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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铭霄尊者的那桩交易, 要讲起来需追溯联系到很久之前,便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顾袭清自小知道自己体质不同,起初只是觉得受了伤会很快的愈合, 他本以为这是修道入门后带来的好处,可是顾家其他同龄修习的孩子却并非如此;后来, 是长辈们会偶尔在他面前不经意地说起, 他体质特殊,为此用了多种方法查验,想找出缘由。
这件事随着年岁渐大和探寻不出真相无疾而终,顾袭清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但他却受了此事不止一次的恩惠,从他过往斩杀凶兽的险境,到时夭扮做阿蘅将他推进冰泉后,他都能在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境地中奇妙的绝处逢生。
彼时他只以为是际遇。
曦华宗的崖边狱他没死, 被人追杀仍然没死,他的恢复速度远超旁人, 甚至超过了他自己本身的预想。
铭霄尊者将他救起, 对醒来后的他第一句话便是
“你知道自己有凤凰血脉么”
这一点后来被更正, 他并非是有凤凰血脉, 而是体内有一颗凤凰内丹。上古灵兽凤凰已经陨落,留下的这一颗内丹凝聚精华, 让顾袭清得以拥有旁人艳羡而不知的治愈速度,且在关键时刻不会被轻易杀死。
铭霄尊者同他做的交易,不过是以凤凰血换取安身之所。顾袭清起初没有想要做云外蓬莱的弟子,只是他被误认为是铭霄尊者的弟子,修炼时铭霄尊者又曾指点一二,这便是授业之恩。顾袭清尊称铭霄尊者一声师父,后者并未反对, 师徒之名就这么定了下来。
后来那颗凤凰内丹在他飞升之时完全融入他的血脉,才彻底发挥了完全的作用。
“那时,铭霄尊者开口便是说你们不过是交换,话里话外没有师徒情谊。你这般,岂不是”时夭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词,随口胡扯了一个,“错付了”
顾袭清提起这事心里本有些沉重,听见这三个字生生笑了出来,笑意浅淡,可确实是舒朗愉悦的“瞎说什么。”
时夭耸了耸肩。
她打算好的第三个问题也不必问了,顾袭清为何数次被庇佑、伤他不得,原是有凤凰内丹撑着。想来她初次下手的时候,自己力量也弱小,比不得后来,不过彼时她忌惮颇深,没想到后来可以再试;等到道侣大典上真的能出手了,她反而没有动心思了。
这会儿想起之前的事,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看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时夭不自觉地感叹。
顾袭清敏锐地注意到她话里的“也”字,不动声色地问道“我讲了两个故事,是不是该你讲了。”
时夭振振有词“不是说好了用你五个故事来抵我的难过么”
顾袭清从容不迫地道“是你单方面说好的。”
时夭“”
想反驳,但理亏。
顾袭清紧接着问“你打算讲什么故事给我听”
时夭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安稳落下,兴致勃勃地道“我给你讲我是怎么拿下嵊宿山的吧”
顾袭清从善如流地颔首“好。”
时夭便从自己潜伏、策反讲到围攻上山,一举拿下原先占领这山头的妖怪,说得神采奕奕,差点直接在浴池里站起来。
顾袭清含笑认真听着,末了才问“你为何偏偏选了柯绰颐做盟友从你的叙述来看,当时也不算完全的无人可用。”
时夭僵了一下,没想到顾袭清如此敏锐,这点细枝末节的东西他都注意到了“难道你不是应该全神贯注地敬佩我英勇的身姿和聪颖的判断布局吗”
“自然。”
顾袭清表现出了极大赞同,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疑问,“所以才更好奇,你怎么会唯独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时夭踌躇不决。
她主动提出要交换故事,是想让两人互相更了解对方不曾熟知的过去,本心上也是想和顾袭清分享自己从前的事,但不代表她想将自己最悲惨的那段过去拿出来给顾袭清听,有种比丢脸还奇怪的感觉,好像她瞬间变得无比弱小,无比可怜而需要人保护。
可要是藏着不说,又与自己的初衷背离。
顾袭清注意着她的神色,心中明白了几分。其实他早觉得时夭有些胆小不是指普通意义上的胆小,而是她总将自己的真心藏得太好,明明他从未伤过她,她却已经害怕。
相比之下,顾袭清这个无数次被抛下的人,反而是多次主动朝她而去,固执地索求她伸出手回应的那个人。
“也不算是犯糊涂算起来他勉强是对我有恩。”
时夭好不容易酝酿好了情绪,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谁知顾袭清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便不再追问了。
时夭不仅觉得错愕,还有种准备好了浑身力气却没处使的无力感。
“不问了么”
时夭试探道。
顾袭清想了一会儿“我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故事能讲给你听了。”
时夭顿时笑起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嘛,我就给你讲我在黑熊精洞穴里冒险的事。”
顾袭清望着她,也跟着笑了
“好。”
来日方长,不必着急。
魔族被封印多年,好不容易破除封印,又有了位绝对实力的魔尊,早就等着大干一场,把修真界那群家伙好好教训一顿,野心勃勃地谋划着要怎么扩大地盘,碍于魔尊情况不稳定还迟迟没有出动。有了夫人,尊主的情况倒是稳定了,却迟迟不下令出兵,众魔将皆郁闷不已。
“尊主为何还不对外出兵,可是有什么疑虑”
一位魔将斗胆进言。
顾袭清问“出兵何为”
魔将答“自然是抢占地盘,凌驾诸界之上”
顾袭清面色淡淡,不为所动“魔族功法特殊,众生为魔,何以寸进”
魔将不期然卡了卡壳,而后双眼骤亮“尊主的意思是,我们要留部分凡人修士,专供我们修炼尊主高瞻远瞩,令人佩服”
顾袭清默然稍许,才道“魔族此道终究无法长远,奴役之下修士亦无纯心,二者皆不可,非繁荣之象。我欲改魔族修行之法,不为魔气所累,不必失控自毁。”
魔将大为震撼,整个儿就是被撼动人生观、洗涤心灵的样子,呆怔了足足有半刻钟,才饱含热泪地行了叩拜大礼,转身毅然决然地退下了,一往无前的架势,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噗”
躲在帷帐后的时夭再也按捺不住,憋笑到了极点,紧跟着放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魔族人为什么这么好忽悠啊”
她笑得几乎站不稳,正好顾袭清伸手过来,她就东倒西歪地靠过去,眼泪都笑出来了。
等她笑得差不多了,顾袭清才道“我不算是在骗他。”
“”
时夭用同样震惊的眼神看向他,“你认真的吗且不说改变长久以来的修炼方式能否成功,也有那种不是以魔族功法修炼,只是滋生了心魔的修士,还有以禁术献祭的那群人,根本没法子救的吧。”
顾袭清并不否认“但这件事终究是要解决的,且如果不拿个正当理由出来,我真要去一统三界么”
时夭毫无所觉“倒也不是不行。”
顾袭清“”
时夭认真道“能做到干嘛不去做,你是嫌麻烦”
顾袭清同她对视片刻,竟有些慌乱地先移开了视线,展臂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有些沉“不,你不要这么想。我怕我会因为你的意愿而改变主意别这么想。”
时夭动了下脑袋就被抱得更紧,入目所见是顾袭清肩上低调的如意银绣暗纹,都当魔尊了穿得还是这么贵公子,她视线描绘着纹路,略等了等,才问“所以,传闻说我是你的枷锁,是真的”
这话是她偶尔听到的,毕竟外界传言再怎么样都是心照不宣,不会招摇到正主面前。
顾袭清笑了一下,胸膛轻震“你就算是枷锁,也是最华贵的那种。”
顾袭清从未和时夭描述入魔的感觉,世界万物都在眼前扭曲变换,愤怒杀意充斥神经百骸,所有本该压下的情绪以千百倍的沉重反噬,瞬间席卷占据他的心神。而当一朝失控,种种恶质的念头翻滚成海,自躯壳内向外释放,看不到活物,只想尽可能毁灭一切拦在眼前的事物。
至于到底要去往哪里,却不清楚。只一昧摧毁、释放,直到燃尽生命,将周遭也都化为业火地狱。
他此身所系,钥匙在时夭手中,怕会想讨她欢心,以至于
时夭表情奇怪,笑不出来,有点别扭地道“总有种自己成为了天下第一,但其实不是真的,而是个傀儡的感觉。”
这算什么
话本子里一方征战四方,一方就征服恋人,变相征服了四方
且不说时夭没有想过成为天下第一妖,光论这感觉就好奇怪,一种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名不副实。
顾袭清长叹一声,又忍俊不禁,笑意里染着慨叹的温和暖意,浅淡柔和地散在耳边“我才是你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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