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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偕恩收拾东西正要从封闭的医疗室离开, 却突然接到了逮捕令。
他们告知他一个小时后,星际调查局就会去找他。
话说得十分得体,是要请他去聊聊关于大集结一事的收尾工作。
灾厄化身的“陆谴”笑着看他。
“你等了这么些日子, 等出这个结果, 开心吗”
林偕恩的脸色难看,但却克制着没有给出任何情绪反应。
“你就快被抓进监狱了,想知道,此时此刻,陆谴在干什么吗”
在林偕恩开口叫它滚以前,灾厄豁然将联盟学院前的画面投影到墙上
总有不怕死的媒体在这种时刻打开着直播摄像。
画面中, 被陆谴轻易制服的反对派组织, 从他们的机甲操作舱中脱离,几十上百号人,狼狈不堪地在硝烟里咳出了眼泪。
陆谴像过去的每一次遇袭一样, 没有对他们下杀手, 只是击碎了他们的机甲和武器,然后交由巡防署的警察处理后续问题。
事情解决后, 陆谴并没有直接离开, 而是千载难逢地走向了镜头他总是离人们很远,这几乎是第一次, 主动靠近了人群。
不过陆谴似乎不是朝着镜头来的。
他的方向稍稍偏移, 最后停在了画面外。
等摄像机悄无声息地再次对准陆谴的时候,林偕恩忽然跌坐在地上。
他看到陆谴把戚柏抱了起来不是轻轻搂着, 也不是紧紧相拥,就只是熟练地将人抱起来,而后朝他自己的星舰登陆桥走去。
戚柏的身形不算娇小,但在陆谴怀里就显得十分乖顺服帖, 软乎乎的头发垂下挡住了眼睛,脑袋耷拉在陆谴肩膀,手攀着陆谴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他的身上。
陆谴没有对任何人解释他怀里的oga是谁,但他毫不顾忌地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了对戚柏的特殊对待,让人不得不为此心惊。
林偕恩像是一条搁浅的鱼,胸腔剧烈起伏着,努力想要得到让他赖以存活下去的氧气。
灾厄为他的痛苦加重筹码“你以为你陪陆谴的时间很长吗你知不知道,陆谴和他的oga,三万年前就勾搭在一起了。”
“啧啧,这么看起来,你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林偕恩感到自己的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他曾以为,陆谴是那样一个永远无法高攀的人。
所有人都无法触及到陆谴的心底,因此林偕恩得以安慰自己,他终究还是最特殊的那个。
陆谴从未对他多么偏爱,但却纵容他,赦免他,给他一切外人绝无可能得到的特权。
林偕恩可以接受陆谴不爱他,但却无法接受陆谴爱上别人。
画面在机甲军的干扰下,陡然切断。
灾厄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正待要隐匿,却突然听到林偕恩的声音。
“你真的可以,让我得偿所愿吗”
灾厄兴奋起来,立刻化成无形的能量场,包围着林偕恩绕来绕去,说
“当然,当然可以只要我能得到一副容器,我甚至可以马上去联盟学院炸了陆谴的星舰,杀了他的oga。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来吧,来,我们一起让陆谴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许久后,林偕恩露出一个惨白的笑,“我要他永远记住,他一生最大的错误”
不知觉时,眼眶溢出两行没有温度的眼泪,
“就是没有杀了我。”
陆谴把戚柏放到星舰休息间的榻上,看到戚柏红红的鼻尖,轻轻戳了一下“哭什么。”
戚柏嘴巴一扁,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陆谴肩膀上一大片被血浸透的伤,说“他们怎么这样你都没有用武器,连天赋血脉都没动,他们还拿光弹打你这种反动组织不能直接判死刑吗”
陆谴笑着侧过肩膀,让戚柏的视线只能看见的另一侧“他们也是失误。”
“他们是有准备有预谋的伏击”戚柏反驳。
“是,这点我不否认。”
“为什么不反击啊”
“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陆谴坐在戚柏旁边,告诉他,“倘若我动了手,他们绝无生还的机会。但事情远远没有到那一步,反对派主张的只是让我从联盟政府卸任,我可以理解,只是时机不成熟。”
对陆谴来说,对一个普通人类下手,无异于是一种不公平的裁决。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剿灭所有反对他的组织,甚至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
他可以今天杀一拨,明天杀一片。
杀到全星际没有人敢对他持有反对意见,杀到他终于成为了人们最害怕他成为的人。
但陆谴没有这么做。
戚柏说“反对你的人永远不可能理解你的用意,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你就应该手段强硬一些”
“七百,”陆谴忽然靠过去,将下巴轻轻放在戚柏肩上,声音带着些倦意。
“啊”戚柏的士气瞬间软下。
“也许你说得对,他们永远不会理解我,我应该强硬一些。”
陆谴的声音沙哑,像是一阵风钻进戚柏耳朵里,挠得戚柏浑身痒痒的,
“但是我得到了所有人的理解,又能怎么样”
“可是”
“戚柏,你知道吗,我从出生到现在,所行径的每一条路上,都遇到过这样的人。他们对于我来说,弱小胆怯,他们时而渴望得到我的庇佑,时而又害怕终有一天被我反噬。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我都经历过。但我并没有感到遗憾,因为人类一直是这样的族群他们可以为同类作出伟大的牺牲与贡献,在灾难下也相互扶持着走下去。但对于一个无法被纳为同类的存在,一定会带有各种各样的疑惑。”
“我不用对他们解释什么,不需要,也不想。我只能任由他们去疑惑。我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并不属于我,包括曾经从创世方和神祭权杖中得到的力量。所以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世界保持它原有的样子。”
“人类因为不信任,所以会不断试探我。即便害怕我的力量,但又抱着要保护同族的决心,视死如归地同我交战。站在人类的角度,我不认为他们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倘若我真的对世界有害,消灭我才是他们的正义。现在他们只是想赶走我,说起来,也算合理。”
陆谴第一次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告诉第二个人。
他一生从未对谁做出过告解,但此刻,却有种解脱般的疲惫。
戚柏忽然动了动。
陆谴竟然被推开了,有些迷茫地望着戚柏。
“陆谴,你真是气人。”
戚柏一边说话,一边在休息间翻出了急救箱。即便陆谴的精神力强到足够在短时间内自我修复,但戚柏还是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戚柏一边清理他伤口的血,一边说着“一口一个人类人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人呢。”
陆谴失笑,但没有打断戚柏。
“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想觉得你和这个时代的人类没有关系,并且擅自把自己当做异类”
戚柏问完,也不等陆谴回答,厉声说,“你只是比别人多活了几万年啊不,说起来,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活了很久很久。但是这不能改变什么。本质来说,我们就是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上的同类。”
“嗯。你说得对,谢谢你的开导,戚柏老师。”
陆谴就像应付一个爱讲道理的小孩儿一样,随便戚柏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但戚柏没有接受他的敷衍。
给陆谴包扎好,戚柏就抱着手臂,冷冷地盯着陆谴,道“你听我说,陆谴,我不是开导你,我是在批评你。你的思想很有问题。”
陆谴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等他继续说。
戚柏努了努鼻子“有一句话我很赞同你,人类确实是擅长为同族牺牲的族群,当我们拥有相同的意志时,我们就会不顾生死,孤注一掷。”
“但你要搞明白,从来没有一种牺牲是理所应当的。我们赞美伟大的同时,也为鲜血哀悼。谁都不是生来就要被抛弃的祭品,作出牺牲的人,就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拥戴。”
“你。”
戚柏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陆谴的额头,说,
“你保护世界,世界就该善待你。他们误解你,你就要为自己申辩,他们害怕你,你就要为自己证明。
你不要觉得自己没有同类,也不要觉得外面那群家伙反对你是应该的。他们就是混蛋玩意儿,知法犯法,还自以为是人民英雄,这种家伙就该被抓去教育改造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改变你自己的固执态度。
并非必须出生在这个时代,才和这个时代有联系”
“你陆谴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和这个世界最大的联系。”
陆谴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年轻的oga会坐在他面前,用清澈干净的嗓音,满含不忿地跟他讲这样的话。
对方告诉他,做出的牺牲都应该得到回报,还告诉他,对这个世界而言,他并不是异类。
陆谴的目光在那一瞬甚至有些滞愣,许久没有找到焦点。
直到戚柏抬起胳膊,将他的腰死死抱住,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说
“你是我戚柏捧在手心里的大宝贝,凭什么要为别人受委屈谁打你,我就弄死谁,我管他有什么苦衷”
陆谴的心脏忽然顿了半拍,随后又猛烈跳动。
他抬起手,抚在戚柏背上,花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陆谴忽然很想尝试,在戚柏面前示弱。
告诉戚柏,其实他也累了,他早就想要结束这一切。
曾经他求死心切,却无论如何都死不了。
后来,他想要远离喧嚣,兜兜转转却发现,他在哪儿,喧嚣就在哪儿。
如果有一天,一切尘埃落定,陆谴想要带着戚柏离开这儿。
“戚柏”
他抬起舌尖,所有的话就在一触即发的当口。
忽然,星舰外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比之前的伏击爆炸剧烈百倍。
紧接着传来联盟学院的警报声,星舰也立刻启动了智能防御系统。
休息室外的风思留他们火急火燎地砸着舱室的门,大喊“出事了所有机甲操作室失灵,开始主动攻击人群”
陆谴脸色一沉,起身便要走。
戚柏慌乱中拉住了他“陆谴”
陆谴看向他。
戚柏很快说“你记住,打架要的是胜利,不是牺牲。能赢就不许输。”
这一眼,很短暂。
陆谴忽然向前一步,附身重重地吻在他的唇上,郑重地许诺他“好。”
联盟学院外的一切被夷为平地。
所有学院的机甲军,以及此前伏击的反对派的拟态机甲,全都燃烧着浓烈的火焰。
它们并排站在与陆谴对立的方向,而仍然处在操作舱里的人们,因为沸腾的高热,在机甲中痛苦不堪地呻吟。
联盟军部的支援正在赶来的途中。
躲在防护层后的媒体记者们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不敢说话,而学院里还有成千上万名学生,现在也完全不敢迈出学院一步。
与此同时,天空开始狂风暴雨,甚至落下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大雪。
厚重的乌云在所有人的头顶盘旋,让人们清楚感知到,这不寻常的一切绝非偶然。
他们只能站在陆谴的风势后,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陆谴身上。
“不是普通的机甲失常。”
幸免于难的一个机甲兵向陆谴汇报,“有人在背后操作,并且释放了巨大的力场辐射。只要靠近,天赋血脉就会失控,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复刻并反噬。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已经有几十人死于力场辐射,并且他们身体中的天赋血脉全都流失了。”
就算他不向陆谴汇报,陆谴也已经感觉出来,这不是普通的伏击。
他走下星舰的那一刹,就已经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属于灾厄的能量场。
犹如几万年前的那个将要日出的黎明,天地昏聩,万物濒死,骤雨狂风将一切撕裂。
陆谴按下心中升腾而起的不安,对那个机甲兵说“立刻通知联盟政府,停止支援。”
来的人越多,只会徒增伤亡。
灾厄已经拥有了聚合的力量,人们一旦靠近它的力场,就会被动献祭自己的血脉之力。
源源不断的能量,会让灾厄快速得到修复,它很快就会拥有连陆谴都无法抗衡的力量。
接受到命令的机甲兵立刻折返,朝联盟学院的防护结界中跑去。而里面,所有人纵然害怕,却还是忍不住观望战况。
这些日子的各种乱象早就搞得人心惶惶,眼下发生如此诡异的事,自然让他们把一切联系起来。
他们不由的开始讨论,这是否是另外的反动势力,搞出的什么反科学力量。
陆谴没有心思去管他们。
他早已做好准备,等待着灾厄出现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如此突然。
而在距离他不足百米的方向,缓缓走来一个人。
是林偕恩。
陆谴曾想过,是自己对林偕恩的不上心,导致这个孩子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这样。林偕恩犯的所有错,都应该有他的责任。
陆谴这些年其实拉过林偕恩很多次,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冷漠疏离。只是当他发现林偕恩的心思之后,不得不选择疏远林偕恩。
而这一疏远,无疑是另一种方式的放纵。
林偕恩终究在歪路上走到头了。
他来到那排失控的机甲前,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越发暴烈的风雪中,抬头望着陆谴,露出一个怅然若失的笑。
陆谴面沉如水,眼神中刹那的错愕很快散去。
“你不该这么做。”
把身体献祭给灾厄,根本就是一件自寻死路的事。
即便这副躯体能在短时间内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很快就会作为容器,被灾厄完全吸收。
林偕恩本身的血脉之力不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他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帮助灾厄完成第一步的能量聚合。
当灾厄恢复它的能量场,世界都会陷入它所创造的地狱中。
而陆谴,又能如何
没有创世方,陆谴就算和灾厄交战,也不过是徒劳。消耗彼此的力量,对陆谴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因为陆谴身上的复苏之力已经不再,倘若他今日战死,就是永远的战死。
“老师。”
林偕恩并不回应陆谴的话,反而对他说,“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陆谴眉头紧蹙。
上百台拟态机和正规军的大型契甲,现在都成了林偕恩和灾厄操纵的傀儡。
陆谴在周遭竖起风墙,但却无法扑灭从地面升腾而起的火焰。
林偕恩说“我把那些反对你的人都抓起来了。”
他笑着,指着身后在硝烟中无法脱身的拟态机,被困在舱里的反对派正发出痛苦的嘶吼。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杀了他们。杀了所有反对你的人,让人们只懂得崇拜你,信仰你,像我一样,视你如神明”
林偕恩说着,忽然仰天长笑,当他再次低下头,目光忽然变得阴鸷兴奋。
“陆谴,你真该好好奖赏他。这家伙是个疯子,而且是为你而疯的哈我现在感到一切都是崭新的,迟了三万年的末日,终于要来临”
陆谴敛下目光,忽然抬手,撕下戚柏给他包扎伤口时缠上的绷带,一时间,鲜血喷涌,溅在火光之上。
血噬顺着烈焰蔓延,熊熊大火立刻受陆谴的意志朝后方退去。
下一刻,陆谴刺破掌心,血脉之力喷涌而出,他呼唤一声,黑暗的天边赫然卷出一道深红的风口。
血翼展开遮天蔽日的翅膀,自天际飞来,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风卷残云。
数种血脉之力在同一时刻爆发,其产生的巨大能量场,在一时之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防护结界后的人们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捂住自己的脸,却还是挡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彼此搀扶着,站定在原地。
“那不是林偕恩吗”
“陆谴的学生造反了吗”
“不是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越靠近那边,越有股强烈的能量场辐射吗那不是人类所能产生的力场。林偕恩他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有人打断这样的讨论,严肃道“不要妄加揣测,现在局势危急,我们应该冷静下来,随时注意着战况。”
“怕什么,陆谴在,谁能闹出花样”
“看来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陆谴从来没有用过两种以上的天赋血脉,上一次他这样做,是在新星联成立以前的星际大战中。当晚,也是如现在一样的情形,未知的神秘力量几乎将五大星系所有的军队击溃。人们身体中的血脉之力无法自制地流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
“没错。我还记得从留下的影像资料上看到的画面,那时,如果不是陆谴出现,星际大战将以全人类的覆灭告终”
在场诸位猛地吸了一口气。
有些承受力弱的人颤抖着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不要给陆谴拖后腿。”
“当然不”
有人厉声反驳,“我们应该留在这里,作为他的支援”
虽然人群中多数都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成为陆谴的支援。但不知为何,大家还是选择留在这里。
“妈的要杀就杀,别他妈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老子才不怕”
某架拟态机中传来反对派组织负责人凄厉的吼声。
他在灼烧中仍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视死如归地吼着“老子不用陆谴救”
可没人在意他的声音。
陆谴和灾厄的交战,对于这片土地几乎是毁灭性的。才不过短短一刻钟,方圆百米就已变成残垣断壁。
灾厄仍然无比兴奋。
即便被血翼的爪子撕破了林偕恩的皮肤,鲜血淌在地面,灾厄也丝毫不感到可惜。
容器,总会耗损。它只要再等等,又能拥有新的身体。
只是陆谴掐住林偕恩脖子的时候,灾厄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操纵力。
林偕恩的意识死灰复燃。
他望着陆谴,至今仍然没有表现出恐惧。
“你会杀了我吗”林偕恩抓着陆谴的手臂,问他,“你要杀了我吗”
陆谴说“是。”
林偕恩大笑着,从胸腔呛出一口血“人们需要你时,对你毕恭毕敬,把你当英雄。后来他们的生活顺遂,就开始抵抗你的权威,说你可怕,当你是怪物。你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那边”
“我不需要对你作出任何解释。”陆谴的手指稍稍用力,林偕恩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的痛。
“陆谴”
林偕恩的眼泪混着血,全都落在陆谴的虎口上,“我恨你”
“我知道。”
“你、早该杀了我在很久以前,在我,变得这么坏以前”
陆谴垂下眸,他开始回忆,这一切是否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他没有将林偕恩拉回正轨,导致最终不可收拾。
他的手忽而一松,轻声道“或许,我应该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与此同时,风墙外传来一声暴怒的喊声
“放屁放屁放屁”
戚柏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因为耳力够好,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戚柏大骂“小孩儿都知道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你他妈走的歪路凭什么让陆谴给你道歉陆谴,撤了你的风墙,老子弄死这个兔崽子”
陆谴心中那层隐隐绰绰的霾忽然散去。
他没有撤掉风墙,但看着戚柏在那里撸袖子气势汹汹的样子,忽然间忘记自己正在一场生死交战中。
他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安抚戚柏“回去等我。”
“那你动作快点。”戚柏做出一副对陆谴充满信心的样子,信口说,“别跟他浪费时间,揍他”
当陆谴真的下了捏断林偕恩脖子的力气时,灾厄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笑声。
在巨大的力场爆发之下,陆谴的身体被推开。
他并没有恋战,而是趁此时机,跃入机甲的火海中,冒着滚烫的高温,用风将所有操作舱卷出。
还残留一口气的幸存者们,几乎被浓烟烧瞎了眼。
他们在陆谴的帮助下,逃出了这片地狱。
戚柏帮助疏散他们,将人带到防护结界中。
医疗队也立刻开始工作,后方一切看上去都算有条不紊。
忽然有人感叹道“不愧是陆谴,这样的战局中也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所以根本不用操心,我们还是先到学院中心回避比较好。”
“这样的事情千载难逢,我一定要记录下每一刻”
人们看上去兴奋无比。
戚柏却望着几百米外的火光,心中难以控制的感到恐慌。
为什么他总觉得情况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尽管陆谴好像掌握着局势,但戚柏始终无法松懈。
忽然间,戚柏视野中出现一片诡异的光。
那让他生出一种熟悉感。
只转瞬,他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眼那是神祭的光
那是数万年前,陆谴要封印灾厄时,所启用的神祭权杖爆发的光。
戚柏不顾旁人的阻拦,疯了似的朝风墙跑去。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在时间废墟里漫长的三万年,在一个被世人遗忘的世界,过着没有希望的生活。
那样的痛苦,他绝对不会让陆谴再经历一次。
但戚柏不知道的是,神祭权杖已经不再。如今神祭之力一分为二,惩戒之力化为诅咒之石,复苏之力化为不死蛛。
陆谴现在只是利用诅咒之石,在压制正在聚合力量的灾厄。
陆谴根本没有办法再开启时间废墟。
如灾厄所说,世上没有人能够封印它。
“陆谴陆谴,你答应了我,不许随便牺牲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戚柏没有办法穿透风墙,他只能看着结界里的陆谴被诅咒之石的光芒包裹。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只感到心脏狂跳,一切不好的预感涌上。
陆谴看向他,还是那副淡然温和的样子。
诅咒之石正在吸收陆谴的能量源,以铸造和当初创世方类似的反噬结界。
当诅咒之石获得的能量足够多的时候,灾厄就会被神祭之力禁锢。
“陆谴,就算你把所有的力量都献祭给惩戒,也不过是阻止这一次的灾难。可是你一旦死在这儿,往后,就再没有谁来保护这些人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灾厄尽管被神祭的光所阻挡,却不疾不徐,甚至心情大好地和陆谴商量着。
“倒不如,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们做一笔交易。你来当我最后一个容器,以你的力量,完全不会被我反噬。我们会达到真正的平衡。怎么样”
陆谴的目光仍然放在戚柏身上。
无论戚柏哭得多么厉害,陆谴都不再像以前一样开口安慰他。
许久后,灾厄都快失去耐心了,陆谴才说“戚柏,三万年前,你叫我走出黑水窟。你说你的未来不在眼前,也不在脚下,你让我往前走。”
“什么你说什么啊”戚柏把耳朵死死贴在无形的墙上,仔仔细细地听着。
却听见陆谴吝啬地只说了一句话
“以后你也要往前走,不要停在这一刻。”
下一刻,诅咒之石终于从陆谴身上吸收掉了所有的神祭之力天边的血翼陡然化成一片血红的雾,随后,风墙坍塌,万物卷作尘埃。
陆谴的身体在光芒中消失。
戚柏撕心裂肺地叫着,而防护结界里的众人也都呆在了原地。
他们在这一刻,忽然发现,原来陆谴不是无所不能。
“啊啊啊啊”
林偕恩的身体忽然碎裂开来,片刻化为灰烬,灾厄的能量态从中窜出,随即便被诅咒之石吸收其中。
戚柏看见那块石头一直在剧烈地晃动。
灾厄仍在大笑,笑得既猖狂又兴奋“好啊,好得很啊你把自己所有的力量献祭给惩戒,就为了救那些一无是处的人类”
“可是陆谴,你这次输得彻底你拿自己的命,来换我几千年的沉睡,你输得彻彻底底”
砰的一声,有人端着机武朝灾厄的能量态射了一弹。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用自己的血脉之力开始攻击诅咒之石。
灾厄愣了一下,随后更加狂放地笑起来。
“看看你救了些什么蠢货,他们竟然以为,靠那些东西可以消灭我哈哈哈什么”
戚柏忽然出现在诅咒之石的旁边。
他满脸还残留着眼泪,但却面无表情的抬起了手。
他抓住诅咒之石,忽然说了句“你好像忘了,这世上除了陆谴,还有一个人知道怎么消灭你。”
戚柏从吶拜缇那里听来了不少东西。
他曾以为,那些都与他无关,只是不曾想,三万年后,他却要面对这一切。
“你以为,你又能做得了什么陆谴已经死了,懂吗”
戚柏的手放在诅咒之石上,说“他死没死,我比你清楚。”
灾厄的能量态忽然挣扎起来。
“陆谴。”戚柏对着早已没有陆谴的方向,喊了一声,然后很用力地大声说道,
“你活了三万年,却一点都不聪明。什么事都想自己做,什么责任都要自己揽过。可怎么就不想想,也许看起来弱小的人类,也是可以帮助你的呢”
新星联的志愿军姗姗来迟。
他们闯入大火中,却只看到孤零零的戚柏,还有一颗正在将一切卷入其中的诅咒之石。
戚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喃喃自语般说道
“你看,这世上,有人恐惧你,但总有人崇拜你。”
数架来自宇宙各处的星舰闻风赶来。
无数曾经为了陆谴而游寻的游寻佣兵们带着他们各自的队伍,前来支援。
“有人对你避之不及,也总有人对你趋之若鹜”
罗伊罗德赶到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将戚柏围在其中。
他没有看到陆谴的身影,骂骂咧咧地挤进去,高喊着陆谴的名字。
“有人觉得你高高在上,总有人觉得你温柔慈悲。”
戚柏忽然将诅咒之石抱在怀里。
他抬起头来,望向所有人,告诉他们,诅咒之石所吸取的力量,可以用来禁锢灾厄。
人们不知道灾厄究竟是什么,但他们知道末日是什么,他们知道最近的一场场天灾是什么,他们知道倘若没有太阳,黑暗会如何杀掉这个文明。
忽然有人拖着重伤的身子,走到戚柏身旁,抬起手,将掌心覆在其上。
“我血脉之力不算厉害,但也不弱。看看那个叫灾厄的家伙能不能受得起我的能量源”
戚柏看向他,才发现,这是反陆谴组织的人。
“我真他妈的不理解,为什么陆谴总在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罗伊罗德咬牙切齿地抓着张厌吾,飞身上前,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血脉之力覆在诅咒之石上方。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自己的血脉之力引渡过去。
“没用的,别做这些浪费工夫的事了”灾厄的声音仍留有余响,“陆谴已经死了,谁还能再开启神祭呢”
戚柏淡淡地眨着眼,笑了笑。
他忽然释放了一阵不算强烈的力场,这其中带有淡淡的属于陆谴的味道。
“不可能不可能”
在灾厄破碎的咆哮声中,诅咒之石已经吸收了所有人引渡的血脉之力。
伴随着戚柏释放的能量场,被唤醒了神祭的余威
惩戒之力最终形成,邪恶与杀戮在这一刻,统统被封锁。
下一刻,诅咒之石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灾厄的能量态在这爆炸中化为一片白光。
人们被能量场弹飞,世界在一阵尖锐的耳鸣中归于寂静。
戚柏昏过去以前,忽然想叫陆谴的名字。
但他没有发出声音。
他想,陆谴应该累了,他们都需要休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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