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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教会毁于一旦。
许多事情上, 海伦娜没了执杖主教的助力,就要开始亲力亲为了。
她在荒野中游荡了许久。
地牢密堡紧邻赫尔高庭,现在已经被高庭的贵族们塞得满当当。
女巫避开耳目回去过一次。
那些原本用来夺取巨龙魔法的“容器”早已被她解决了。
海伦娜将他们的巨龙魔法据为己有。
这是险中又险的一招。
她费了极大的力气, 才勉强控制住被巨龙魔法再次激起的龙病。
渔佬地在第一次祭献后, 就有一位渔民被魔化了。
听说是一个小男孩, 偶尔阴雨天气时会浮出海面。
越是容易接受魔法的人,越容易被古老魔法侵蚀。
而女巫对魔法接受度极高。
她咬牙忍耐着。
至少女巫与巨龙是同一时代的, 纵然像吞了剧毒,也比被魔化强得多。
潮汐就要来了。
如果在这之前,她的计划仍不得实施,至少希望这点巨龙魔法能够削弱古老魔法对她的影响。
可她亲眼看到巨龙被安卡拉刚的龙病污染。
它在随后的两天也的确失了控,第二天向阿尔伯德飞去。
但从那天起到现在, 再也没有巨龙的消息传来。
这怎么可能呢
发狂的野兽,怎么可能会一次都未在人前出现过呢。
龙病是龙类的绝症,它怎么可能会恢复, 只有愈发严重才对。
海伦娜在断崖的尽头坐下。
无力, 失去掌控。
原本是她漫长生命中未曾体会过的感受。
她送走了阿奇尔后,就常常陷入这种境地。
寻找葛利沃夫,原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佣兵的行踪很好掌握, 并且就算一时丢了他的消息, 不用多久就会从雇佣兵这一行里听到“某事听过没, 葛利沃夫干的”这种传闻。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从他去了灰阁。
可他初为杜鲁干活时,还颇为高调,后面却得不到他的什么消息了。
是那个女孩的缘故吗。
倪克斯。
海伦娜弄不清她是怎么回事。
只能猜测她身负巨龙魔法,才会轻易引来记仇的巨龙。
无论是倪克斯出身灰阁,还是女巫对她的强行召唤,顽劣的女孩试图利用巨龙报复赫尔教会是完全合理的。
女巫没有找到她的尸骸, 也没有感到她从教堂跃下后,魔法在死亡下溃散。
女孩不知所踪,阿奇尔的消息又称追着佣兵的消息一路向南。
他离海越来越远了。
任何人都无所谓,只是谁也不能影响到龙裔或是巨龙。
倪克斯就像草下的毒蛇。
她怀疑这个女孩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从草丛中窜出来咬她一口。
海伦娜在萧瑟的风中抬起头,望向海岸的方向。
魔法将树丫上的渡鸦控制,落到她的肩头。
片刻后,风起。
渡鸦的脚上系着信,沿着女巫留在阿奇尔身上的魔法踪迹而去。
南方部族。
阿奇尔勒马在城外,他用这边常见的纱巾围成兜帽,掩去脸庞。
但他怀疑这根本不管用。
如果他能相隔这么远就能感受到魔法生物,那么与他有关系的人或魔物,必然也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那天巨龙的气息就在这个方向。
葛利沃夫的踪迹也在这个方向。
阿奇尔有些烦躁。
他拉紧缰绳,马匹被拽得脖子后仰,连连倒退。
一声鸦啼。
他下意识伸出手接住,渡鸦落在手臂上。
是海伦娜的信
女巫命阿奇尔一旦碰到让他留意的那个女孩,就直接杀了她。
她说不用多言,你只要见到她,就会知道。
“一见即知。”
阿奇尔在心中念了几遍。
他将疑虑放下,深吸一口气进了城。
葛利沃夫。
这个名字几乎是阿奇尔的梦魇。
他是后来才渐渐清楚,海伦娜是用谁的影子,比照着将他养大。
阿奇尔为此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葛利沃夫即便有再大的名声,也无法掩盖他只是一个寻常男人的事实。
今日。
阿奇尔在这座偌大的城中,一眼和葛利沃夫撞到了一起。
佣兵那漆黑的眼眸在一瞬间向他扫来。
他们都发现了对方。
阿奇尔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向后退了退,路边的商贩遮住了他半个身躯。
佣兵淡淡的望着这边。
阿奇尔觉得他正准备朝自己走过来。
忽然。
一个黑发少女伸出手臂拦在佣兵的身前。
她单手拉着他,另一只手遥遥指着哪里。
佣兵的脸色显然缓和了许多,他眼神不动声色地瞥向阿奇尔,然后对少女摇摇头,说着什么。
少女看起来被拒绝了。
整个人的气场立刻丧丧地垮下来。
她埋头钻进佣兵怀里。
男人的胸怀将少女衬得格外惹人怜爱。
佣兵态度肉眼可见的软化,劝了她几句。
少女见状撇开脸,不去理他。
阿奇尔皱起眉。
他握紧拳,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原以为遇见葛利沃夫,才会让他精神紧绷。
阿奇尔却察觉到,那个陌生的少女,才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
佣兵从她出现就用龙裔的气息覆盖住了她。
即便如此,她带给阿奇尔的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仍挥之不去。
他更想让自己将注意放到佣兵身上。
但血脉的本能却逼迫他打起精神戒备少女。
佣兵最后看了阿奇尔的方向一眼。
他牵住倪克斯的手,将她哄回了旅店。
少女噔噔噔地踩着楼梯上了楼。
这家旅店原本是栋阁楼,据说是某位贵族的遗产,后来子孙不济用来顶了债。
倪克斯今天才发现佣兵买下了一整层,所以这些房间才会全部相连嵌合。
她最后探出脑袋,看到佣兵在楼下和一个人交谈着什么。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对她轻笑。
少女恨恨地缩回脑袋。
只要人露了面,就没有能隐藏的信息。
为他探查消息的兄弟,只看了那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说这小子叫阿奇尔。
只说这三个字,佣兵就全明白了。
他一直听说有个少年模仿他的经历。
佣兵心下一沉,但面上未露,只是拜托继续查阿奇尔近来的行踪。
“好说,刚才就留了人手跟上他了,我们查清楚就来回复你。”
佣兵点头,“麻烦了。”
“麻烦什么,都是兄弟。”那人拍拍他的手臂,然后颇有意思的挑眉,示意楼上的少女,“多好的小姑娘,拐来的吧。”
兄弟临走前损他,“要我看,也就人家还小,才好骗。这时候的小姑娘都可劲喜欢坏男人,等到长大了,见多了你这种人,就该知道没什么好稀罕了。”
实在怪不得他们。
毕竟他们这一行居无定所,又是卖命的买卖,往来多是酒女招待,下次再见还能叫得出名字就算深情。
像葛利沃夫这种整日谁也瞧不顺眼的家伙,忽然带着一个好姑娘,像个寻常男人一般照顾前后,他们难以接受。
这种感受介乎嘲讽与嫉妒之间。
佣兵却脸色渐沉。
他做了无数猜想,都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第二个龙裔。
倪克斯说像学他的蟑螂时,他还没有往这方面想。
那个家伙的气息与他几乎完全相近。
在他看来,几乎就是另一头红龙。
龙裔的血脉只能有一个后代。
相同血脉的龙裔同时在世的情况,只有父子,甚至可以是祖父子。
连两兄弟都不可能。
父亲的头颅,街边的阴沟,幽影般的女巫。
佣兵闭上眼睛,许久后慢慢睁开。
他恢复平静,回身上楼。
阿奇尔看着佣兵与少女离去。
他自始没有见到少女的正脸与她真正的气息。
[一见即知]
海伦娜的信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阿奇尔正要追上,忽然警惕地侧首。
有人盯上了他,并且不是少数。
应该是佣兵的手笔。
他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先甩掉这些人再说。
佣兵无声上楼。
他站在房间外,看着少女隔着纱帘的身影。
倪克斯从那日起,好像对墨绿色的裙子上了瘾。
现在她就穿着一条墨绿长裙,不是阿尔伯德那种长摆裙,是南方部族像藤蔓又像水流的柔软长裙,勾勒身形,拖着长长的尾巴。
倪克斯觉得这很像鱼尾巴。
她说渔佬地有个少年魔化成了人鱼,这条裙子和他的尾巴很像。
佣兵不想听她说什么少年,当时就拉着她出门买糖吃。
现在佣兵终于意识到,倪克斯对他的影响究竟有多深。
他总是认为自己虽然被小家伙腐化了自我意志,但至少仍能时刻保持理智。
佣兵看着倪克斯的身影,脑海中明明思考着的事情还是那个事情,却莫名变了味。
阿奇尔有他相近的血脉,有他相同的经历。
倪克斯察觉到他的气息,自然地回头望向他。
十八九岁的少年,有她相同的年纪。
“等她见多了你这种人,就该知道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佣兵的表情没什么不同,但倪克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却觉得他的气场是压过来的。
巨龙现在对哄食物相当拿手。
他慢慢走近,倪克斯就牵着他走到露台。
佣兵被少女引着坐上秋千长椅,她自己也蹬掉鞋子窝进他怀里。
但今天这招不管用了。
倪克斯认真瞅着他漆黑的眼眸,发现他迫人的气场一点没往下落。
她憋了一会没有询问,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背上有热意。
是佣兵的手。
少女有些诧异。
从她开始穿这种修身长裙后,佣兵头几天连她窝进他怀里都十分介怀,更别说像以前那样随意拍拍她,哄哄她了。
巨龙喜欢一切温暖的触感。
她娇气的靠进他的手臂中。
那双手缓慢地向上移动,最终停留在少女细长的后颈。
他的手烫得她心里发虚。
“倪克斯。”
佣兵轻叹。
她坦然地望着他,慢慢朝他靠了靠。
他罕见地没有拒绝。
于是少女得意的凑近。
近来佣兵一直不允许倪克斯过分亲近他。
他担心巨龙标记的气味会被女巫的人察觉。
现在,佣兵开始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倪克斯果然一靠近,就开始昏头昏脑得在他的衣襟与身上留下气味腺的标记。
就像其他动物一样,摩擦气味腺会令她感到舒适惬意。
她郑重的标记完毕,搂着他的脖子开始小心翼翼地嗅,确保自己的味道全部牢牢地留在了他身上。
少女忽然被男人捏住了下巴。
她水亮的眼睛对上他深邃的眼瞳。
接着她听到佣兵低沉的嗓音。
“如果你遇到和我一样的男人,会怎么样。”
他用几乎化为实质的眼神打量着她。
少女费解,“不会怎么样。”
佣兵将她的下巴板正,“认真。”
她还是没认真,“怎么会有人和你一样。”
抚在她颈后的大掌慢慢收紧,像是安抚,又像是暗示。
少女只好想了想,不太在意地说道
“我会杀了他。”
吃掉也可以。
这完全出乎佣兵的意料。
他没出声,就这么看了她一会。
男人哑声问道“为什么”
她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瞳中的赤金竖瞳一闪而过。
魔物对自然竞争的事情总是格外敏感。
任何物种中,两个完全相似的个体永远是对方最危险的竞争对手。
胜者取而代之。
少女抬眼看他,小声安慰道“不要担心,巨龙大人会保护你的。”
保护食物,巨龙大人义不容辞。
佣兵埋进她的肩窝里沉声笑起来。
他呼出地气打在她的脖子上,有些发痒。
恶龙揪住他的卷发,后仰露出她修长的脖颈,嘀嘀咕咕地骂他。
佣兵睫毛垂下,白皙的脖颈暴露在他视线中。
他虔诚地落吻。
恶龙低低的“嗳呀”一声。
少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总爱咬他脖子,终于被报复了。
他滚烫的手托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慢慢落在她的腰间。
秋千椅没有平衡,微微倾斜,两人慢慢倒在了长椅中。
少女揪住他的衣襟。
佣兵埋首,听到少女开始没头没脑的认错。
“你错什么了”
他好笑的微微撑起,俯视她。
她非常真诚,“我再也不惹祸了。”
少女的确没少惹祸,佣兵这几天跟在她后面没少四下赔钱。
佣兵作势起身离开,“既然你也认错了”
温暖的怀抱乍然离开,少女手中的衣襟也落空。
她好像才反应过来。
佣兵眼前一晃,就觉得脖子上一沉。
恶龙好声好气地和他打商量。
亲亲抱抱作为惩罚也挺好。
佣兵不动声色,“是吗”
但实际上他早就顺着倪克斯挂着他的重量压回去了。
少女完全被他覆盖住。
她慢慢用手去摸他的唇,然后轻轻探进去触碰他的牙齿。
她忽然道“你挨咬,最活该。”
他垂下眼睛去轻吻她作乱的手指,“为什么。”
少女去摸他下巴的胡茬,如果不是用手摸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佣兵每天清晨,都会用匕首紧贴着皮肤慢慢滑过,她每次看得都很认真。
“每一颗牙刚长出来碰到的人就是你,不咬你咬谁。”
佣兵十分配合地夸奖她好聪明。
她磨磨蹭蹭地凑上来。
他们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许久后才得以呼吸。
佣兵捏捏她的腰,她躲了躲。
他哑声道“说真的。”
“什么”
“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4300
感谢远桥小宝贝投出的地雷
啵啵。
想看的番外记在小本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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