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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向来不会把目的所求直白流露表面, 虚伪的客套寒暄总是无法避免。
金光日从小被金莫顺当成唯一的继承人培养，无论再怎么溺爱，社交礼仪是必学课程之一。李大范乱闹一通, 揭露他的小癖好之前, 北边商政圈里向来对他只有赞誉。
毕竟金家贵公子的名头，不是白得的。只要他愿意，面子工程可以做到完美无缺。
可惜今天他的心情不怎么好，臭着一张脸, 懒得和毛泰久玩弄套路彼此试探。
不等迟到已久的两位客人成功落座，鼓囊囊的文件袋就被丢上了餐桌。
啪嗒一声, 正好落到毛泰久身前的餐盘里。
金光日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上半身后倾靠着椅背, 右手搭在椅子把手边沿叩动两下。
“泰久啊。”他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 不再紧盯着韩东诚看, 视线转移到毛泰久身上, “打开看看吧, 送你的礼物。”
文件袋袋口封的不严，甚至都没用上胶水，只松松压了个边。一丢一落间, 里面的东西露出来一点。
毛泰久瞥了眼袋口露出的白色边角, 先向韩东诚示意一起坐下, 才伸手拿起翻开大略的看。
金光日不礼貌的用平语，毛泰久仍旧维持表面的客气。他边翻看袋子里的东西，边问“光日来成运市怎么不提前联系, 我也好有时间准备，好好接待一下你。”
不知不觉注意力又落回韩东诚身上，金光日敷衍一句是吗, 随后突然间升起些恼意。
恼怒韩东诚为什么不能乖乖做只家狗只围着他打转，总要去招惹些麻烦角色。之前的蔡易道和朴在赫，现在的南相泰和毛泰久。
韩东诚当年掉进汉江失踪，先有朴在赫掩护行踪，后面南相泰藏人藏的严实，直到半年前他才循着蛛丝马迹查到人被带来了成运市。
紧接着父亲失势，他在北边解决一批落井下石和趁机扑上来咬肉的白眼狼，又耗费了点时间。调动关系在成运市埋线找人，安排好后路，同样需要时间。
计划布置完成还没来得及实施，保罗意外找上了门。事情桩桩件件接踵而来，紧紧绊住他的脚步，于是就导致拖延到现在才过来成运市找韩东诚。
金光日留意到韩东诚始终垂着眼皮，不再看他一眼，脸上没了笑的痕迹。
他朝吧台方向抬抬手，守在那里的保罗手下得到示意，拿着准备好的红酒和高脚杯走了过来。
金光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端着抿了一口，对毛泰久说“本来只是路过取些东西，没打算打扰你和毛会长，结果意外听到一些有趣的消息。”
小喽啰南相泰好解决，毛泰久却是个棘手人物。毛家在成运市地头蛇一样的存在，只手遮天。倘若他早来几天，韩东诚没和毛泰久扯上关系，不会有今天这场饭局。
餐厅里还未消散的血腥气幽幽荡在四周，毛泰久还在翻看金光日送给他的这份礼物。
厚厚一沓照片和几十张印满身份信息的a4纸，组成的数量可观。他粗看一遍照片，发现大半都是自己见过的面孔。
这些面孔有男有女，多是青年，偶尔出现几个经受时间岁月打磨，无法掩饰沧桑的老人人像。
毛泰久精神愈发亢奋，猜到了金光日所说的有趣的消息是什么。
a4纸上透露出的内容就很有趣，黑色印刷字体着重放大加粗标记出这些人之间存在的共同点。
例如他们都是社会底层极度贫困的人群，没有亲属朋友，艰难活着。再例如，他们都和成运通运投资的慈善项目有点关系，有些还是g开发雇佣的临时员工。
更有趣的是，他们的资料上无一例外，全部盖着失踪或死亡的印章。
毛泰久的记忆力很好，甚至记得他在哪里遇到的他们。
他放下资料，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金光日。金光日两手手指交错撑着下巴，回看向他，笑问“我的礼物呢泰久。”
提到礼物一词，金光日咬重音节，将目的摆在明面，直勾勾盯着韩东诚看。
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毛泰久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韩东诚面无表情板着张脸，浑身萦绕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毛泰久笑了一笑，收起文件袋，开口答复金光日。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韩东诚的工作便发生了变化。
从毛泰久的助理，变成了金光日在成运市的临时导游。
离开餐厅回到车上，毛泰久甚至拿出皮夹，递给他一张黑卡，交代他好好接待金光日。
纤长骨感的手指悬在半空，韩东诚瞥看毛泰久一眼，见他微微笑着，心情好似不错，随手接过黑卡塞进西服口袋。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车子启动。来时是傍晚，天空没有云朵，颜色灰蓝。出了餐厅，外面已然黑茫茫一片。
成运银行的抢劫事件持续发酵中，警察和劫匪陷入僵持，路口堵着，影响到了周围几个商铺。
商铺老板们不约而同地早早锁了门，没去凑热闹。只有招牌上的霓虹灯光仍还亮着，闪烁不停，看着晃眼。
韩东诚调转车头，沿着来时经过的道路返回。经过分岔路口将要拐弯前，他侧头看了眼车外后视镜。
金光日嘴里咬着根烟，左手插袋站在路边，正遥遥注视着这个方向。
道路晚高峰时间段，车子刚开过分岔路口没多远，就被堵在了拥挤的车流中。
韩东诚看着前面亮红的车尾灯，出神记起上一次市内公费出差，也是因为接待金光日。
那时他在首尔，国情院的实习刚结束，正式办理完入职手续的当天，被分配到朴在赫的手下出任务。
从北边来的客人惹了麻烦，需要调动人手过去二十四小时特殊照顾。
拿到的身份资料上四分之三用记号笔描黑，只有年龄名字居住地址基础信息有查看的权限。
两人一组八小时换班，前辈们照顾新人，把他安排到相对安全不耗精力的凌晨客人休息时间。
可惜第一天工作就遇到棘手事件，金光日带来首尔的两个手下发疯，闯进路边小餐馆里伤人。
他和同事收到消息，提前一小时开工过去帮忙。匆匆赶到现场时，发疯的人已经被制服。
不到五十平方的商铺里满地狼藉，像是遭遇过台风袭击。餐馆老板受了伤，上一组同事在和老板商谈相关赔偿问题。
韩东诚跟着前辈走了进去。刚一抬眼，就看见昏黄灯光笼罩的餐馆里，金光日坐在唯一一张干净的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浑身气度和周围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场面混乱情况意外与今天相似。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颤动，韩东诚余光瞥到旁边人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不动声色地牵动嘴角。
好感度1又1，他的心情也不错。
黑色商务车夹在车流里驶出闹市区，停靠在某家位置隐秘的高档会所门口。
保镖们提前收到通知守在路旁等候，车子刚一停稳，就有人殷勤过来拉开车门迎接。
金秘书夹杂在迎过来的一群人里紧随其后，他快步走到车前躬身喊了声毛社长，随后递过去一部崭新的手机。
毛泰久接过手机，转而交给韩东诚，褒奖似地说了一句“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韩东诚微微点头，接过手机。
会所对面巷口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里，戴着黑色帽子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等到毛泰久和金秘书一前一后走进会所，韩东诚重新启动车子离开，他连忙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通报消息“哥，毛社长进了会所，我们东诚自己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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