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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一场余震。操场上的学生有的害怕的大哭了起来, 程质无暇顾及这么多,只要那群孩子在安全的地带比什么都好,现在最让她心神不宁的是许寻还在里面。
程质神色焦急, 基近崩溃的边缘。许寻是陪伴了她十四年的好友, 她又怎么不着急。她尝试着接近教室,但刚才再次袭来的余震不得不让她停住了脚步。
现在返回,她想那个女生还好好的活着。
一片狼藉之中,程质大喊了一声“许寻”,过了好一会儿从破碎的混泥土石板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在”
“你没事吧”程质担心的问。
“没事。”里面的许寻抱着膝微微点头,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恐惧“程质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好。”
她出不去。一个墙角的石块牵连着堵住了教室门口,宛若人体组织的筋肉相连那般,顽固又沉重。这是一分钟余震后,唯一存活的墙面, 却是偏偏堵住了许寻唯一的生机。
程质企图自己能够搬得动眼前这块巨石, 她扯着嗓子, 脸部憋的通红,也不见那零散的巨石动过分毫。
许寻在里面劝她“别白费力气了,希望我们能等到救援队。”
程质趴在巨石身上将脸贴近了说“放心吧,会没事的, 我们一定会的得救的。”
里面的人叫了她一声“程质”
“啊”程质是随时都在担心里面人的状况。
里面的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不是我自私一点, 也许就不会被困了。”,许寻说这话的时候将头埋进了臂弯里低声的抽噎着。
然而, 在她自己没发觉的额角之上正在不断地往外沁着血,血直直的划过下颚悄然的滴落在暗无边际的地面。
仅仅只是一墙之隔, 然而程质却是捶地自恼,痛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环顾一周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能够作为辅助工具将无数的碎石扒开。
她刚拿出的手机也并不能帮她什么,没有信号, 说什么现在也是真正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许寻傻傻的笑着,整个人倚在墙面,经久未说话,她觉得自己现在好累,好想就这么睡一觉。
梦中她似乎能够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唤她“许寻别睡别睡啊”
她努力的动着唇瓣“我我没睡”
外面隐约传来程质扇自己耳光的声音,而后她又靠了上来“你是不是身上有伤口”
许寻艰难的点了点头,过来一会儿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在哪儿”
许寻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额头凉凉的,温热的血正在划过自己的眼角和脸部的皮肤。
“好像是头上。”
程质说“把你的裙子撕下来一块,包在头上,打个死结。”
半晌许寻才有反应“好。”
她照着程质说的做了,全村的人现在都知道她是医生了,现在她能信任的只有程质。
程质不想坐以待毙,死劲儿的想挪开水泥板,但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程质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她靠在水泥板上,沉重的叹了口气说“我知道的这件事你是后悔了,但我了解你,如果你不做的话更会后悔一辈子的。”
里面的人轻轻笑着“是啊对于我父母来说,我身为独生女,我后悔了。但是身为一名教师,救了他们我做到了一个老师应尽的责任,所以我又不后悔。”
许寻颤抖着音色“程质我还有很多话没和你说呢”
程质抹去欲坠的汗珠“你说我听得见。”
“其实从小我就从未将你当做过姐姐,我”
许寻撇着笑容“程质我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我当老师也是为了能够在家乡支教等你回来,等你回来我才能将儿时的秘密说出口。”
程质的心仿佛千刀万剐。她低头,眼泪没忍住,直接爆发了出来。她极力的掩盖着自己抽噎的声音不让里面的人听见,这无奈的背影次次发难,却又无能为力救出里面的人。
“对不起”程质呆呆地望着自己那双被尖锐的石头棱角划得血肉模糊的手出神。
许寻说“不用说对不起其实,你和江姐姐才是最配的你们都是医生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他也很爱你”
“别说了别说了你难道以为我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
许寻悲观的笑着说“不然还能怎么样吗好想下辈子遇见的还是你”
程质在外面喊道“靠许寻你给我坚持下去等着救援的人来自此之前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许寻只觉得眼前的黑越来越模糊,在外的程质听见里面没什么动静急得大喊她的名字。
天色越来越沉,仿佛她们已经隔着世界,早已经被世界遗忘。
十五个孩子需要有人领导。程质坐在废墟之上频频傻笑,手上布着捡拾石块凝固的血渍,那双手在夜色中不经残风的吞噬微微的颤抖着。
早在一个小时之前,余震再次来袭,许寻所在的教室门框顶起来的那块巨墙终究还是在剧烈的晃动中坍塌。
而里面的人早已经没了任何反应,程质哦刺客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操场上的孩子因为停滞于此的时间太久都处于饥渴和精神崩溃的边缘。
路面被巨石堵去,救援人员正在连夜的努力挖掘,但无奈无法爆破,因为路面底下便是高高耸起的山,一旦选择省时方便的爆破,不仅山体会再次塌方,底下的扇面也会遭到严重的破坏,导致后续的救援车无法驶进来。
江芷兰和平峰村的居民连夜撤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通过消防队的通信设备她联系到了中心医院。
不用她说太多,北京也有明显的震感,其中平川县也就是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受灾最为严重。
武伟明连同其他外科科室的主任,被连夜叫到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挤满了人,沈眠抛出一个沉重的话题。而他办公桌上的现在所放的便是晚间的灾情实时报道,他望着屋内的所有人说“上面已经来通知了,想必你们也知道是什么事。”
来人纷纷点头。
沈眠直接挑明了说“我们医院是北京三甲中的领头羊,我们应该率先去最严重的灾区支援,我们医院所对应的是平川县的平峰村,本来是要给这个村捐献医疗设备的,但现在看来这次得必须提前去。”
“还是那个原则,各个科室筛选一部分医疗人员支援灾区,明早六点医院急诊科门外集合。”
“是,沈院长。”
这次的地震来势凶猛,平川县是震中心,那怕是相隔很远的北京都能感受到。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城市的街道人群穿梭着,都害怕余震再次到来,大街小巷的人群涌动着不安以及任命群众的恐慌。
有的居民楼的天花板砸了下来将眉骨划破,不然就是头皮或者脑袋流着血。广告牌砸中广场的无辜人民也不再少数,小街道的被困人员的呼救声音,婴儿受惊吓的声音,新闻播报的声音,一时间城市次序在这一次突发的灾难中乱了套,更有甚者直接穿着内衣就跑了出来,为了逃命确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武伟明回到了急诊科,他叫夜班护士通知的科室所有人已经围在一团等他了。
都知道是什么事,大家的心都很沉重,看起来兴趣都不高的样子。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左右了。
武伟明说站在最前面说“接到通知,我们医院将组织一支由外科团队的支援医疗小组。平川县受灾最严重。想必大家也看新闻了,仅仅几个小时,死亡人数便达两千,伤亡加失踪的一万人次。”
“这次从急诊科抽人本凭自愿,家里上有老人,下有孩子的留在本院做二线。”
王鹏平时不着调,但做这种事是很积极的一个人,他举手说“我去武主任”
武伟明抬一下嘴“好”
李树举手“我也去”
“武主任我去我是党员应该优先”
“好”
“主任我也去我家就我一个人”
灾难是无情的,但是好在每个人都有一颗齐心协力的心。
武伟明很感慨,这些都是年轻有为的后生。
“明天一早六点,急诊门口准时出发。由沈院长亲自带队,你们今晚都各自回去准备一下。”
“是。”
已经过去了很久,程质还呆呆坐在废墟中,模糊中她听见有个人再叫她“程质好疼,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
她的鬓角渗出些冷汗,她突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了一架床上,旁边坐着的是江芷兰。
早在一个小时前消防队便成功的破开了堵塞在路面的山体滑石。而她也因为被砸破的额角陷入了昏迷,此刻醒来便已是一个小时后了。
程质的头上包着诊所带出来的老式纱布,这里医疗物资匮乏,江芷兰只能这样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江芷兰没有白大褂,穿着身上的便服,在没有任何充足的医疗器材下,唯一的只有诊所余下的一些简单包扎药品和医用物品。
这些东西她只能祈祷能够撑到医用物资和医疗团队的到来。
程质第一时间醒来是问许寻的情况,坐在她旁边许久的程桂华突然以沉默面对她。
“妈,他究竟怎么了你说话啊”
程桂华哽着嗓子说“小寻等消防队的人将她从废墟里找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程质顿时脑子一片空白,眼睛立马红了起来“许寻”,她对着天长啸着叫了她的名字,是她没能力救回她。
程质看着自己被包扎的那双手,痛恨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届时一口浑浊的黑血从口中喷出。
程桂华吓得叫了另一个营地正在查看伤员伤势情况的江芷兰,江芷兰安抚好这边的伤员立马跑了过去。
程质的脸没什么血色,双眼无神的看着一个地方,她的这幅样子江芷兰见得心疼。她走近的一瞬程质将她的双肩狠狠地捏住,吼道“江芷兰,你为什么不救她”
江芷兰一时间哑口无言,骤然间觉得委屈,但又不想在她面前明面的表现出来,于是她重重的埋下头说“对不起”
忙了一个晚上,江芷兰一直徘徊在地震和伤员之中,就连一口水都没舍得喝。物资匮乏,她每节约下来的一口水都用在伤员身上,她时时刻刻的记得她是一名医生,应该以救人为己任,哪怕受了委屈也是小事。
江芷兰将眼眶中的泪水往肚子咽,她很想告诉眼前的程质,许寻被救出来的那一刻她尽力了。
但有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是在被抬出来之前许寻就早已经断了气。
哪怕她是神也挽回不了许寻年轻的生命。
程质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早在几个小时前,许寻还在废墟里和她说着话。怎么就突然没了。
晚间的凉风拂过,程质旁边的一个担架上安静的躺着一个人。风吹拂的那一瞬间,她坐不住了,那张脸就是许寻的,她程质在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程质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江芷兰有意扶着她,被她重重的甩开了。江芷兰呆呆地看着自己顿在空中的那只手,她红着眼睛望却那个无情的背影,最后什么也没说离开了程质所在的帐篷。
程桂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叹气后脚跟着江芷兰离开了。
程质跪坐在许寻的尸体旁边,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脸上的笑容依旧那般恬静。似乎她还处于和程质表白的那一刻幸福,至少她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得尝所愿的告诉了喜欢的人了。
程质悲痛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许寻你给我起来你起来啊”,那双早已经冷透了的手被程质紧紧握住,她天真的哈着热情传给许寻冰冷的双肢,但那闭着双眼的人无任何反应。
痛哭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不愿去接受这个事实罢了。没想到她程质在急诊科待久了,看惯了生老病死却是自己无法接受自己身边人的离去。
那是眼睁睁的痛苦,鲜活的生命从自己身边流逝,自己却是像个废人一样什么都无法做,什么都做不了。
程质抱住许寻,在她的耳边失心疯般的呢喃“许寻啊其实小时候你越是喜欢什么,我就越是从心底的讨厌你所喜欢的一切,包括十几年前的那只鸡。”
“它啊是我解剖掉的,从小到大我就想啊为什么会有这么粘人的女生,成天在我耳朵跟前程质程质的叫个不停。”
程质蹭着她的脸“我烦了,所以那天我没下车跟你做最后的告别,你不会怪我吧我知道你一定埋怨过我。”,她全身颤抖着说“那时,你说下辈子还要遇见我可我不想再遇见你了不想了,早知道我们是以这种结局再次相遇,我宁愿永远都没回来过,或者宁愿从未遇见过你”
程质狂笑着,眼睛却是不停的落泪“太累了。没什么人喜欢我,你是我生长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她看着许寻的脸说,那泪落在了许寻被砸的毁容的半边脸“村子的小孩儿都说和寡妇的孽种玩儿不详,可是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现在把命也搭进去了”
无论怎么说,许寻已经不可能醒来了。这在程质眼中像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好像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她还乃至于觉得自己永远待在了这个地方,从未离开过这里半步,也从未遇见过一个叫江芷兰的女生。
可事实如此,已经无法扭转。无论她接不接受,眼前的这一切俨然成为了事实。
黑暗中幽幽亮起火光,几名消防队员逆着黑暗向帐篷这边快速走来,他们拖着担架,上面躺着一名大着肚子的孕妇。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江大夫快看看她她昏过去了,还怀着孩子呢”
江芷兰立马剪断手中伤者正在包扎的纱布,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先送进留观帐篷”江芷兰走来说,随后便跟着消防员一起进了帐篷。
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到她,能够靠的只有自己。程质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如果让她实行救援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想去打扰她,等到她想通了会来现场参与救援的。
可现在孤立无援的她,只想求一个帮手。江芷兰又不得不主动去找她,因为晚上的伤员数量还在不断的往上面增加,现在医疗方面只有她和程质懂。
江芷兰一进帐篷就撞见程质搂着许寻的尸体流泪,见这一幕她无疑是火大的。现在就算有私人的感情也应该忍,现在所有的伤员的命都被他们掌控,她不得不打醒程质。
她直接走过去甩了一巴掌在程质脸上,呵道“你究竟还要难过到什么时候”
“现在外面哀求声阵阵,平峰以及外围的伤者都在等着我们救命,你究竟要让这个地震带走多少人你还要眼睁睁的看见多少人和许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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