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自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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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无常带着觅桃来到了蓬莱岛结界出口。

    这时,墨蓝的天际来了群鸟,数量庞大,啼叫声尖锐,成群结队地飞速往他们这边俯冲下来。

    行人都吓了跳,来不及反应,群鸟便如疾风般从他们头上身上掠了过去,毫无武力的觅桃也只能跟着抱头闪躲。

    鸟群来得快,跑的也快,眨眼就消失在暗夜中,等觅桃反应过来,这才发现手中香囊不见了。

    是那群鸟它们是故意来抢香囊的

    “我的香囊”

    觅桃眦目欲裂大喊“我的香囊还给我它们抢走了我的香囊”

    黑白无常哪有耐心给她找一个香囊,呼喝着死死扯着觅桃身上的铁链“什么香囊个罪犯死到临头还要什么香囊快跟本官走”

    “我不要投胎”觅桃疯狂挣扎“没有柳晏我不走”

    黑白无常听到柳晏两字,互觑了眼,冲觅桃怒道“柳晏早在地府等着你了根本不在什么香囊里”

    觅桃狰狞的脸变得不能置信“不可能我懂了你们骗我你们全都在骗我”

    “哼跟我们下去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黑白无常一个蛮劲,倏地把她扯进了结界口,觅桃崩溃的泪脸,癫狂的呼喊,如从来没出现过般,在这黑夜里彻底消失。

    那群疾风般的鸟群,在天际逐渐散开,飞回了莽林之中,只有只往唐宫飞去,掠入了座宅子,宅子的牌匾写着“留尘”二字。

    宅子漆黑,前院立着名神姿悠闲的男子,负手欣赏着天上的明月。

    扑翅声落来,他缓缓回身,被月光镀了层洁白绒光的俊脸漫出如丝温柔的笑意。

    “可顺利”

    鸟儿啾啾叫着落到了男子肩上,啼声和普通鸟鸣没什么两样,可男子却能听懂它说的话“顺利,给你啾”

    爪子松,只微鼓的香囊落入了男子掌中。

    他握着香囊看了看,神色略显失神。

    这东西,是在他去了趟神山禁地,恢复视力的第二天,换衣服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的。

    只鼓鼓的布袋,满满新鲜的,已去毒的虎缀兰。

    他感到奇怪,想不起它是哪儿来的,却下意识感到它很重要,必须尽快交给棉棉。

    可每每要开口时,心口会莫名发闷,迟疑不定。

    仿佛开了口,便是万劫不复。

    他选择将它搁置不理。

    直到昨晚,看着棉棉熟睡在自己怀中,他决心对她坦诚以待,没想到彷徨不安再次袭上心头,那袋虎缀兰从自己身上掉下来。

    鬼使神差地,他把它放到了自己枕下

    方才找到信的时候又想起它,竟感觉它比那封信还要重要,重要到他恐惧被人知道它对他的重要性。

    而今再看,原来虎缀兰已被他制成了带有他念想的香囊。

    交给棉棉的话,她将会对他千依百顺。

    离焦眉宇暗沉。

    他这般不自信吗,棉棉如今是他的了,何必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留住她。

    肩上的鸟儿晃了晃脑袋,不解地看着男人精致的侧颜“怎么了,拿错了吗啾”

    “不。”离焦淡道“只是想不起它是怎么来的”

    视线穿过中堂,看住宅子最里侧,那间燃着烛火的居室,声音迷茫“不知,该不该给她。”

    “当然应该啊啾”鸟儿道“仙君感觉不到这虎缀兰里附着的记忆吗”

    离焦神色微微一滞。

    它兴致勃勃地扑了扑翅膀“它是你亲手摘的,就在十天前,当时你特地摘最香,毒性最大的呢。”

    “你摘好后把它送给个叫棉棉的姑娘,可是姑娘好像不太在意,转眼就把它遗落了,所以你直带着准备交给她”

    脑海霎时闪过布袋被遗弃在草地上的画面。

    离焦俊容一僵。

    耳畔忽然出现个刻薄的声音。

    棉棉从来不会丢三落四说明棉棉根本不在乎你的东西

    “够了。”

    沉冷的声音徒然吐出。

    暗夜下的男人,周身透出了杀气。

    鸟儿吓了跳,立马闭嘴,缩着脑袋不敢看他了。

    离焦唇角勾,喉咙滚出哂笑“我不记得有这种事,小红凡,你怕是看错了”

    小鸟的小眼睛畏惧乱眨“应当是的啾。”

    他容色已恢复如常的温煦,屈指抚了抚鸟儿美丽的羽毛“大牢里,还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么。”

    “有有”鸟儿忙道“我看到了黑白无常要带觅桃下地府投胎,那个龚老还说女帝陛下给她和柳晏准备了世连理的命途。”

    离焦闻言,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女帝还真是迫不及待得不到我的元丹,副仙骨的确也是不错的疗伤圣品。”

    “那仙君呢,”小鸟扑动翅膀飞到他面前“你身上有伤啾要我们给你找灵草吗”

    离焦欣慰一笑“不碍事。那么”柔和的眸光蓦然透出了锋利“香囊之事,小红凡可记得,给小仙保密”

    红凡鸟走后,离焦收好香囊,大步往宅子深处燃着烛火的房子走去。

    此时已比约定时间迟了半个多时辰,她可是等急了,还是已经睡下了呢。

    不管是什么,他现在只想和她好好相拥亲吻。

    这么想,她软潺潺的身子似乎已在臂上。

    男人颊上泛起熏红,他要她,要她的体温化去他所有的不安和彷徨。

    门被轻轻推开,男人的长腿迈了进去。

    “棉棉。”

    他低唤,渴切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纱幔间隙,落到了角床榻上。

    空的。

    男人脚步微滞,色泽黯淡的嘴唇张了张。

    “棉棉。”

    方才还柔煦的声音,陡然变得干涩黯哑。

    “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男人浑润的黑瞳,不知何时裹上了层厚厚的灰,惨淡无光。

    颀长的身躯,穿过青幔,来到了塌边。

    他缓缓坐了下来,手掌抚上那空荡荡的塌面。

    冰冷的。

    他走到长镜前,摸上镜面。

    毫无反应。

    他又试了两次,除了手开始发颤,没有任何变化。

    镜子找不到她的理由只有个。

    她不在蓬莱岛。

    她离开了。

    男人泛白的嘴唇抿成道倔强的线。

    迅速施法追踪她的行踪。

    灵气刚凝聚点点,五脏六腑阵剧痛,手中灵力溃散,唇鼻溢出如注的血,断线的珠子般落在了洁白的衣襟上。

    他咬牙坐直身,充血的眼里全是不屈的狠意。

    以他如今的伤势,以及女帝从他复活开始就加注在他身上咒语他永世不可出蓬莱岛半寸,包括法术也不能施展出去。

    硬要用法术追踪界外之人,等同于自杀。不仅耗损内丹,更会产生无法挽回的反噬。

    而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再次运法凝灵,召出数位隐灵为他加持灵力,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道极其危险的符纹。

    随着念诀声迭起,离焦指上鲜血源源不断输出,送入空中的符纹。

    符纹血光大显,慢慢从个分离出了四个,分别移至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搜寻棉棉的踪迹,而他指上的血也随之分置了四股。

    “他这是疯了”

    唐宫一殿堂里,看着镜像里的离焦分出四个大血符,女帝问觞急得跳了起来“快去阻止他他在自毁”

    元始天尊却摇头“他还没有勘破,现在阻止只会让他反噬得更厉害,再观察下。”

    女帝无法冷静,暴躁不已,转向旁的龚老“仙骨为何还没送过来本君现在就要给问魈用上”

    龚老迅速传信到地府,没想阎王大吐苦水“罪犯反抗激烈,唆使了群阴兵随她作乱,地府如今是一团乱她说没有柳晏,她绝不抽骨。”

    “怎么会这样”女帝怒道“安排的那只灵哪里去了”

    “她说被抢走了。”

    留尘居,盘坐施法的离焦已快到极限。

    血液不断消耗,面色惨白如尸,然而他的神情却倔强专注,甚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这时,南面的血符焕发出灼光,离焦马上将四股血输入南面的血符。

    道带着浓浓鼻音的啜泣声,自血符里传了出来。

    “师父,求您”

    离焦心头一紧。

    尽管没有听过棉棉哭泣的声音,但他可以笃定这是她。

    她回灵界韶光湖了。

    为何

    离焦心急如焚,凝目去看血符上透出的画面。

    可惜灵力不足,画面模糊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听着她无助的抽泣,离焦难受得抓心挠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宁愿回去求离殊也不找他

    “我定要保住他如今,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离焦一怔,双目呆滞半瞠。

    “师父,雨朦,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他活下来”

    她哭声越来越哀伤,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冷。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他不要就这么没了”

    “可是,”离殊犹豫发声“他可能无法成仙,或者,或者身上带有隐疾”

    “不成仙做个普通凡人也没关系。”她道。

    “只要”

    “只要不让离焦知道他的存在就好”

    离焦呼吸一颤,呆滞的嘴唇阵抖颤,干涸的眼睛僵白无光。

    随着血符溃散,离焦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耗尽了,宽背狼狈弯折,噗的声,口中吐出了深色的血液。

    隐灵吓坏了,涌过来扶他给他稳住真气,他却摆手摇头,拒绝他们的碰触。低垂的俊脸,不知何时挂了几行清澈的水迹。

    “去地府”

    他嘶哑道。

    “查柳晏有没有投胎”

    作者有话要说离焦这波勾起你们的怜爱没

    抱歉,最近精神都不太好,又晚了更新

    你们说,棉棉说的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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