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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森淼站在韩斯越面前，她低着头，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在做一件事之前，她都会考虑和权衡整件事的利弊，然后根据周围已有的信息去猜测可能会发生的结果。包括这件事也一样在假装偶遇之前，程森淼就想过这件事有一天会被戳穿，她为此准备了很多个借口，用于面对各个情况。
可是就当韩斯越现在抬头直视着她，一句话都没有的时候，她却发现什么借口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程森淼说，“我骗了你们，我不住这里。”
“我前几天看到你上了一辆车。”韩斯越很直接地说，“你把自行车收进去，然后上的车。之前在我家附近遇到你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奇怪，你晚上单骑车回到这里来太费时间了，不应该去那里买书。”
“我住在那家书店附近，挺近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骗我们你住在这里”女孩的连声质问让程森淼说不出话，她感觉声音都堵在了嗓子眼，但思绪绕了一圈又一圈，她应该怎么说
是告诉韩斯越，因为我想接近你，我想和你做朋友吗是告诉韩斯越，我想接近你，是因为你是韩斯越，是那个曾经陪伴我度过青春时代的女演员，是那个曾经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会动会笑的虚幻影子
“我想多和你们多相处，我想和你成为朋友，韩斯越。”程森淼说，“我只是想践行这个想法而已，没有恶意。”
“你看起来不像会缺朋友的人，”韩斯越冷冷地说，“你这个行为让我很反感，我走了。”她骑上了车，程森淼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路口，一丁点也看不见了。
程森淼站了一会，也骑上车离开了。她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甚至算得上是平静。等到了大陆，司机在路边等着，程森淼一来，他就把自行车放入后备箱，说了句“今天还挺早的。”
“嗯。”
程森淼上了车。车启动了，她靠在车窗上，指尖在窗上划拉着，外窗没有洗干净，把一路的灯光隔绝成了模糊的几块斑点。程森淼并不沮丧，只是心里觉得空落落的，韩斯越的眼神让她有些受伤，戒备得像在打量心怀不轨的人，看得出来她确实生气。程森淼反思地想了想，这样的行为可能确实是不好，不讨人喜欢，这条捷径是她走岔了。
一路上她的脑袋都有点发昏，接着就在车上打了个盹。程森淼做了个短暂的梦，梦里有个女生在大声地和她吵架，指着她的脸斥责
程森淼，你就是个虚伪又冷血的自私鬼。
你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你会爱人吗你根本一点爱人的能力都没有。
这么一个梦，也许只有几分钟，却让程森淼醒来时更昏沉了。她到程家时还没有人，偌大一个房子，空荡荡的。她回了房间，打起精神给韩斯越写了一封道歉的邮件，也不长，简短的百来字，只是再次道歉和希望还能继续做朋友，韩斯越没有回复，程森淼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的，澡都没洗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足足睡到了中午程森淼才清醒，毕竟是周末，程家父母想让她多睡会，没人打扰。她热了早饭吃完，又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看书。这次不是教科书了，是史铁生的散文集，程森淼之前看到163页，用书签夹在里面。
现在续读的这篇名为好运设计，她在纸页上划了一段话
既然是梦想不妨就让它完美些罢。何必连梦想也那么拘谨那么谦虚呢我便如醉如痴并且极端自私自利地梦想下去。
程森淼早就没有了什么梦想，也许曾经是有过，但那都是曾经了，她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得到过的完满，想到这，一股闷气冲了上来，她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起床查看邮箱，还是没有回复。
晚上七点，程森淼出门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街上。程昱山他们最近忙着项目，也没时间做饭，正商量着找个保姆照顾一下程森淼的日常。程森淼觉得没必要，她肚子饿了自然会出门买东西吃，就如现在，她进了家面馆，点了一份大份的面，店主还挺担忧地说，“小姑娘，要不然你吃小份的吧。”
程森淼还是坚持“就要一份大份的。”她吃得肚皮都要涨破了，心里也舒坦多了，这才沿着街边慢吞吞地消食，走着走着就进了小路。周围没有人，程森淼点着一根烟，看了几眼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原来上次碰到韩斯越就在这附近。她又往深里走，不过十来步，里头隐约听到了人声。
“你现在这样子装什么清高啊不说话不说话就能掩盖你抢别人男朋友的事实吗”
程森淼简直无语，她是听出来了，这是李米的声音。还就在上次李米欺负人的那条小巷，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怎么她又碰见李米了
这是李米的老地方吗
程森淼特别想翻白眼，这会吃饱了饭，她也特别想管闲事。再往前走，就看见李米和她的几个小姐妹。李米领着一个人的衣领，还在接着骂“别以为你长得挺漂亮的就了不起，装什么装，我这有个麻袋你装不装啊搞对象搞到别人学校来了，你们学校是没有男的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松手。”
“嘿，你还挺硬气我给你个耳刮子看你还横不横”
程森淼跑进去时手臂撞到了砖角，一下子钻心地疼，她皱着眉头冲进去拦下李米，抓着李米的手腕，冷着脸问“你干什么”李米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又给程森淼碰见了，一时没回过神。程森淼甩开她的手，又问了一次“你在干什么”
“干嘛呀我的手都给你弄痛了”李米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干嘛这么生气，我又没惹你。”
程森淼没搭理这话茬，了当地问“李米，你干嘛欺负她”程森淼转头看了一眼，韩斯越又像上次一样，没有预兆地出现在了这里。她只是上次她是旁观者，这次成了当局者，头微仰着，除了衣服和头发稍微凌乱外，丝毫看不出刚才她被李米拽着衣领威胁。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不是一个学校，程森淼没明白李米为什么找韩斯越麻烦。
“森淼，你怎么总在这种时候出现啊”李米抱怨似的说，周围的小姐妹也都笑了，一群人笑嘻嘻地喊了一句“程姐”，李米邀功似的开始解释“森淼，你可不要误会我，之前你和我说过之后我就可就没有找过别人的麻烦了，那个傅怡，我还罩着她呢”
韩斯越的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程森淼转过身，急切地要和她解释时，韩斯越正慢条斯理地在整理头发，她比其他几个当事人镇定多了，丝毫不像个受害者不如说，程森淼正感觉此刻被韩斯越俯视，她的眼神冷淡得像在审视一件带着瑕疵的物品。“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程森淼解释完，韩斯越的眼神变得复杂了，各种不信任与质疑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程森淼忐忑地希望能得到她的信任。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但今天真的和我没关系。”程森淼说。现在的情况太容易让人误会，并且在有“前科”的前提下，韩斯越会误解也是正常的，但程森淼还是坚持地一再解释“我绝对没有联合别人来搞出这套戏码，李米是我之前学校的同学，但今天真的只是碰巧遇到，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希望你能相信我。”
韩斯越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说“这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走了。”她转身就要走，李米一瞧，那可不行，她赶紧拽住了韩斯越的手，“不许走”韩斯越用劲甩开她的手腕，程森淼说，“李米，你别闹了。”
她伸手握住韩斯越的手腕，说“你等一等，让我问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如果有误会我们马上解开。”
“干嘛啦”李米见了这场面，气得直跺脚，“你干嘛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气死我了，你干什么呢”
程森淼问她“她是我学校里的同学，和你有什么过节，你好好的干嘛找她麻烦”
李米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直跺脚“我找她麻烦好好的我干嘛找她麻烦明明是她有问题森淼，把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娘们兮兮的，都不像是原来的你了那我就把事情说清楚，明明就是这个女的的问题，她不要脸你还替她说话，她抢你男朋友”
这真是平地惊雷。程森淼还没从李米那个雷翻人的娘们兮兮的形容词里反应过来，李米又抛出了个炸弹，她下意识地开口就说
“我没有男朋友”
韩斯越皱着眉头，显然很不高兴“我没有抢她男朋友。”
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李米冷哼了声
“小样，搁这跟我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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