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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离开的那一年, 封衍并未察觉到不适。
他照旧别墅公司两点一线,暗地里筹划怎么驱逐出白安秀母子,怎么将封安国踢出封氏的权利核心, 怎么顺利地把封氏完全掌控在手心。
他周旋于每一场有利可图的宴会,与每一位能给他青云梯的人应酬。
那一场几乎无人可知的婚姻,不过是他磅礴野心下, 不值一提的短暂小憩。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日,监控陶陶国外生活的人,没有及时地将消息传来。他的脾气来得急又躁, 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冷静。
所有高层的工作汇报,都被他吹毛求疵地寻出错处,从而骂得狗血淋头。
还是安礼看不下去, 一针见血地指出“衍哥,你状况不太对劲儿。”
封衍脸色铁青地跌坐在办公椅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按压太阳穴,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噪音。可他处在其间, 却觉得有人拿了凿子一下一下地捶着他的脑袋。
“嫂子的消息不过是晚来一会, 也许那边的人正好有事,衍哥,你何必这么着急”
“总不会是嫂子离开后, 你才发现对她上了心”
办公室死寂一片, 封衍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不置一语。许久,他才冷嗤一声,对安礼的猜测不屑一顾。
封衍从来不信真心。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可利用的,一类是注定要被丢弃的。
他从没认为有什么不对, 他从小的成长环境极为压抑,依赖仰望的父亲从来都是冷漠以对,陪伴他成长的只有繁忙的五叔以及冷冰冰的佣人,后来白安秀来了后,尚算平静的生活更是蒙上阴翳。白安秀佛口蛇心,当着封安国是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
谁能想到,封氏的独子会时常吃不饱,稍有不顺白安秀的地方,便会被关进黑黢黢的屋子里。
他不知道怎么爱人,也不屑去知道,自然也不信别人的真心。
在他的成长环境中,用了真心才是最愚蠢的。他固执地不肯承认安礼的猜测。
一旦承认了,他就得承认以前的失败。
而封衍倨傲的性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败。
他蒙着这层遮羞布,在死水一般的环境里残喘。
直到某次应酬回家,酒精蚕食了他的理智,他才敢在没人见到的角落,放出自己真正的念想,他挥开五叔的牵引,跌跌撞撞地按照记忆中的路径,径直来到一个房间躺下。
那一晚,他躺在冰凉的床上,寻到久违的安心,如同长途奔波的旅人,最终回到梦中的理想国。
醒来后,封衍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很轻,空气里有浮动的香气,花园里也有佣人工作的声响,这是他切身感受的生活,在没有陶陶之前,他一直过的是平静无波的生活。
他却只怀念昨晚梦到的,有陶陶的日子。
仿佛过去才是真实的,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不得不醒来的噩梦。
也只有在此时,封衍才终于敢顺从本心承认
他成了陶陶的信徒。
在过去几年的婚姻生活中,不仅仅只有陶陶失去了自我。起先是为了找到一种安慰,后来慢慢地,他放纵了这种潜移默化,恍然回神后,她已经成了他的主宰。
他甘愿蒙起眼鼻,任由自己迷失在她的温柔乡里。
也就在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放手过。即便陶陶离开,他也每天饮鸩止渴一般去了解她的一切,为她欢喜而欢喜,为她垂丧而垂丧。
她是他一切悲喜的来源。
几乎是同时,封衍起了身,利落地打开行李箱,想要收拾一些衣物,可他刚打开衣柜,又陡然关上。
他走出房门,迎上五叔疑惑的眼神,快速地吩咐五叔为他收拾行李,随后邮寄过来,而他则独自去了国外。
他不想再等,连准备行李的数十分钟也觉得漫长。
封衍坐了最早的飞机,来到有陶陶的国度。
出了机场,非常冷,封衍临时到来,也没有通知司机或是随行的人,他拦了一辆车,来到陶陶家门下。
还没下车,他就看见陶陶和知敏一起走过来。
她胖了一点,看上去很健康,穿得很厚,红色的毛巾团团围住她的脸,有白雾从她口中吐露,氤氲了一张素脸。
她好似与知敏聊到有趣的地方,小脸上是开朗的笑容,偶尔她还会回应路人友好的招呼。
她没有察觉到封衍的存在,拉着知敏,径直回到公寓。
等到楼上亮起了灯光,打在雪地上,映在他的脸上,他都没有上前敲门,甚至都没有让陶陶知道,他曾经来过。
封衍就在楼下,安静地抬头望着那一盏亮起的灯,直到昏暗的天空开始飘雪,他才让司机载他离去。
来之前,他想过各种方法,是劝说,是逼迫,总归会让自己如愿。
然而,在看见陶陶因为被逗笑,而被泪水洗刷得明亮的目光时,他忽然打消了各种阴暗偏执的念头。
到底怕她怨恨,或许还有那么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舍得。
封衍尚且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也没人教他该怎么去做,才是最合适的,行李还没落地,他又买了当天最晚的飞机,再度回到国内。
听到陶陶回国时,他叫了司机,想要去接陶陶,却又怕被陶陶看出什么,只敢装成路过的模样,没想到她全然一副要与他拉开界限的模样。
封衍骄傲自我,气性上来,也要强压下心里纷杂的思绪,装成不在意,去维护自己高傲的自尊。
对于陶陶恨自己这事,封衍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他自傲于自身优异的条件,对陶陶对自己的爱也有深刻的体会。
他总认为陶陶独处够了,总会回来。
然而他败得一塌糊涂。
陶陶的身边再也没了他的位置,谢之行、沈赴围绕在她的周围,他再也享受不到陶陶专注到只有他的眼神,再也没有她心中永远的特别。
封衍像是疯了一般,他用尽一切的办法,想要陶陶回到他的身边,最后他如愿了。陶陶与他复合。
那时,封衍从来没有如此感谢上天。
那时,他是真的想与陶陶好好过下去,用尽余生,也想将这人抓住。
可没想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他想指责陶陶,想要求一份公平,可到头来,谁都有立场去追问,去责难,只有他,他只敢用强势的偏执,去软禁她。
以此来掩饰他内心的惶惶不安。
那段时间,他明明与陶陶朝夕相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可他却只觉与陶陶越来越远。
高烧在床上的时候,封衍侧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有星星点在夜幕上。他一颗一颗认真地数着,他想只要陶陶在他数完之前进来,他就放给两人之间一份自由。
然而,数到最后一颗时,他又会返回去重新来一遍,在意识消失前,他心底不可忽视地升起一份庆幸。
也只有这样,封衍才能说服自己,不顾一切地与陶陶纠缠下去。
最后他还是放走了陶陶,他担心再也见不到她眼中的亮光。
那段时间,封衍没有再去找陶陶。
他当然知道他与陶陶之间的问题,他也知道陶陶说出这一切,不过是想他彻底的放弃,可他却很茫然。
他从前不理解,为什么封安国会因为封母难产而迁怒自己,当陶陶出现时,他竟然诡异地与封安国产生微妙的共鸣。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放弃不了的人。
封安国的深情导致他童年的困顿,白安秀的欲望导致他一无所有。封衍从来没感受过爱,他自发地以为爱人就是掠夺,就是算计,就是遵从本心的欲望。
可陶陶告诉他,不是的。
从小到大,有人教他怎么成为优秀的继承人,有人教他怎么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所向披靡,却没人告诉他,该怎么放弃一个很想很想拥有的人。
他沉寂几天,再次出现在陶陶身边,他没了任何野心和企图,他只有一个念头,既然放弃不了
那就用尽余生,去等一个可能不会回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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