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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刚才我回头看了一眼,你未婚妻的脸色好臭。”
回到房间,童画笑得前俯后仰, 两眼弯弯,还夸张地用手指抹了抹泪。
贺东辰抱着胳膊,依靠在玄关柜上“你很兴奋”
童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鹿惜刚才的反应就是贺东辰一直以来的反应,她笑话鹿惜,不就等于笑话贺东辰嘛。
这样一想, 童画连忙收敛了笑意, 并且恶狠狠地批评道“他们太过分了”
过了一会儿,童画小心翼翼地去看前面的人“你要不要, 换一个人喜欢”
“换, 不过换之前, 总要为自己出一口气。”贺东道。
说完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贺东辰一看来电, 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谄媚的声音“大老板您那边还需要一个便宜又实惠的戏精吗”
“你不是当大明星去了吗”
“嘿嘿, 出了点意外。”
贺东辰拒绝, 直接挂了电话,这种随时会变卦毁约的人, 他可用不起。
紧接着,房间里响起另一道铃声,童话掏出自己的手机, 接通后传来略熟悉的声音,连献媚的语气都一模一样“大老板,您那边还需要便宜又实惠的戏精吗”
贺东辰和童画面面相觑, 所以他们是被同一个群演放了鸽子吗
童画忽然想到什么,匆忙挂了电话问贺东辰“你刚才说要为自己出一口气,不会就是请一个群演,然后复制剧情气回去吧就像刚才那样”
贺东辰反问“那你呢,住在疗养院请群演要演什么”
“孤家寡人,总是会被看轻嘛。”童画直言不讳。
贺东辰沉默下来,无依靠的人在医院疗养院这一类地方确实会受到轻视和敷衍,倒不是说闲言碎语之类,而是有人追责和没人追责的问题。
一个没人探望的病人,和一个亲朋好友围着关心的病人,疗养院潜意识就会重视后者,因为怕出事后有人追责。
贺东辰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童画,轻声问道“怎么不交些真朋友”
“因为不想有牵挂。”童画说完摆了摆手,兴致勃勃道,“不说这个,你呢,打算继续找演员吗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个现成的不用钱,只要时不时过来疗养院刷个脸就行。”
贺东辰想也不想道“你不行。”
“为什么我也会演戏我这绝症还是现成的,身份也是现成的,都不用编。”
“就因为是真的,所以才不行。”贺东辰看着她誓不摆休的模样,认真解释道,“演员收钱办事,可以无所顾忌。”
“我也不用顾忌什么,我吃嘛嘛香,身体倍棒,除了动不动睡着,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你不可以区别对待”
“那你的名声呢”
“我指不定哪天就醒不过来了,要什么名声。”
或许是迟来的叛逆,童画特别执拗“就让我上吧,我肯定演的特别逼真,保证把那些人气的牙痒痒。或者,或者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需要一个经常来探望关心我的朋友。”
贺东辰望着她眼角渐渐冒出的泪光,缓缓点头。
童画见他点头答应,立马眉开眼笑,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蹦哒跑去翻自己的衣帽间,兴致冲冲准备战袍
另一边,鹿惜一群人离开疗养院回了对面的院子,今天去疗养院就是提前考察,毕竟后期韩林身体撑不住了,还得靠专业的医疗设备。
没想到,他们会在疗养院碰到贺东辰,对方还和一个女人很亲密的样子。
鹿惜面色微沉,紧紧抿着嘴巴,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韩林已经缓过神来,情绪在酝酿,贺东辰这样,他怎么放心将鹿惜托付给对方,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一行人回到院子,气氛有些诡异。
同学之一的王子来打圆场道“鹿惜不要多想,贺东辰守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三心二意,就是一个误会。”
“没错没错,他对你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说不定待会儿贺东辰就回来解释了。”管诗附和。
几人一人一句,把气氛暖了起来。
鹿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韩林心情复杂,悄悄握起了拳头,只恨自己命不长,不能守护心爱的女人。
晚饭的时候,院子里缓缓开进一辆车子,鹿惜转头去看,脸色微缓,可下一刻,还未扬起的笑意僵在脸上,她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下车后,特意绕到副驾驶开门,请下一位穿着白裙女人,就是中午在疗养院碰到的那位。
屋里几人面面相觑,韩林阴沉着脸。
童画一下车察觉到好几道视线,内心激动,脸上特意化的小白花妆容,楚楚可怜。
“啊呀”走石子路的时候,她惊呼一声,夸张地倒向一旁,下一秒被一只手臂扶住肩膀。
“没事吧”头顶传来担忧的声音。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胸闷。”童画说着还抬手顺了顺胸口,然后含情脉脉地抬头望着贺东辰,“幸亏有你扶了我一下。”
贺东辰配合着道“不用谢,我们是好朋友。”
屋内几人
啊这,好熟悉的画面。
贺东辰引着童画进屋,路过院中一处小池塘时,童画好奇探头去看池里的鲤鱼,贺东辰伸手虚扶了一下,动作自然无微不至,虽然没有什么亲密触碰,但两人站在一起,处处透着一股和谐,世间万物瞬间变得格格不入。
鹿惜紧紧抿着嘴唇,目光沉沉。
两人进屋,贺东辰一派自然地给众人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童画,你们中午见过,对面疗养院的。”
“你们好”童画露出一个苍白友好的笑容,然后羞涩地缩在贺东辰身后,露出半张脸。
贺东辰笑容宠溺“她胆子小怕生,你们担待一下。”
王子来和管诗看着娇娇小小的童画,清澈的杏眼,白到有些发光的皮肤,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是玻璃美人啊。
鹿惜冷不伶仃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了这么一个人。”她和贺东辰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贺东辰身旁别说异性了,就是同性她都全部认识,什么时候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大活人。
贺东辰未开口,童画就抢先一步道“也不久,前几天刚认识的。”
然后一改腼腆,语出惊人“不过我对东辰一见钟情,他知道我的病,不忍心拒绝我,真是一个好人,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反正我是一个随时要死的人。”
童画长叹口气,瓷白的脸上写满了脆弱,连一根头发丝都是脆弱的。
鹿惜张了张嘴,良久无言。
一旁的韩林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低喝出声“你的廉耻呢贺东辰是鹿惜的未婚夫,你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
童画似乎被吓到了,缩了缩肩膀,越发躲在贺东辰身后,大大的眼睛充斥着无辜和诧异“我这样,不好吗”
“你说呢纠缠一个有妇之夫”韩林痛斥。
童画歪头,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之前在河边画画的时候,看到你和她在阳台上亲亲抱抱,我以为可以的,原来不行啊。”
鹿惜瞬间变了脸色,着急去看贺东辰,张嘴解释道“那是个误会。”
贺东辰理解地点头“我知道,韩林头晕眼花,你给他做人工呼吸,我理解。”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戏精上头的童话,内心疯狂尖叫,简直甘拜下风
一时间屋里安静极了。
贺东辰一改态度,表现的这么大方宽容,就连王子来和管诗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还要怎么说,说他语气不够欢快吗
凝固时,童画火上浇油,天真比划“人工呼吸,可以站着做吗”
“应该可以吧。”贺东辰一本正经地回答。
“够了”鹿惜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对着贺东辰道,“你故意找人来气我的是不是”
贺东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是,我没有。”
童画点头附和,楚楚可怜“这位姐姐,你别怪东辰,是我自己不知廉耻纠缠上来的。”
一旁的韩林突然觉得自己被当众扇了一巴掌,声音巨响,震耳发聩。
如果童画这样是不知廉耻,那他这种前男友不是更加恶心。
韩林胸口开始剧烈跳动,头晕眼花,一手撑着桌子,无意中将桌面上的杯子扫到地上。
众人惊得一跳。
“韩林”鹿惜惊呼,连忙扶着他道,“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
“不用,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就好。”韩林挥开她的手,踉踉跄跄跑回房间死死关上大门。
鹿惜在外面不停敲门,神色慌张,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王子来和管诗跟着着急,习惯性地回头谴责贺东辰,可话还没出口,就见那个玻璃美人突然软下身子,失去意识。
贺东辰手疾眼快将人扶住,一把抱起,上了二楼。
王子来和管诗啊这。
两人默默闭上了嘴巴,心里嘀咕说晕就晕,这什么病啊。
贺东辰抱着童画三两步上了二楼拐角的一处房间,刚把人放床上,人就醒了,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声且兴奋道“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贺东辰失笑,收回手坐在床边“你下次装晕前,给我一个暗示。”
童画坐起身子,比了个ok,满口答应。
然后嘿嘿嘿地笑起来“果然,打败魔法的还是魔法刚才要不是我晕的及时,你肯定又要背锅了。”
贺东辰点头“表现不错,很有天赋。”
童画扬起一抹笑脸,然后下一秒,笑容凝固,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
贺东辰猛地皱眉,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没有反应。
“果然说睡就睡啊。”系统飘上前,停在童画的脸上转圈。
贺东辰将系统挥开,扯过被子盖在童画身上。
系统飘回来,不禁好奇“大佬不唤醒她吗”
童画的病,说白了就是了缺一根神经,正常人睡着了会自己醒来,比如饿了,想上厕所,太热,或者单纯睡饱,通过专门的神经反应,意识就会自然醒来。
而童画就是缺了那类神经,无法自主苏醒。
对现代医学来说治愈非常困难,但系统这里就有好几种办法可以刺激唤醒,贺东辰精神力这么强大,简直信手拈来,轻而易举。
贺东辰望着童画眼下努力遮掩的黑眼圈,只道“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睡觉对正常人来说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对童画而言,却是一场豪赌,以性命为筹码的豪赌。
同样的,如果贺东辰没有能力唤醒她,不知道人何时会醒来,还能不能再醒来,也会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贺东辰走到阳台上,给童画的主治医师打了电话,报备行程。
这类奇奇怪怪的病,没有伤口,除了一睡不醒没有其他症状,不用化疗也没有对应的药,主治医师只嘱咐了要是睡一两天还没醒来,就送回疗养院挂水补充营养。
五分钟后,通话结束,贺东辰刚收了手机,房门被敲响,声音有些急促,听得人不禁心烦。
贺东辰扫一眼床上的人,快步过去开门。
刷的一下,鹿惜看着突然打开的门,还有一脸冷漠出现的人,讪讪放下手,有些担忧地望了眼屋内“人还好吗”
鹿惜身后,王子来和管诗神色凝重,刚才他们特意去疗养院问了医生,童画的病并不是秘密,随时睡着,随时醒来,听起来轻飘飘的几个字,但仔细想想,毛骨悚然。
这不就等于随时植物人预订。
贺东辰扫一眼神色各异的三人,只道“人有没有事,没有醒来前谁都不知道,你们有事吗没事不要打扰我。”
三人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鹿惜看着贺东辰就要关门,忍不住道“我给你再准备一间房间吧。”
一旁的管诗立马就道“是啊,孤男寡女,也不是什么单身,不太合适。”
贺东辰抱着胳膊,反唇相讥“之前韩林发烧,鹿惜守了他一夜,你们可不是这副嘴脸。”
“我不是解释了吗,那次只是不小心睡着了。”鹿惜一脸憔悴,仿佛说倦了。
贺东辰冷声“没错,还不小心睡到了床上。”
当时原身公司有急事回去了一趟,匆匆赶来就见未婚妻和韩林躺在一张床上,脸都绿了。
后来几人围着他解释,说韩林发烧了,鹿惜太困不小心睡着,话里话外他们虽然抱在一起睡了一夜,但他们清清白白你要多想,就是思想龌龊,胡搅蛮缠,不通情理
原身有苦难言,咽了一口老血。
现在,贺东辰原封不动还了回去,学着他们当时的语气,一脸痛惜道“你们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童画是病人,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饥不择食的禽兽吗”
三人有些羞愧,鹿惜还是不甘,提议道“不然我来守着童小姐吧。”
“好啊,你们一起都可以。”贺东辰这次答应地非常干脆。
然后第二天童画醒来,猛地发现屋里东倒西歪了几人,两个睡沙发,一个打地铺,贺东辰搬来一个按摩椅放在床边,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身上盖了一条乳白色的大毛毯。
童画有些受宠若惊,这疗养院的护士都没这么敬业。
“醒了”贺东辰不知何时醒来,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童画点头,然后指了指东倒西歪一看就睡不舒服的几人,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贺东辰掀开毛毯起身道“守护你我清白。”
童画眨了眨眼睛,然后一脸迷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这几人正义还是龌龊。
不过心里那点小感动是烟消云散了。
她伸了个懒腰,在贺东辰的带领下轻手轻脚绕过几人,出了房间。
于是等鹿惜三人揉着脖子和酸痛的腰爬起来,发现床上已经空荡荡的。
三人对视一眼,爬起身下楼,看到开放式的厨房里,贺东辰正在煮面,童画围着他叽叽喳喳,热锅里升起的袅袅白烟将两人缠绕,带着酸酸甜甜的番茄味道。
鹿惜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心脏狠狠被撞了一下,情绪上来,来不及思考,直接上前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贺东辰抬眸扫她一眼,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看不到”
童画捂着嘴巴,善解人意,莲言莲语“可能姐姐还没睡醒吧。”
“谁是你姐姐“鹿惜甩脸。
童画脸色微白,摇摇欲坠“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贺东辰皱眉,一副不耐烦的口吻道“鹿惜,你大早上发什么疯,我和童画在开放式的厨房煮个面你就疑神疑鬼,那你和韩林在泳池里纠缠半天还清清白白。”
鹿惜脸色巨变,嘴巴张张合合,可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子来和管诗面面相觑,鹿惜这次确实有点不讲道理,开放式的厨房,客厅还挂着监控,贺东辰和童画刚才连片袖子都没碰到,这要捉奸就有些牵强了吧。
贺东辰不紧不慢地将煮熟的面倒进两个碗里,又扔下一记惊雷“我们解除婚约吧。”
“什,什么”鹿惜猛地抬头,不可置信。
其他几人包括刚房门的韩林也吓了一跳。
贺东辰对鹿惜用情至深,默默守了这么多年,哪怕之前订婚宴上颜面扫地也没提出解除婚约,还眼巴巴地追到这里,被圈里的人笑掉了牙。
可现在,毫无预兆的,突然提出了解除婚约。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唯有童画觉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她”鹿惜指着童画,死死盯着贺东辰。
贺东辰点头,坦然承认,然后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你总说我没有同情心,跟一个快死的人斤斤计较,之前我不懂,可遇到童画后我知道了,她的生命随时会结束,我想让她每时每刻都快快乐乐的。”
童画一愣,然后立马两眼汪汪,感动不已,西子捧心。
“那不一样,我和韩林相识多久,她才出现了几天”鹿惜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认定贺东辰是在跟她赌气。
贺东辰诧异“都是朋友,还分贵贱吗你口口声声说两年过去,对韩林只剩同情和友情,让我多给你一点时间。难道你在骗我,你对韩林还有感情那我这个未婚夫算什么,韩林死后的接盘侠吗”
原身真的爱到没有自尊心了吗死乞白赖赶都赶不走明明是鹿惜一口一个再给我点时间,一次又一次给了他希望。如果鹿惜直接了当提出结束,以原身的行事风度,自然不会继续纠缠。
鹿惜无言以对,眼神闪烁,不远处的韩林浑身一震,原来,鹿惜只是可怜他。
贺东辰语气一转,继续道“解除婚约吧,童画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再让她背负什么不好的名声,鹿惜,你难道要这么冷血,跟一个随时会死的人计较”
说完,贺东辰看向后面的两人笑眯眯道“王子来,管诗,你们之前劝我的时候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现在也帮我劝劝鹿惜。解除婚约皆大欢喜,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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