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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俄使节昨天便接到友好互访的回音, 自然同意两边进一步试探虚实。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马奇、佟国纲有得忙,视线放在了沙俄营地的布防上, 虽说是来和平谈判, 很难保证不会因谈不拢发生口角,即而引发双方以武力解决, 有必要观察敌情做好应对措施。
戈洛文没有端着让副手去见大清使节,而是亲自出面,谈判意向必须得达成, 国内一堆事实在没有时间耗下去。
关于正式谈判的地点,戈洛文有和副手讨论过, 直接了当提出“可以在第三方安全区域设立会面地点。”
徐日升是这次的主力, 先介绍了大清的两位官员身份, 再翻译沙俄这位颇有名的将领兼谈判官的话。
马奇、佟国纲暗暗松了口气, 是沙俄使节负责人便好, 如果是另外的人前来接洽, 后续正式谈判问题会层出不穷。
两人将目光放到戈洛文身上, 简单的打量过后心中已有最初步的衡量。
关于会谈地点,马齐、佟国纲同意另辟一块地方, 这样更安全。
戈洛文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第二句话说的是身边士兵的人数问题。
“不超过三百人,会谈日定在后天。”中间需要有一天的准备, 戈洛文双手交叠支着下巴,递了个眼神过去, 试问大清官员可有别的补充
马奇再提侍卫不能带火铳一类的武器,刀剑匕首可以。
戈洛文昨天有听派去的人回来传达大清的意向,武器肯定必须带身上, 至于不让用枪,也行吧。枪是比刀剑迅猛,骤然发力封闭的狭小空间内谁都讨不了好,这一点争议不大,双方是来谈和的不是互相阻击。
“可以。”戈洛文有话要说,“必须搜身,不然就幕天席地双方摆开阵仗隔空喊话。”
徐日升再次翻译了大致意思,结合自身的理解,好让大清官员这一方更加信任他。
马齐凑过去和佟国纲商议了几句点头认可,搜身对双方皆是安全上的考量。
其他也没别的可探,做主的不是马齐和佟国纲,马齐到是旁敲侧击问了沙俄使节的想法,对方不答沉默以对,他有什么办法。
呆了不一会离开,一路上马齐在和佟国纲探讨沙俄士兵的多寡以及手中的火器。
什么话都没说上的张诚脸上平静,看向徐日升的眼神出卖了他。
此时的心境像极了被坑无处说理的商人,张诚再次对徐日升不靠谱的想法产生质疑。
徐日升用拉丁语说了一句,大致意思是,来日方长的话。
走在最前面的马奇制住差点回过头去看徐日升的佟国纲,眼神流露出外面非谈话的地方。
佟国纲和索额图一样,并不怎么相信两个洋人,哪怕是皇上一立推荐的,张诚刚来京不足一年,心思不定向着谁,徐日升虽是南怀仁推荐,他更看重白晋,至少对方说话靠谱。
回到安营扎寨的地方,佟国纲给索额图使了记眼色,探一探徐日升和张诚十分有必要。
索额图心领神会,人还是要用的,再找不到合适的翻译人士,关于私心问题是个人都有,只要不过多的干涉到谈判的大方向,多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日升年纪不小了,察言观色的能力比张诚强得多,又在朝中为官,虽说地位比不上南怀仁,官场上那些条条框框早就烂熟于心。
目光不经意在佟大人、马大人、索相大人脸上一触即离,推测出可能被怀疑。
这都要怪张诚,拉着一张脸活像别人看不到似的,弄得他不得不做出简短的解释表明立场,徐日升调整好情绪,复述会面时的种种。
马齐、佟国纲、张诚站在一旁听着,等徐日升说完才开始补充。
张诚并没有要在这件事上坑徐日升,从而抬高自身地位的必要,谈判还未正式开始,告黑状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更不被重用。
官场上讲究平衡之道,枪打出头鸟,张诚清楚的认识到,索相估计宁愿用有私心的徐日升,也不会用只会告状不办正事的他。
有把柄才能更好的控制,张诚又不是傻子,脑子进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作死。
张诚开口只说徐日升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戈洛文有点紧张,交叠着双手指尖一直在无规律的抖动,眼帘微垂看不到心思。”
徐日升转向张诚,好家伙这种话也敢编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或许是戈洛文故意露给人看的,让人误会沙俄一方底气不足。
容易背锅的事徐日升谨小慎微,直言“没注意。”
“张诚再去一次,不是说后天会见,确定一下具体时间,最好是在上午。”索额图补了一句,“距离各自驻地五华里的地方见面。”
“佟大人再辛苦一趟。”索额图定下地点。
“行。”佟国纲示意张诚跟上,再跑一趟无所谓,尽快了结此事早日回京是真。
张诚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一次没徐日升什么事,身边又只有一个听不懂拉丁语的莽夫,适当的搞点小算计自认无伤大雅。
大清使节去而复返,戈洛文正和副手说“大清说不让带枪,你怎么看”
“小心使诈,不是得搜身,我们的人不能吃亏。”副手提出意见,“留在尼布楚城中的士兵,在谈判期间不得放松警惕让人钻了空子。”
戈洛文赞同“每天子弹上膛枪不离手,刺刀出鞘严阵以待。”
士兵来报“大清使者又来了。”
“让他进来。”戈洛文没让副手离开,一块听听大清那边又提什么要求
张诚进屋,不卑不亢说清楚大清这边的回复,做了个小幅度的扬眉举动。
戈洛文视而不见,回了一句“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时间。”张诚出师未捷不免恼火。
“上午九点钟,大帐各建一半。”戈洛文算计得十分清楚,总不能他去倒贴什么都帮大清准备齐全,太掉份过于卑微。
张诚翻译给佟大人听,没有别的话可说,两人只好离开。
回去后,张诚一板一眼说着又见到了谁,“看上去地位不低,能与戈洛文平起平坐,应该是副手。”
索额图挥退张诚,留下佟国纲一同探讨,马齐则去画地盘指挥人搭建会面的营帐。
张诚离开后在自己住的地方看到等候多时的徐日升,挑着眉错身而过。
徐日升跟着进入营帐内,大刺刺的坐在桌前倒茶喝,像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毫不拘谨。
“有话直说。”张诚累了,倒茶喝了两杯,没心情扯闲篇。
“碰壁了”从张诚的脸上徐日升看到了阴云。
张诚不说话,徐日升不愧是老狐狸,光明正大来找他,索相一定会怀疑他二人合谋,一招釜底抽薪好手段。
徐日升久不闻张诚接话,不再挖苦对方,认认真真道“操之过急,正式的谈判尚未展开,冒然先递出意图沙俄那边不会上当,反到会质疑你消息的可信度。”
张诚不服气“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不算什么,他可没那么蠢。
徐日升不和张诚掰扯这些无用的,“你我通力合作怎么样”
“我不信你。”张诚失去拐弯抹角的心态,把话挑明了说。
徐日升早有准备,“我以性命起誓。”这一次比上一次口头协议更加郑重。
张诚思量片刻,认为可行,“你先来。”
徐日升真的以自己的命发誓,不会对张诚造成任何意义上的威胁。
张诚承诺了同样的誓言,两人之间树立起的壁障开了条缝,接着聊起怎样空手套白狼。
徐日升的意思是“沉住气,谈判双方至少有一方必须达成和解协定,我们只要透露出一些大清的底线,足够从沙俄那里得到丰厚的回报。”
“反之亦然。”这点张诚懂,一切皆可利用。
另一边,索额图、佟国纲加一个刚回来的马奇,听到侍卫来报,“两名洋人聚到一处。”
挥退盯梢的侍卫,索额图眉头紧皱“拉一方踩一方。”
“洋人不是好东西。”佟国纲怒骂,气恼全写在脸上。
“有什么办法,朝中会说拉丁文拿得出手的就这二人,要是没有后来者张诚,单凭一个徐日升就能将谈判双方耍得团团转,你还挑不出理。”马齐一针见血指出现状。
“听不懂拉丁文愁死了。”佟国纲牢骚不断,“就怕一个看不住已经和沙俄使节通过气了。”
索额图处变不惊“明天静观其变。”
“真不带火铳,万一沙俄那边带了岂不是处于被动”佟国纲就事论事。
马齐闷声道“当场搜出来更丢脸,这一步都做不到,沙俄使节会觉得大清诚意不够,以我之见尽量坦荡一些,火铳藏在身上穿再厚也有印迹,何况是现在。”
“言之有理。”索额图赞同,“拿出大清泱泱大国的气度,和谈是沙俄先提起的,闹不出太大的动静。”
佟国纲不再管做起甩手掌柜,“你看着办。”
翌日,双方带着三百人来到搭好的营帐外,双方士兵互相搜查,防止暗藏其他兵器。
“可以了。”双方的态度各自比较满意,都很守规矩。
进账的只有双方能够做主的话事人,外加翻译人员。
大清这边索额图、佟国纲、张诚和徐日升,马奇守在外面时刻提防沙俄士兵。
沙俄一方戈洛文、副手外加一名书记官,刚一坐下先发制人。
“大清突然发兵攻打我方,挑起边境事端。”戈洛文抨击一番提出,“以黑龙江以南归属大清。”
索额图示意张诚翻译,徐日升从旁补充说明。
听到翻译后的话,索额图皱着眉头驳斥,历数沙俄入侵大清的无耻行径。
“雅克萨、贝加尔湖以东以及蒙古等全部领土自古属于大清。”
佟国纲在旁听着不吱声,首席正式谈判互相抨击再正常不过,底牌不可能亮这么早,互相深浅的试探仅仅是第一步。
张诚把话转达沙俄使节,很小心的没有乱添不该说的话。
戈洛文听后拉下脸,固执己见道“雅克萨城是我方建立的,大清没定界碑周边压根没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诚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出来。
索额图紧皱的眉宇间能夹死苍蝇,严厉痛斥俄方厚颜无耻,界碑是有的,周围的居民以放牧为生,这才让俄方钻了空子。
“沙俄必须归还尼布楚和雅克萨等地,以勒拿河和贝加尔湖为两国边界。”
戈洛文对此极力反对和诋毁,几经争执不下,表示愿意把边界划归到掓满河。
索额图脱口而出“以尼布楚为界,不能再让了,这是大清的底线。”
戈洛文仍不接受,首次谈判无疾而终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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