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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31号。
一年的最后一天。
元乐非和周娉婷来科室一个半月多, 再过一个半月就要出科。
周娉婷私下问元乐非“你上次那个克罗恩病的课题问元博了吗”
元乐非摇头“还没。”
“怎么还没”周娉婷疑惑“拖快一个月了啊。”
元乐非摸摸鼻梁，略尴尬“我怕我提的那些问题太奇葩，被元博骂”
“没事, 你可以今天问。”周娉婷刚在走廊遇见元屹, 消息可靠“元博今天心情不错。”
“真的”元乐非眼睛闪亮。
周娉婷“反正我从没见过元博对着手机笑那么开心过。”
元乐非刚高兴的心又沉下去“好吧，主要看和元博交流的人是谁。”
周娉婷无语“你就去问学术问题，想那么多干嘛”
“那要不你帮我去问”元乐非把问题抛给周娉婷。
周娉婷哪肯“你自己的事我干嘛要帮你”
元乐非唉声叹气，摇头晃脑，正巧又看到那个男实习护士端着治疗盘从门口路过。
元乐非表情收住, 盯住门口位置。
若有所思。
今晚是跨年夜。
科室气氛比以往更活跃。
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晚上有什么活动，看哪台跨年节目, 跟谁看跨年烟火。
但大家讨论内容最多的还是缪奕青。
毕竟缪奕青和元屹是科室里第一对公之于众的男同性伴侣。
几个科室护士小群里, 大家纷纷艾特缪奕青，问缪奕青
“青哥晚上和元博怎么过啊”
“奕青休假这么多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元博今天整个状态像赶着下班的样子, 青哥你俩晚上约哪里浪啊有没有好的约会地点推荐我和我老公也想去。”
“奕青我给元博打电话问54床鼻饲的问题, 元博没回我, 晚上你看到元博帮我问问呗”
缪奕青哪里有空操心这些事。
恰逢跨年夜，银河餐厅的顶楼包厢又贵又难预约。
缪奕青辗转了几个关系，最后拜托陈莎莎帮忙才搞到一间面朝中心广场的包厢。
a市每年跨年夜，中心广场都会在政府统一组织下放烟花庆祝。
缪奕青把包厢地址发给元屹时，元屹还挺惊讶“你居然订到了”
缪奕青十分自豪“我可是下血本了，元博什么到啊”
元屹回“刚到楼下”
缪奕青扬唇, “好。”
银河餐厅在大厦顶层末两楼。
元屹把车停好, 坐电梯上楼, 餐厅员工在电梯口迎接。
元屹报出包厢号，服务员领路。
元屹来得正好。
缪奕青刚叫服务员把蛋糕拿上来。
服务员帮元屹推开门，映入元屹眼帘的就是餐桌上那8寸心形大蛋糕。
红玫瑰镶边。
又红又火。
缪奕青站在落地窗边, 身上的驼色圆领毛衣是元屹没见过的新款。
缪奕青回头，看到元屹时，双眸似在泛光。
缪奕青顶着脸上刚拆线的伤疤，对元屹笑露白牙。
元屹自然没空手来，身后藏着一束花。
比上次还大的红玫瑰花束。
服务员知趣退出包厢，贴心关好门。
元屹一步步上前。
“比想象中的来得早啊。”缪奕青看眼时间，又看到元屹从身后拿出来的那束玫瑰花。
缪奕青笑了“其实你下次可以不用那么红艳的花。”
元屹把花递给缪奕青，下巴朝桌上蛋糕方向一抬，说“你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和所有过生日的环节一样。
缪奕青帮元屹点燃蜡烛，关灯，吹蜡烛，然后，元屹在缪奕青唱得调儿跑边的生日快乐歌声中吹灭蜡烛。
“恭喜又长大一岁啦。”缪奕青边拍手，边去把电灯打开。
吹蜡烛唱生日歌这种事，缪奕青从小到大没做过几次。
从前也只对田阿姨唱过。
只是那时候没有这么好看的夜景和蛋糕。
元屹切蛋糕，把正中心那块给缪奕青，“又老一岁。”
“男人三十而立。”缪奕青尝了小块，赞美“造型土，但味道不错。”
元屹也切了小块。
“许了什么愿”缪奕青问。
元屹不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缪奕青“元博也信这个啊。”
元屹说“元博也是人。”
也有七情六欲。
两人面对面，坐在落地窗边。
窗外是车水马龙。
距零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两人又点了些菜，没上酒。
缪奕青刚拆线，脸上一大条坑坑洼洼的伤。
元屹只点了两杯热牛奶。
早上拆线元屹不在现场，只能事后单独联系皮肤科医生，从皮肤科医生那了解拆线后伤口护理注意事项，然后传达给缪奕青。
缪奕青一一听着，眼睛儿盯着元屹漂亮的脸蛋，看老半天，说出心里话“其实我一开始看重的是你的颜。”
元屹一顿。
缪奕青单手支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看着元屹，感慨“还好那天受伤的不是你，我老喜欢你这张英俊的脸蛋了，刮坏了我心疼。”
元屹笑容淡了几分。
缪奕青越用这般开玩笑语气说受伤的事，元屹心里越不是滋味。
缪奕青笑眼盈盈。
元屹也说出心里话“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你。”
换缪奕青脸上笑容平了几分，不过缪奕青马上点头，“一样。”又开起玩笑来“是你的颜征服了我。”
元屹正儿八经“是日久生情征服了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元屹一直相信的是，只有了解对方，拥有足够的接触，才能真正判断出喜欢与不喜欢。
激情恋爱从来不是元屹所求。
缪奕青清了下嗓子，放开支下巴的手，也点头，“我一开始觉得你是遥不可及的高冷男神。”顿了顿，说“相处久了才知道你是个好人。”
缪奕青承认自己当年第一眼是被元屹颜值吸引，但支撑缪奕青持续这段契约婚姻的，并非单是颜值问题。
人品、情商、智商、行为举止，都是影响因素。
元屹挑眉“在发好人卡”
“此好人卡非彼好人卡。”缪奕青文绉绉起来。
元屹就跟学“你也是好人。”
缪奕青笑，承认“是。”
远处有烟花声。
零点降临。
元月一日。
辞旧迎新。
两人往落地窗外看。
远处，中心广场方向，漫天烟火，一簇一簇，像钻石一样美丽，镶嵌进夜幕。
缪奕青看直了眼，回眸时，眼眸里倒映出灿烂烟火。
缪奕青张张嘴“元屹，我”
元屹心有灵犀般，抢在缪奕青之前，开口说道“我喜欢你。”
没有华丽言语。
甚至也没华丽的背景。
隔在两人之间的是一桌吃剩的狼藉。
但缪奕青觉得元屹说出的这四个字，比什么都美丽。
元屹站起身，霸道“这种告白，别和我抢。”
“好吧。”缪奕青耸肩，“那我也喜欢你。”
元屹走到缪奕青身边，弯下腰，凑近缪奕青“听着很勉强。”
缪奕青缩了下脖子，以为元屹要吻他，条件反射闭上眼。
但等了几秒，吻迟迟未落。
缪奕青缓缓把眼睛睁开。
元屹还保持弯腰凑近的姿势，笑看缪奕青。
缪奕青脸瞬间涨红。
元屹还笑“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
缪奕青，咬牙切齿“元屹你故意的。”
元屹迅速低头，这次真在缪奕青唇上印了个吻。
缪奕青吃软不吃硬。
只要元屹一个吻，就能让缪奕青置身恋爱的天堂。
缪奕青站起来，主动去拉元屹的手，还装生气，用冷漠语气说“走了，回去。”
元屹把手从缪奕青那抽出来。
缪奕青“嗯”了声。
元屹摊手心“你手机借我一下。”
缪奕青不疑有他，把手机递给元屹。
元屹说“解锁。”
缪奕青就解锁。
元屹也拿出自己的手机。
缪奕青看打开微信，编辑文案。
两个人的朋友圈发送同样内容，谁也不屏蔽。
“已婚，勿扰。”
配图是缪奕青拍的心形大蛋糕和红玫瑰花束。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朋友圈炸了。
回家路上，元屹开车，缪奕青低头看朋友圈。
底下一排整整齐齐的评论来自科室所有同事
“卧槽”
“卧槽”
“卧槽”
“卧槽”
连刘书冬都跟风“卧槽”
只有护士长最淡定，默默点赞。
缪奕青已经能想象恢复上班后大家会怎么来追问了。
缪奕青把元屹手机丢还回去。
元屹在分岔路口，想改道回自己住处。
缪奕青看车速慢下来，猜到元屹心思，严肃提示“妈说过两天爷爷奶奶会过来，让我们再住几天。”
这事元屹自然是记得，但又不肯错过此番良辰美景。
缪奕青“而且我笔记本还在老宅。”
元屹在红灯口停下车，回头，问缪奕青“你是不是在害怕”
缪奕青直起腰，坐直身，嗯哼哼“我怕什么”
元屹冷冷呵一声。
缪奕青直起的腰瞬间跨下。
好吧。
缪奕青承认。
一个曾经在知乎问过“第一次做0痛不痛”问题的小gay
他是在害怕啊。
元屹到底是心疼缪奕青。
凡是循序渐进。
莫要强求。
元旦休假三天，元屹不用上班。
缪奕青消了病假，元旦第二日就开始上班。
节假日上班的同事不多，领导主任皆不在。
同缪奕青猜想的一样。
一上班，还没出更衣室，就被群人堵在门口。
缪奕青连连后退，瞪着眼看大家“这是男更衣室你们别这样”
八卦面前谁还管男更衣室女更衣室。
不问脸上的伤，就问人家恋爱的事。
“青哥你们不是情侣关系”罗芳玲冲第一个，惊呼“是夫夫关系啊”
“是啊。”缪奕青大大方方点头“我们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
肖婷婷“那我们以后都不敢欺负你了啊。”
“怎么欺负”刘书冬笑问“你还敢欺负”
罗芳玲“又不是谁都有张白花那胆子。”
“哟。”肖婷婷说，“现在连花姐都不叫了”
罗芳玲叉腰抖脚。
尤文彬“花姐在门诊，听不到。”
张白花还有半个月才离职，剩下这半个月张白花暂且被调到门诊帮忙，鲜少回病房。
刘书冬对大伙说“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咱们青哥。”
罗芳玲“就是。”
尤文彬“以后青哥罩着咱们。”
缪奕青淡淡笑了笑。
八卦归八卦。
班还是照常上。
缪奕青几天没上班，脸上还有个伤，全程带着个口罩。
自顾自的忙，忙到一半，身后突然跟了个男实习生过来。
男实习生说“老师，你是缪老师吗”
缪奕青云里雾里，怔楞点头。
男实习生说“老师，我接下来两周跟着你。”
缪奕青“啊”
肖婷婷闻声过来，给缪奕青解释“这个小弟弟是跟钟咏梅的实习生，卫校的，咏梅请公休，接下来两周给你带。”
缪奕青上上下下打量了男实习生一番，才点头，问“你叫什么”
男实习生答“我叫林里淼。”
缪奕青“上过点滴吗”
林里淼点头。
缪奕青便说“走吧，上点滴。”
林里淼乖乖跟上。
缪奕青上的是正常班。
科室没有实习生休息的地方，外头又开始下雪。
缪奕青问林里淼中午哪里休息。
林里淼说“我回家。”
缪奕青看窗外“下雪了。”
林里淼规规矩矩道“我妈妈来接我。”
缪奕青手上还有两个病人的血没抽，闻言，便说“那你洗手下班吧。”
林里淼手里还捏着一根抽血管。
缪奕青“我抽就好，你别让你妈等太久。”
林里淼才把抽血管放下，谢过缪奕青，洗手下班。
缪奕青把剩下的血抽完才和中午班护士交班，去吃午饭。
刘书冬也上正常班，特地在休息室等缪奕青。
男休息室就他俩在。
刘书冬先调侃了句“那个实习生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科室里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了。
缪奕青本人却并没这么觉得“我是个粗汉，不是文雅之人。”
那实习生看着就文文静静，不像会说脏话骂人的样子。
刘书冬笑“你也知道你自己粗鲁。”
缪奕青没理刘书冬。
刘书冬又问“白冉你去看过了吗”
缪奕青摇头，今天刚回来上班，没时间去icu探望，“他现在如何了”
刘书冬说“恢复得还挺快的。”
缪奕青直说“我以为他要自我放弃了。”
不是缪奕青说，本身很多事存在玄学之说。
重病人，如果自己本身生存意念不强。
那也就差不多那样了。
白冉插管那段时间，缪奕青一直觉得白冉已经自我放弃了。
毕竟。
自己受了这么多年虐待。
家没了，哥哥没了，什么都没了。
一个已经没有任何牵挂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0 13:24:3720210811 23:5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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