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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 瞒着也没意思。姚星潼当即倒豆子似的,把自己为何被迫女扮男装的缘由讲了个明明白白。
末了,竖起四指发誓“不信你可以问我娘”
顾栾了然。
难怪, 他从一开始看姚东桦就觉得他不像个靠谱的。在严于律己宽于律人方面, 他的好公爹现在应该说是岳父,做的是相当出色。他自己对母亲特别孝顺,为了不与母命相违,所以干脆从来不产生任何主见, 言听计从;对自己的孩子却没有过高要求, 不需要姚星潼像他一样整日在身边侍候, 只要她在“妻子”家好好过活, 尽享造人之乐即可。
多么宽容的父亲,简直善良的让人窒息。
难以想象,姚星潼的祖母到底有多可怕,才会让李氏慌不择路做出这种铤而走险的事。
怪不得姚星潼是这种小心翼翼的性格,宁肯自己吃亏憋着, 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都是在家被父亲祖母压迫的呗。
在他们眼里, 姚星潼不过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哦不,现在是升官发财的工具。
本该是自己最亲的人, 却变成了最需要防备的对象, 在这种扭曲的环境下,长期把自我压抑在内心深处, 姚星潼不仅没长歪, 反而保留了那份纯粹,实属难得。
“我暂且信了。”
姚星潼顿时喜上眉梢。
“不过我会慢慢核实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尽管他很不想怀疑姚星潼,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不能拿自己一大家子人的性命开玩笑。
姚星潼暂时哪儿也不能去,他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着。
毕竟,传到皇上那儿,这就是欺君之罪。
姚星潼的眉毛又撇了下来。
正常。猛然间得到这么一个类似于晴天霹雳的消息,顾栾要是单凭她三言两语就信了,那才是不正常。
“嗯嗯公子您尽管去问不过,能不能打个商量”
看起来又能活好久了。姚星潼如蒙大赦,从床上爬下来,蹲在顾栾腿边,仰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说“要是我祖母知道了想打我,可不可以帮忙拦一下,别让她用藤条抽用拐杖敲敲就行了,藤条抽怪疼的。”
她摸准了,她看起来越可怜,顾栾越心软,越拿她没辙。
顾栾听罢,皱眉“你祖母打过你”
不都说隔代亲么。更何况,姚星潼是家中“独子”,正常来说不该是捧着惯着么。
“当然打过。我小时候有一阵声音没转过来,说话像女孩儿,我祖母觉得这样不好,说是被我妹妹们带坏了,把我和大妹妹福鲤拎出来连抽了好几顿。福鲤才是真的委屈,自己疼的只能趴着睡,还煮鸡蛋偷偷送到我房里让我滚屁股。”
“从那之后,我学男子说话就像多了,也不怎么哭。虽然还是娘里娘气,但估计祖母觉得再打也没用,后来就不抽了。”
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多了,姚星潼讪讪闭嘴。
顾栾狐疑“你,不哭”
方才哭的跟发大水似的是谁眼睛跟小乌云似的,不用戳就哗哗往下漏。
姚星潼心想,不哭你能松手
她垂下眼帘,做出羞愧的模样。
虽然顾栾很心疼,不过还是狠下心向她揭开现实残酷的一面“等你先活到那时候再说吧。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应该清楚,我爹娘都精明的很,若是被他们发现你知道我是男扮女装了,不管你是男人女人,长八张嘴十张嘴,把眼睛哭瞎也没用。你记准你刚刚发的誓,胆敢向外透露一个字,以后每年的那天都会有人给你烧纸。所以,管好嘴巴,打起精神,装的像一点。”
顾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递过一块柔软的绢布,“我也一样,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再想办法。先把眼泪擦擦,把脸洗了。春天干,眼泪留在脸上容易干裂。”
他说的没错,发现秘密不是最难的,因为没有天衣无缝,总会在小地方露出马脚。最难的是事后对秘密的保守。就跟明明知道门前大树下藏着三百两银子,从树前经过的时候很难不低头瞟一眼。
他们俩之所以能顺顺当当瞒到现在,多半是因为先入为主,没想过对方是假扮的这种可能。
姚星潼乖乖捧着绢布,溜到外面打了水,并且告诉阿林小芮今晚不要过来打扰。她把水盆端到门后角落,卷起袖子,蹲在那儿洗脸。
洗完,用毛巾擦干,一张素净的小脸白白嫩嫩,刚好巴掌大小,眼眶粉红,眉毛细细淡淡的,很乖巧柔软的长相。
不比京城那些美女的端庄大气,或者浓艳妖娆,却独有一份干净可爱的味道,怯怯地打量着周围的世界。
兴许是一直紧张咬唇的缘故,嘴唇异常红润,缎子般柔嫩,在昏黄烛光下,竟是分外诱人。
顾栾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他想到被毁掉的那张画。
姚星潼曾经问他能不能有时间也给她画一张,他没有明确答应。因为他当时正在画的,就是想象中姚星潼女装的样子。
想象她穿着大红嫁衣,足上挂着金铃,一步一脆响,红颜双唇,眉心一点艳艳红痣,眼中含羞带怯,踏过十里春风向他走来的模样。
他以为那将永远只能存在他的想象中,所以很快接受了自己对男子心动的事实。
然而老天像是给他开了个玩笑。
画卷真的有可能成为现实。
姚星潼不知所措地站在他跟前,糯糯道“那公子您为何要男扮女装我能问吗”
她千钧一发之际喊了顾栾相公,现在冷静下来后只觉得脸颊在发烧,羞耻中夹杂着一点点羞怯。娘子也是万万不能再喊了,洗脸时她思来想去,怕直接喊相公顾栾会生气,最终决定私下里先以公子相称。
顾栾给自己到了杯水,润润干渴的喉咙。
什么能不能问,这不是已经问了吗。
“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了再同你细说。你现在就当是我喜欢吧。”顾栾把目光从姚星潼脸上移开,再盯着的话那张小脸都要被他盯出两个洞来了。
他没打算现在就跟姚星潼讲那么一大摊子前尘往事。他们俩是有相似之处,都是迫于外界环境的压力隐瞒性别,不过姚星潼终归是一家人的私事,血缘关系在里面,而他则是牵扯到皇权巩固、政权纠纷甚至曾经盛宠苏贵妃家的灭门惨案,复杂程度有天壤之别。
姚星潼领会顾栾的意思,知趣闭嘴,到左室拿来已经准备好的晚饭,摆上碗筷。
她想过自己被发现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坏的话会直接凉凉,好的话会被冷落,从来没想过还能向往常一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李氏口中的高人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顾栾身上真的有秘密。
不过下一秒,她想到秘密是能用长度单位衡量的,而且有接近一尺的长度。
每天被顾栾随身带在身上
姚星潼下意识往桌子下瞥了眼,然后瞬间脸颊通红,低头专心致志地扒饭。
顾栾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脑子里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之前姚星潼说喜欢他,是在他还女装的时候。现在知道他是男的了,会不会
他怀疑姚星潼是断袖,其实她不是,而是磨镜
虽然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不能排除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他将其他的事儿放到一边,打算先处理好夫妻间感情问题。
吃完饭,放下筷子,姚星潼起身收拾碗筷,放到托盘里,留到明天早晨阿林她们来清洗。
她绞着手指,略显局促地看着顾栾“天不早了,公子您要休息吗我去给您备水。”
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个您,仿佛恨不能在自己跟顾栾之间划拉出一条天堑来。
顾栾思忖着,说“太生分了。”
说罢,又给自己找借口似的补上一句“私下里叫公子叫习惯了,到外面见人的时候容易说漏嘴,引别人怀疑。我认为还是以夫妻相称比较合适。”
他倒要看看,姚星潼叫他相公还是不叫。
要么相公,要么娘子,后者是一定不能用的。
姚星潼愣了一瞬,脸颊上的红慢慢蔓延到耳根,眼睛水汪汪的。她抿抿嘴唇,嘴角泛起一点点笑意,轻轻唤了声“相公”,连忙转头出去打水。
她是高兴的。
顾栾背过身笑,对着温馨舒适的卧房,竟然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先是摸摸枕头,再把桌椅重新摆了一遍,给步烟的信拿起来又放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无意地坐着没用的事,干脆扯出垫席被子铺地铺。
因为姚星潼考试,他按着她考试的时间往后推移了晚饭时间,中间又闹出这么大一件事,算算时间,现在也快到了睡觉的点了。
姚星潼把水端进来时,顾栾刚刚铺好地铺。他洗漱完,习惯性地去拿脂粉扑脸,粉沾到脸的一瞬间,忽然想到现在不用再扮女人了,姚星潼已经素面迎人,他也应该坦诚相待才是。
他放下脂粉,一转头,发现本来在看他的姚星潼一下背过脸去。
姚星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看他不施脂粉的模样。只是下意识地躲避。
顾栾摸摸脸“不丑吧,为什么不看。难道不比你那杜兄好看啊”
“自然不是”姚星潼矢口否认。提到杜堃她心里就发虚,毕竟她多年前年少无知时偷偷暗恋过。
她连忙转头,一张俊美非凡的脸映入眼帘。顾栾脸上的水没有完全擦净,前额碎发上沾了水,时不时落下一滴到脸上,再顺着下颌、脖子,有的滑过喉结,一路缓缓流进微微敞开的衣领。
一瞬间,她以为是画中的如玉公子走出来了。
京城第一美人不是白叫的。上了妆是第一美女,洗了脸是第一美男,顶着这张脸出去溜达一圈,岂不是全城的姑娘小姐都想上来嘬一口。
就是身上还穿着纱裙,多少有点违和。
她还没把不知不觉分泌出的口水咽下,面前的如玉公子就咧嘴一笑,当着她的面把手伸进衣领,一左一右各掏了两个大棉球出来。
姚星潼
在毁人幻想面前,顾栾向来是十分优秀。
她努力把顾栾掏假胸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脖子以下全截掉,只留一张俊脸,痛苦道“相公是最好看的。”
“行了,睡觉吧。”顾栾指指床,“今晚你睡床。”
“我已经睡习惯了,还是相公睡床吧。”姚星潼觉得让郡守家的独子睡地铺说不过去,“我睡床的话,这于礼不合。”
每说一次相公,姚星潼都要红一次脸。偏偏她还喜欢这个称呼,给人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什么于礼不合,若是真要按礼数来,我们应当一块儿睡床才对。”
一起睡床
姚星潼脑中再度浮现出一尺的长度。
还是先分开睡吧。
她磨磨蹭蹭拖鞋上床,把自己整个人卷进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床又大又软,比硬邦邦的地铺舒服不知道多少倍。
顾栾熄灯,钻进地铺。
明明两人都睁着眼睛,相互却说不出一句话。
四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黑暗中骨碌骨碌,一个盯着窗外的月亮,一个瞄准帐子上的绣纹。
夜色如水,窗外明月皎皎,窗格的影子印在地面上,窗上雕的鸳鸯在地面上安静地亲吻。
窗台上放着成亲那日姚星潼亲自点燃的龙凤烛烛泪,结成一大坨,一直在那儿摆着。旁边搁着银剪刀,刚好反光到顾栾枕旁。
风透过窗户会进来,已经不再是刺骨的寒冷。
顾栾忽然想起,大婚第二日,他蹑手蹑脚起床换好衣服,对着铜镜将自己描摹成女子的模样,预备出门避避顾连成的气头。一转头,看到姚星潼卷着被子躺在地上。
一半被子被她压在身下做褥子,另一半盖在身上。可能是因为冷,小小的缩成一团,脸快要埋到膝盖里,嘴巴微张,细细地喘气。
他心念一动,执起银剪刀,从鬓角取下一缕头发,咔嚓一声剪断。
那时他们还不熟悉,姚星潼怕他,他厌她,却已经成了结发夫妻。
床上人的呼吸还没有平缓,顾栾知道姚星潼也没睡着。
清清嗓子,他平静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断袖。当时说我喜欢男子,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女儿身。若是提早知道,定会答我心悦你。”
姚星潼只觉心脏怦怦乱跳,心口的位置被一团无名的情绪塞满。
不等她回答,顾栾又笑道“被你偷看后,我第一反应是以为你要拿这事儿威胁我。”
床上人翻了个身。
月亮慢吞吞西斜,地上窗户的影子变了一个角度。
姚星潼声音小小的,带了点鼻音,软中带了几分甜,小猫爪子似的,挠的人心尖发痒。
她声音里带着笑,更多的是卸下重担后的释然,“相公一向吃软不吃硬,我要是这么做了,肯定前脚说完,后脚坟头就长草啦。”
“更何况,我是喜欢相公的呀。”
南岭。
偏郊外的一处村子,一书生模样的人拎着锄头,从村头的田里播完春种回来。
科举总是考不上,又没人给他免费吃住,他不得不自己动手种田,在用知识喂饱脑子前,先用谷物喂饱肚子。
他在一间瓦房前停下,从怀里拿出一只叠了又叠的信封,踮脚放到墙头上,对墙里面喊“步娘子,有你的信,我顺便就给你拿过来了,放墙头上了”
屋内闻声出来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
她头发有些散乱,脸颊上沾了灶膛灰,腰上挂一条脏兮兮的围裙。胸前的衣服上印着两团奶渍,显示她尚在哺乳期。
即使脸上有灰,眼角生出一条条皱纹,常年做活让她的手指关节粗肿,也无法改变她年轻时是个美人的事实,如今仍风韵犹存。
女人正是步烟。
她拿了一只烤红薯,隔着墙头递给书生“早晨灶膛里煨的,还热乎。放了一冬天啦,可甜呢,拿去吃吧。”
书生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剥皮,边走边吃。
步烟拿过信,展平信封,撕开封口,拿出里面薄薄一张信纸。
她一目十行快速扫完内容,换了一只新信封,将原本的信封丢尽灶膛里。
火苗瞬间吞没了皱巴巴的纸。
她重新将信纸装进去封好,进屋换了干净衣服,把头发梳理整齐。
步烟给半岁的小婴孩喂了奶,又给五岁在屋外玩泥巴的大儿子盛了碗粥,嘱咐她照顾好妹妹。
“娘该去城里老爷家上工了,你饿了自己吃饭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栾往外掏假胸。
姚星潼咱倒也不必这么不见外。
另心血来潮在百度上搜自己的文,发现盗文满天飞料到有盗文,没想到有这么多○д吓了一跳,所以去设置了防盗,防盗开到80,72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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