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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顾名思义,是李姓氏族聚集的村落。
那是个最普通不过的穷苦村落,村子里三四百人,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靠天吃饭,地里刨食。
纪家是外姓,在村子里过得比普通人家更不如。
纪瑶在李家村长大,只见过铜子儿,碎银角,从未听说过灵米,灵石,也从不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普通凡人的日子,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她这世的记忆,便是从纪家发霉的土炕开始。那时候她还不叫纪瑶,叫纪小丫。
身为纪家排行中间的女儿,纪瑶从小的记忆就是挨饿,干活。
最大的惦记就是过年时能尝一尝肉味,最大的希望就是上头哥哥穿不下的旧衣裳别全给弟弟们,能留给她一两件。
几十里外的镇子每月逢十开市,母亲带她一起去赶集,这是她在李家村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了。
日子一天一天,周而复始,浑浑噩噩地过下去,纪瑶几乎认了命。每日劳碌的喂鸡养鸭,照顾弟弟,永远饿着的肚子,永远做不完的家务,这才是她的现世;前世光鲜恣意的都市小白领生活,倒更像是虚幻美梦一场。
直到她十三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
对于小村子里长大的娃娃们来说,村子里来了一个来自外头世界的陌生人,都是堪比过年的大庆典,大热闹。
半大小子们呼朋引伴,所有的男孩子们都跑到村口看热闹。
被围观的陌生道士倒也不恼,笑眯眯地一个个看过了男孩子们,挨个摸过他们的头顶,脊骨,问领头的男孩子,
“你们村里的女娃娃呢怎么不见她们来”
领头的男孩子十五六岁,是村东头最有钱的李二爷家的嫡孙,无论是个头还是心眼,都快要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喝道,“你这道士,打得是什么坏心眼为什么专门要看俺们村子的女娃娃莫非是个拐子”
那陌生道士还是不恼,笑眯眯地摸了摸稀疏的短胡子,
“小道不是拐子,小道我是来选徒弟的。男娃娃没有合适的,想看看女娃娃。你们如果不放心女娃娃,可以叫她们的父母哥哥一起来。只要明早过来的女娃娃,每个发三颗糖。”说完从怀里掏出个脏兮兮的小灰布袋子,当真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饴糖。
“哇”家里有姐妹的男孩子们流着口水飞跑回家,把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每家父母。
第二天大清早,村口聚集了二三十个高矮不一的女孩子。
纪瑶的爹娘要下地干活儿,她哥哥领着她过来,叮嘱了一路,三颗糖一颗也不许留,全给他。
纪瑶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抓紧难得的偷懒机会,站着打起了瞌睡。
陌生道士挨个去摸女娃娃的头顶,摸一个,发三颗糖。
摸到纪瑶的头顶时,他咦了一声,顿住了脚步。换了只手,又仔细摸了摸。
她哥哥紧张地冲过来,“你摸了小丫两次要给俺家六颗糖”
道士把装饴糖的布袋子整个全塞给了她哥哥,“这位小哥儿,打个商量,可否让小道摸摸令妹的根骨。”
围观的男孩儿女孩儿们都疯狂了,潮水似的围过去,把她哥哥围在中间。
道士把纪瑶唤到旁边,摸了肩胛,脊骨,又按着手腕灵窍,输了一股细微的真元入体探查片刻,短胡子开始颤抖了。
“双灵根,水木双灵根”
道士蹲下去,对着纪瑶半开半闭的朦胧睡眼,小声道,“小姑娘,你可愿意随我去修仙。”
纪瑶从睡梦中被生生震醒。
“修仙”她迷惑地重复了一遍许久不曾听过的陌生词汇,对着面前满眼希冀之色的陌生道士,三个字脱口而出,“骗子吧”
那道士赌咒发誓,他是货真价实的修仙中人。
“小道乃是太行长春宗宗主,姓胡,名长春。真实无误,可以对天发下道心誓”
纪瑶怀疑的目光在中年道士沾着泥的布鞋上转过一圈,又扫过空荡荡的腰间,
“你不会御剑飞行吗,还需要一步一步地走山路你是一宗之主,身上连个法器也没有”
那姓胡的道士迭声道,“有,有的”手忙脚乱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镜来。手指轻轻拂过镜面,一道水波纹闪过,镜面神奇地发起了光。
他举着铜镜,再次满怀希冀地劝说道,“看,了不得的宗门法器。小姑娘,跟我走罢。”
纪瑶愣愣的望着发出淡淡微光的镜面。镜面之上,映出了不知何处的山川大江,如画风景。
真正的仙门法器。
她浑身一个激灵,炸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十三岁的这个时刻,站在闹哄哄的村子口,她突然真切地意识到,改变人生的机会,她等到了。
纪瑶立刻点了头,撇下她那提着一袋子饴糖四处炫耀的哥哥,带着胡道士去田里,拜访了她不知所措的爹娘。
胡道士当场留下了百斤米肉,充作收徒之礼,与纪家约定好,纪瑶当日与父母好好告别,了断这段亲情尘缘,第二日清早在村口见面,随胡道士回宗门拜师。
“那姓胡的道士,便是你的师尊可是你父母舍不得儿女离家,答应之后又反悔,不同意你拜师修仙”陆焕如此推断道。
纪瑶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说啊,你这样的仙门大宗出身,是不会了解穷苦老百姓如何过日子的。”
当夜,纪瑶和爹娘郑重磕头告了别,最后一次睡在发霉的土炕上的时候,心里还带着几丝怅惘。
她爹娘极罕见的点了整晚的油灯,反复清点了几遍胡道士留下的米肉,又嘀嘀咕咕商议到半夜。
纪瑶半夜睡得正沉,突然在一阵异样的响动中惊醒了过来。
她被人堵上了嘴,五花大绑,黑布蒙住了头,像一头待宰的猪仔般被人抬起头脚两边,扛出了家门。
纪瑶出落了一副好相貌,早就被村子里的半大小子们盯上了。
胡道士要收她做徒弟、带她远走高飞的事儿,才大半天的功夫,便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村东头最有钱的李二爷家当天便托人找上了她爹娘,出了两头牛、十口猪的聘礼。
她的爹娘商议了整晚,昧下了胡道士所赠的收徒礼,又连夜把她定给了李二爷家做孙媳妇儿。
第二天清晨,胡长春按照约定守在村口,没有等到小徒儿,却来了小徒儿的父母,带着一大帮手持锄头木棒的村里人,哭天抹泪地跟他讨要女儿。
云舟底下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喊“嘎天下竟有如此不要脸的父母气死老子了”
纪瑶有些尴尬地住了口。
“乌辛,你在听啊。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别听了。”
乌辛扒拉在网兜里,“又不是老子想听的你们在云舟上自顾自的说话,我的耳朵里又没塞子。”
纪瑶求助地看向陆焕,“劳烦你跟上次一样,弄个隔绝声音的法术呗”
陆焕却摇摇头,“天地隔音诀,隔绝的是神识窥探,不能隔绝寻常说话声音。”
“那”纪瑶指了指船底。“咱们改次再说”
“你说无妨。”陆焕道,“若不想他记住,事后动用些搜魂手段,抹去他今夜的记忆就是。”
“搜魂”乌辛炸了,对着头顶处痛骂,“陆明霄,你敢这么对老子”
陆焕平静道,“我为何不可。”
纪瑶赶紧阻止,“别啊。乌辛刚涅槃三年,上辈子的事还没想起来几件呢,你用了搜魂,他又全忘了怎么办。”
“他不想用搜魂,那就离开,不要再跟随云舟。”
纪瑶“”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乌辛啊。
让两位大佬和睦共处,看来是这辈子不可能达成的任务了。
乌辛蹲在网兜里喝够了风,认清了现实,有气无力道,“别用搜魂,老子自己来。”说罢用脚爪荡起渔网,在空中荡了几个来回,勾到距离的最近的一根船底横木,脑袋对准木头狠狠一磕,晕了。
纪瑶“”
陆焕“好了。你可以继续说了。后来呢。”
“后来”
纪瑶的声音带了几分感慨,尘封于深处的那段久远回忆,再次重见天日
胡长春在村口被村民围攻、落荒而逃的时候,纪瑶被秘密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十三岁,在现代是幼苗,是还没有绽放的花骨朵儿。
在修真界与俗世并存的穷乡僻壤,十三岁,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
每日早晚,有人从头顶丢两个冷馒头下来。
她听到一两句议论声,说先关几天,关老实了就圆房。
就这样过了三天。
那三天,纪瑶累了便睡,睡醒了便坐着发呆。到了第三天晚上,她心里隐约觉得,刚刚向她开启了一道门缝、透出了一点亮光的人生岔路口,关闭了。
她又回到了原来的黑暗泥泞的小路上。
十三四岁嫁人,十五六岁开始生孩子,挺着大肚子做家务,忍受男人的打骂,忍气吞声的熬日子,把孩子一个个地拉扯大,在方圆不到五里的小村子里熬完一辈子。
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如果从来没有光,浑浑噩噩在黑暗里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却偏偏被人毁掉了她眼前刚亮起的光。
黑暗的地窖里,纪瑶抱着自己的膝盖,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就在她最绝望,最崩溃,已经在认真去摸地窖哪边墙壁最硬、如果逃不掉索性一头撞上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传来了叮的一声。
仿佛山顶佛塔檐角悬挂的铜铃被清晨微风拂动,悠扬的铜铃声由近到远,一层层地回荡在山谷之间。
宗主大佬领取系统,第一次激活了。
穿来这个小世界十几年以后,纪遥才发现,原来她特么的也有金手指啊。
脸颊忽然被温暖的指腹擦过。
陆焕带着几分诧异,仔细端详她的神色,“怎么哭了。”
纪瑶回过神来,急忙擦了擦发红的眼角。
“没事,没事。船尾风太大,吹进沙子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被连夜抓走,你师尊第二日清晨被村民围殴,差点打瘸了一条腿。”
“哦,对,师尊见势不妙,知道我父母反悔,当时肯定带不走人了,就假装逃走,先避风头啦。”提起她的那位活宝师尊,纪瑶终于笑了起来。
她跳过系统激活的事,轻快地道,
“第三天半夜,他悄悄回村子里,把我从关押的地窖里拉出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折腾了一番,尘缘就此了断,实在是可喜可贺,值得咱们师徒俩为此饱餐一顿,哎,只可惜了那百斤米肉掏空了为师的钱袋,没钱请你啊。”
陆焕微微点头赞许,”令师心境旷达,实数难得。他说的不错,父母无德,尘缘就此了断,倒也干脆。”
纪瑶笑道,“是啊。经过这么一遭,父母虽然还在,我已经只当他们不在了。后来,我便随他回了长春宗,拜他为师。”
“就这样”
“就这样。”纪瑶摊摊手,“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焕道,“不对。”
纪瑶“哪里不对”
“按照你的说法,令师尊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连一帮手持凶器的村民都打不过,落荒而逃,只能夜里偷偷潜回村子里寻找。而你又被关到七八丈深的地窖之中,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无法里应外合。”
陆焕清理着思路,缓缓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令师尊,是如何在黑暗夜里寻找到你的”
纪瑶“”哦豁。是个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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