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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被养在昭武王妃膝下的事很快朝堂之上就知道了。
百官都不赞同天子的这旨意,但如今天子病重,已经很久不见朝臣了。
因而谁也无法规劝陛下。
好在众人听到的,陛下只是下旨让昭武王妃暂时代养三皇子,并未言及让三皇子认她为母。
这便意味着三皇子还是皇嗣,并未过继至昭武王名下。
这样想着,朝臣也就没这么难以接受了。
毕竟眼下天子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天子已有很长时间不再临朝听政,就连朝臣的折子都是叫了人送去金銮御院,每隔每隔十日便会批阅好了再叫人发回门下省。
因着陛下不见朝臣,百官便都惦记着他的身子,等着天子病愈的那日。
原本众人都没往别的方向想,毕竟天子登基十余年,身子素来很好,并未听说过有什么难治之症。
而这回忽然病倒,虽有些突然,但尚药局的人去瞧过后,都说是近几年过于劳累引发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此朝臣都觉着应当不用多久,天子便会痊愈。
可谁知他们等了许久,没等到天子病愈,反而等到陛下病情加重,迁至金銮御院的消息。
朝臣便觉着有些不对劲,毕竟若是小病,倒也不至迁至金銮御院,大恒百年,唯有久病不愈之时,天子才会从紫宸殿迁出,去往金銮御院。
一边养病,一边理政。
有朝臣便想着面圣,想要看看天子究竟如何了,但天子却一概不见人。
任何人面圣的折子递了上去都被打了回来。
朝臣无奈,便只能耐下性子等着。
原想着天子还既能下旨将三皇子暂时交由昭武王妃养着,应当没什么大碍,可谁知第二年春夏交际之时,百官便听得了天子病危的消息从宫中传来。
近些日子天子的身子越来越差。
尚药局为此费尽心思,光是药方便改了好几回,可无论换怎样的方子,天子用了后都不见效,反而愈发严重。
眼见得天子身子一日差过一日,尚药局众人心中都悬着。
从尚药奉御到医佐,谁都无法心安,每隔几日便会诊一回,接着开方子,再让人熬了药送去金銮御院。
如此往复循环,不知多少回。
可始终不见成效。
病因尚药局的人也查了许多回,却只得出个劳累过度的结果。
但对症下药却又毫无效用,陛下的身子只能一日日地愈发不好起来。
原本借着尚药局的汤药还能维持,可春夏交际,天一阵冷一阵热的,倒让天子的病情愈发难愈。
尤其是有一回因着御前的人伺候不周,让陛下吹了冷风,那夜过后,陛下病情便彻底恶化,再无痊愈希望。
尚药局的人拼尽全力,也回天乏术。
朝臣知晓天子病情时,已经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陛下甚至提前立下遗诏。
金銮御院中,孟霜晚坐在天子床榻边上,低着头轻轻替对方吹着药,准备待药没这样滚烫后再伺候对方喝下。
床榻之上,天子微盍着眼,原本冷峻而威严的面容早已因着病痛的折磨变得有些消瘦,唇色也十分苍白,看着便是缠绵病榻的模样。
而此时殿内除了孟霜晚,还有几个内侍,和跟在孟霜晚身边的若月。
片刻后,孟霜晚手中的药再不似先前那般滚烫后,她才微微抬起头。
“陛下,臣妾伺候您喝药。”
一旁的内侍见状便忙上前小心将陛下扶起,接着替对方将姿势调整好。
孟霜晚便往前一些,手中端着药碗,可刚舀了一勺汤药出来,便听得床榻之上的天子有些虚弱地开口。
“你们都,下去。”
这话显然不是对着孟霜晚说的,因而一旁的内侍和站在孟霜晚身后的若月闻言便忙应了一声,接着小心退出殿中。
显然,天子这是有话要单独和孟霜晚说。
直到殿内只余下了两人,孟霜晚才又说了句。
“陛下,可要现在喝药”
往常若是孟霜晚喂药,天子都会点头应下的。
可今日却不同,天子先是微微睁眼,看了她半晌,接着有些几不可察地摇摇头。
“不喝了。”
孟霜晚便道“陛下,您的身子不喝药不行的。”
“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他慢慢道,“只怕没多少时日了。”
孟霜晚闻言指尖一顿。
“陛下,您怎能如此说您乃天命之子,自然有上天庇佑,怎能说这些丧气的话”
“朕这病也拖了大半年,一直不见好,如今到了这地步,朕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说着示意对方将手中的药碗放下,接着微微抬手。
孟霜晚见状便知他是何意,于是放下药碗,伸过手去。
她纤细的指尖霎时便落入对方有些消瘦了的掌心之中,且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反而有些冰凉。
“朕病了之后这些日子,理政的精力少了,多数时候还是你帮着朕将那些折子处理了这也让朕,咳咳。”他说着咳了几声,“让朕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想许多事。”
“朕想到,当初你刚嫁给朕时那青稚欢喜的模样,那时朕便觉得,日后定要对你千好万好,不让你受委屈。”
“陛下”孟霜晚轻轻出声,却又不说什么。
而天子只是撑着精神,继续往下道“后来朕继位成了大恒之君,你也成了国母。原以为你我夫妻之间关系会更深一些,却不想”
他说到这里忽地停了停,却又不继续往下说,反而在孟霜晚有些懵然的神色下讲话转向了别处。
“三皇子交给你抚养,朕极为放心。朕的膝下,唯有他年纪大些,只是细算下来,他如今的年纪,还不足以担当大任”
“陛下”孟霜晚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打断对方的话,“您这是何意如今尚药局都还说您的身子有痊愈的机会,您怎能自己便放弃了”
天子却摇了摇头。
“尚药局那些人”他说着轻叹一声,“罢了,如今还有些时日,你若不爱听,朕不说便是了。”
他的掌心将孟霜晚的指尖轻轻握住,双目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缱绻情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梓童。”半晌后,他忽然开口唤了对方一句。
孟霜晚便应了一声。
“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朕骗了你,你会如何”
孟霜晚听后面露奇怪。
“陛下为何如此问”
“忽然想到罢了,朕想知道你的答案。”
孟霜晚闻言却忽然沉默了。
她唇边一直带着的温柔的笑也逐渐隐去,眼底变得神色莫辩起来。
天子原只是想试探性地问一句,不想对方却忽然变得如此面无表情起来。
看上去倒有些像当初刚进宫的阿月。
而好巧不巧,此时的孟霜晚忽地再次笑了笑。
那笑容不带一丝感情,看上去便叫人心头一跳。
“若是臣妾发现陛下骗了我”她说话时,声音听着有些冷,反而愈发像当初的阿月,“自然是不会原谅。”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让天子瞳孔猛地一缩。
“你”半晌后,他才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忽地见眼前的人眉心一软。
“陛下是不是吓到了”孟霜晚声音变得轻缓起来,“臣妾方才开玩笑呢。您贵为天子,又怎会骗臣妾就算您真的骗了,那也定是为了臣妾好,臣妾又怎会怪您”
她前后的神情转变得过于快了,以至于天子一时竟没跟上她的思绪,眼见她又柔了声音跟自己说话后,心好似都还在剧烈跳动着。
“陛下,您怎么不说话了”眼见对方只是沉默着,眼神幽幽地看着自己,孟霜晚便道,“是臣妾方才玩笑开过了吗”
天子半刻后才回过神。
“不。”他道,“你说的对。”
“朕不会骗你的。”
孟霜晚闻言便轻轻一笑。
“是呢,陛下是绝不可能骗我的”
之后天子便因为说了太多话慢慢睡过去了,在入睡前,还因为孟霜晚的坚持,将原本放在一旁还未喝的药给喝了下去。
而孟霜晚守在对方身边,眼见对方睡过去后,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天子不会再醒来后,才慢慢起身。
她先是将那个已经空了的药碗拿起,接着转而看向已经睡着的天子,原本唇边温柔的笑,一点点散去,眼底的感情也逐渐消散于无形。
“”
孟霜晚端着那药碗,站在床榻边上半晌,忽地从宽袖之中拿出一把极小的匕首。
那匕首不过她掌心那样大,她指尖轻轻将匕首外的刀鞘拿下,接着锐利的刀刃便展现在眼前。
孟霜晚握着那把匕首,慢慢地俯下身子。
匕首尖锐的刀刃一点点靠近天子露在外的脖子,寒芒于殿中闪现。
孟霜晚的手却不见丝毫颤抖。
“你怎么不会骗我”她的声音极轻,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世上,骗我最多的便是你。”
说完这句,她手中的匕首便已经离对方的脖子之处只余下寸许的距离。
眼见着孟霜晚只要再往下一点,锐利的刀刃便会划破对方的脖颈,接着鲜血四溢。
可到了这时,孟霜晚却忽然收回了匕首。
刀鞘将寒芒毕露的匕首盖上,纤细的指尖接着将匕首收回自己的宽袖之中。
孟霜晚再次在床榻边上看了床上的人半晌,接着才沉沉喘息,端着药碗离开了这里。
出去之后,她跟守在殿外的内侍交代了句。
“陛下睡了,想来要些时辰才会再醒来,你们进去伺候吧。”
内侍闻言忙应了声,接着匆匆入殿。
而她则带着若月,往自己的明义殿去。
还要去看看三皇子才行。
孟霜晚回到明义殿后,正看见在殿外张望等着她的三皇子,原本眼底的冷漠忽然便散去了些,直到走到殿外时,她才彻底带上了笑意。
“阿昭,怎么在这外面等着了”
说着牵过对方。
而三皇子眼见她回来,小小的脸上便充满了开心。
“我午睡醒来后没看见娘娘,就问他们,结果他们说娘娘你去看父皇了,很快就回来,我就想着在这里等你。”
“在里面等也是这样的,现在正是春夏交际的时候,天忽冷忽然的,若是你染了风寒怎么好”
三皇子由着对方牵着自己的手,一蹦一跳地跟着对方往殿内走去。
“我想第一时间就看见娘娘你”
孟霜晚因着他一句话,心便软了一半。
“那若是我回来的晚了,你也这样等着吗”
阿昭便重重点头。
“当然我最喜欢娘娘了”说完这句,他似乎觉得不合适,又补了句,“除了母亲外”
后面那句听上去有些沮丧,显然,他想到了自己已经不在世的母亲秦美人。
孟霜晚看着对方有些低落的情绪,轻叹口气。
待回到寝殿后,她才将三皇子抱在怀中。
“阿昭,娘娘问你个问题。”
不得不说,三皇子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原本在殿外还有些沮丧,可和孟霜晚在寝殿内待了一段时间后,心情又慢慢变好了,因此听得对方说这话,他便赶紧应了声,接着道“娘娘,你要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你喜欢你父皇吗”
三皇子原本还期待着对方问他些重要的问题,不想竟会问及这个。
因而听了后,他下意识就要回答,可话到了嘴边,他的小脑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犹豫起来。
“嗯”
孟霜晚见他有些纠结的小脸,便道“阿昭,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是有一点”
显然还是孩子,性子单纯,因此才会直接说这样的问题难以回答。
但三皇子看着抱着他的人眼中认真的情绪后,便也认真思考了下,接着小小声地回答“娘娘,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说好吗”
孟霜晚见状一怔,接着点头。
“好,娘娘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着便抬头,看了眼殿内的人,示意众人退下。
直到殿内只余下他二人后,三皇子才微微凑近孟霜晚的耳边,接着说了句什么。
“阿昭,你”孟霜晚显然也没想到对方竟会是这样的回答,因而也是有些惊讶。
但三皇子却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
“娘娘,说好的,你不能告诉别人的”
他说着还强调了句。
“尤其是父皇,要是被他知道,那我肯定”
“放心。”孟霜晚道,“这事以后就只有你我知道。”
三皇子闻言这才安心下来。
接着他便又听得对方跟他说了句。
“阿昭,你知道娘娘近些日子经常去金銮御院。”
三皇子便点点头。
“我知道,娘娘你要去照顾父皇。”
“那娘娘跟你说,下次我去的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好吗”
三皇子闻言便下意识有些抵触。
“可、可是,我不是很想去”
他素来便怕自己的父皇,以往但凡是见面,都是能避则避。
可这回孟霜晚却没有顺着他,反而道“阿昭,这次听娘娘的,从今往后跟着娘娘一起去金銮御院。”
她说着,声音坚定。
“你要信娘娘,娘娘这是为了你好。”
三皇子并不知对方的为了你好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看着对方眼中十分认真的神情后,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好。”
那之后,只要孟霜晚去金銮御院,便总是带上三皇子。
比起先前木昭容只是纯粹带着三皇子去天子跟前露个脸,跟着孟霜晚的三皇子则显得要孝顺得多。
时常都是孟霜晚再给天子喂药时,三皇子便迈着小短腿,这里跑跑,那里帮帮,替孟霜晚拿碗,那干净的帕子,陪着天子说话,关心对方的病情。
天子膝下原就皇嗣不多。
而如今三皇子又是唯一一个能够随着孟霜晚进出金銮御院的人,因此在天子跟前便得了不少好感。
再加上如今他养在孟霜晚膝下。
日子一长,三皇子在天子心中的印象便愈发好了起来。
而朝臣也都知道了,三皇子时常在天子跟前尽孝的事。
尽管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但有这份心便已经十分难得。
尤其是他本身还是皇长子。
如今天子病重,且尚未立太子,朝臣便总会多想一些。
而事实证明,他们想的没错。
在夏末之时,即将入秋之际,天子病情恶化,尚药局束手无策,连用几剂猛药后都无法让天子好转,最终于白露这日,天子崩于金銮御院。
崩逝前立下遗诏,命三皇子秦昭继位,同时钦定先皇后外祖父镇军大将军为三师之一太傅,负责教导天子,直至对方及冠后亲政。
另设四名顾命大臣,辅佐年幼的天子。
而三皇子饮食起居上,暂由昭武王妃代为抚养,直至三皇子及冠,抑或三皇子日后自己撤换掉对方。
此诏一出,朝野四惊。
其他都不重要,最令朝臣惊愕的,竟是天子遗诏之中,竟会让一个外命妇继续养育三皇子也就是日后的大恒之主。
这在大恒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因而大行皇帝丧礼之时便有朝臣提出三皇子由昭武王妃抚养不合规矩,可这话却没能得到多数人的赞同。
概因先帝遗诏之中言明了由昭武王妃抚养三皇子,这是不可能改的。
而最重要的是,在大行皇帝丧礼之上,三皇子即位于灵柩前,是昭武王妃带着对方的。
但凡在现场的朝臣都看出来了,三皇子对对方的依赖之情,显然想指着让三皇子自己更换掉抚育之人是不可能的了。
朝臣们便只能想着待人日后三皇子再长大些,会意识到此事的不妥。
因此慢慢地也就无人再提出反对了。
三皇子便这样顺利继位,而身为外命妇的昭武王妃也没出宫,反而一直留在了宫内,照顾这新帝的饮食起居。
次年元正,新帝在太傅和昭武王妃的带领下登丹凤门改元换号,定年号为武安。
大恒便这样,迎来了自己新的君主。
武定三年。
如今的天子秦昭七岁继位,至今也有三年。
这三年内,身为太傅的镇军大将军十分尽心地教导他,而旁的顾命大臣也是尽职尽责,倒让秦昭进步极快。
只是他终归还是个孩子,即便过去了三年,他也还只有十岁,稚气尚重。
而比起严厉的太傅和顾命大臣,秦昭便更喜欢每日都温柔待他的孟霜晚。
当初他继位后,曾问过太傅,作为他的娘娘,孟霜晚是怎样的身份。
在得到答案后,秦昭便打算封孟霜晚为太后,因为在他看来,对方就是先皇后。
可此举却引起了朝野一片反对。
理由都是昭武王妃乃外命妇。
秦昭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便觉得是朝臣们故意为难他,小小的团子在临朝听政时便十分明显地展现出自己的不高兴。
可下了朝后,孟霜晚知道了这事,便亲自去找他。
也不知跟他说了什么,最终秦昭便打消了封孟霜晚为太后的念头。
就连想让她去长宁殿,也被她拒绝了。
理由是明义殿住着挺好的。
秦昭年纪还小,听得她这么说自然也就不再纠结了。
可也正是因着还是孩子,因而心思要比旁人敏感不少。
继位后的第三年,秦昭愈发感觉到自家娘娘似乎情绪越来越消沉。
有时还总喜欢看着窗外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他便问对方,得到的答案都是没什么。
这让秦昭不解。
因为他明明能看出来对方心底似乎有什么心事,可却好像不愿告诉他。
就在他想着要如何从孟霜晚身边的人那里问出个所以然来时,对方却忽然主动找到了他。
孟霜晚告诉他,自己要出宫一趟,当秦昭问她要去哪里时,她却只是说想去京城之外转转。
并未言及会去哪里。
秦昭素来听她的,因而也就没多问,只是问了她何时走,要带多少人。
孟霜晚边说过几日,她带上若月便是,不再带旁人。
听得这话,秦昭便有些犹豫。
他说想要若月留下来。
孟霜晚便问为什么。
“娘娘你走了,若月姑姑也走了,那朕在宫中岂不是就孤身一人了”
许是因着他养在木昭容那儿时,若月时常都去看他,因而秦昭也格外亲近若月,因此在听了孟霜晚要带若月一起出宫时,便说希望她能让若月留下来。
“反正娘娘你也只是出宫一段时日,若月姑姑留在宫中,也正好能代替你照顾朕。”
孟霜晚听后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她原本也只是因着这些日子频繁想起阿晔,所以才想回去看看的。
若月跟着她去,确实也不方便,倒不若留在宫中,横竖如今在这深宫之中,已经无人能够再威胁到若月了。
于是她便答应了下来。
同时坚定地拒绝了秦昭一定要给她派金吾卫的要求。
“我是出宫,不是出巡,何必要这样多人跟着”
“可朕担心娘娘你的安危”
秦昭说什么也不愿让步。
于是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秦昭派了四名金吾卫乔装跟着孟霜晚出宫,孟霜晚则不能再拒绝。
话说到这儿,孟霜晚也确实不好拒绝,因此也就答应了。
于是几日之后,孟霜晚告别了秦昭和若月,带着四名金吾卫便离开了皇城。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停下来休息。
而那些停下的地方,都是很久之前,还是魏王的秦淮晔和她一道入宫时两人曾留宿的地方。
那四名金吾卫听从帝命,只负责保护她的安危,旁的一概不问。
因此孟霜晚也就这样一路回了渭宁。
尽管知道如今的魏王府已经不会再有那个她想看到的人了,但当她站在门外,看着已经紧闭的大门时,心中还是不自觉地涌上无尽的酸楚之意。
她就这样,从日出站到日暮,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就在夜幕降临之时,有看了她许久的人便上来说了句。
“姑娘,你是想进去吗”
孟霜晚闻言一顿,却不知要如何回答。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进去。
而她的犹豫在那人看来却似乎是默认了,因而便劝她道“别等了,这王府早便空了,都没人了,前几年大恒和盘缙打仗的事你知道不那时的主帅就是魏王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昭武王了。昭武王那时带着大恒打了胜仗,可自己却命不好,没能从战场上回来。”
“我听说,昭武王的尸骨都埋在京城那边了,这原本的王妃早就荒废了,你在这里等也没用的。”
说着便叹了口气,自己慢慢离开了。
而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想着他说的话,孟霜晚心中愈发酸涩难受。
她何尝不知阿晔不能再回来了
世人只知昭武王战死沙场,尸首葬在京城之外的肃陵。
可孟霜晚却知道,她的阿晔为国而战,却为人所害,落入山崖,尸骨无存,那葬入京城的不过是他的衣冠冢罢了。
“阿晔。”孟霜晚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王府大门,低低唤了声。
我已经为你报仇了。
最终,她在心底接了这么一句。
孟霜晚在渭宁待了半个月。
她原是想看看卫三和紫苑还在不在的,可半个月来,根本没见着对方的影子。
她于是想着,只怕三四年过去,对方早已将她忘了,抑或觉着她攀附富贵,不值得自己效忠了。
于是她最终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了渭宁。
原想着直接回京的,毕竟也出来了几个月了。
可不知为何,在离开渭宁城的时候,她忽然有种强烈想去南阳的感觉。
去看看丁先生是否还在也好。
这样想着,孟霜晚便又踏上了去南阳的路程。
因为不着急,她于是用了将近两月才到了南阳。
本来打算先入城,明日再去找丁先生。
结果也不知心中如何想的,在城外时,她心头的预感又忽地冒了出来。
告诉她今日一定要去找丁先生。
因而最终,孟霜晚也没入南阳城,她只是说服了那四个跟着她的金吾卫,先去南阳找落脚之处,自己入夜前一定回来。
原本那四人是不愿意的,但在孟霜晚的威吓之下,因为担心到时回了宫中对方去陛下那儿告他们一状,说他们不服从指令便得不偿失了。
且不过是几个时辰罢了,若是入夜前对方还未回来,便按照她说的地址去找她便是。
于是那几个金吾卫便也应下了自己先入城的事。
孟霜晚便自己一个人驾着马车慢慢往丁先生那里去。
其实她根本都没报什么希望的。
毕竟当初盘缙和大恒那一仗时,丁先生便已经搬离了这里,如今这么几年过去了,丁先生又是那样喜欢四处游历的人,只怕早便已经不在了。
孟霜晚心中清楚这点,但还是忍不住去看看。
结果车行至原本丁先生的住处,却意外发现那儿依旧完好无损,瞧着丝毫不像没人居住的样子。
看着那房外的袅袅炊烟,孟霜晚还有些惊喜。
“丁先生”她忙跳下马,往那房子跑去,边跑还边喊着对方,“丁先生,你在吗”
许是觉得能见着故人了,孟霜晚就连性子都活泼了一些。
好容易跑到了那房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便不由地想到当初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眼眶倏然有些发酸。
然而她还没忘记继续喊着。
“丁先生,你在不在”
“我是阿月呀,我回来看你了”
在面对丁先生时,孟霜晚还是下意识称呼自己为阿月。
可她无论喊了多少声,那个房子里都没有丝毫动静,门更是关的紧紧的。
孟霜晚还走上前试图拉了拉,却丝毫没拉动。
见状,她忽然意识到,也许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这房外的炊烟并不代表这里还有人住,许是城中的孩子无聊在这里放了火也未可知。
思及此,孟霜晚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便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看来她是真的见不到当初的故人了
收回手后,孟霜晚慢慢转回了身子,打算离开这里。
刚走了没两步,便忽然听得房内有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下一刻,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吱呀”一声的响动,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刺耳,孟霜晚听见了身后的门被打开的动静,于是下意识转回身子。
“丁先”
她以为对方是丁先生,顺口便喊了出来,结果刚说了两个字,在彻底看清那站在房门处的人后便骤然失去一切声音。
只见简陋的木门之处,一道颀长的身影站立着,日暮的阳光印照下来,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暖黄的光,让他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暖。
而那俊逸的眉眼之处,满溢着情深和温柔。
他看着门外那在看清他模样后便猛然收住声音,似是不敢置信的人,接着轻轻开口。
“阿月,你来了。”
短短几个字,落入孟霜晚的耳中,霎时让她落下泪来。
她的阿晔,真的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加完内容了
现在才是真正的正文完结了之前已经买过的宝贝不会再扣费了哦
感谢各位小宝贝一路的陪伴那么从明天开始,酒酒就要写番外啦
先写现代的番外吧因为我非常无聊,我甚至为那个番外写了个文案,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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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孟霜晚的出现。
大家都以为秦淮瑾和白琇是一对,却没人知道,孟霜晚才是秦淮瑾真正的未婚妻。
她和秦淮瑾在一起五年,除了个不能公开的未婚妻身份,什么都没得到。
身边的人都说秦淮瑾并非良人,白琇是他惦记了十年的白月光,劝孟霜晚不要嫁给他,可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因为她觉得,白月光只是过去,自己才是秦淮瑾的未来。
为此,她不惜赌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直到热搜上铺天盖地关于秦淮瑾和白琇好事将近的新闻,孟霜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秦淮瑾求证,却听见电话那头女人娇媚的声音。
那瞬间孟霜晚才明白,原来白月光真的是不可取代的。
是她自己太傻。
从秦淮瑾住处搬出来的第二天,孟霜晚接了个私人法律顾问的案子。
客户叫秦淮晔,是秦淮瑾的堂弟。
同时也是圈中最年轻的影帝。
孟霜晚本着商业合作的心思接下案子,却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秦淮晔精心织就的网中。
等她回过神来时,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脱身。
秦淮瑾以为,孟霜晚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哪怕他心中别人的影子。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对方会从他生命中彻底消失。
等他意识到孟霜晚之于他的意义,努力挽回时,一切都晚了。
朔风侵肌的寒夜,他只着单衣,疯了般地驾车前往孟霜晚住处。
看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拥吻。
路边的灯光照亮不远处的路,暖黄的路灯之下,男人和他五分相似的眉眼印入眼中。
霎时间,秦淮瑾心间如烈火灼烧,摧心折骨。
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番外就不是女f男c了,因为番外的秦淮瑾不是皇帝了,那他就没啥理由再去顺理成章对别的女人好了,所以我觉得他很渣,他配不上我女鹅,不想让他和我女鹅困觉
所以番外是双处指的女鹅和秦淮晔
有感兴趣的可以蹲蹲。
这个番外之后,再写个魏王和女鹅的狗粮日常,就会彻底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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