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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稀薄的晨光中,沈蕴如依依不舍地看着谢幼卿上了马车, 马车一转过街角看不见了,她的眼圈便红了,感觉心里像空了一大块地方,什么事也提不起劲来了。
谢幼卿不在的日子,沈蕴如在睿国公府简直度日如年,白日还好些,她到谢夫人跟前晨昏定省,大奶奶怀着身子,她便跟着谢夫人学习处分家事, 把大奶奶手头的事情先接一部分过来,暂时管着大花园里的花木和洒扫之事。
只是到了晚上, 长夜漫漫,独守空床的滋味才难挨, 沈蕴如摸着空荡荡的枕畔, 怎么也睡不着, 每日皆得到了四更天才能迷迷糊糊的睡了。
每日在房间里对着谢幼卿的一什一物, 实在令人相思,沈蕴如在这期间又回了一趟娘家,没想到家里的情况也令她担心。
娘亲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面色有些发黑, 精神萎靡,好像身患隐疾一般。
沈蕴如看了实在担心得很,“娘亲,你身子不舒服,请了太医来看吗”
沈夫人藏住眼底的灰寂, 挤出几丝笑意道“我无事,不过是染了些风寒罢了,过两日若还没好转,再请太医过来看。”
“娘亲好些了,一定要遣人告诉我一声,我才能放心。”
沈夫人转过头去,声音有些发涩,“嗯。娘亲不会有事的,喃喃别担心。”
沈蕴如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沉重,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她觉得娘亲在藏着什么痛苦一般,“娘亲,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女儿,女儿可以为你分担的。”
“娘亲哪有什么事,喃喃别想太多。”
沈蕴如还是不放心,留下来陪了娘亲一晚,第二日看娘亲好些了,临到傍晚才回了睿国公府。
夜晚,沈蕴如趴在窗台上,看着天上那一轮皎亮的圆月发呆,她心头涌出几分伤感,她好想夫君,娘亲的状态也不太好,一想起便有些难受。
好在,再等三天,夫君就该回来了吧。
第二天夜晚,沈蕴如沐浴之后,在灯下虔心抄写心经,祈愿夫君平安回来,娘亲状态能好起来。
银亮的月光从六椀菱花的窗牖间泻了进来,在地上覆了一层华霜,房内寂静无声,只有落笔沙沙。
沈蕴如抄完三卷,一阵困意袭来,她十几日没睡好了,眼皮一沉,趴在书案上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抱起了她,是她熟悉而眷恋的气息。
她睁眼,看见是谢幼卿,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伸手抚上了他的脸,是温润如玉的触感,她的困意一下子就跑光了,惊喜道“夫君夫君回来了”
谢幼卿轻笑,“是我。”
他身上穿着宽松的月白罗纱睡袍,带着沐浴之后的松竹的清香,睡袍里浸了水珠,有微微的润意。
他眉宇间有淡淡的风尘行色,想来也是快马加鞭赶路回来的,他提早了两天回来是令人惊喜,但她独守空床了十几天,心里头还是有点幽怨的,沈蕴如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谢幼卿呼吸一滞,搂抱着她的手骤然收紧,比起那点微微的痛意,更令人在意的是一下子便在血液里涌动起来的难以自控的燥意。
谢幼卿加快脚步,将她放在床上。
他修长的身姿很快便倾覆了下来,与她紧密相贴。
他身下的身子软得不行,仿佛像天上的云朵一般,无论他怎么掌控,都能将他容纳卷裹。
谢幼卿漆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想我了没”
沈蕴如玉臂勾住他的脖子,且不回答,笑盈盈地问道“夫君想我了没”
谢幼卿轻轻一笑,从她腰间抽回手,起身坐起,从床边的紫檀小柜里取出一个花梨木小盒子,递给她,“送你的礼物。”
沈蕴如接过,目光盈盈闪亮,夫君还给她准备了礼物,她满怀欢喜地打开盒子,见里面躺着木头雕的十个姿态各异、惟妙惟肖的女子人像,她拈起一个瞧了瞧,脸上便不觉浮上红晕,小木人两只小粉拳抵在颊边,眨眼微笑,再拈起另一个,小木人十指张开捂着脸,歪头微笑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这雕刻的分明就是她在苏州时朝他做的十个微笑表情。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能雕得如此逼真生动,可知她的音容笑貌一定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这比任何礼物都要令她心动和欢喜。
谢幼卿垂眸看着她,目光深情迷人, “这是我在山里的晚上给你雕的。”
莹莹烛光下,沈蕴如心中生出无限的情意,眼中的秋波好似要泻出来一般,含羞道 “夫君的礼物好可爱,我好喜欢夫君是每天晚上都在想我么”
谢幼卿凑在她耳畔,轻轻地噬咬她的耳廓,低低地道 “沈喃喃,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沈蕴如满面酡红,伏在他的肩上笑。
谢幼卿顺着她的耳廓慢慢的吻了下去。长手往帐钩上一扯,重重的帐子便垂落了下来,帐外烛光烨烨,映出帐内一双合二为一的人影。
沈蕴如月光一样的皎白呈现于他的眼中,盈盈光泽,无一丝的瑕疵。
“沈喃喃,你真好看。”
新婚半月,被单、床褥、枕头都还是大红缎绣瓜瓞葫芦的图案,还有可爱的圆乎乎的小娃娃,寓意着多子多福。
谢幼卿目光深凝着她,笑道“这枕头有些低,得再拿一个垫高些。”说着长指便拿过软枕垫在她脑后。
沈蕴如气息如兰,她压根没去注意枕头,全副心神都在他的身上。
男女之事,不用人教,都是出自本能,男子好像天生就擅此事,别管着在外面如何的清冷自持,但到了床榻之间,却是怎么欺负女子的手段都有。
沈蕴如一直很喜欢他的手,修长白皙,带着一种很矜贵的气质,仿佛什么东西经他手碰过之后便也高贵了起来。
但今晚,他的手简直比琴师还会演奏,她被他拿捏得笙歌四起,根本无法止歇。
今晚真是胜于新婚,谢幼卿更是如此。
帐外烛火滟滟,澄亮的烛光透进重重的账内,光影绰绰,绮丽而迷离。
谢幼卿想起新婚翌日,散落在她身上那些狼藉的印子,想着自己定不能如此禽兽,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刻,才发现自己的自控力竟然变得如此脆弱。
沈蕴如感觉这一次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此时虽是深夜,却仿佛映照了一层晚霞进来,落在她的身上,晕染了淡淡的粉色。
谢幼卿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极致的沉溺。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得到过的人间极乐,也只有她能带给他的人间极乐。他孤独了二十多年,除了科考和处理朝政之事,几乎不与人打交道,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需要,只把空余的时间和心思都投在了书本里。
而和她在一起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人生是有乐趣的,也是有许多种色彩的,一个人缺损的灵魂是可以和另一个人的灵魂补给的,有那么一刻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可比拟。
云散雨歇之后。沈蕴如实在不想再动弹了。谢幼卿抱着她去盥洗室做了清理。之后便已经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沈蕴如还未睁眼,便下意识地伸手往身侧一摸,是肌理分明的肌肉,这才睁开了眼,见谢幼卿已经坐在床头,身上已经披上了睡衣,手中捧了一本书卷。
谢幼卿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一醒来就不知安分,你是有多垂涎我”
没想到她一醒来他便来调戏她,沈蕴如脸上不觉一红,再瞧了瞧他,依然是精神饱满的模样。沈蕴如不解,明明使劲的是他,为何累的却是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体质娇弱吗。
她想爬起身,却发现被子下的自己未着寸缕,肌肤滑不溜秋,还遍布的点点红杏。
沈蕴如不禁又想起昨晚,昨晚她倒像不知羞的样子,让他予求予取,把身下的床单抓得一团乱,还在他肩上咬了一排的压印。
沈蕴如眼角瞥见她的睡衣还凌乱地铺散在床头,把被子扯到了肩膀之上,探过手去,拿了睡衣几下穿上了。
穿好了衣服,这才能出来跟他理论了。
她又打量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问道“谢小满,你会感觉累吗”昨夜连续折腾了她三回,她不信他一点事都没有。
谢幼卿却是勾唇一笑,伸手将她拽入怀中,在她耳边道“鉴于你对我的能耐了解得还不够深入,我觉得我今晚有必要再让你深入了解一下。”
沈蕴如一听,想都没想便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够了,够了。”
他现在讲话是越来越荤素不禁了。
谢幼卿瞧着她这般退缩的样子,却是轻轻一笑。
她又问道“谢小满,为何你不练武,却也跟练了武一样体力这么好。”
谢幼卿轻抬眼角,闲闲地吐了几个字,“这是天赋。”
好吧,一句天赋就让她无话可说了,她还能不服吗,大约他在这方面也是天才,昨夜跟新婚那夜相比功夫可真是突飞猛进,登峰造极。
沈蕴如忍不住嗟叹道“天赋这东西跟我从来都沾不上边。”
谢幼卿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愿意分些给你。”
他真是字里行间都在炫耀他的优越感,沈蕴如道“那倒不用,我若也有这样的天赋,我怕这张床没几天就要散架。”
谢幼卿笑道“你这张嘴,还真挺损。”
沈蕴如道“你也不遑多让呢。”
谢幼卿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却是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抱下了床。
两人一同梳洗穿戴,一块儿用了早饭,之后谢幼卿这个大忙人便要入宫复命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沈蕴如笑着道“夫君今晚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谢幼卿轻轻笑道“选你喜欢的便好。”
沈蕴如笑道“我喜欢吃的有很多样,你想吃红烧鱼还是口蘑鸡”
谢幼卿笑道“口蘑鸡。”
沈蕴如送他到角门外,一路手牵着手,看着他骑上马,马蹄扬起,在熙亮的日光中跑远了。
只要再等待数个时辰,便又能见到夫君了,爱情并非只有风花雪月,还有财米油盐,人间烟火,每一天都能在家中等待心爱的人回来的感觉真好。
沈蕴如想起昨晚,在过程中时,她还以为夫君想要和她的孩子了,可是完事后,他还是把他留在她身体内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他声音含了几分歉意,“沈喃喃,我没忍住。下一次不会了。”
沈蕴如有八分困意,闻言清醒了三分,“夫君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谢幼卿颇有些艰涩地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我是想给夫君生孩子的。”
谢幼卿将她抱回床上,把她轻搂在怀,“你还小,再过几年也不迟。”
沈蕴如迷迷糊糊地道“嗯。我听夫君的。”
夫君不想那么快要他们之间的孩子,她是尊重他的意愿的。但倘若能生一个长得像他的孩子,她会觉得很幸福。
她可以等的,等到他想要一个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傍晚,谢幼卿散衙回来,餐桌上正好端上来鲜香的饭菜,沈蕴如正站在门口候着他,夕阳镀在她倩丽的身影上,仿佛是碎金镶成的人儿一般。
谢幼卿脑中划过从前在书上读到的一句话“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当时并没什么感觉,如今应入景中,觉得真是浪漫之极。
自昨晚之后,谢幼卿果真如他所言,有意节制,只五六日敦伦一回,在最后的关头及时铩羽,事后都给她清理得很干净。
对于怀孕之事,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他却是问起了,在她告诉他小日子按时来了之后,能明显感到他轻轻松了一口气出来。
沈蕴如已经适应了睿国公府的生活,跟谢幼卿的感情也是胜蜜糖甜,两人志趣相投,日常的相处既有趣又浪漫。
唯一让她心里不安的是娘亲的状态一直没有变好,她的气色依然很不好,请了太医来瞧,却瞧不出什么。
沈蕴如心里天天都为这事而担心,又不好太过频繁遣人去永安侯府问询娘亲的情况,只是自己隔天回一趟娘家,每次回来,总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沉重。
这一日午后,沈蕴如睡梦之中便觉得心头发慌,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花糕奔到她的床榻边,惊惶来报,“小姐,侯府来人,说夫人快不行了。”
沈蕴如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整个人如同被铁锤猛敲了一般呆住,只觉身上血液顿时冰凉,大脑空白一片,心脏重重地刺痛了一下,身子一晃险些要栽倒,她抖着唇,“快备车,我马上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完结,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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