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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如玉。
东青州栖凤城凤家最离经叛道的子弟, “行事乖张”是他亲爹凤安澜亲口给他批的注脚,“跟幺妹错生了性别”是他大哥凤吉玉给他的批语。
只有骨子里跟他一样离经叛道的二哥凤祥玉和幺妹凤妙歌,嘴里常带着对他的赞赏。
二哥凤祥玉常夸他天资卓绝, 盼他问得长生大道。
幺妹凤妙歌总说他女装绝美, 常求他跟她互换身份,方便行作事妖。
说白了,就是找他背锅。
凤妙歌是家中幺女,上至他们那个仿佛绝了世俗欲望的父亲, 下至他们性情迥异的三兄弟,都特别乐意宠着她, 凤如玉尤甚。
从小到大,只要凤妙歌求到他头上,凤如玉都会看破不说破, 无有不应的。
哪怕是后来, 凤妙歌拜入太清, 凤如玉被天机阁胡阁主收为关门弟子,这一对胆大妄为的兄妹分属了不同的门派。
在凤妙歌飞鸽传书给凤如玉时,凤如玉依然二话不说,直接到问仙镇上跟凤妙歌互换了身份凤妙歌着男装,以凤如玉的身份游历天下,遍览天下俊杰,给她未来注定要诞育的天地变数寻爹;凤如玉则大红宫装加身,堂而皇之地入了太清,在落霞谷里“闭关”修行他那演算天机之道。
凤妙歌乃是太清掌门嫡亲的徒孙, 三十六真传弟子之一,地位超然。
按理说,凤如玉躲在落霞谷闭关, 当不虞被人发现。
偏偏万事都有个意外,凤如玉在落霞谷“闭关”的第五个年头上,凤妙歌她那个一直未收亲传弟子的大师伯突然收徒了。
掌门座下大弟子收得首徒,于掌门嫡脉来说可不是小事,尤其是这位首徒但凡不拉胯,便必将是太清下任掌门。
拜师庆典办得空前盛大。
“凤妙歌”作为同门师姐,没有不出席的道理。
凤如玉硬着头皮,随凤妙歌的师父康晚晴前往天任殿,小心翼翼地演着凤妙歌,直至拜师庆典结束,也未被人识破。
凤如玉松了口气的时候,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他自忖着在天任殿上,骗过了凤妙歌的师父,骗过了掌门师祖,骗过了一干师伯师叔,骗过了天任殿上满殿尊圣大能。
便觉得无人能识破他的伪装,开始频繁在云台十峰间游逛。
赏山、赏月、赏云海,斗灵禽、捉灵兽,顺便替凤妙歌交好了一群师兄弟,美其名曰来自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凤如玉人生得雌雄莫辨,女装更是美艳绝伦。
不说掌门一脉,便是一向与掌门一脉不和的大长老一脉,也有不少师兄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见天儿绕着他转,今儿个送灵果,明儿个送花的。
只有一个人不一样。
然后那个人就成功地引起了凤如玉的注意。
凤如玉过够了“万人迷”的瘾,给自家胞妹招惹了无数桃花之后,觉得没意思了,就把注意打到了那个不一样的人身上。
蒙焱。
凤妙歌她大师伯座下记名大弟子。
蒙焱人生得清隽,就是眼睛仿佛不大好,眼上常年蒙着一段青纱。
不过修士都有神念,眼睛不好也不会耽搁视物。
凤如玉不信蒙焱没发现他的美,可偏偏就是对他不假辞色,真就让他把一番媚眼都抛给了瞎子。
就好像与他说话,还不如教导他家师尊新收的亲传大弟子有意思。
他说话,蒙焱就爱答不理。
那个亲传大弟子喊一声师兄,蒙焱连神情都能温柔下来。
蒙焱越是这样,凤如玉就越来劲。
见天儿不是到晓阳山去堵教导师弟的蒙焱,就去朱雀峰上扰蒙焱清修,变着法子的逗蒙焱玩儿。
有一个词叫习惯成自然。
每天不逗逗蒙焱,凤如玉就浑身难受。
还有一个词儿叫日久生情。
时间长了,蒙焱对凤如玉虽然还是不假辞色的样子,可每次凤如玉来找他的时候,他藏在青纱下的眼睛里都会盛满笑意。
蒙焱会默不作声地往几案上摆上新得的灵果,也不说是给凤如玉的,只等着凤如玉凶巴巴地抢过去“占为己有”。
等凤如玉吃完。
蒙焱便会默默地再摆上些旁的零嘴,有从问仙镇上买来的,也有他自己个儿酿的。
说起来都是给他新入门的师弟准备的,可最后一准儿都祭了凤如玉的五脏庙。
凤如玉心知肚明,却也乐此不疲。
兴致来了,没有新入门的师弟在旁边碍眼的时候,凤如玉就会状若不经意般给蒙焱絮叨窥测天机之法门。
窥测天机之术,乃是天机阁秘法。
可他俩一个暗含心思佯装说漏了嘴,一个不动声色默默地学,心照不宣得相当默契。
想来当真是蒙焱天赋异禀,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蒙焱卜算天机便卜算的极为精准了。
凤如玉心里高兴。
觉得蒙焱与天机阁秘法有缘,索性就把他从他师父那学来的本事,毫不藏私地都教给了蒙焱。
凤如玉教得尽兴了。
蒙焱心里也越发有数了这个“小师妹”并不是“小师妹”。
按理说,有人冒充太清真传弟子,他理应禀报给典正院,至不济也该禀给他家师父知晓。
但是,蒙焱迟疑了。
他不舍得。
他眼睛虽然不好,但心是明的,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师妹”虽然顽劣了些,但心地澄澈的很。
况且心怀歹念的人,修不了天机阁的秘术。
蒙焱就想着先寻个机会,私下里先问问“小师妹”为什么要潜入太清,他真正的小师妹又去了哪。
然而,不待他寻着机会,“小师妹”突然就不来了。
蒙焱往落霞谷里走了一遭,才知道“小师妹”又变成了小师妹,“小师妹”这一波乔装入太清当是俩人合计好的。
蒙焱回了朱雀峰,思量再三,头一遭罔顾了宗门利益,瞒下了“小师妹”乔装入太清之事。
冷眼看着“小师妹”招惹的师兄弟们往落霞谷献殷勤,又被小师妹一记绝杀斩断了所有情思。
那爽利劲儿,看得蒙焱一阵舒爽,又有点怅然若失。
没有“小师妹”闹三闹四的,蒙焱的生活又成了一汪死水。
镇日里除了教导小师弟,就是琢磨“小师妹”教他的推衍天机之术。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
每每推衍天机,蒙焱都会头疼欲裂,然而,头疼之后反而会觉得神思更清楚了些。
修炼之余,蒙焱就把推衍天机当成了消遣。
却是没想到,因他推衍天机推的准,还叫他于众多师兄弟中有了些声望,更是叫他一个记名弟子入了掌门师祖的眼。
更叫他没想到的是,“小师妹”胆大妄为,往后的百余年里,竟是接连潜入了太清好几次。
每次“小师妹”来,必到朱雀峰。
蒙焱几次想问,最终还是把心底的疑惑压了下来,只故作不知,任由凤如玉在他的朱雀峰上胡闹,顺着凤如玉的意,学他新教给他的推衍天机秘术。
左右就算不问,“小师妹”的身份他也猜到了凤氏如玉,天机阁胡阁主的关门弟子,他家小师妹凤妙歌的双生兄长。
凤如玉与凤妙歌或许有些顽劣,但对太清绝对没有歹念。
蒙焱彻底放下心来,乐得看破不说破,甚至希望能与“小师妹”凤如玉这般长长久久的处下去。
然而,事与愿违。
蒙焱没想到他家小师妹凤妙歌会突然身怀六甲,回家养胎。
蒙焱更没想到,他家小师妹凤妙歌这一去就没再回过太清。
小师妹不回山,“小师妹”自然就没了“回山”的可能。
蒙焱几次想要飞鹤传书给凤如玉,纸鹤在指尖成型,最终却全都没有飞出朱雀峰。
又一次将指尖的纸鹤还归天地灵机。
蒙焱隔着青纱,看着逸散的灵机,轻叹了一口气。
心不静,着实无法清修。
蒙焱甚至想领了任务下山去了,奈何身不由己。
凤如玉是个没有心的。
他碍着他与凤如玉“素不相识”,不好贸然给凤如玉飞鹤传书,凤如玉也想不起来传书给他,甚至还混的挺风生水起的。
外出游历的师弟们归来,闲谈间总会提起凤如玉。
今儿个天机阁胡阁主的关门弟子凤如玉与紫霄剑派的天才弟子庄飞宇一见如故,插香拜了把子。
明儿个天机阁胡阁主的关门弟子凤如玉一言不合,跟狐部涂成一大打出手,把涂成一打出了真身。
后儿个天机阁胡阁主的关门弟子凤如玉在凌波台上摆摊算卦,说幽冥宗大长老封黎尊主命中有数个死劫,无解的那种。
凤如玉离开太清,生活是真精彩。
蒙焱自忖他无法离开太清,不能陪凤如玉一起肆意闯荡,琢磨着不消多久那个没有心的怕是就不记得他了,着实没有奢望过还能再相见。
但就是相见了。
凤如玉那个胆大妄为的主儿,又一次扮做凤妙歌上了太清。
这一次不是为了替凤妙歌遮掩,是专门为寻蒙焱而来。
蒙焱站在朱雀峰峰巅,看着凤如玉身披大红宫装,摇摇而至,青纱后那双空洞眸子里映满了火红的影子“小师妹。”
凤如玉于蒙焱身前站定,笑道“蒙师兄。”
蒙焱微微偏头,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态。
凤如玉细细端量蒙焱的眉目,又从清隽的脸,深深地看到修长挺拔的身形,才盯着蒙焱眼上青纱,恢复了本音“蒙师兄,我名凤如玉,乃是妙歌之胞兄。”
蒙焱低笑,轻应“嗯。”
凤如玉翻着白眼,暗骂一声“木头”,又往前一步,几乎贴着蒙焱,问“你早就知道了”
虽然是询问,腔调却是笃定的很。
蒙焱也没否认,微微低头,隔着青纱看着凤如玉如诗似画的眉眼,又笑着应了一声“嗯。”
凤如玉隔着青纱与蒙焱对视,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音“挺好。这样我求你便无需过意不去了。”
蒙焱扬眉,揶揄“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凤如玉反驳“我这是万千友人里只信你。”
这话不管真假,总之是很受用。
蒙焱犹豫了一瞬,执起凤如玉的手,牵着他往朱雀殿里走“你这张嘴惯会把黑的说成白的。”
凤如玉偏头看了蒙焱一眼,与他十指相扣,慢悠悠地说“你可别冤枉我,我素来耿直,有一说一的。”
蒙焱低笑。
牵着凤如玉于云床上落座,在几案上摆满灵果,捏了一颗凤如玉最爱的金梧桐子送到凤如玉嘴边“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凤如玉衔走金梧桐子,懒洋洋地往蒙焱身上一靠,看着满几案的灵果笑“近百年不见,我还是那个耿直的我,蒙师兄却仿佛不再是那个严肃正经的蒙师兄了。”
蒙焱默默调整姿势,调整成凤如玉靠着最舒服的姿势,不紧不慢地道“那是你没有心。”
凤如玉抓着蒙焱的手往胸口一放“你别瞎说,我的心可活蹦乱跳着呢不信你摸”
蒙焱瞬间红了耳尖。
想要抽回手又不舍得,只能默默按捺着疯狂跳动的心脏,不动声色地扯回正题“你刚才说你有事要我去做”
凤如玉垂眼,看着被他抓着按在胸口的那只干瘦的手,沉默了一瞬,慢吞吞地说“是有事要求你呢。”
蒙焱试探着拢紧手臂,把凤如玉纳进怀里“你我无需用这个求字,有事只管说就是。”
凤如玉抓着蒙焱的手开始笑,笑够了,问蒙焱“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了也无妨。
整日里在这山上清修,日子过得如死水一般,倒不如被这嘴里少有实话的没良心“卖了”,也算不白在这世间走了一遭。
蒙焱不咸不淡地道“随你,只要你舍得。”
凤如玉轻咳一声,笑着道“不舍得,不舍得。”
蒙焱轻笑。
捏了颗灵果投喂凤如玉,含着笑道“到底是何事”
凤如玉咬着蒙焱的指尖,把灵果吞了“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我那日掐指一算,算到我外甥日后必要入太清门墙的,届时你需得照拂他一二。”
就这
蒙焱皱眉“你外甥小师妹的儿子”
凤如玉点头“嗯嗯嗯。”
满口没有实话的小骗子,必定没说实话。
蒙焱也不应他,只是不温不火地说“有小师妹在,何须我这个记名弟子来照拂他”
凤如玉捏着蒙焱的指骨,犹豫了一瞬,才说“妙歌至少三百年内回不了太清。”
蒙焱眉心皱得更深。
三百年不回太清就算门内大比不参与,每隔百年也需得到功德院清一次任务的,除非
蒙焱垂眼,隔着青纱盯着凤如玉的眉眼,不动声色地问“小师妹领了紧要任务”
凤如玉慢悠悠地“嗯”了一声,又说“倒也不算紧要,就是有些耗费功夫,我给她起了几卦问天机,都是少说也要三百年才能归来。”
蒙焱半信半疑。
指尖绕着凤如玉鬓边发丝,不轻不重地一拽,笑问“便是小师妹不能归来,不是还有你呢吗”
凤如玉轻哼“你当没我相助,那丫头三百年能归来”
竟还要凤如玉相助,小师妹那任务必不简单。
蒙焱板着凤如玉的肩,正色问“你且与我说实话,小师妹那任务可是十分凶险”
凤如玉抬手,指尖点在蒙焱眉心的竖纹上,漫不经心地说“想太多,当心早生华发。”
蒙焱攥住凤如玉的手,追问“若无凶险,何须你来相助”
真是眼盲心不盲。
凤如玉盯着蒙焱眼前青纱,演出一脸真诚“妙歌打小就是个路痴,偏偏此次她接的任务需得遍寻九州秘地,我只能随她同行,帮她卜个吉凶,辩个方位。”
这话蒙焱半拉字都不信。
然而,任蒙焱如何套话,追问,凤如玉都咬定了他只是给凤妙歌做人形罗盘,任务绝无凶险,只叫蒙焱照拂他外甥。
蒙焱无奈,只得压下心底的疑惑,应下凤如玉所求。
凤如玉心满意足。
仿佛那任务当真不紧要,足足在朱雀峰盘亘了一年,才动身前去与凤妙歌会和。
自凤如玉走后。
蒙焱便每日替凤如玉卜上一卦测吉凶,卦象始终大吉,就有些信了凤如玉信口胡诌那些话。
直至他修为大涨,成就洞玄,才卜出了真正的吉凶卦象大凶,命劫难渡。
他得离山,去救他。
凤如玉没想到他还能活过来。
他以为在他被封黎炼成弑亲人傀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道消身殒了。
然而,在他看来冷心冷肺的爹,竟拼着自戮天凤封印了他;在他看来只是有几分天赋的老古板蒙师兄,竟然拼着性命不要、拼着神魂溃散,自封黎的心魔分1身那夺回了他被拘禁的那一缕神魂,还为了他与太清执掌百里长空做了交易。
让他得以复生,继续问那长生大道。
只是,他活了,蒙焱却不见了。
凤如玉伤好了也不提离开太清之事,留在太清却也不去凤元九的道场与家人相聚,只整日里在朱雀峰上守着。
日日盼,夜夜盼,唯恐君归迟。
然而,凤如玉望穿了一双眼,也没能盼到蒙焱归来,反倒是捡了一只“好吃懒做”的狗。
那狗通体乌黑,双眸空洞。
看着它,凤如玉总能想起蒙焱来,心念一动,掐指一算,便顶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破天荒地允许“带毛的”狗崽子留在了他身边。
甚至耐不住“狗崽子”呜呜咽咽的撒娇,赶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近“狗崽子”身的童子,开始亲自动手投喂、梳毛、洗澡、铲屎。
也不知道凤如玉哪里来的耐心。
不光自己动手“伺候”“狗崽子”,还纵容着“狗崽子”爬上云床,钻进他怀里“同床共眠”。
简直震惊了太清十峰。
凤妙歌出关之后,便杀到朱雀峰上看热闹,追着凤如玉问“三哥,你不是最烦这些带毛的东西了吗”
说着便要去抢凤如玉抱在怀里的狗崽子,“难不成这只狗崽子是什么远古奇兽”
凤如玉瞬移躲开凤妙歌的手,不紧不慢地道“我转性了不行”
凤妙歌悻悻地收回手“瞧把你宝贝的。”
凤如玉笑而不语,却将主权宣示了十足,任凤妙歌用尽了手段,也能没摸着“狗崽子”一根儿毛。
气得凤妙歌叫嚷着要去找他们的爹告状,拂袖离了朱雀峰。
遥遥看着凤妙歌架云远去的身影。
凤如玉掌上裹着灵力,没轻没重地撸“狗崽子”的毛,自言自语“死木头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他了,带着你这只狗崽子,咱们一人一狗去闯九州,可好”
“狗崽子”呜呜咽咽,奶凶奶凶地叼住了凤如玉的手掌,却没真的下嘴去咬,只在凤如玉细嫩白皙的手掌上磨牙。
凤如玉皱眉。
拎着“狗崽子”后颈的皮肉提到眼前,盯着那双空洞的眼,轻斥“规矩点,不然把你炖成狗肉火锅。”
“狗崽子”耷头耷脑垂下头“”就还真有点怕。
凤如玉幽幽地盯着“狗崽子”头顶的毛看了片刻,又说“巴掌大的小东西,恐怕不够一锅炖的,得把你养肥点。”
“狗崽子”浑身一抖,扑腾着小腿扒到凤如玉肩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凤如玉的嘴角。
凤如玉哼笑一声。
反手把“狗崽子”丢到地上,不紧不慢地说“在这等钟灵毓秀之地,你若都不能开得灵智,便只配被一锅炖了。”
“狗崽子”呜呜咽咽,迈着小短腿咬住凤如玉法袍的袍摆,窜上凤如玉的肩头,在水蓝色的法袍上留下了一串乌黑的爪印。
凤如玉嘴上说着要把“狗崽子”炖了吃肉,然而,直到“狗崽子”壮得跟牛犊子似的,也没见他真架锅杀狗。
凤如玉嘴上说着要带着“狗崽子”一人一狗去闯九州,然而,直到凤元九和康玄一双双飞升,直到秦长生也飞升上界。
他依然带着“狗崽子”等在朱雀峰上。
这一等就是千年。
凤如玉倚着“狗崽子”,遥望云海,轻笑“千年光阴流转,这朱雀峰上的瑞禽吉兽都子孙满堂了呢。”
“狗崽子”歪头,用下巴蹭蹭凤如玉的头顶,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凤如玉阖眸,摩挲着五帝钱演算着天机,懒洋洋地长叹“千年了,够久了。”
“狗崽子”慢吞吞低头,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凤如玉看。
凤如玉轻弹五帝钱,伴着悦耳的小调,轻笑“他再不回来,我就真的不等了。”
“狗崽子”似是有些焦躁。
将凤如玉扑倒在地上,爪子按着凤如玉的肩,一阵阵低吼。
凤如玉以五帝钱轻点“狗崽子”的鼻尖,轻哼“不带你。”
“狗崽子”按着凤如玉,露出一对寒光湛湛的犬齿,摆出满脸凶相,似是在说你敢走,吃了你
凤如玉轻嗤。
动念间便瞬移至了朱雀殿中,拂袖布下一道结界将紧随而至的“狗崽子”拦在了殿外“明日寅时我便下山。”
说完,也不管扒在结界上低吼的“狗崽子”,直接关上了朱雀殿的大门。
殿外,“狗崽子”焦躁不安。
殿内,凤如玉一夜无眠。
数着天光挨到寅时,凤如玉手搭在门闩上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打开了大门。
门外,青衣修士眼蒙青纱,立在晨光里,对着他浅笑“凤师弟,别来无恙。”
凤如玉想笑,眼尾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泪。
又哭又笑地冲到蒙焱身前,扬手一巴掌没舍得落在那张清隽的脸上,便索性跳到蒙焱身上,恨恨地说“你可也舍得回来”
蒙焱稳稳地抱着凤如玉,一点一点吻走凤如玉眼尾的泪,低笑“我已经尽全力赶回来了。”
凤如玉轻哼。
别开脸,以泛红的耳尖对着蒙焱“你再磨蹭我就走了。”
蒙焱看着凤如玉低笑“你就是个小骗子。”
演的跟真的一样。
逼得他的本体信以为真,硬是叫他提前五百年冲破封印,还归人形。
蒙焱动念间制住恼羞成怒、挣扎着要下山去的凤如玉,把脸埋在凤如玉颈间轻咬了一口,笑道“别闹,你哪也不准去了。”
凤如玉哼笑“你管我”
蒙焱轻笑“不敢。”嘴上说着不敢,手上却是没有半分不敢。
死木头再也不是木头一块了。
红晕从耳尖蔓延至脸颊脖颈,凤如玉虚张声势“狗东西,放开我”
蒙焱笑而不语,抱着凤如玉直入朱雀殿,走向云床。
直至把心心念念的人放到云床上,罩在身下,蒙焱才不紧不慢地道“不可能。往后余生,你便与我在这朱雀峰上清修罢。”
他与百里长空定下契约,永生不得离开朱雀峰。
他信守诺言,但绑也要绑着凤如玉与他相伴。
凤如玉手脚动弹不得,又恼又羞,涨红着一张雌雄难辨的脸,怒斥“狗男人,没有心”
蒙焱噙着笑,不言不语,只管动。
以前的蒙师兄是真的好,现在的蒙师兄是真的狗。
凤如玉含怒一口咬在蒙焱腕子上,咬着咬着便忍不住笑了“蒙师兄,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蒙焱动作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替凤如玉宽衣解带“嗯,挺有意思的。”
凤如玉盯着蒙焱,不再吭声。
蒙焱垂眼,隔着青纱细细端量凤如玉的眉眼,轻声道“朱雀峰上,有你相伴才有意思。”
凤如玉精于演算天机,擅于揣测人心。
对蒙焱因何有这般行径心里有数,却偏要故意气蒙焱“蒙师兄喜欢吃强扭的瓜,可我并不乐意被人强扭。”
蒙焱莞尔。
神魂觉醒之后,论揣测人心,蒙焱自忖世间无人能及他,更何况
蒙焱指尖轻动,低笑“这叫什么嘴上嫌弃道体正直”
凤如玉“”这个狗男人,就不该等他千年。
蒙焱一眼看透凤如玉心中所想。
拂袖落下云床上的帷幔,身体力行地帮凤如玉认清本心“你愿意的。”
当然是愿意的。
他若是真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得了他。
不过,凤如玉嘴上依旧不认。
不认归不认,凤如玉也没做半分反抗。
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十分痛快地顺着蒙焱,与他双修结契,合籍立誓,气运联结,结成了永世道侣。
甚至是往后数千年。
凤如玉几乎日日都嚷嚷着要下山,却也从未当真离开过朱雀峰半步。
凤妙歌问起,凤如玉便说是蒙焱那个狗男人不做人,“强取豪夺”把他强行困在了朱雀峰上。
却也只有凤如玉自己心里清楚,早在他复生那一刻,他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圈在了朱雀峰上。
起初是等蒙焱。
后来便是要陪着蒙焱了。
蒙焱能飞升,他便与他一起飞升上界。
蒙焱不能飞升,他便施秘法压制修为,与他在这九州之地共长生。
但叫他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他就喜欢看蒙焱气急败坏地把他按倒嗯嗯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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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穿成了真假少爷文里的豪门假少爷。
小可怜真少爷茶里茶气,纨绔假少爷作天作地。
假少爷一门心思追着竹马做舔狗,舔到最后,假少爷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真少爷跟竹马喜结连理大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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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汉子也不是这么撩的。
顾渊看我给你示范教科书级追攻套路,学着点,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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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这一手下去,傅极品竹马他舅老房子笙着了火。
顾渊老房子火忒旺,就有点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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