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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竹站直身体, 脚下像是踩在细密的机械组件上,因为安静晃动感不强,但那种微妙的地板的晃动, 增加了某种危险感。
他们一动不动就这样站着,站了不知道多久, 周围吹起了一阵一阵的风, 林霄竹摁开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快到傍晚了。
迎着风,林霄竹眼被吹的有些酸涩, 他稍微眯了迷鼓胀的眼, 一行水色就落了下来, 隔着那层潋滟的水膜, 周围好像忽然被点亮。
这里的雾好像总是很奇怪, 来得快去的也快,雾淡的时候,视线忽然清晰。
右侧挂着一墙白色的灯笼,薄雾像烟,光刺目地透过最后存留的雾照亮一切。
四周都是刺目的澄亮, 林霄竹单手抹了抹眼睛,他发现他们好像正在缓慢地被运送, 地上是一种带有光泽感的材料。
像是某种拼接起来的金属, 伸着很细密的黑色金属触角,攀附着他们的腿,他轻微一动, 这种组合的金属分散成细密的黑色金属触角,卷起来流动。
他抬头看,天上覆盖着同样的金属拼板, 视野前方看不见尽头,都是紧密的黑色金属,在白灯笼的光下带着一种潮海的波纹,一层层光泛滥开来。
上下相合,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履带,他们就在一条隐秘地银河般的履带上传送,稍微一挣扎,履带就好像扑起浪潮开始快速的滚动。
履带传送到哪,林霄竹不知道,他跟红桦几乎站在同一条直线上,他随便一动,红桦也就剧烈的晃动起来。
但不能坐以待毙。
履带大概是两辆车那么宽,夜刀从车的那头下车,现在就在履带正中间。
他们站的位置稍微危险一些,最后一抹雾气散去,左边就是黝黑深邃的悬崖,黑咧咧敞着,几乎与地板的黑色融为一体,一不留神就掉下了隐秘的陷阱。
夜刀想动,但是怕地上的履带晃动,牵连到他们。
于是打了个响指,引过他们的视线,“你们先过来。”
履带是一个带有坡度的面,寂君站在稍微靠内的位置,和林霄竹一起站在红桦的斜上方,一动红桦那边摇的会更厉害一些。
于是他松开寂君手,尽量减少意外的波及,问红桦,“你能飞过去吗”
“只能使些小术法。”红桦很快回了,“飞个头。普通的地方都不怎么能飞,混沌这里灵力混乱,我只能扑棱。”
夜刀用指尖捏出银光的刀刃,远远地抛进灯笼下的墙壁中,后边缀着一条幽蓝的长线,她一抽多抽出三条,扔到他们手里。
红桦顺从地把绳子绑在自己腰上,寂君懒洋洋接住。
林霄竹去接,线就从他手里穿过掉下去,像是摸不透的一捧光。
夜刀眼里写满探究,看了寂君一眼,然后才想起什么有点发愁,说,“你身体里没有灵力,抓不住。”
他们依然在以缓慢的速度被履带运向不知名的地方,越耽搁下去越危险,林霄竹了然点了下头,“你们先走。”
寂君没办法离他三寸之外的距离。
林霄竹看向寂君,银河里赤光下,寂君冷冽的五官依然是没有情绪的,白光下泛着冷白的光,看起来毫不在意。
又拖累他了。
有点烦。
红桦依然没动,林霄竹单手拨在拉链上,想拖下衣服扔在地上,这样过去路途动静稍微轻一些,也不容易被束缚。
“不许脱。”
他指尖一动,被寂君心领神会地拦下,寂君把身上那件衣服脱下来,然后随随便便扔在了不远的地方,然后单手揽紧他的腰。
厚重的棉袄被紧紧吸附在金属板上,红桦那头试了试绳子,寂君声音是一种低沉地的不容置喙的语调,
“走。”
绳子在寂君手上松松垮垮地缠了一小圈,腰上的手隔着厚重的棉服轻轻推,林霄竹整个人就好像有一瞬间飘起来了,下一秒落在了那件厚重的衣服上。
红桦就没有这么顺利了,抓着这绳子一使力,人刚起跳,就被追着他脚尖的触角缠绕起来,又重新被抓回去。
他只能在挣扎起来,死死地拽住绳子往前挪,夜刀也好像受到了莫名的压力,脸色有点惨白,但是挣扎越多,红桦在触角的潮水里被淹的更厉害。
红桦歇息了一会儿,又挣扎起来,他的脊背亮起了轻微的火光,林霄竹站稳扯了他的衣领一把,火沾到他指尖又灭了,不烫,但是指尖还是有轻微泛红。
金属触角一瞬间送了下口,红桦拽着绳子爬了出去,他们放心了,也跟着跨了过去。
红桦在地上跳了几跳,背上的火一直烧着,他手绕到背后拍了几拍,拍一下,火就灭了,还有几蔟火苗灭不掉,固执地燃烧着,他够不到。
林霄竹顺手拍了拍,红桦的衣服还是完好无损。
林霄竹顺着路两旁沿着灯笼旁边走,灯笼一个紧挨着一个挤满了整面墙的上边,灯笼是古朴的纸糊的表皮,墙面里有个稍微扁平一些的灯笼。
幽蓝的匕首插在上头,纸就像破碎的气球瘪了下去黏在墙上,光滑橙黄的砖上躺着几块玻璃,里边连着电路。
一排排灯笼外表全都带着做旧的褶皱,夜刀转过一个,上边黑笔写着一个大字“奠”,内里却全是灯泡。
他们踩过橙黄的砖,一声一声很响,沿着灯笼的墙走了会儿,一个庄重的金属大门焊接严实显在眼前。
在他们靠近那一刻,缓缓打开,金属质感的大门打开是一种拖泥带水的沉重感,还夹杂着电子音的嗡鸣。
门后站着一位素白衣服的女人,她长发松松垮垮地束起,面容憔悴,看见他们依然带了点优雅和从容,“各位是”
林霄竹向前一步,“杨夫人。”
杨絮绒看了他几眼,带了点思索,片刻好像想了起来,唇边勾了一抹苍白又淡雅的笑,“霄竹啊。”
林霄竹说明来意,“王燕荷让我来找你。”
“燕荷啊。”
杨絮绒轻轻应下,她也问是什么事,唇边勾着那抹温和的笑,侧身一步,“麻烦你了。你们进来休息。”
金属大门很厚重,杨絮绒被掩在门下显得阴暗,她一身白裙笑起来看起来优雅又诚挚,站在浓黑的黑暗前,显得有几分娇小。
杨絮绒又往后一步,声音带了丝憔悴,却仍然是热情好客的,“进来吧。”
背后的金属履带孜孜不倦地发出细微的运转的声音,丝丝拉拉像是冬天枯木被踩碎的声音,写满了诡秘惊奇。
林霄竹眼神一冷,夜刀倒是先一步走进去,红桦手还背在背后挠来挠去,被夜刀摁住。
杨絮绒一步一步走地很优雅,步伐却是一种铿锵有力的音量,落在暗沉的地板上,两边几乎看不见光,就这么先他们走了几步。
然后她转过身来。
高跟鞋磨过地板是一种在地面摩擦的声音,雪白的裙摆在阴影里刮出一道锋芒,她勾唇温和地笑了下,温温柔柔地说,“今晚好梦。”
四方的金属板凭空升起,最后一块板上移,露出了一小块窗口,杨絮绒的眼下带着乌青,只剩下眼露在窗口里,显得分外狼狈。
林霄竹他们被裹在金属板里,又来了一次同样的运输,四方的金属盒子更像是个笼子,裹着他们延着不知名的轨道运输。
光从前边的小长条窗口打进来,落在金属上,良好的光泽感反射出不同的倒映,红桦还在扭曲地挠背,夜刀手里把玩着刀。
寂君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长袖,在金属冰凉质感的倒映中显得分外冰冷。
活该。
他们被打包送进了一件简约宽敞的房间里,房间没有门,从地面钻起来的金属的笼子打开,他们出来,笼子又很快地消失不见,整个地面看起来没有任何突兀。
四方的房间好像又成了一间更大的笼子。
红桦边挠背边问“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但他不敢置疑夜刀为什么先一步走进来,只是不停地在挠背。
林霄竹沉思片刻,“也不全然,网也是有洞的,这里挂了白灯笼,有人去世了。”
“我不确定这些机器设备跟红盒有没有关系。”他摸了摸指尖,“但是这些金属好像是市面上没有的。”
“发现了杨家背地里,违法跟高智能机械勾连,我们好像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夜刀刀背敲了敲地板,“请你来这的那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好意。”
林霄竹看了眼指尖“嗯。”
夜刀问“我很诧异你为什么会答应。”
指尖泛着一种很淡的红几乎接近粉色,他拧开水龙头,水流很小落下来,他搓了搓指尖,看着镜子里和白南那张没有半点相像的脸。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无聊吧。”
林霄竹确实不知道按部就班的日子走完了,还能干什么,无聊的琐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概念。
但他不肯承认心底那种对白南的隐秘的探知欲,因为他的孤独是刻入在骨髓里的。
一个人的欲望只能因为自己,林霄竹把对白南遗物的执念化作对某些真相的追求。
林霄竹觉得说服力不够,又补了句,“因为我好骗。”
“真的吗”红桦眼睛一亮,“漂亮哥哥可以给我买个服装店吗”
林霄竹关上水,“但是傻子骗不到我。”
红桦边挠边冷哼一声。
林霄竹“我很诧异你为什么会进来。”
夜刀明明也察觉到不对,却还是带头走了进来,这并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内。
是一个很冒险的选择。
林霄竹轻轻笑了下,“总不能因为她是人。”
总不能是人就本源的相信,就满怀慈悲试图拯救吧,他想起夜刀在陈宝的世祸里,可没有这般仁慈。
“不。”
夜刀脱了外卖的黑色风衣,搭在了床边,盖上被子就闭上了眼,带着沉倦声音轻轻说,“我说过,修真要重自己,而非他人。”
然后就没了声音,被子盖在脸上,睡的很沉。
林霄竹忽然就不明白了。
红桦拿毛巾沾了沾水开始摸背,“她的意思很明显。”
“老毛病,她困了。所以要找个别的地方睡。这里看着舒服些。”
林霄竹“”
他看了一下房间,房间还算宽敞,冰冷的金属收紧构成连着灯管,房间里放了两张床,摆着零零碎碎的家具,靠墙连着一排水槽,光泽感的墙边倒出影子。
角落的黑色金属颜色稍微暗淡些,林霄竹手摁在上面,指尖相合,一扇门开了,里面亮着灯,是个狭窄的浴室。
林霄竹指尖有些痒,他皮肤白一点红就显得很明显,泛着痒烧在肉里,他擦了擦指尖。
房间的墙壁光滑平整,纯黑色很容易让人视觉上忽略缝隙,指尖沿着墙上走,有微弱的风吹来,是一块块板拼接的,他又试着在墙上摁了几下。
没有松动的板子。
这里的机械技术很发达,林霄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红盒的记忆,什么都没有搜到,他只知道一些表面信息,如何克制这些金属他并不知道。
翻了一圈,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这里除了简单的家具,并没有什么电器来方便沟通信息,林霄竹准备先休息。
指尖红的更厉害了一些,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擦。
浴室里传来一阵水声后门打开,雾气弥漫,红桦站在镜子面前摆弄一头红头发,摆弄完又开始挠背,“浴室竟然没有下水口,这水岂不是直接顺着地渗透下去。”
林霄竹看了一眼水槽,三面围着墙拉起的水槽,底下也没有连着管子,但水消的很快。
说明这些金属密度很大,而且不厚,这间屋子就建在地面上,只是困在笼子里运输迷惑了他们楼层。
他想了想打算去洗个澡,指尖还在无意识的痒,他拦住红桦照镜子的视线,“你背上的火是怎么回事。”
“是我帅气的展现。”红桦又撩了一把头发,“这火贼厉害了。”
林霄竹“比如皮肤一直痒”
“这话怎么说的。”红桦不容挑衅,他放下手,“这是对人性的考验和磨炼。你痒的是皮肤吗不,是你的心。”
“我这火烧的不是你的皮肤。是你的躁动。”
林霄竹指尖红的厉害,不想多听他说话,“怎样解决”
红桦撇过脸,“一直摸就好了。摸久点就不痒了。”
林霄竹“”
浴室的镜面倒映着人影格外清晰,里边的人显得更白了一些,他皱了下眉,点了下镜子,没什么特别的。
林霄竹“车里的东西在你这吗。”
“当然,不知道要呆多久,物资一点都不能少。”红桦把一个钥匙扣一样的银质环给了他,“里面是你们的东西。”
“脑海里想着打开就可以。”红桦看了他几眼,得意地笑了出来,“嘿,你好像打不开,你没有灵力。”
红桦洗了洗手,出了浴室,扬了扬下巴,“你可以找寂”
门合上了,冰冷的黑色墙面没有缝隙地合上,红桦后半截话,就被拦在外面,他不甘心地拍了拍门,眼神充满着怨念。
可恶,要在浴室偷偷干什么
红桦愤愤地房间里徘徊一圈,狠狠地看了一眼剩下的一张床,然后还是委屈地睡在了沙发上。
浴室内雾气还没有全部消散,林霄竹转头看着寂君,等他一个关门的解释,寂君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冷冷地说,“要洗澡。”
银环躺在林霄竹掌心,指尖泛着痒,寂君单手落下掌心相贴时泛起一阵冰凉,林霄竹一时错愣,痒意稍微退却,银环落在中心有些发烫。
两套衣服凭空出现,除了颜色基本一模一样。
林霄竹看了眼外套里的单衣和寂君身上的一模一样,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又不是什么很亲密的人,为什么要穿这么一样。
林霄竹想到寂君抢着丢衣服,不满地挪过视线,“有别的吗”
手扣得紧,寂君手上的凉意缓解了指尖的痒,林霄竹倒也不反抗被握着。
寂君把衣服收了回去,又拿出一黑一白的两套衣服,还是一样的。明明是各自准备的衣服,怎么就都这么巧合。
“不穿。”
寂君手扣着没动,“没了。”
“不信。”
寂君声音很沉往前走了一步,林霄竹有些抗拒地退后一步,被抵在了水池旁。
他觉得最近对寂君的纵容,让他越发得寸进尺了。
林霄竹皱了皱眉拿过衣服,然后唇角勾笑,冷冷地看着寂君,“你可以用灵力。”
这算什么灵力全无,拔了绳子,开了戒指,灵力用的好好的,怎么就不能钻回符咒。
“我”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话还没说完,肩上一沉,他哑言。
面前的人靠了过来,两手从后边环住他,脊背半曲,白色单衣宽松拢着,看起来乖乖顺顺。
“都是因为你。”靠在他肩上,声音冰冰冷冷听出了几分怨念。
林霄竹单手想推,手被扣的很紧,这人哪有半点虚弱的模样,他怒道,“有病”
“嗯。”
林霄竹,“起来。”
寂君依然下巴抵着他的肩,耳畔的声音落闷进他的衣服里,“难受。”
林霄竹冷冷道,“你只会用这一套。”
他把手挣脱开,手抵在寂君肩上推了一下,这次寂君起身站直,他仰头盯着他。寂君依然是一脸冷俊,显得很无辜正直。
寂君皮肤白的几乎冷酷的颜色,显得瞳孔更加深沉,幽沉地看过来,“哪一套。”
林霄竹挪过视线“就这一套。”
寂君拉住他的手,摸着他泛红的指尖,“你让本尊握绳拿衣。本尊修养所得的灵力都耗光了。”
“难受。”
低声平直地陈述,显得一点都不像辩解,轻轻一混,就变成了他的错,林霄竹摆开他的手,“少赖皮。”
寂君原话照搬,“你只会用这一套。”
最难缠的就是寂君示弱示软,让人感觉力都砸到棉花上,林霄竹抬眼又落回指尖,寂君指尖又搭了上来,轻轻摸了摸。
显得格外不听话,偏偏拒绝了又反倒让人觉得自己无理,他少见有些气闷,不想多搭理。
这里与公寓改装过的浴室不同,要在同一间洗,才能把握三寸的距离,他扯了一道帘子,抱着衣服打算先去洗。
寂君倒很乖顺,一言未发,站在帘子外头,映出一道修长的轮廓。他洗完了随便擦擦水就出来了。
水声从帘后传来,他用手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才发现银环被缩小成戒指的大小,落在他的食指上。
指尖依然是酥麻烧心的痒,他指尖扣进去,稍微舒服了些,背靠着帘子,斜看着镜子。
镜子正正方方很大,比门要宽一些,边缘和黑色金属墙壁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平面。
在这种类似的监狱的空间环境下,为什么要费劲心思在墙面掏空连上这样一面大镜子,仅仅是为了满足囚犯的照镜子需求。
水声稀里哗啦的落下,雾气却比之前小了很多,朦胧的水雾遮过镜面,落成水滑了下去,镜子稍微清晰些。
看见几个黑色字符在水痕里有些扭曲,
不知道出现了多久。
你好,我神,好久不见。
在他视线挪到最后一个字时,黑色字符消散在镜子里,又浮现了一行新的字符
你终于看见我了别说话,我们两个人聊就很好。
不然,我会害羞的消失的。
他伸手挨着帘子,往镜子边挪了两步,指尖刚落上去,镜子整面变黑了一瞬。
下一秒,又恢复了他的画面,一行字很快浮现。
你摸我了,好害羞
林霄竹“”
他在镜子上用手写“你是谁”
qq你不记得我了。我是0。
水声从里边传来,林霄竹还没重新写话。
镜子上的字开始飞快浮现
不记得我也没关系了啦。你是不是想出去,神。
为什么说他是神,林霄竹画了一个问号。
讨厌,别问人家那么多啦。以后你自己会告诉自己的。
我只是还有些舍不得你。
镜子里浮现一个叹气的符号。
你想出去,打破我就好啦。
字墨颜色越来越淡。
谢谢你,神。我很高兴。
下次见。就当做是一场美梦吧。
字墨淡下来消失,又变成一面普通的镜子。
水声还在继续,摸着帘子的手腕却忽然被握住,林霄竹诧异地转头,才发现寂君穿好了衣服在帘子旁扯住了他。
“关不上。”
林霄竹扯下帘子,手伸进水里扣上开关,轻松合上水停了。
他用帘子擦了擦手上的水,“关了。”
寂君漠然地看了一眼开关,敛下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水温度很低,只穿着一件单衣,他又莫名地怕冷起来,明明之前室外穿着单衣不冷,现在被水一冰,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换下的外套重新落回他的肩上,林霄竹低头看着,拉链被顺畅地拉上,他才问道,“你洗冷水”
“够暖了。”
寂君冷冷地松了手。
林霄竹才发觉他两只胳膊被包在了衣服里头,好在这件衣服原本是寂君的,很宽敞,他手一下子就钻了出来。
寂君漠然地看了一眼,转过了身,走了出去,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林霄竹只能跟着走了出去,然后坐在床边。
也许是外套真的厚实,穿上去他就觉得一点都不冷了,他没掀被子,只是靠在床头。
旁边的人直接背过身,也没有来勾他的手,林霄竹只觉得莫名其妙。
整个房间,他们之间检查过,没有任何开关,灯一直亮着关不掉,于是他拿出红桦给的书来看。
修真境界分为六个阶段,引气,筑基,金丹,元婴,渡劫,羽化。
他翻到第一个阶段,书上的内容写的很奇怪,大致意思翻译过来就是
你想成功拥有灵气,你就拥有了,只要信念足够,你就能感应到灵力,就能成功引气。
林霄竹想了想,那么要成功引起的关键,就要知道什么是灵气。
但他还没想明白,就感觉一阵温滚的气顺着他的下腹,流动向躯体的每个筋脉,一种非常顺畅的自然的舒缓的感觉通遍全身。
他稍微一牵引,气就随着心念动。
这就成功了
林霄竹皱了皱眉,修真天赋高,这也快地太离谱了一些。
他凝心在食指戒指上,脑海里凭空多了个空间画面,里面堆满了车上的零碎物品,他的意识转进行李箱里,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衣服,还有好几套。
对应着箱子两边来看,寂君都是照着他的衣服样子拿的一样的款式。
思绪一晃而过,戒指轻微一烫,他看了泛红的指尖,无意识地被掐出了许多道印子,里面还泛着痒,他试着把灵力聚过去,但是没有用。
他随便试着控制,控制灵力聚在眼睛时,视野清晰很多,能清楚地看到
沙发上的红桦眯着眼翻来翻去,时不时还好奇地往这边看两眼,半点困意也没有。
林霄竹沉默地扯过另外半边被子,缩进去,隔绝这道打量的视线,才觉得身体灵力变得稀薄起来,有种酸麻的感觉,从筋里涌上来。
让人莫名疲惫。
床稍微挤了些,林霄竹睡得并不沉,身边好像挨着一块冰,冰在睡梦里越挨越近。
林霄竹睁开眼,才发现离寂君确实近了些。
下巴抵在寂君肩上,脖子下枕着寂君的手,呈现一个微微揽住的姿势,把他揽得很紧。
他眨了下眼,才发现寂君早就醒了,盯着看了不知道多久,他一眨眼,背后的手就松开了。
寂君沉默地转过了头,侧面五官连成锋利的曲线,到下颌线上扬,显得高冷而矜贵。
林霄竹进浴室洗漱,顺手就把昨天的衣服收进戒指里。
两人在镜子前洗漱完,林霄竹看了眼镜子,两人同样的衣服款式,站在镜前映出高挑的一黑一白的身影。
他看了不顺眼,于是,他从戒指里重新拿了件外套套在寂君身上。
寂君接过,单手拉上拉链,手插兜看向一旁,然后背过身面着墙。
林霄竹看着他披散的长发,帮他随手一扎,然后轻轻扯了扯发尾,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在生气。”
寂君看着墙,心里无端的残暴欲和控制欲发散,最后只是合上了眼睛,“不想说话。”
过了一会儿,寂君捻了捻指尖,又缓过神,转过身握住林霄竹的手,上边掐深的印子已经消了。
他轻抚两下,才说了句,“没有。”
林霄竹觉得这魔有点像叛逆期。
红桦站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挤到了镜子面前,左右拨弄了下红头发,左照右照个没完。
夜刀打量完房间,靠在了浴室门边皱了皱眉,“你引气入体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你感应到灵气了吗你知道灵气是什么吗”红桦弄头发的手一顿,打量的眼神看了好几眼,“你们不会双修了吧。”
然后他夸张地双手捂着脸,露出眼睛半只,“我们在被关着呢。你们竟然在我这种小朋友面前做这种事情。”
林霄竹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你好像脑子不太好。”
他看向镜子,镜子显得没什么异样,倒像是昨晚像是幻觉一场。
手机电量已经很低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外面估计天刚亮。
林霄竹敲了下镜子,回声听起来像是实心,“打破镜子试试”
房间里他们轮番检查过一遍,没有门和窗,唯一的格格不入的只有这面镜子,是唯一的破局点。
夜刀给了两张符到他手里,“灵力唤起。”让他们退开些。
夜刀拿刀对着镜子斩了一道,狠戾的风涌上去,镜子显得普普通通,但是刀斩过依然完好无损。
“少用点灵力。”红桦拦住,双手拿过她的刀,没有斩,就在镜子上磨来磨去,发出刺耳的声音,“混沌里灵气驳杂。用一点少一点。”
“你可是保命符呢。”
锯了半天也没有反应,镜子一道痕迹也没有,红桦又换了个办法,从兜里拿出几张符纸,贴了半天,镜子也没有反应。
夜刀皱了皱眉,踹了他一脚,拿回刀,“画错了。白痴。”
寂君一直沉默无言,拎了张纸给林霄竹,林霄竹伸手一看,是昨天红桦叠的符咒。
红桦嘴硬“哪有错。怎么会错。”
夜刀皱眉“走开。”
红桦挪后了些,夜刀指法结印,打在一张新的符纸上,没有叠,直接摁在镜子上,符咒无火自燃。
红桦又嗖嗖嗖退了好几步,符纸“嘣”的一声炸开来,黑烟徐徐散开,林霄竹伸手抹了抹烟灰,镜子依然还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他摸了摸,然后又轻轻敲了敲。
红桦探了半个头,“哼,你不会以为你砸的开吧。”
林霄竹把揉乱的符纸塞在他手里,不紧不慢地称赞,“你比较可以。”
他想起昨晚测试灵力,稍微感应丹田聚拢丝丝寸寸的暖流,一丝灵力聚在指尖,往镜子上一点。
灵力顺着镜子涟漪形散开,镜子像蜘蛛网一样长出缝隙,他一松手,镜子稀里哗啦碎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我他你你怎么。”红桦哑言,“就离谱了。”
林霄竹抬手拎了几个手电筒,一人递了一个。夜刀凝了把蓝色光刃扔了进去,后边连着的绳子松动,落到了底。
“大概一米高。”
林霄竹拿起手电照了照,镜子大概一米多,砸开后,光照上去洞口上方亮了起来,像是一颗颗星星,跟门外估计是同种金属。
看起来下边空间应该还算宽。
红桦跳上了洗手台,先一步跳了进去,夜刀示意他们先进去,林霄竹让寂君站在后边,以防遇到什么事。
隧道里四周照了照,光落下就反照闪起星星点点的光,他往里边照了照,隧道四面都是幽深的黑,一眼看去,只觉得看不到尽头。
走了不知道多久,隧道宽了很多,红桦不服输地扔了个符纸下去,落地变成了一直发着红色光的小乌龟,几笔勾勒的线条轮廓,看起来滑稽又圆滚滚的,慢悠悠地往前爬。
红桦“我的虎符呢。”
乌龟走的实在是太慢了些,走了几步就落在后头,跟夜刀并肩。
夜刀看了好几眼,终于受不了捡起来摆弄两下,再放下,乌龟腿长了两三倍,变成了一只大长腿龟。
乌龟迈着大步子赶上了队伍前头,然后越走越快,红桦不得以牵了根红色的光绳在手上。
乌龟不满意剁了剁脚,然后跳了起来,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然后嘣地一下跳不见了,红光断裂开来。
红桦自我怀疑地喃喃,“我已经菜到这种地步了吗。”
林霄竹手电筒顺着方向照了照,墙壁反照出星星点点的光,没什么不同,他往前走了几步,从侧边照了照。
隧道越来越宽,两边的墙壁像喇叭形状外扩,到了这直接大幅度偏移,从侧面照过去,手电筒的光极限到照不到头。
红桦顺着剩下的半截绳子走向前,往下照了照,发现了一个床大小的平台,他退了两步。
手电筒的光聚拢在一起,往四周晃开来,然后按规律地划动,下边前边左右两边,都摸不到边界。
林霄竹“这里是个悬崖。”
光竖着往下走,挨着他们这面连着长长的轨道,轨道旁边连着唯一的平台,像是通下去的唯一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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