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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泉眼处几乎听不到水声,周笙白牵着丁清的手略微用力,他问“清清,你听过的阵,最大可覆盖到哪儿”
丁清对于阵法的见识,全都出自于与丁毅书闲游的一个多月。
在那一个多月里,丁毅书与她说过许多阵法窍门与典故,其中也提到过单独一个人能布下的阵法,最大可有多广。
丁清道“祖父曾说过,一人布阵,需提前准备,条件充足的情况下,至多能覆盖二十城。”
二十城,几乎占了小半个中堂,仅凭一人有此能力,便可称为设阵第一人了,就是丁毅书也从未布下过如此大的阵法。
周笙白转身,他正好背着落日,橙红色的光从他脸颊两侧勾勒,有些刺眼。丁清眯起双眼仅能与他的双眸对视,她看见周笙白眼底的自己,可她看不懂他的情绪,意味深长。
周笙白松开她的手,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清清就在这儿陪着我,我画符给你看。”
在五堂之初,人间被鬼魂统治的时代里,万物之首入凡教会人捉鬼的本领,本是为了自保。再后来,凡人压制了鬼魂,他们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能力,将太荒一分为五,化成五堂,是为了更好延续他们所会的本领,做到一堂精一学。
那时他们什么都学,什么都会,符、咒、阵、剑、药不拘泥于捉鬼,一个个新的符咒之术诞生,一个个新的阵法药剂被实验出来,他们想探索的,是这些玄妙能力的极限。
所以那时,才可做到一人设阵覆盖二十城。
那时才有对鬼魂也很温柔的安魂咒。
那时才有人愿意用树叶、花朵代替无趣的符纸,而那些枯燥的符纸,逐渐化成了不同的形状,仿佛有了生命般。
只是后来人们去繁化简,认为五堂的本领本就是为了用在鬼魂身上,一些符咒阵术若是对捉鬼无效,学来也无用。渐渐的,这些古老神秘,又充满浪漫色彩的法术被人遗忘,最终只存在一本本被尘封于书楼的古籍上。
周笙白会的,是那些符咒之术,他对阵法、剑术与药剂的了解,也留在了那时的研究与探索上。
他将丁清抱着离开了泉眼放在一旁,自己在半月泉边的黑石上以鹰爪勾勒符文,他要写的符文很古怪,丁清看不出名堂来,有时一道符能跨过三块巨大的黑石也写不完。鹰爪磨在黑石上的声音滋滋刺耳,他的爪子很坚硬,轻而易举便能在上面留下深刻的印记,等黑石布满了符文后,周笙白又将符文往后延续。
丁清在距离他十步之外,她眼见着周笙白围绕泉眼画符,偶尔到一些符文前,还会念几句咒语,符文配合着发出浅淡的蓝光后光芒消失,却在周围的土地上荡起了一圈古怪的涟漪,将平地划成了高低不一的纹路,犹如一张鬼面图。
夕阳将落,余晖覆盖着整片无量深林,周笙白的双翼垂挂在身后,巨大的双翼偶尔拖地,他便抬起扫过地面的落叶,把符文一圈圈扩散出去。
后来,天已经黑了,圆月悬于高空,万里无云,月白的光辉罩撒在他的身上,丁清能见到他的羽翼上,黑羽根根闪耀。
她开始往后退了,周笙白的符文扩散到了枫林边,丁清就站在一棵枫树下,斜斜地靠着。
两个时辰,他没停下画符,丁清没停下看他。
周笙白所画的符咒,对丁清的魂魄起不到一丝伤害,即便她距离这些符文那么近,只需往前走几步便能踩在上面,可她的身体并无不适。
周笙白这个人与看上去的很不一样,旁人都觉得他冷淡,古怪,可实际上他很温柔,至少丁清在他身上体会到的,是温柔居多。
她突然想起了风萧坳里随风来回漂泊的鬼,想起了他捂着自己耳朵,轻声念下的安魂咒。
她觉得世人对他很不公。
周笙白说,若丁清还活着,她生长在丁家,日后必然会成为比周椿要出色百倍的西堂堂主。
这话换给周笙白也是一样的,若他没有那样的爹,若他是周离虞与其丈夫所生,若他自幼就在周家长大,他也会成为一个内心温柔且出色的人。
周笙白的符,从半月泉的泉眼开始,一路画入了枫林,衍至枫林内的五棵树,而到了枫林的符文拖着虚无模糊的尾,周笙白在这些拖长的字上,都落下一个咒。
他完成这些花了一夜的时间,丁清就随着他画下的每一步往后倒退,直到天破晓,日将出。
看见周笙白从枫林一步步踏向她,迎着东方升起的白,面上挂着和煦自在的笑,丁清一点儿也不觉得困,反而迎上了他的笑容,几步小跑撞入对方的怀中。
“画完了”她问。
周笙白嗯了声。
初秋的天已经不热了,方度过夜的林中还有丝丝寒意,太阳未完全升起,周笙白的额上起了一层的汗,丁清抬袖替他擦去。
“娶妻真好。”他垂眸望向她,道。
丁清被这话惹得有些脸红,随后又颇为得意地挺起胸膛道“我早就与你说过,我很有用的”
从她遇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不遗余力地向对方介绍自己的优点了。
周笙白想说的是有你真好,小疯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无法想象别人是他妻子的样子,也无法想象自己身边人不是丁清的画面。
好的是丁清。
周笙白带着丁清离开了无量深林,他飞得很高,他们离半月泉的泉眼越来越远,从高处往下看,丁清才看出了周笙白究竟画了什么。
她认不得那些符文,但可以看出符文延伸出的图形,那像是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太阳,将泉眼包裹其中。那些符文像是有了生长的能力,枫叶于水面浮走,水中倒映着初晨天空的蓝白,水流两岸红色的符文也随之蔓延。
那被模糊的符文尾端,拖长的字沿着林中所有树木的生长,渐渐探入他们的根脉,顺着地皮底下,无限深去。
丁清依靠在周笙白的怀中,心里猜测,他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大约就是风萧坳。
北堂的风萧坳距离无量深林不远,若是周笙白这般飞行,隔日便能到达。
如丁清所言,北堂边境的守卫多了许多,周笙白在靠近北堂边境时选择的是高飞,隐匿于云层之后,像是一伸手便能触碰蓝天的高度。
从这里往下看,山川变得尤为渺小,一望无际的大地尽入眼底。
丁清问周笙白“这么高的距离,老大也能看清脚下的人吗”
周笙白道“今日能看清,但若云层变多,又或遇上阴雨天,便不那么容易瞧见了。”
丁清眯起眼睛朝下看,这样的高度,她甚至看不见某些身处于山林中的村落,唯有一些立在平地的较大城池,边缘被城墙围住,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丁清才能瞧见。
穿行于城池的人、马、车,那是一概不可见了。
周笙白说,这是他继承了翎云的能力。
当年的翎云身体没有被他吃掉之前,便能如此翱翔天际,可以目达百里。
即便现在他的身体不在了,可他搜寻的能力仍旧很强,丁清心想,难怪很久以前她总是逃不掉,除了她的身体里有翎云的血之外,还因为翎云的本身力量。
周笙白闻言,不太高兴地纠正道“你身体里流淌的不是翎云的血。”
若说丁清流着翎云的血,反倒像是与周笙白有何血缘关系,而且周笙白厌恶翎云,不想他的小疯子与对方沾染一分一毫。
周笙白道“他喂给你喝的,是林的血。”
从当年周笙白将翎云吃了之后,他就不再拥有自己的身体了,他占据了林的身体,借用林的再生能力,化成了而今行动自如的四肢,也用这个能力,使得丁清拥有可以迅速还原生长的身体。
丁清问他“林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笙白垂眸,并未多加思考地回答“大约是个好人吧。”
他仅与对方见过一次,可他一直记着林帮他盛开的那朵笙白花,他们都说笙白花需要功德来养,其他的能力无法让其开花。
当年周离虞小院里长的几朵笙白花,是翎云埋下的种子,却是周离虞一生捉鬼的功德喂养出来的。
林只需动动手指便能使一朵花盛开,可见他满身功德,周笙白才说,他大约是个好人。
经过一夜后,次日的正午二人才到达风萧坳。
去年白雪覆盖埋了无数死人的风萧坳仍旧能找到山体坍塌的痕迹,从麒麟山断裂的山口处,泥土像是一口歪斜的花瓶正倾泻着瓶中水,平稳地从高往山坳处一路铺下来。
一条红艳的花道破开了两座山之间的链接,盛放的红色花朵如同鬼爪一般,却又迎着阳光,生机盎然。
古书记载南堂有安魂咒,可渡鬼魂,消解怨念,尸生红花。
只有真正解了怨恨的鬼魂,才会从尸体里开出这种独根独茎,色彩醒目的红花。
去年冬季开的花,今年秋天仍在。
北堂入冬早,其他地方才初秋,北堂林间的树便已经枯黄将要落叶了,遍地红花却生长得很好,绿杆红瓣,随山林的微风摇曳。
就在风萧坳前一个城里,周笙白买了一罐子蜜饯给丁清捧着,就怕她看他画符会无趣。
丁清自找乐趣,她看周笙白一步步踩在了红花间,偶尔还会将手中的蜜饯递给对方吃。
盐码的蜜饯先咸再酸,最后才能品出丝丝甜味儿,周笙白以前没吃过这类东西,眼睛眯起,满嘴的口水,咕咚一声吞咽,得丁清笑话。
“好吃吗”丁清问他。
周笙白舔了舔嘴角,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他拉过小疯子的手腕,将人抱在怀中,一个转身便压入了大片花丛里。
折断的花化成柔软的细沙,垫在她的身下。
周笙白抓着丁清的腰不许她乱动,张口啃上了对方的唇,磨得丁清的嘴唇又红又肿,湿润地泛着光泽。
丁清总想着这花儿是如何来的,也想着她曾在这里看见过无数漂泊的游魂,又见周笙白欲色的眼,心里咯噔乱跳。
蜜饯罐子歪倒,几块桃肉飘香。
“我们在这儿不好吧”丁清故作扭捏。
周笙白反问“这世上何处没死过人”
这世上处处都死过人,无非是死的时间有长有短,无非是有的地方盖上了楼阁。
丁清往日将乱葬岗当床睡,头枕旁人的尸腿,身裹旁人的尸衣,只要周笙白不怕,她怕什么
“那等会儿再画符”她亮起了眼,笑盈盈地抓着周笙白的衣襟。
周笙白最喜欢丁清对他毫无底线的样子,每当这时,他对她的爱意澎湃汹涌,几乎将人淹没。
“清清,抱我。”
于是对他毫无底线的丁清,双手搂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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