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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气氛莫名的见面最终被祁清和打断, 素来冷厉的女将也没忍住抬袖掩了掩唇角,拎着一旁像只河豚一样闷声端坐着的气鼓鼓的长公主与时云汐告辞离去。
临走前,时云汐还有些不舍地趴在小船窗口远看女将的背影, 得到了一个稍软而温和的眼神。
“如今外边动乱,阿汐早些归去罢。”
祁清和垂袖立于岸边, 给小姑娘传去了一道音。
甚是容易被哄好的小姑娘瞬间亮了亮眸子, 弯着唇角粲然一笑, 就趴在那儿对着她远远挥手“好, 都听秦姐姐的。”
秦姐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姐姐呢。
腻歪。
负手冷眼瞧着的长公主陡然轻嗤了声, 似是嘲弄似是不屑,也不等旁边的人反应, 自己便甩袖转过了身,朝着将军府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她如今修为已有合体期, 纵然心智方百余岁,可那年少之时亦早早到达了元婴期。但此时只看她这慢悠悠一步三顿的步子, 哪里有半分高阶修士的样子, 叫人瞧了还要以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纵然掩饰得再好,动作中也难免有所停顿和不自然。
祁清和眉梢微扬,一眼看出了这位长公主殿下别扭的小心思,却仿若未见般淡然走在她的一旁,轻抬手腕于腹前, 指尖一颗颗拨动着腕中佛珠。
深褐色的珠子于雪白的指尖慢慢盘绕旋转, 竟是在神圣宁寂之中生出了几许绮丽旖旎的缠绵之觉, 让一旁悄悄投来目光的长公主下意识抿了唇瓣, 眸色不觉暗了些。
这双手着实漂亮,除去那些薄茧和浅淡的伤痕,其余的每一寸都完美得如同被人精心雕琢的瓷器, 柔嫩得几乎让黎知鸢觉得只轻轻一捏便会泛红。
倘若戴上
长公主足下骤然一顿,帷帽下的脸颊霎时泛了红,凤眸睁大了些,羞赧而无措,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些污秽下流的东西。
她此时竟是有些心虚得不敢去看身旁的女将。
然而等就这般尴尬而沉默地走了半晌,身旁这人仍旧什么都没察觉似的自顾走着,叫黎知鸢袖中指尖微捏,唇瓣抿得愈紧了些,又兀然有些恼羞地在心中埋怨女将。
自己的伴侣怎会是这般木头
冰木头,冷木头,蠢木头
长公主的眸中划过几许年轻女子才会有的近乎于娇嗔赌气的情绪来,微不可觉地抬足将一步之前的石子泄愤似的轻轻踢远了些。
纵然秦观南愿意放弃仕途爱慕于她,但是这人又不守妇道与旁的女子勾勾搭搭,还如此不解风情便是万年的铁木头开了花后也该软和些了,她竟还不如那铁木头呢
黎知鸢想一想方才女将对时云汐的笑容,再比较女将对她不冷不淡的态度,心中愈发膈应不适。
这世上女子的心思总是最为细腻多变的,但她们又往往矜持而爱惜颜面,不愿低头如粗俗泼妇般表达自己的不满,便每每在气闷之时于心上人面前做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来借此掩饰,凭此吸引心上人的目光,好叫她知晓自己的不悦,无声催促她快来哄一哄自己
而出身高贵的长公主自然矜傲无比,在这方面可称得上是翘楚。
便如此时,这一段路还未走过一半,她就已踢去了三四块小石子,步子亦若有若无地加重了些。
女将轻轻拨弄着佛珠,幽冷的眸子里微不可觉地滑过几分浅淡的笑意。
黎知鸢虽心中气闷,但仍旧是认得回将军府的路线的,可如今她跟着女将身边走,越走越不对劲,周边来往人群也愈发地多了。
这哪里是去将军府的这分明是来到了城中心的街道上。
黎知鸢眉心下意识一蹙,余光轻扫身旁的女将,帷帽下唇瓣微动,本想要开口问的。可她眼见着祁清和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胸口一堵,竟又抿上了唇,一声不吭地挺着背脊跟着女将走。
她就不信,这人当真会把她卖了不成。
长公主心中冷冷想着。
然而不过多久,再次抬眸时,她们已到了京城中的一家灵食店。
“你”
黎知鸢一愣,侧头看向了祁清和。
“去给你买些吃的。”
女将掀眸看了看这家店的牌匾,指尖松开了腕中佛珠,负手于后淡淡道,先行抬足走了进去。
“又不是小孩子,谁要吃这些东西。”
长公主偏头垂眸,不屑低嗤道。
祁清和一顿,恍若未闻她说的话,突然侧过身子去对黎知鸢伸出了指尖“过来,别弄丢了。”
她分明是听到了那句话的,就连冰冷沙哑的声音里都添了些笑意。
黎知鸢斜目瞥了她一眼,眸光逗留在那只素白纤细的手上,嗓中轻轻挤出了一个类似于笑哼的声音来,随后勉强施舍一般伸出指尖蜻蜓点水似的放在了祁清和的手心中。
天边红日光线洋洋洒下,透过帷帽黑纱,落在她的耳尖,叫之点点发了烫。
长公主垂了垂眼帘,唇角已不知不觉勾了些许。
“多买些碧玉果存着”
“嗯。”
黎知鸢轻声应了,随即默默看着她将这里大半的碧玉果都买了下来,心中突然很奇怪的如同踏在绵软的云朵上般飘忽,又似饮到了满唇的蜜水般蔓出些许甜意来。
原来这就是有伴侣的感觉。
祁清和买完东西后就牵着一旁静静呆着的长公主殿下转身走出去,这一次是当真要回将军府了。
出店门前,她还顺手给黎知鸢理了理帷帽,而这位长公主倒是意外地不闹腾。
就在走出繁华街道之时,帷帽下垂着头的女人陡然开了口,含着些许别扭之意,淡淡警告她“作为我的伴侣,日后不许给其他人剥果子。”
女将足下微顿,停下步子来侧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兀地无声叹息,摇了摇头,有些玩味地与长公主道“我越发期待你恢复记忆后的模样了。”
若是那年长而心机深沉的公主殿下知晓她此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又该是何种反应
祁清和很是好奇。
黎知鸢怔了下,微蹙眉看着她,不甚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索性女将也未在这上面纠缠多久,不过一瞬,便轻描带写地转移了话题,牵着长公主回了自己的将军府。
好似便是从这一日开始,黎知鸢对她的态度在潜移默化间变了许多。
女将自己也不太清楚这种变化的缘由,却对如今只有百余岁神志的公主没有什么排斥之心。她私以为黎知鸢现在的模样比起她之前来说,实在是让人舒心了不少。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长公主的眸子中似乎染上了些叫女将看不清晰的情愫。外边的长公主一派彻底如计划中一般蛰伏潜藏起来,而新皇的势力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着。
但这些都似是水中繁花一样绚丽而空洞,里面究竟有多少是曾经埋伏在各地的保皇派的势力,又有多少是新皇方得来的扶持
这些只有新皇自己知晓。
长公主当街遇刺,暗影后来曾求见过祁清和,那突然袭击的在黎知鸢意料之外的渡劫期果真是皇帝的人。而此时分派下去的暗卫们也已顺藤摸瓜查出了大半藏在长公主一营中的奸细以及保皇派留在各地的人手势力,便只等黎知鸢清醒、恢复全部记忆之后开始清理屠杀。
然而,长公主当初被渡劫期袭击留下的伤口都恢复完好了,她的记忆却依旧停留在百余岁,似乎真的将祁清和当成是她两情相悦而结契的伴侣。
若这也罢,祁清和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那渡劫期。
渡劫老祖对付黎知鸢一个合体期,纵然是顾虑周边侍卫和眼线,也不可能只轻飘飘留下这么点除了神识有损其余皆是皮肉伤的痕迹。
这新皇既然都请渡劫老祖出手了,又怎会手下留情、这么好心地放过黎知鸢
这个问题,不仅让祁清和不解,亦困扰着暗影为首的一众暗卫。
长公主未恢复记忆,就不知道当初与他们定下的联络方式和记号。如今处处都是眼线,京城中保皇派为大,秦观南作为长公主名义上的伴侣,这将军府周围都布满了窥探的目光,他们根本不敢冒然找上黎知鸢。
如今又过了几个月,就在暗影们都隐隐焦虑起来的时候,黎知鸢先出了事儿。
那些都已经痊愈完好的伤口下是骤然翻腾起来的血液。
不疼,不痒。
却比用利器割下皮肉更让黎知鸢难熬受辱。
是情毒。
如细蛇于长公主的筋脉中潜藏如此之久,最终在将近融入血液之中时彻底爆发。
直到看见那从来都矜傲端庄的女人满脸潮红冷汗,眸中溢出惊怒与羞愤,微颤着指尖攥住自己的袖摆时,祁清和才知晓新皇真正的心思。
或许帝王也根本没有算到黎知鸢的计划,他只是恰好按照自己的打算派出了手下的渡劫期,又正撞上了黎知鸢的布局现场,因此顺水推舟般地推了一把而已。
对于长公主这样的女人,让她受尽情毒的折磨,自然比用刀子一片片凌迟剜下她的血肉还要令她痛苦屈辱。
情毒不是春药,不是一次欢好就能解除的毒素,倘若一直流淌在血液中,便会一直折磨着黎知鸢。
假如长公主没有在那一日设下那盘局、没有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么等新皇借机将这件事情传出去,黎知鸢又该如何
她必会沦为北大陆各国的笑话,千年经营起来的权威轰然崩塌,日后便是苍梧镇国的渡劫老祖们也必不会让一个满身污点的人坐上帝王宝座。
这世道,从来对女子苛刻。
如此恶心而下流的计划,竟是出自一位帝王和渡劫老祖之手。
祁清和抬手按了按额头,阖眸压下了心中的反胃作呕之意,眉间隐隐浮出几分冷厉。
她的回春丹,解不了情毒。
“我去给你寻解毒的药,你可还能撑住”
祁清和看着她垂下的埋于臂间的头,不清楚她现在是否还保留清明。
能潜藏这么久而不被她发现,这情毒自然不同寻常,祁清和现在没法儿碰黎知鸢,只能蹙眉打量了一下她的状态,准备先去寻些能抑制的灵药给她服下。
可能够抑制这种毒素的灵药较为特别,市场上极少见,祁清和手上也暂时没有,只能出去赶紧买药草回来炼。而买回来之后的炼制又需要一番时间,她不知道黎知鸢能否撑到那个时候。
“我出去一趟,叫暗影他们来守着你。”
空想无用。
祁清和只顿了片刻,便迅速做出了决定,将人用灵力托着送至不远处的床上,随后低声嘱咐道。
她话音尚且未落,方才还强忍着埋头的女人便瞬间抬了猩红的眸子,死死攥着床沿,森寒地盯着她“不许让他们进来。”
黎知鸢的声音嘶哑而尖锐。
对长公主来说,让旁人瞧见她这副样子,不如一刀杀了她更为干脆。
女将僵在了原地,顺从地停下了所有动作,只安静地看着她。
祁清和轻声问“那你想如何”
不解毒,不唤人,难道真的等毒发至剧烈、爆体而亡吗
床上的女人闻言后阖了阖眸,眼帘微颤,紧抿着苍白的唇瓣隐忍着不再说话了。
屋内沉寂。
女将耐心地看着她,半晌后却听黎知鸢突然哑声开了口,直直看向了她,眸中早已不复清明,翻涌着一些晦暗不明的色彩“你是我的伴侣。”
长公主紧攥着身下被褥,骨节泛白。
她的额角隐隐浮现了青筋,凤眼中蔓了些薄薄的雾气,脸颊微动着咬牙一字字挤出了话。
“你过来帮我。”
女将没有动,仅是看着她,兀然垂眸低笑“伴侣”
“我与你,算哪门子的伴侣”
黎知鸢没有声音了,她的神色中已慢慢爬上了不详的茫然和空白,眸前正渐渐褪去颜色,模糊一片。
五感远离飘去的那一刹,愈加让她难熬的是筋脉中翻腾的血液。
许久,仿若有百年那么久。
模糊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人影。
女将声音平静而冷寂,含着融不去的霜雪。
“仅此一次。”
衣袍落地。
余下的声音堵在了相印的唇瓣间。
暧昧缱绻的气息升腾弥漫,一夜不散。
祁清和估错了些东西。
她在意识颠倒之际忘却了黎知鸢的真实修为是合体期。
就是这么点小小的失误,让她在后半夜被人用修为压着锁住了双腕,生生被恢复神识却又发起疯的女人折腾至天明。
次日正午,先睁开眼睛的是黎知鸢。
她眼帘轻颤,头痛欲裂,眉心忍不住皱了皱。
随后,当她彻底恢复清明神识,掀开长睫时,映入瞳孔中的便是身下仍被锁着手腕、眼尾处湿润潮红一片昏睡去的女人。目光微移,所见之处无一不是令人望而心悸的痕迹。
黎知鸢
青铜面具早已不知被扔去了哪里,女将终日藏于面具下的容颜就这般暴露在她的眼下。
只对着这张精致艳绝的脸,她的脑海中便不觉浮现秦观南隐忍含泪、眉间禁欲尽皆破碎的模样。
黎知鸢喉中一紧,昨夜的事瞬间铺满她的脑海。
女将是如何克制而温柔地帮助她摆脱毒素控制,以及她后来又是如何恩将仇报般折腾了秦观南大半宿,像是疯了一样恨不得要将人寸寸都拆骨吞入腹中
长公主呼吸蓦然一窒,赶紧伸手取下了缠绕在女将手腕上的灵力锁。
纤细手腕上尽是狰狞的红印,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愈发可怖。
黎知鸢抬手揉了揉额角,一时间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瞳孔中闪过几许阴冷杀意,指尖放于自己手腕上把了一脉。
真是小瞧了这小畜牲,还能如此算计到她。
女将被折腾得厉害,浑身上下没一块儿舒服的。如今叫黎知鸢的动作给弄醒了,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半张脸,挡住那些落进来的光线。
但她一动,这手腕上就酸疼得紧,只让她下意识地蹙了眉。
“你恢复记忆了”
她睁开眼睛时正瞧见黎知鸢脸上的神色,不禁眯眸,取出一件外袍来披着撑坐起来了些。
桃花眸中还含着未散的水雾,眼尾如染了胭脂般嫣红,纵然神色再如何冷冽,经这雾水遮掩,最终也只剩下一片勾人心魂的潋滟来。
祁清和冷眼瞥过黎知鸢,垂眸寻了下,在枕头边找到了自己平日里戴在手腕上的佛珠。
“什么记忆”
就在她垂眸的那一刹那,耳畔便传来了黎知鸢轻轻的反问声。
长公主的脸上闪过几许茫然之色,继而皱了眉,沉默着摇了摇头,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尚未恢复。”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你猜我有没有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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