开,立马慌慌张张地爬回马车,策马而去。
长翎倚着车厢后方看着车后的情景,又怎么能不为之感叹。
“姑娘回来的时候,老爷和夫人带您走南边的路线,所以您才看不到这些情况。”喆管家继续解释,
“其实,之前也没有这么严重的,自从喀察国进贡来一批救援的米粮,南边的官宦把贪剩下的米糠扔到西北边之后,这些人突然就变得连耕地都不耕了,终日里躺着像鬼一样笑,逐家逐户地抢掠。陛下有些着急,派兵过去强压,逼迫他们耕作,各种威逼利诱的事都干过,还杀了不少人,都无补于事。”
“东昭皇上真的那样干难道他就不怕失去民心”长翎讶异道,这些年以来,东昭帝不是因为顾忌着怕万顺的百姓不肯归服,才会迟迟不派兵收归的吗
喆管家像是看稚儿一样的眼神看了看长翎一眼,失笑道“民心在东昭,有钱有权的官宦豪富的归顺才叫民心,那些蝼蚁算什么不服就派兵强压,一次压不住,再压,总有被逼服顺的时候。”
庞大的信息在赵长翎的脑袋里徘徊,以前在万顺的时候,阿爹阿娘没跟她说那么多事,许多东西都是现在来到东昭,才一点点弄懂的。
难怪东昭皇会顾忌万顺的黎民百姓,在万顺,黎民百姓拥有的自由和选择,可比东昭多多了,东昭皇自然会害怕勉强将万顺收归后,会影响他在东昭这边的治理。
不过,宋喆先生刚才有提到从喀察国而来的救援米粮她记得她在东宫时,有次疯子没有防备她,被她无意中窥见了一些奇怪的文字,后来她有查找过,发现那些是喀察国的文字。
所以疯子之所以敢大张旗鼓进攻东昭,会不会,是已经暗中布好了一个奇大的局,早已经胜券在握了呢
她恍然想起疯子终日伏案埋头钻研古籍的情形,想起他能占星卜相还能预测天道运势,掌握许多大昭时期诡秘的奇门之术,他知识渊博,天文地理军政兵事样样精通,就连医理也懂,八卦奇算好像世上就没有他不懂的,更能轻易推敲人心。
那么,他这次在东昭出现,显然不可能是疯劲发作,心血来潮,必定是已经经过严密的设计和布局,必定环环精密至常人无法可窥,才有可能领以他的几十万私军,公然踩进东昭的地界。
不知为何,长翎觉得,这场仗,未必就一定是万顺不自量力。
即便万年巨木,往往也难以抵挡住遭万虫蛀咬。
闵天澈收到那串湘妃色手串的时候,他坐在木轮椅上,正往沙盘里布置军事图,底下乌泱泱一大群雄姿矫健的大将只能屈下身子来垂听一个瘸子给他们讲解布局。
合并领土是他们多年以来的心愿,只是在太子殿下带领他们出发之前,照万顺的情势来看,要想反过来收归东昭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但如今看太子殿下给他们讲解的策略来看,似乎是看到了熊熊的烈火和希望。
他们再也不后悔陛下将他们拨归来太子的军队麾下了。
这时有人在帐外喊报告,太子殿下停下了手里摆弄的旗帜,让人进帐。
来人只交给太子殿下一个布包,并且凑在殿下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听完以后,太子殿下的脸色骤变,当场颤抖着从口边溢出一口浓血。
在场所有人都吓坏了。
医官过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挣扎着抡动轮椅到外头,让帐内的人散了。
来到一个崖边,这里没有别的人,闵天澈才敢颤着手一点一点掀开沾染了他鲜血的布包。
他一边捂住心脏的位置,一边掀开布包一角,露出了一点湘妃色的琉璃珠色泽。
这串木犀琉璃中心是空的,铸造的时候可以往里头注入一些药用之物,戴在身边治病。
他研究过大昭时期流传下来的古医籍,得知有个阴损的法子。
找人日日夜夜加特殊的草药蒸熏,使其血液吸收药效,然后,以人血灌注进珠子里。
只是,接受蒸熏的药人日后有可能要时刻忍受着残余的毒素在体内流窜,体质稍弱的人可能压根经受不完蒸熏的整个流程,大多数药人可能没办法忍受这种痛苦。
他本来想替她挑选体质强壮的人来当药人,给她入药灌注的血液,但在找到了人之后,又恍然想起她对他说过的,唾弃的话。
那时候他为了要避开东昭狗子的视线,给赵长翎找了一个自愿替死的姑娘。
结果事后被长翎知道后,她指着他,很厌恶地说。
她说,她倒宁愿,他不要救
于是,他放了那个千挑万选来当药人的人选。
于是,在赵长翎忙得分不开一个眼神看他的时候,他自己去接受了熏蒸。
因为知道挖心头的血药效比别的部位流出的血液药力要浓,于是疯子在罔顾了大夫的劝阻后,决然一刀往左边心脏的地方扎去。
鲜红滚烫的心头血汇入木犀琉璃中间,被琉璃的珠光折射成了湘妃色。
那一抹湘妃色,是他对她的心啊
可是如今呢,他们却告诉他,他的心头肉在一场大火中,烧得只剩下这抹珠串了
疯子指节掐得发白,颤抖而用力地摩挲着琉璃珠,为什么
他破了个大洞的心脏此时也像被一把火烧毁,烧得什么都不剩。
“为什么”他双眸红得像赤眼的兽狮,颤巍巍地扶着轮椅在崖边站立,“为什么这串破珠还在,孤的宝却不见了呢”
他放声大笑,笑得凄凉又骇人。
“那孤还要这破珠有何用这么努力让双腿站起来,又有何用有何用有何用”
他声嘶力竭地朝着深渊吼叫,一下子扯断了珠子,湘妃色的琉璃珠像破碎的眼泪一下子坠落、滚动、掉到了悬崖之下。
疯子整个人踉跄着,摔跌在万丈深渊的悬崖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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